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正好勾在他另一侧的膝窝边。
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糟糕的睡姿,她先懊恼昨晚还想要观察一下男人是不是这几天都没睡好,怎么自己先没心没肺地睡着了!趴在男人颈窝鄙视了自己一会,她干脆抬头直接问曹嘉树:“你最近睡得好吗?”
曹嘉树伸手拍拍她屁股,“昨晚被某个小猪压在身上,你说我能不能睡好?”
“那你,那你叫醒我吗!”她尴尬了一秒,马上反驳,“我睡着了,又不知道。”
“嗯,好,快起床吧,小懒猪,太阳晒屁股了。”
“哼!”
等下楼到了厨房,肖展眉才反应过来男人这是敷衍她呢,他只说了昨晚,根本没提最近睡得怎么样。想着昨天他困倦的表现,她认定男人一定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虽然这也算是没骗我,但这么敷衍一点都不让人觉得高兴啊!她低头把煎鸡蛋翻了个面,发誓今晚一定要抓他个现形,好好问一问。
另一边曹嘉树被女孩压了一晚上,整个身体都麻了,但女孩紧紧靠在自己胸口的感觉太过美妙,让他忍不住伸手搂住,怕她一翻身,自己就会失去这样的感受。所以,其实肖展眉半夜有好几次都要迷迷糊糊翻到旁边了,都是他及时伸手,把女孩又引了回来。
她细细的呼吸打在赤裸的皮肤上,一路烧进了心里,睡得发暖的脸蛋贴在心口,激起一股轻微的颤栗。曹嘉树想到睡前看的那本书,女孩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眷恋,她哪里是他的酒呢?她是他的太阳和星光,是他不至于疯狂的最后一道防线。
有了女孩,世界于他,才带一恋字,如担枷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肖展眉中午一口气睡了快三个小时,晚上临睡觉前又看了一集有点血腥的犯罪心理,果然,这次躺在床上,就不那么困了。
“晚上再别看这些了,嗯?”曹嘉树见她在床上滚来滚去睡不着,手臂一伸把她拘在怀里,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不让她动。
“唔……好好好,我马上就能睡着了。”肖展眉见他没有任何想要睡觉的意思,作势闭上眼。
已经是夏末了,夜凉如水,耳边是男人清浅的呼吸声,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蝉鸣,肖展眉静静闭上眼不敢动,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然而背后的手一直没有停,有节奏的拍打让她的心里痒痒的,感觉身上哪都不得劲,想动弹一下却又怕前功尽弃。半晌她终于忍不住,装作是睡熟了翻身,把脸朝下埋在男人垫在她脑后的臂弯里,小心地眨了眨眼。
曹嘉树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小动作,以为她睡熟了,停下了拍。但肖展眉还是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过了好久都没有移动。
等了许久,她都没能感觉到身边的男人有没有睡着,反而是她趴了一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觉得困了。
一下没忍住把哈欠打了出来,她干脆翻过身看向男人惊讶的目光。
“阿树,”她喊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你最近休息的不好?你怎么还不睡觉?你最近有什么事情吗?问题挺多,但听起来都切不到重点。
“你也做噩梦了吗?”她最后问出口的话有点幼稚,说出口她就觉得不对,曹嘉树的样子根本不像是睡着了,哪里来的噩梦?
曹嘉树设想了很多她可能会问的问题,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一下也愣住了。过了一会才回答,“没有……我有点害怕。”
可能是觉得把自己的软弱展现在女孩面前很丢面子,他的声音很轻,语气里也有点犹豫。但肖展眉一下就明白了,“因为前几天的事情?”
男人“嗯”了一声,没再开口。
肖展眉突然觉得兴奋起来。她之前做噩梦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虽然是受了惊吓,但其实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种表现实在太逊了,没想到一向表现得战无不胜、无所不能的曹嘉树也会因为这个害怕,她就有了微妙的自豪感:我这也不算丢人啊!
不过这也不至于睡不着觉吧?
