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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琪堪称八卦的抿嘴一笑，清脆回道：“主子还不知道吗，大侧妃的贴身丫鬟周娜早看上小七了，几番纠缠之后，今日已经把一片芳心送到众目睽睽之下了。大家都在看姻缘呢。”
我的手停在云雾般墨玉之上，狠狠推进去，站起来，敛衣敛容道：“真的么？那我倒要亲眼看看。”
“可还能有假？您这边走去瞧。”
是红豆。一串红豆珠子长长地挂在我院子门口，下边缀着一方女子用的手帕，手帕右下角淡粉色线绣出一个“娜”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想必那周娜是一心想与小七共成好事，居然如此公然表白心意。可恨小七也不去拒绝，让这桃色情感公然磊落地立在这里碍眼。
我觉得嫉妒欲狂，恨声问小琪：“小七人呢？”
“昨个儿是他守夜，现下正在厢房睡着。”
“我去看看他。”我皮笑肉不笑地旋裙离去。
“韩信韩小七！你给我醒来！韩信！”我张牙舞爪很不淑女地扑上去，将他摇醒来，“你给我说清楚究竟！”
他本是一沾床想想我便可以熟睡的猪状物体，听见我唤他的声音，皱了皱眉头醒来，见到我一张怒气冲冲的容颜，温柔地笑了笑：“小香花。”
“谁准你喊我小香花的，我们已经断了情分了！”我简直就是妒妇撒泼，“周娜那个小浪蹄子对你表白一片真心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啥？你咋啦？”他一副云山雾罩，显然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她送来的红豆就挂在我们门口任君采撷，你们何时勾搭在一起的，我怎么都不知道！”我气晕了头又伤心过度便口不择言，“你不用对我解释，反正我们两个已经一刀两断再无纠葛，你就和周娜双宿双飞去吧，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已经把你送到大侧妃身边做事去了，你再也不会来我面前晃来晃去……”
“啥！她真的来表白了？我还以为她对我传纸条传东西是开玩笑的呢！”他熟稔地带过我的神经错乱，惊愕道，“我不认识她！”
“你和我在一起春梦迷迷之时，为何还能勾搭她啊！”我难过伤心。
他不知如何平息我的醋意，凛然道：“我像这种人吗？”
“你这个混蛋，花心大萝卜，我果然做得对就该把你送出去的混蛋……”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种人么？！”他低低的怒吼把我镇住，我抽抽搭搭地冷静下来，用脑子理了理他说的话，醋意犹盛道，“你真的不知道她对你心意，也不知道她会来当众表白，更不曾勾搭于她？”
“那是当然。”他神色不似作假。
“把她之前和你所有纸条啊东西啊给我看。”我伸出手。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妥，就好似一个姑娘正在对自己的恋人吃醋质问。但我真的控制不住。
他担心地看着我，迟疑道：“你当真想看？”
“那是自然！”我复柳眉倒竖，厉声道，“还是说你真的和她有一腿……”
“没有没有没有。”他口中喊冤，神态却有些开心，道，“我是怕你看了之后受不了吃醋生气。”
“快拿来！”
不断
56、不断
小七从他桌上一堆练好字的废纸里找出两样东西给我。我眼尖，看见第一样东西便觉得肺都要气炸了，便双指捏起那枚小巧玲珑的红豆色筛子，阴阳怪气道：“玲珑骰子镶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啊。”
小七感觉有些头大如斗，道：“小香花息怒。”
我哼了一声，又去看第二样东西，道：“这纸怎么来的？”
“昨日陪你去给大侧妃请安，你们在内堂闲话家常，她和我坐在外头等候。她突然扯了张纸在纸上写东西问我，我看她是大侧妃身边长脸的人，便一一回答了她几句。”
我看着纸，起初是醋意，渐渐却化为满足和受宠若惊。只见纸上有两种字迹，一行问，一行答，先下笔的那位书法尔尔，实在乏善可陈，想必就是那周娜姑娘了。而另一种字迹磅礴大气，不是我家小七的，又能是谁。纸上如此写道——
“可是冲进佛堂救主的小七？”
“正是在下。”
“那么，小七，我有话对你说。”
“周姑娘请说。”
“我，”字迹在此停顿了一下，蕴出一个深深的墨点，体现出这大胆又坦白的姑娘也有的娇羞情怯，“我对你思慕已久，希望嫁与你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敢问姑娘芳龄……”
“快满十三岁了。”
“……小妹妹，别闹了。老牛不吃嫩草。”
“这回是嫩草盼着老牛吃！”
“我有心爱的姑娘的，非她今生不娶哟。如若你还要纠缠我，你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插足者，是很不好的。”
之后还有些周娜不死心勾搭的话，小七表现优良，只有深深的无语。
