《浮生若酒梦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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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酒梦若花-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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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这十年来的愤恨怨怼。

如果这样能够让他好过一些。

她愿意。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她下意识睁眼望过去,见一个青衣打扮的女子,轻手轻脚来换那香炉里的安神香,见她睁着眼睛望着她,肩上一抖,连忙道:“霍姑娘。”

霍小筏总觉得这个女子似曾相识,在记忆里细细搜了一遍这慕容府的人,才猛然间想起这就是她以慕容三小姐的身份第一次来到慕容府的时候照顾她的那个碧桃。

她疲惫地扯着嘴角笑了笑,物是人非,说的就是如今这般光景了罢。

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全都被这漫长的十年岁月给改变了。
49。明月小蛮天下第一美人
“三小姐,三小姐!大公子吩咐过晚膳您要一起去正厅的!”

“不要,我肚子饿了。他们什么时候开饭啊,所以说古代人啊真是规矩多…”

“唉?什么古代人…?”



“霍姑娘——”

“霍姑娘——”

耳边响起碧桃的声音,霍小筏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赫然已经不再当年少女模样的女子,温润地端着水,望着她:“霍姑娘,让碧桃伺候您梳洗吧。”

她笑了笑,将水盆接过来:“不必了,我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三小姐,凡事我自己来就好。”

碧桃福了福身子,不再像当年那样聒噪个不停,只是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她坐在桌子边,眼角不经意瞥到镜中自己的容颜。手轻轻抚上去,划过已经不复当年细腻的脸颊。

十年究竟可以改变多少东西,从她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洗漱过后,碧桃又端来了早膳,在一旁细细伺候了她用完,才不发一言地端了出去。她看着自己身上穿的水红色长衫,就是以前自己爱穿的那件,唇边泛出一个苦笑。少女时候爱这样鲜明的颜色,如今她哪里还有那样的兴致,只会显得格格不入罢了。

而她现在能做什么,留在这里让他一泄这十年来的恨意。等他倦了,就会放她走了?

或者她跟他解释,解释什么?解释当年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莫名奇妙就在大婚前夜突然回到了现代。回现代的方法明明就只有他们二人知晓,这种理由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能信服,更别说要让他人相信了。

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这样遥遥地看着他。

在她来到慕容府的第三天,这萧条的小阁院,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你…就是那天慕容大哥带回来的那位姑娘?”眼前少女一袭黄鹅外袍,头发披散在肩头一直长道腰身,挑起一缕用玉步摇松散挽起,却依旧遮不住那一张绝代风华的脸庞。

很美。

饶是她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美人,都仿佛抵不上眼前少女的一个颦笑。和南宫锦瑟或者慕容伴月的不同,她的美中还透露了几分纯真,眼底清澈如洗,望着人时直叫人移不开目光。

她认出来眼前这位美人就是那天她在慕容府门前见到的那个紫衣少女,当时只看见一个窈窕的背影,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美人。

“恩。我叫霍小筏。”

少女退后一步,像是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挑了细细的柳叶眉笑道:“我叫秦遇紫。”

门外碧桃正好拿了入秋的披风进来,见到秦遇紫惊呼一声:“遇紫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大公子见你不在房内,四处在找呢。”

秦遇紫吐吐舌头,颇为孩子气地道:“我才不出去呢,谁让他昨夜忙到那么晚才回来,让他找去吧。”

霍小筏眼底沉沉,心里渐渐漫出苦涩,温言道:“秦姑娘,你还是早点出去吧,别让慕容大公子多作担心。”

秦遇紫“啊…”刮刮鼻子道:“怎么走到哪里都是帮那个家伙说话的人,好了好了,我回去就是。”说罢也不再多言,三步做两步,蹦蹦跳跳往院外走去。

碧桃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迟疑地唤道:“霍姑娘…”

“进来吧,门口有风。”霍小筏笑着打断她,像是无事一般走回房内。

碧桃收了收脸上的神色,将门关上,递过来手中的披风:“霍姑娘看一看,这还是当年你说喜欢的那个颜色。”

当年。当年。

当年她喜欢的那些东西,真难为还有人能够记得。霍小筏接过披风,露出一个不知是怎样情愫的笑容,多了两分苦涩:“难为你了,这些年喜欢的东西也换了大半,不用再按照原来那般的。”

按照原来的那些又如何,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就算她仍旧是当年的那个模样打扮,他和她之间横隔的十年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他也不可能还跟当初那样,尝试着将所有的温情都只给她一个人了。

这十年是她自己愿意留在现代照顾沉夜的父母,她亏欠他们的已经太多,就连最后沉夜都是为了她而死。

霍小筏看着碧桃施了施礼退了出去,伸手又重新摸上那件披风。来了这些天多多少少也从碧桃口中得知,慕容胤阳现在是身份显赫一统江湖的武林盟主,慕容府里大小舞姬侍妾更是不计其数,其中最宠的自然就是方才来的那个少女——天下第一美人秦遇紫。