她忽然就有了一种“原来我对他而言这么重要啊”的感觉。
他们两个从一个尴尬的合约开始,慢慢走到现在这一步,她更多感受到的是男人对她的“宠”: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带她出去玩,她做的饭也特给面子的吃光。虽然这比养个宠物、包个情人看着郑重许多,她也只认为这是因为男人性格端正认真,让他在对待她的时候也不显得轻佻浮躁。
再后来一点这“宠”中间就多了一些“爱重”。他陪她回家,放下架子讨好她妈妈,在她生病的时候着急关切,甚至放下工作照顾她。她只高兴于自己的感情得到了回应,也不觉得多受宠若惊。
可现在发现男人会为了她一个小概率的受伤可能担惊受怕到睡不着觉,她就不觉得是受宠若惊,而是要喜极而泣了。
他们认识一年多,男人就对她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了?难得他一开始说的是真的,他是对她一见钟情?她忍不住捧着脸嘿嘿嘿笑出声来。
乐完了她就回过神安慰一直看着她自娱自乐了半天的男人,“没事,我都在这呢。”她满肚子搜刮之前做噩梦的时候她用来安慰自己的词,“有你保护我呢,我可不害怕。”
男人只是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几乎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地用力。
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只记得她迷糊不清地说着安慰的话,胳膊还绕到他背后,像男人平时安慰她一样拍他的后背,最后脑海里全是男人深沉的看着她的眼睛,里面的柔情像是月光一样流淌,几乎都要溢出来。
后来又过了几周,大概是快要开学的时候吧,她才觉得男人的气色慢慢好起来了,晚上她偶尔半夜醒来,也不会马上被男人清明的眼神罩住。她这才觉得他这是没事了。
其实之前也说不上他哪不好了,一天三顿饭量不减,陪她闹的时候一手能抱她上楼好几次,在书房里办公也不会露出什么疲色。但她就是觉得他气色不好,整个人都提不起劲的样子。
不过同时,他还真的对他设想中可能的危险做了风险预估:从肖展眉手上戴着跟踪器的手表、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保持畅通的手机,到全新改装过的车,甚至男人已经到了每天必须要她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的程度,连她洗个澡都要在外头问上几句。简直是紧迫盯人,恨不得把她拴在裤腰带上。
可能就是被之前她受伤的事情吓到了,想明白就好了吧。虽然她觉得曹嘉树实在太过小心,不过这也是自己在他心里位置重要的原因,窝在他身边其实也很合她的心思,她也就对男人的各种紧张表现不发表什么看法了。
好在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安然无恙给了男人很大信心,渐渐也不那么紧张她了:她能自己出门,不会每十分钟就接到男人一通电话,也不用时时刻刻都待在他眼前了。
不过这是肖展眉自己觉得的。
如果要了解整件事情的梁成知道她的想法,只会来一句:呵呵。
他的老板在肖展眉入院后第三天就找到了开车的司机,把人打晕了弄到个隐秘一点的地方,找人一天三顿地打,据说一开始那人还硬气地不吭声,没两天就哭爹喊娘地全说出来了,还一个劲地求他们放过他的家人,说他们都是无辜的。
说实话,那么个高高壮壮的大汉跪在地上眼眶通红地求,还真是让他动了恻隐之心。但是老板的下一句话让他的这点同情瞬间散去了。
他听到全程都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的老板轻声问他,“那我的展眉呢,你可曾想过她是不是无辜的?”
他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梁成觉得他根本不是说给那个司机听,也不是说给他听,而是老板自己说给自己听的:“你们都不希望我好过,我只有一个展眉了,你们也不想她好,好啊,那我们就来看看,最后是谁能得意吧!”
梁成忽然想起前两天他刚出公司的门,看到老板撕心裂肺地抱着肖小姐掉泪的样子,心里一酸:他跟了老板几年了,还从没有见过他那么绝望的样子。就算后来医生说只是轻微的脑震荡,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他脸上的痛苦和自责还是浓烈的让梁成吃惊。
就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
梁成后来也没再老板对那个司机做了什么,他除了公司上的事情以外,从来不沾老板这些事情,之前能看到,还是老板被肖小姐出事吓到,开不了车,才让他送他过去的。不过凭着老板对肖小姐的情意,想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虽然这个假期过得匆匆忙忙又状况频出,要开学了肖展眉还是有点舍不得。
“我不想上学了。”她有天晚上赖在曹嘉树怀里不肯动。
“那就不上了,我养你。”他马上回答。
“才不要……”他这么说,肖展眉又不高兴了,赌气不说话了。
“怎么了?”他低头去吻女孩的额头,“没关系的,不喜欢就不去了。”
“我可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干嘛要你养!”女孩语气有点冲,“那等我有钱了,你也别工作了,
我养你啊?”
“好啊”他却理所当然的回答。
他的回答让女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她以为他是因为刚才自己的生气哄自己呢,也就没当回事,只嘟囔一句,“少瞧不起人,你等着吧,总有那么一天的。”
那之后她却不太肯要男人送的礼物了,就算是马上开学,曹嘉树想带她出去玩两天放松一下,她都给拒绝了,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自立,不肯花他的钱了。
小女孩的自尊让男人好气又好笑,而且她也只是物质方面不肯多要,平时搂搂抱抱,拉手亲吻却从不拒绝,像是赌气在证明她并不是看上他的钱,只要他这个人罢了。
这么偶尔来几次是情趣,时间长了,曹嘉树便觉得哪都不得劲,感觉两人都生分了。他也开始后
悔自己那天无心说出来的那句话——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是那么想的。谁知道女孩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呢?
