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荡涟漪- 第79部分

哪怕这一辈子都不能碰涟漪，哪怕这一辈子都只能这么默默的看着，可是只要能在她身边，就已经什么都够了。王都北辰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足够让两个人藏一辈子了。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憧憬，天色还未大亮，小巷子里依旧安静，他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角落里，心情和此时的天色一样，晦暗不明。

终于，还是轻轻的推开门回到了熟悉的小院里。简陋的卧室里，他心爱的女子正沉沉的睡着，看到她可爱的睡脸，一整夜的疲惫都消散于无形了，侧躺上床，轻轻的闭上眼。

他在心里和她道歉，涟漪，我真想这样困你一辈子，这样你就是我的了，是我一个人的了。

但是我不能，不论我多想，不论我下了多大的决心，都比不上你一个不开心的表情，我怎么舍得让你不开心，舍得让你在这个小院里凋谢，你应该是最耀眼的明珠，在那两个男人的手里，你才能绽放出最美的姿态和色泽。


在小巷里挣扎犹豫的心情，此刻看起来更像一个笑话。

他此刻正收拾着必要的东西，准备带着她离开。心里一直有些混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留下她和送走她，真的只是转瞬之间的一个念头。

为什么他就不能为了自己自私一次呢，他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么的蠢呢！

一回头对上她清亮的眼神，那是全然的信任。他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涟漪，你知不知道我心里那些龌龊的想法，早晨我还想着要将你困在这一辈子呢。你的昭哥哥是这世上最混蛋最无耻的人，请你再也不要这样信任他了。

出去的暗道就藏在井里，夜里的水温度有些低，他很担心她会着凉，却又无路可选。

抱着她纤细的腰，他最后深吸了一下她身上淡淡的清甜的气息，以后，可能不会有机会再这样亲近了，从现在开始的每一秒，都成了倒计时。

在井中，因为天色太暗，竟然没能一下就找到出口，游了一会儿。就看到她有些憋不住了，他忙凑过去渡了口气，却私心的多停留了一下，轻轻的感受着她的柔软。而她浑然不觉，小手依旧紧紧的攀着他的身子。

又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她从来都不会怀疑他的用心和动机，这让心中龌龊的他更加的觉得自卑和自厌。

好不容易出了护城河，他又担心她会着凉，又担心被人发现了追来。权衡之下，还是带着她躲的远点，才升了一堆火给她哄干衣裳。

看到她脱了衣裳冷的发抖的模样，他又没有自知之明的开口了。“冷吗？过来。”

他的身子很暖，抱着她正好可以取暖。如当然，如果事情都符合想象的话，那这个世界一定美好的不像话，就像他永远都低估了这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力，也低估了在这个女人面前的自制力，憋又憋不住，只能有尴尬了一回。

“风昭，你的那个一直在顶着我。”她抬起小脸瞪着他，却不知道她可爱的模样，让他更加没办法自己。

谁知道，她倒是更开心了，扭来扭去的玩的更欢，却苦了自制力快要崩溃的他。看着胸膛上被咬的一口一口的压印，他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这个丫头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有机会就喜欢欺负他，他还是和从前一样，随便让她去欺负，只是两个人的心情早已经分道扬镳很久了。

他是她的死党，朋友，哥哥，她心里一直分的很清楚。

但其实他的心里同样很清楚，她这辈子永远都是他唯一心爱的女人。

他又是一夜没睡，心爱的女人就在怀里，能坐怀不乱的男人又有几个。他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去用力，生怕吵醒了她，让这个梦就这样散了。细细的看着她的脸，那张看过不管千遍万遍，仍旧让他痴迷和心动的小脸，微微张开的小嘴，让他的眼神忍不住变得火热。

好不容易等到她醒来，又开始仰着小下巴欺负她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多可爱，看在他的心里又是怎样的一种暗痒，难耐却非忍不可。