南宫锦瑟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女子韶华最是不饶人,不过数年,原先的那位天下第一美人就被他人取代,被世人所遗忘。

碧桃从霍小筏院里退出来时,天色已晚。廊边早已点上了八宝玲珑灯,她手提一盏灯笼,想要去膳房给霍小筏拿一些咂嘴的玩意来。

花园梅树后头,一抹修长的身影逐渐从暗处渐出,黑衣墨袍,一双眼都比那夜色黑上几分,显得越发深不见底。仿佛泼墨的画卷一般,沉重得让人呼吸不过来。碧桃连忙低下头退开到一边,在他经过身边时毕恭毕敬道:“大公子。”

手中灯笼被风吹得直晃,映在那人脸上忽明忽暗,越发显得轮廓幽深。

慕容胤阳淡淡扫她一眼算是回复,径自朝另一方走去。

碧桃一直低着头,等他走远后才抬起头来呼出憋了老久的一口气。这些年大公子变得越发的狠戾,现下只除了遇紫小姐能够缓一缓他的冰冷。她回身朝那座萧条的小院落望了望,低声叹出一口气,霍姑娘这一回来,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二小姐早些年就嫁去了景府,三小姐也被许配给了朝中要臣之子,景二小姐嫁给顾庄主这些年,也不常来慕容府了。

如今这个慕容府是侍妾们争宠的是非之地,大公子眼中又只有遇紫小姐。

不知大公子留霍姑娘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总不至于是要报复霍姑娘当初在大婚前夜离开之事,这才用这样的方法困住她,又不闻不问。

她又叹了一口气,起步想往膳房去,身后传来衣裳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转过头去,看见眼前一袭白衣的窈窕女子,低了眉道:“景二小姐。”

怎么这会儿他们都那么爱来这偏僻的小花园,这已经是慕容府最偏的一个地方,除了霍姑娘居住的小别院外,也就是几个不受宠的侍妾罢了。

景如影对她的出神也没有显出不耐,只是拿眼淡淡地瞄着她:“这两日慕容胤阳有没有去看过她?”

碧桃一愣,才明白过来她指的是霍小筏,摇摇头道:“回景二小姐,没有。”她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将方才在这里看见大公子的事告诉景如影,景如影就已经面无表情转身往回走了。

她手中的灯笼被风大力吹了吹,几乎都要拿不稳,却突然听见前方女子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问她:“你有没有问过,她这十年来去了哪里?”

“我问过,霍姑娘不肯说。”碧桃抬眼望过去,想起房内那个总是带着苦涩笑容的女子,一咬牙,开口道:“景二小姐,碧桃只是个下人。若是你亲自去,说不定霍姑娘会说出一二。她来这也好两天了,除了今早遇紫小姐迷路跑到这边来,就再没有除我以外的人来过了。有的时候我看霍姑娘,总觉得她人在这里,又觉得已经不在了。她与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她时,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完全变了一个人…?”景如影顿了顿,却依然没有回头,淡淡地开口:“你好生照顾她罢,我就不去看她了。我也难得来慕容府一次,若是她有何事,来知会我一声。”

“是。”碧桃福了福身,看景如影窈窕的身姿消失在夜幕中,心里为那个女子又叹了一声。能说的她也都说了,她本来就只是个下人,不该过多掺和主子们的事。只希望大公子还能念一念旧情,不要将霍姑娘逼得太绝就好。

一片茫茫的夜色中,一盏红彤彤的灯笼忽明忽暗地摇晃着。风渐渐大了,碧桃走的匆忙,没有看到花园树丛后一抹人影飞快地闪过,也跟着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50。明月小蛮寒毒蚀体
夜里霍小筏被胸口熟悉的一阵一阵剧痛给惊醒,捂着胸口翻身起来,缩在一团颤颤发抖着。

疼,真的好疼。

她从前就最怕痛,可这噬人的痛楚自那年后就一直纠缠着她。如冰一般从心里扎过,全身血液都被冻了起来,整个胸膛里都冰冷刺骨,根本叫她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是十年前在凤阳城,红莲奉冷凤魑之命来擒她,后与慕容胤阳双双被困山洞的那一次。他寒毒发作痛苦难当,她合身将他搂入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却也被寒毒蚀体。哪怕过后慕容胤阳运功帮她驱毒,却仍避免不了留下病根,只要一到阴冷天气就侵扰着她。

先前那几年还好,只是冷得厉害,才会偶尔发作一下。再后来,就变成了只要一到阴冷天气,整个胸口就被寒毒折腾得剧痛难当。

想见那个人。

都说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会最想念爱的人,霍小筏死死咬着下唇,用尽力气从床上撑起来,摇摇晃晃往门外走去。

