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相权这才看见单柏的腿在抽搐,“这样就——疼了?没用的东西!”
“是,疼!”单柏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单相权从没见单柏这样大胆过,一愣,单柏趁机已拉好裤子。
“混账!”单相权见单柏已拉好裤子,脸色一沉。
“很疼!”单柏小声嘀咕道。
想起南逸之前将儿子的小腿抽得紫红,单相权一阵心疼!“哪里疼?”
单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趁单相权不注意一下子扯住单相权的手臂,只见袖口满是污血,单柏心口一痛。
单相权见单柏愣愣的瞪着袖口的血迹,面色一缓,想抽出手臂。
却被单柏紧紧拽住。
“说话!哪里疼?”单相权见单柏这般呆呆的样子,心里就有气。
单柏看了单相权一眼,低下头,“心里疼!”
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却刚刚好被单相权听见。
单相权嘴角突然软化,佯装一阵猛咳。
谁料单柏突然抱住单相权,将脸埋在单相权宽厚的怀中,双手轻轻抚着单相权的背,帮他顺气。
冷不丁被单柏抱住,单相权身子一震。
“没大没小的!”单相权虽是嗔怪,口气却流露宠溺。
“爹,吃饭吧!”单柏埋着头,闷闷劝道。
“不饿了!”
“这——”
“累了!”
“那——”
“想休息了!”
“。。。”
见单柏还是抱着自己,单相权故意沉了沉声音,“还不放开?”
单柏将头埋得更深,“儿子——不想走!”
单相权俊眉一挑,薄唇一动,“混账!”
单柏闻声一惊。
“。。。不想走。。。就别走!”单相权阖上长睫,轻声道。
片刻后,单相权躺在床上,长睫微阖,面色温和。
单柏侧卧在单相权身边,一会儿看看单相权齐整的鬓发,一会儿看看单相权身上的粗衣。
“看什么看?”单相权沉声道。
“儿子,觉得,还不错!”
“嗯?”长睫一颤。
“粗衣,也不错!至少,比平时温和!”声音细如蚊嗡。
“以后,少理你那个师叔!”单相权想起云万生带单柏去那种地方,心里就有火!
“师叔他,对儿子很好!”
单相权闻声,脸色一沉,身子一转,背对单柏。
单柏一笑,扯着单相权的胳膊,“您的武功那么高强,师叔他哪是您的对手,谁能伤得了您?别生气了!”
这句话倒是让单相权很受用,僵持了很久,单相权才转过了身子,发现不知何时单柏已经睡着了,手却是还抓着自己的胳膊。
单相权眼底化开柔波,扯起薄被,为单柏盖上。
见人离自己稍远,单相权往单柏身边靠了靠。
混小子,离爹爹那么远干什么?
爹爹还能吃了你不成?
轻轻扳起单柏的头,单相权忍痛将自己的胳膊伸过去,推开青瓷枕,垫在下面,让单柏枕着自己的手臂。
轻轻拍了拍熟睡的人,单相权平躺着,似在思考什么事情,最后慢慢入睡。
“师兄,饶命啊!”云万生见南逸毫不留情的抽打自己,跳出房门,一阵乱跑。
经过一番和阴阳教的打斗,单柏和单相权俱已疲惫,睡得很沉,并没有被声音吵醒。
云万生浑身滴答着冰凉的冷水,见了房门就推开进去。
正好撞上闻声欲出来看看的凤煌,云万生见要撞上了人,一个闪身避开,前冲几步,没站稳,重重趴在了榻上,身子压在了昏迷的花颜身上!
只闻花颜一声闷哼。
云万生这才看清自己身下压着的人,一声惊呼,弹起身往后一退,跌坐在了地上。
第四十九章 杀人灭口
凤煌见云万生一下子坐在地上,短眉一蹙!
这个人怎么这么毛毛躁躁!哪有点当爹的样子!
“主人受了伤,这么大动静,你存心不想让人养伤是吧,什么意思?!”凤煌不满的说道。
云万生既不尴尬也不在意,眼睛直直的看着昏迷的花颜,突然,弹起身,推开门,跑了出去。
凤煌见状,短眉一扬,不满的叨咕了一句:“神经病!”
云万生刚从房里跑了出去,就在走廊里碰见了面沉似水的南逸。
“啊,师兄!”云万生见南逸手里的鞭子生龙活虎的一抖一抖的,惊畏之余后退了一步。
“这么惊慌,难不成碰上债主了?!”南逸沉声道。
“啊,师兄。。。”正欲解释,皮鞭就有力的迎了上来,云万生见状脸色一绿,推开房门就躲了进去。南逸见云万生东躲西闪,沉了口气,推门而入。
不大的客栈已被几人包下,云万生一番折腾自是没有惊扰到外人。
单柏迷迷糊糊中听见了些许动静,一个翻身,惺忪着睡眼,醒了过来。
刚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靠在一人怀中,熟悉的味道、陌生的感觉。
单柏一个激灵,顿时清醒。
这才发现自己枕着单相权的手臂,靠在他的怀里。耳畔传来单相权沉稳踏实的呼吸声,人似乎睡得很沉。
单柏修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嘴角点点上扬,犹豫了少许,却出自本性的抬起手臂,温和的揽在单相权身上,很是心安,静静的抱着。
很久之后,单柏才轻轻支起身子,薄被随着起身的动作缓缓滑下。
单柏一愣,细细看了眼熟睡的人,一阵感动,将薄被拉起,转而盖在单相权的身上。
眉间轻蹙,单柏凝视着单相权熟睡的脸,一阵揪心!