等她折腾够了，他才筋疲力尽的去给她找食物和水。应付她甚至比应付千军万马还要来的疲惫，是因为心里压了太多的东西么。

找好了食物和水，他还在犹豫着怎么回去，很怕看到那张脸，心里的野兽快要挣脱束缚跳出来了，只有那么一层薄薄的比纸厚不了多少的围墙了，只要她随意一个碰触，就能轻易的戳开，然后呢……

然后事情一定会变得无法收拾，他犹豫了，这一回去，真的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他也想过，在暗地里守着她，等救援的人来到，将她托付给别人。自己暗中跟随，只要不直接接触到她，那么他还可以撑下去，忍到她安全的离开。

自己就可以悄悄的找个地方，将胸膛那处早就腐烂疼痛的伤口狠狠的剖开，把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抖出来，让阳光狠狠的净化一番。

脚却不听使唤的慢慢在往回走，靠近那空地的时候，他猛然看到她一个人蹲在地上哭泣。

脑袋里的那根叫理智的弦一下就断了，忙把东西都丢到一边，冲过去将她揽在怀里，声音是自己无法想象的温柔。“是不是害怕？是不是我去的太久？”

她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从默默的啜泣到肆无忌惮的大哭，他心疼的看着她的眼泪，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哄，在他记忆中，从小到大，这大概是她哭的最凄惨的一次。

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能让她哭到这个份上的，只有那两个人。虽然不知道是为谁，但他料定她是想回家了，心里的某个部位慢慢的枯萎，像是泥胎一样慢慢的剥落掉下，一片片碎裂成看不见的粉末。

他这辈子从来都不敢奢望的感情，终于真正的正式的在宣告他被除名，眼眶痛的像是要裂开，但是他却没有泪水可以流下。

“风昭，我喜欢你。”有一个声音飘飘忽忽的砸在了耳中，他还没有挺清楚。

就感觉到唇瓣上被一个柔软的东西覆上了，全身上下出奇的僵硬，他甚至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等他明白自己被她吻了，甚至被她给告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小家伙脸色羞红的跑到了一边，有些坎坷不安的看着他，弱弱的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干净了？你是不是……还觉得我花心，你……看不起我……对不起。”

因为他半天不说话，她开始变得不安，泪花又开始在眼眶里闪烁。

风昭忍不住又把她扯进怀里，让她去听自己的心跳。他早就不会说话了，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个饥渴了那么多年的人，一心认为自己是没有救了，甚至想着就要这么死去的时候，他最渴望的东西突然从天而降。

这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就算是场梦，也是一场美的让他愿意就这么死去的梦。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像是在梦里，但是他的小公主太可爱太美丽了，迷的他心神俱醉，根本就记不起任何事来，只想就这么宠着她陪着她直到永远。

甚至他从来不敢奢望的事，都在那个山洞里发生了，小宝贝红着脸在他的怀里轻声的说，“你不是说随便我骑，爱骑多久就骑多久么……”

她这辈子听过最甜蜜的话莫过于此，给他的震撼不比涟漪第一次和他告白时候的少。

他极尽所能，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完美的享受，因为不知道能陪她多久，更不知道可以爱她多久，他只能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那样来过，来珍惜。

涟漪，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只是她生命里的过客，纵使他多想陪着她一辈子。终究还是无法抗拒命运的决定，为了她，为了让她继续欢笑，为了让她幸福的活着，他这条命从来都不重要。

能在生命的倒计时里得到你的爱，涟漪，我能说，这是老天爷在可怜我么？

日子向来是这样，幸福的日子过的飞快，痛苦的日子却容易让人念念难忘。

当他们藏身在雁不过的悬崖边上，他抱着坎坷不安的她，缩在峭壁上躲着青亦的时候。他的心理突然涌出了一种感觉，生命的倒计时走到终点了。

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告诉他，你的终点就在这儿，青亦和青月的同时出现，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涟漪说，他似乎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来道别了。