想见他。哪怕只能站在他门外,从窗户里遥遥望一眼他闭着眼睡着的模样,看他如同睡美人一般撤下白日里的冰冷防备,安然地进入梦乡的模样。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将想要咳嗽的欲望憋回去。秋夜总显得几分萧条,这一带本就是慕容府最偏僻的地方,静悄悄的连个巡逻的家丁都没有。她只觉得视线都有些模糊,只能按照记忆里他房间的方位一路摸索过去。

那一条路就好像十年里每一次梦见过的那样,冗长的没有尽头的那条路,她跌跌撞撞地走着,一边指甲已经掐进肉里,却仍不许自己咳出半分声音来。

只是像这样看看他,不想见他醒来后那种冷淡鄙夷的眼神。

好不容易看见他在的院落,她从墙角摸着进去,想起那一年第一次被景如影指引着来到这里,撞见正在沐浴的他。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有那样分明俊逸的棱角,斜倚在浴池边,半抬了眼慵懒地望着她。

她慢慢朝记忆里他的房间走近,手摸在窗沿边,却猛然间顿住。

房间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轻灵的笑声,她听出来是白日里来过的秦遇紫的声音。她呵呵笑着,声音就如同出谷的黄鹂一般动听,落在她耳里却如同针扎一般。

慕容胤阳好像吻了她,慢慢开始传来一些欢爱的声响。霍小筏站在夜色寒风中,突然觉得胸口里被寒毒侵蚀的地方不那么疼了。

跟心里的痛比起来,简直就像无关痛痒一般。

原来他,也会是像现在这样怀里抱着别人,低声说着温柔的话语,夜里最寂寞的时候身边会有别的人陪着他。

不像她,这么多年一直想着那一年里发生的事忍痛活下来。

那一年,换了她一生。夺走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哥哥,也夺走了她的心。

胸口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忍不住用力捂紧嘴,身子一软半跪了下来,整个人都在死死忍住颤抖。房内是那两人缠绵的温存,她半跪在门外,痛得整颗心都仿佛都失去了知觉。

等到那剧痛平息下来时,她闻到了血腥味。霍小筏愣了愣,将捂住嘴的手慢慢放下来,整个手掌都沾着鲜红的血液。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满手的鲜血,像是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

这…是什么?

她呆呆地望着那一抹刺目的鲜红色,她回现代时曾经去看过医生,医生说如果哪一天等到她身体不堪重负伤及内脏时,就会有厌食吐血的行为。

也就是说…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房内的动静好像安静了下来,接着传来少女蹦蹦跳跳下床的声音。她猛然回过神来,用手撑着地迅速爬起来,几乎站不稳,摇摇晃晃朝院外跑去。

不能让他看见她这个样子,她这么狼狈地跌坐在他房门口,像个疯子一样,再也不是当年他眼里所看见的那个明眸善睐的少女了。

霍小筏没命地跑着,脚下步伐虚浮一路跌撞。突然她被脚下石子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地上锋利的碎石子划破她的手腕,她却突然在痛楚中醒过来,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

她…这是在干什么?

这么害怕被他们看见,究竟是害怕慕容胤阳鄙夷的目光,还是害怕见到他们两琴瑟和谐温存的模样?

耳边响起碧桃惊愕的声音:“霍姑娘?”

她受惊地回头,见到碧桃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还有她手上的血迹,着急地问:“霍姑娘,我刚才去给你换香,发现你不在房内。你这是…怎么了?”

霍小筏见来人是她,放松了一口气,摇摇头:“没有,出来散散心。”

碧桃不信,顺着她手上的血迹望到她嘴边,惊呼:“霍姑娘!你…你吐血了!”

霍小筏连忙捂住她的嘴:“没有!你不要太大声,这个时辰大家都睡了,不要惊醒别人!”

这一激动牵扯到了肺腑,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碧桃吓得连忙噤了声,伸手给她顺着气:“霍姑娘,你这样…明儿我去和大公子说罢,给您找个大夫来。”

“不用。”霍小筏慢慢抬眼望她,那神色竟是说不出的凄凉:“他本来就恨我,这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去自找那没趣。”她见碧桃眼神躲闪,怕她不依,更用力地抓紧她的手,呼吸都不畅说道:“你…你答应我!不准告诉任何人!谁都不许!!”

碧桃见她情绪激动,转眼又要咳嗽起来,连忙道:“好,霍姑娘你别激动了。但是你得答应我,若是我不告诉别人,你夜半就不要再跑出来了,得好生休息才是!”

霍小筏了却了一桩心事,神经一放松下来,整个意识都模糊起来,头一歪居然倒在碧桃肩膀上昏睡了过去。

碧桃长叹一口气,看着慢慢无垠的夜色中霍小筏单薄的衣摆随风飘扬。想起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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