我一把撕了这张纸，又将那红豆色的色子精力抛出床去，那上了漆的木头色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根本看不清落在窗外何处角落了。此刻我犹嫌不够解气。想到方才对自己也对他发了小姐脾气，但看见小七能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周娜一心还在我这里，又不由自主地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并且觉得莫大的满足。而且我知道，我待他的心意也是一样。虽然我不搭理他的求和，可我知我是兀自打算终身再不与人相恋，心中唯一的爱人位置便留给小七的。
我且沮丧且自责：“明明已经断了，我现在又在做什么，真是好没意思。”
“我也觉得够了，小香花，你不要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了。”小七突然紧紧地抱住我，不顾我的拼命挣扎，道，“这点小事你就如此受不了，难道你日后想眼睁睁看着我与其他女子缠绵不已，相恋、相亲、生儿育女么！”
我心中稍微想到那种画面，想到小七日后要对别的人说我爱你，要和别人接吻、甚至上床，我就痛苦很想死。不由自主低呼出声：“不要……”
“我的心中，只有现在的恋人，没有以前的恋人，之前喜欢过的那个姑娘的任何事，我几乎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又露出那种难得的残忍表情，对我道，“我再挽留你最后一次。我活到十七岁，从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人。如果你还是执意不要我了，那我会很快振作，不用多久，遇见下一个喜欢的人，然后又过上两三个月，便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你难道希望如此么？”
我觉得极度的痛苦，他上次说要痴心不悔地单方面等我一世，我也苦，这次推翻了这种说法给出完全懂得自我保护的设想，我却更加痛苦，甚至还夹杂着被他遗弃的愤怒委屈。难怪佛偈要说有情皆苦。我勉力挤出虚弱的话语：“这明明就是我所希望的，听你这么想，我明明应该开心才对啊。为何我现在却如此不开心……”
“这才不是你所希望的！你会开心个屁！你希望的是我们俩个永远在一起，你留在我的身边！小香花，顺势吧，回来吧。”小七道，“你可知这些日子病了的不止你一个，我这些天一日只能勉强吃进一点饭。”
我残存的理智在负隅顽抗：“我们没有未来的。我们认识不到一年，我们不熟。”
“我们有未来的，这些交给我。你连我都不信了么？我和你相处了这么久，你是什么人，我难道会不了解么？”他言辞恳切，“爱情本也不需要什么未来，你看那书中周易同胡维的故事，人家就认识几天，还不是有深刻的爱情。”
“那男的不是被那女的害死了么？”
“那男的不是心甘情愿的么？”他立刻道，“你就算是杯毒酒，我也甘之如饴。”
“……我……”我试图曲线救国，“你困了吧，先睡吧。”
“我不会去睡的，你就算赶我走，我也要继续在这里留你。因为我有目标。”他道，“小香花，你不要负隅顽抗了，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傅三月，我绝不会放手的。不过我的确是困得要死了，我现在看东西都是重影了。我从春末留你一直留到夏季中旬，是块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吧。”
“我……”这是我最后的犹豫，“你应该高兴啊，没有我，你有了大把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会很安全。”
“没有你，我会做事效率超低，我会想你想疯的。”他低声说道，“如果哪天你不爱我了，你随时可以走。我会对你很好的，我比你想象中还要好，到时候就算你想走，你都舍不得走。我们可以因为不再相爱了而分开，但不要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分开。”
“韩郎！”我终于投降认输，猛地扑回他久违的怀抱。他紧紧抱住我，如释重负地叹息着：“好幸福。”
侍寝
57、侍寝
小七拥着我，极度的疲惫却不愿意入睡，道：“你真的，不走了？”
我的感情冲破了理智，我真的很自私，我没有自己想的那般伟大，我拼命地摇头。
他道：“那就再喊我几声韩郎……我有太久没听见你喊我韩郎了。”
我因为激动所以变了声调：“韩郎。”听上去倒有些像“翰郎”。
他无语半晌道，“你是欺负我想睡觉到不行，以为我耳朵也听不清了么。”
我知他担忧我还会反复，刚欲乖乖重喊，他却抱住我，一把亲了亲我的唇，笑道：“吻了你这一口，心里好过多了。我是真的要睡了。”
说罢倒头，顷刻间沉沉睡去。我温柔地抚摸他的睡颜，将头依偎在他的枕边，觉得此时此刻，便是死掉，也无悔了。
和好之后的我们愈发在人后如胶似膝，温柔乡是英雄冢，我无力去想那奔逃苍茫的未来，艰险重重的过去，我只要我与他的现在。一日他与莲儿布菜，我却特别想去粘他，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想速战速决，奈何莲儿要求精细，始终发作不得。