父亲很累么,为何睡觉还要紧蹙眉头?
单柏伸出修长的手指,想轻轻揉一揉单相权眉心紧凝的‘川’字,可最终手却停在半空,僵住了。
轻柔一笑,略有所思间单柏垂下了手,转而轻轻按揉自己一直枕着的单相权的手臂。
空气轻柔,流光转动。
单柏暗凝真气于手,贴心的为单相权按摩手臂,直到看见单相权面色流露出舒适和安心,单柏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为单相权盖好薄被,单柏轻轻从床榻下来,蹬上云靴,深深看了眼睡着的单相权,很是幸福。
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单柏睡意已无,按着腰间软剑,若有所思。
片刻后,单柏脸色一凝,轻轻推开窗棂,纵身一跃,衣袂飞扬,翩然落地。
此刻已是日暮时分,街上行人渐稀。
单柏轻捷的直起身,甩开步子,疾奔而去。
周天之内,涌起无尽真气,源源不绝。
单柏只觉神台清明,气力非凡,纵奔千里,没有丝毫倦怠感。
出了镇子,一路疾行,直到看见岔路,单柏才停了下来。
细细分辨着地上的马蹄印,看得出,几人分成了两路。
单柏略一沉吟,选择了一条岔路追了上去。
天幕暗下来时,单柏停在一个灯火昏暗的客栈外,客栈外拴着三匹高马,马身晶莹,单柏暗自欣慰追上了人,将挽起的长发散下少许,遮住大半面容,沉稳屏息走进了客栈。
客栈不大,昏昏灯火,人星寥落。
单柏四目一扫,果真看见了海天承等人,确认没有认错人,单柏消无声息的坐在了离三个人较近的位子上。
“小二,一壶清茶,两碟小菜,两个馒头!”单柏沉声招呼道。
身侧三人似乎没有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扰道,依旧低声聊着什么。
单柏余光四扫,发现三人中有一人并不是六位掌门中的一位,心下狐疑,凝聚真气,将他们低声谈着的话仔细听取。
“找了这么久,断魂图还没有什么消息么?”说话的正是海天承。
“唉,没有,没有!长老还指望着海掌门呢!”说话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的老者,面色赤红,太阳穴高高突起,一看便知此人内功非同一般。
“呵呵,不过至少有一些眉目了!”说话的是青衫白袜的岚山,“天心剑法已被我等搞到!请护法转告长老稍安勿躁!”
“天心剑法?”老者面露疑云!
“护法有所不知,这几年我等苦心探查,终于发现了关于断魂图的一些暗示!”海天承似是很得意,押了口酒继续道:“而这些暗示便和天心剑法有丝丝相扣的关联!”
“咦?怎么说?”老者的兴致似乎被勾起,迫不及待的追问。
“但凡闯荡过江湖的人对名动一时的天心剑法都略有耳闻,单相权的天心剑法很厉害,但这么些年之所以无人觊觎它正是因为单相权已经退出江湖多年,并且乃是一国王爷,只要不涉足江湖,便无人挑事招惹他,只当他曾是江湖武林的一个传奇罢了!”
“此言不虚!”岚山接道。
海天承闻言颔首,“但是,据我所知,天心剑法和阴阳教也有关联!”
三人声音虽低,一般人就是坐在一旁也不尽然能听清,可单柏内力精进、武功大增,凝神提气足以听清几人谈话。
一语至此,单柏神思一震。
想到之前艳妇在林中一下子就认出了单相权,单柏疑云骤生。
若是二人不曾相识,为何她能一下子认出父亲?!那个时候,父亲尚未使用剑法,不该是凭借剑法才知道父亲的名号身份。
单柏压下狐疑,再度凝神去听。
“阴阳教。。。”老者自言自语,“阴阳教乃异域教派,不属我中原武林,若不是此次南山招惹了他们,他们没理由犯我中原武林!”
“招惹?”海天承淡淡反问,似是不以为然。
“海兄此言怎讲?”岚山凝眸追问。
海天承故意卖了个关子,反问道:“他南山派一向不喜招惹他派,若非一般原因怎会招惹上一向诡异独行不涉中原武林的阴阳教?”