他当然知道女孩想要什么:尊重,平等,女孩子只有感觉自己受到尊重、觉得两个人之间是平等的,才能获得安全感。尊重他自认做得很好,可平等……他实在做不到。
他年纪长女孩几岁,性格强势,又经历了上一世的种种,根本不可能真正平等地对待女孩,他担忧、恐惧,只想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一直以来对女孩的事情都多有干涉,想来时间长了,她也会觉得压抑,觉得不满,想要离开吧?
最好的方法就是慢慢放开手,给女孩她想要的空间,让她有家人、有朋友,每天有自己的事情做,知道曹嘉树并不是她的唯一,让她能够有安全感。
可他办不到。
那就换一种方法吧,把女孩牢牢绑在身边,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一步一步,眼中只有他一个人。
就像是他一直在做的那样。
会有这么一天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蔺扬和齐盛言对判决没有上诉,很快开始了他们的服刑生涯。
曹嘉树专程去看望了蔺扬。
蔺扬被关在帝都某个郊区的监狱里面,这里环境还不错,据说没有什么虐待犯人或是犯人之间打群架的现象。曹嘉树一路开车过来,周围的绿化做得很好,一排整齐的铁灰色建筑在蓝天白云下显得严肃又端庄,却也被绿树和草地柔和了冰冷的色彩。
曹嘉树报了自己的名字,称他是蔺扬的朋友。接待的工作人员开始还挺为难,说是只能由亲属探望,他知趣地交了钱,那人才眉开眼笑地带他向里走。
走完一应手续,曹嘉树隔着玻璃墙见到了蔺扬。对面的男人穿着铁灰色的囚服,目光中没有一丝焦距,不复之前翩翩君子的风度,整个人显得憔悴又颓废。
见到曹嘉树,他抬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你来了?”
“为什么?”会见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曹嘉树开门见山提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
蔺扬却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你一定想不到吧?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针对你?我从大学就开始策划这一切了,整整五年,我……”
“我不是来听你说你的光荣事迹的,”曹嘉树冷冷打断他,“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素昧平生,甚至我的印象里从来没有你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费尽心机要毁了我?”
“素昧平生?”蔺扬激动地喊出声,他瞪了曹嘉树半晌,突然问道“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对他没头没尾的问题,曹嘉树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哈……你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那边的男人却突然大喊出声,引得旁边的狱警上前制止。
被制住后,蔺扬仍然带着一副疯癫的表情,语气颇有些高深莫测,“你真的想知道吗?”
“嗯”曹嘉树看了看表,对面男人磨磨蹭蹭不肯切入正题的表现已经浪费了快二十分钟,但之前他的表现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所以他还是耐着性子,等着他的回答。
“你猜?”蔺扬突然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曹嘉树压制着自己想要马上抬腿走人的想法,双手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狠狠握拳,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的表情。
“一个失败者没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他看着对面男人瞬间幽暗下来的眼睛,继续说道,“既然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你,无论你最后的目的是什么,都已经注定了不会有结果。所以,你以为我真的是来听一个手下败将的手段和理由的?”
“是么,你是专门来奚落我的?”蔺扬的表情勉强恢复了正常,但透过玻璃,曹嘉树能看到他的
肩膀在微微颤抖——也许是他在底下狠狠握着拳,或是被气得浑身发抖。他恶意地推测,镇定下来。
“我猜猜,因为你那离奇又悲惨的身世?”他忽然身体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带出一股压迫感。
蔺扬的瞳孔狠狠收缩了一下,阳光下,竟然显出了一种阴鸷冷酷的深灰色,脸上青红交错了半晌,他的表情最后意外的坦然下来,“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曹嘉树有点莫名其妙。见自己居高临下的俯视对他没什么作用,他又慢吞吞的坐好,右腿搭在左腿上,作势看了一眼手表,“继续,我们还有三分钟。”
“好啊,我亲爱的哥哥大人。”对面的男人突然乖巧地张口,露出一嘴亮闪闪的白牙。
曹嘉树被蔺扬最后的重磅炸弹搞的有些无措。他的第一反应是“神经病!怪不得搞出这么多事情来!”,下一秒看着他妥定的神情又觉得有些半信半疑,觉得如果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