我独自等在阁中，并不因此怨他，他居然不断找借口往楼上跑，奔波劳累，见我一眼，又要下去。我不忍心他如此辛苦，微笑着劝他：“你不要管我了，若是今日事情忙不过来，你抽个不出空不见我也成。”
“一想到你等了我大半晚上，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他满脸愧疚道，“女人就是麻烦啊！居然要把萝卜切成直径一根头发丝粗细的小丝！一根头发丝粗！”
我盈盈笑着，知道他是如此爱我。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到两情相悦的滋味，居然如此美好。我想，如同邵轩辕那般风流花心，并不是风月中的上乘，唯独情有独钟，才是真正的销魂蚀骨。
每半年中，一个院的下人们可以集体出府游玩一日。这日轮到我这儿，小琪留在身边照顾，其他人都格外喜气洋洋。珍贵的自由的空气，今日他们可以尽情享用。
我在屏风的遮挡之下，细心为小七的青色布衣理顺衣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好好玩，我等你回来。”
他却并不眉飞色舞：“去年下半年已经去城外逛过了。”
“多好啊，又要再去了，”我柔声道，“真羡慕你。”
“可是我更想和你呆在一起。”
外面阿伟和莲儿欢快地催促声一声比一声紧，小七用手抹开我的刘海，吻了我的额头，扬起笑脸，答应着出去了。
我转身又服下让自己经期不调的苦涩药汁。
夜晚回来，小琪做好了红枣当归汤。众人叫好。美好的夜晚刚要开始，最靠近门的阿伟却眼尖，先是意外地一呆，然后立刻迎到门口，高声请安道：“王爷万福！”
我们面面相觑，原本其乐融融的小家庭马上各归各位，规矩而沉寂。久未夜间到访的邵轩辕还是那般邪魅狷狂，墨色的剑眉横槎入鬓，一双星目黝黑如深潭，带着酒香，直直挟裹住我。
我虚假的笑容还来不及凝固，便不情不愿地被他亲昵搂住，他当众便毫不在乎地要吻我，似乎要宣判他对我的绝对占有权。我勉力推拒着他，抵抗着道：“王爷、王爷，您醉了。”
他停下来，看到桌上的汤羹，道：“说起来，月儿很久没有为本王洗手煮羹汤了。”
我一僵，他说中了。我只好说：“精神老是不济，妾身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七面色恭敬如常，但薄唇紧紧抿住，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又似乎在深深担忧。
邵轩辕看着我，眼中的光亮几乎要把我灼伤：“无妨。月儿今夜只要乖乖在我身边让我抱着就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王爷！”我心中要发生什么，无数个夜晚发生的事情今夜又要重演，急切道，“妾身身子不适，不能服侍您！”
“哦？”他华丽慵懒的声调拖长，“如果本王非要你服侍，你有什么办法阻止呢？”
见状下人们虽不情愿，也得都立即退去，还必须体贴地关上门。我看见小七满眼都是痛苦，驻在原地不想走，被阿伟偷偷拽了几下，半强迫性地推走了。
我开始挣扎不休，哀哀道：“王爷，您喝醉了。”
“本王素了这么久，实在是等不及再想抱你。”邵轩辕握住我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我摔倒在床，翻身变成他在上我在下的姿势，看着我惊慌无助的脸，道，“还真没有女子，能在床上让我如此销魂蚀骨。”
那一夜，我拼命挣扎。我从来没有被霸王硬上弓过，可邵轩辕的力量那般大，我所有激烈的挣扎抵抗都被轻易止住，最终他将我的腰带撕下来，把我的手绑在床头。我含着泪听见身上的衣物被粗鲁地一一撕碎，他在我身上纵情而餍足地予取予求。
“王爷，您醉了。王爷，您醉了。放开我……”我支离破碎的求饶呻吟声响了一夜。可他那样不知足，我身子不适与他想要泄欲的冲动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他要了我一次又一次，那样多次地穿透我久久未经雨露的身躯，我的抵抗越激烈，他的侵占便越狂野，我觉得心碎如死灰。
翌日清晨，他自顾自披着衣物离开，带着些醒酒后记忆模糊，随口道：“似乎月儿在床上没有以前那么让人销魂了。总是病恹恹的也不是个样子，快些养好，本王再来看你。”
隐忍
58、隐忍
他走了，一切都好平静啊。我衣衫不整地倚在床头，素白的一袭睡袍迤逦于地，披头散发，觉得万籁俱寂，自己宛若行尸走肉。也不知过了多久，莲儿和小琪来善后和为我整理梳洗，见我这个样子，都担忧异常。
我闭着眼睛，纹丝不动。
我从未如此深切的恨过自己的雨打浮萍般的身世。以前之所以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只因为没有真正拥有的东西。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才不会恐惧失去的痛苦。现在我有了韩郎，便希望自己的身子能由自己做主，但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何况区区一具皮囊呢？我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