“愿闻海兄高见!”岚山恭敬道。
“个中原因,我也不甚清楚!”海天承扬眉一笑,突然沉色道:“家师曾有幸见过宣天剑法一两招,曾告诉我说天心剑法的路数和当年宣侯的宣天剑法有很大程度上的相似。”
“宣侯乃世外高人,江湖中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就连老夫我涉身江湖一辈子,也无缘得见,他的年龄身份至今都是一个谜,二十年前,就曾传言说他留下断魂图后,已经羽化升仙了!”老者沉思道。
“正是如此,可天心剑法和宣天剑法这般相似,难道仅仅是巧合?宣侯二十年前升仙,同时,天心剑法名动武林,一个初出茅庐的十六岁少年,武功再强又有多大能为?可他单相权愣是那时靠着一柄软剑打败了无数高手,留下一个传奇后竟退出了武林!这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太过神奇了?”海天承见自己所言这般吸引二人,微微敛神,继续道:“而我敢断言,天心剑法和宣侯有莫大的渊源!等剑谱到手,我等再做仔细研究,有了眉目,必然第一时间告知长老!”
老者看着海天承笃定的样子,扬眉一笑,“那我和长老就等着海掌门的好消息了!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老者说完,起身离去。
“护法慢走!”海天承和岚山同时起身,沉声恭送老者。
“海兄何以如此笃定?”岚山敬了海天承一杯,闷头灌下!
“诶,家师所言,不得不信!”海天承回敬岚山一杯,仰头灌下。
“李老前辈不是一年前已经。。。”岚山话锋顿停,略一沉吟,“难道老前辈过世前嘱咐了海兄什么?”
海天承面露阴森,笑道:“我若不问,他才不会说呢!大概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此言一出,单柏一个寒噤,赶忙埋头吃饭。
却是觉得此话暗示颇多。
“哈哈!李老前辈一向偏爱海兄,怎有不告之理?!”岚山一笑,继续道:“只是这天心剑法单相权真的可以这么爽快的放手么?”
“哼,他不放又如何?只要他不送秘籍,我们就告知天下人。说他背信弃义,说他勾结阴阳教,到时他背信弃义得罪了江湖武林,阴阳教又再找上门寻仇,哼,他有几条命、有多大本事?能一人抗拒天下人?”海天承话语狠戾,全然不似单柏之前在客栈听到的那般正义。
“呵呵,交出秘籍是必须!而我等决不允许他再度使出剑法!”岚山一声冷笑,秀眉一抖,“他若敢再使,相信海兄自有办法让天下武林一起逼死他!”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单柏怒火陡生,在心里骂了一句。
既然你们逼我父亲放弃剑法,就休怪我狠心!
单柏静静吃着,那二人也不再言语。
片刻之后,二人吃罢,一道上楼休息。
夜深人静,单柏先潜到岚山房门外,伏门细看,只闻房内之人沉睡之声。单柏将手中桶内的生油顺着门缝倒入房内。待满地都是油后。单柏顺着走廊一直往前,果然发现这客栈除了海天承与岚山二人外并无他人住宿,安下了心。转而从二楼窗棂跳出,轻功一展,飞身上房,顺着房檐快步疾行,约莫到了岚山房顶,俯身趴在房顶上,掀起檐瓦去看,见榻上躺着的人果真是岚山,从怀中摸出十几个火折子,一起点燃,纷纷扔入岚山房中。
火苗沾到地上的生油,熊熊燃起,一条条火蛇连绵成火海,将榻上之人牢牢困在屋内,无处遁逃。
单柏先前已将店主与小二等人打晕后带出了客栈,扔到了树林中。
客栈偏僻,夜深人静荒无人烟。此刻火光大起,一时也无人发现,单柏飞身跃下,摸出袖刀,等着海天承惊醒奔出房间时杀上一刀。
单柏刚潜回客栈一层,就见岚山狼狈逃出,身上烧着火苗,人痛苦异常。
单柏心有不忍,正欲飞身上前一刀结束岚山性命,就见海天承幽灵一般出现在岚山身后,一剑捅死了什么也不知道的岚山。
单柏心下一震!
难道海天承早就想杀人灭口了?
难怪岚山一个身怀高超武功的人会睡得那么沉,连门外有人往屋内送油都不知道!
一思及此,单柏一个寒噤,却发现海天承一双鹰目已射向自己,单柏心下惊骇,一个飞身,奔出了客栈。
单相权醒来时,已是次日天明!
“柏儿!”喃喃唤了一声,单相权本能抬手想为单柏拉好被子,却发现薄被盖在自己身上,身边空无一人。
单相权抬手扶额,渐渐清醒后慢慢起身,发现天已经亮了!
蹬上紫色华靴,单相权这才看清地上的狼籍已经不复,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收拾好,又换了新桌,未等单相权多想,房门轻敲声倏然传来。
“早饭!”
“进来!”单相权整了整粗衣,沉声道。
凤煌端着早饭,放在桌子上,看单相权身着粗衣,微微吃惊。
单相权看出了凤煌的惊讶,却没说什么,淡淡道:“说了,不必谢我!”
“主人已经好多了!”凤煌自顾自的答了一句,依然感激。
单相权闻声点了点头,并无明显的表情,见凤煌转身离去,单相权猝然喊道:“等一等!”
凤凰闻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