离别的话，字字句句到了嘴边，却似乎只剩下满口的苦涩，喉间也涌上微微的血腥味。

涟漪，要是能爱你一辈子该多好，如果可以，我愿意永不离你左右。

他心慌意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她比他想象中的更敏感，似乎也微微的察觉到了不安的气息，整个人也显得忧心忡忡。

他忙摆出笑脸去哄她，“别去管他们，我们来聊天好了。”

在悬崖峭壁上，本来就谈不上能有什么样的好心情，她立刻就撇撇嘴。“去死啦，跟你才没有什么好聊的。”

他脸上捧起更多的笑，却对那句去死有点微微的惆怅。涟漪，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难过，想那天那样为了我狠狠的哭一场，我不需要多的，只要哭一次就够了。

只要能证明我在你心里有位置，我也能让你觉得不舍得，那就足够了。

心里明明在滴血，他还是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向往常一样去开她的玩笑。“你就不想知道我的三围，还有某些地方尺寸数字？”

谁知道小家伙满不在乎的白他一眼，自顾自的看风景去了。

“也对，你都摸遍了，我对你已经没有新鲜感了。”他摆出怨妇脸给她看，虽然很可笑，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觉得难堪什么的，只要能哄得她开心，那就是最好的。

果然她的心情开始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转过脸来和他斗嘴，不再将心放在那些转来转去搜查的人身上，认真的和他打闹斗嘴和之前的每一次那样。

看着她可爱娇俏的小脸，他的心泛出软软的痛来，希望她能一直活下去，活的长命百岁，把他的份也替他活了，风彻和风啸也能早点想开，不要再继续争斗不休，斗到最后他们谁都得不到涟漪，他们那么聪明，一定会想透这一点。

然后呢，然后他有些心碎的希望，那两个男人能代替他，陪着她一辈子，一直宠她爱她，把他的份也算上，最好能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可惜他已经看不到她儿孙满堂的样子。

涟漪，好爱你，真的好爱你，爱到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的心痛的有些抽搐，嘴角的笑颜却越来越深刻。“你想知道我的武功，我答应过师父谁都不说的，不过宝贝可以例外。”

不知不觉话题竟然转到了，他一直想提却不愿意提起的事上。

只是他还是不能直接明白的告诉她，离别在即，才知道道别是最无法说出口的。他忍着喉头的那股血腥味，慢慢的告诉她。“若想护得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得赌上自己全部的性命。”

只能说这么多了，更多的说不出口，说不下去。也不能再说了，若是可以，他希望瞒着她一辈子，这样她的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痛，也不会背负那么多的压力。

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她的感恩和她的不安，只要她可以好好活着，一切就是值得的……

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别的事情上，他深深的看着她动人的小脸，想要好好的记下来，刻在自己的脑中，刻在灵魂里。

而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一天，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带着多少祝福和期望。

也不会知道，原来那句话就是道别，而且还是永别。

本来还想再多拖一下，还想要和老天爷多借一点时间，还想要自私的多拥有她一下。

却听到青川的人在讲话，青亦已经疯了，他为了逼出他们，甚至不惜放火烧山，连青川这道天险都要废掉，他已经没有理智了，早就将家国天下抛在了脑后。

这世上，为了涟漪疯狂的男人何止这一个，他们都是疯子，早就疯了。

他嘴角突然涌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真要算起来，他才应该算是这群疯子眼里最疯的那个人。

将涟漪藏在一个安全的石碓下，替她安排和计划好了最佳的逃生路线，心里虽然很担心，生怕她会遇到什么危险，却已经容不得他选择了。

他若是不离开，一定是两个人被抓，此去青川。青亦必然不会再等待了，到时候，只怕凭涟漪的性子，一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去引开那些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满脸的认真，努力的想把安心的情绪传递给她。

她还是有些担忧，也对，从逃出来之后，他向来不离左右。

“害怕就闭上眼数数。”他还是用一贯的招数安抚她，每次数到一百下的时候，他一定能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如既往，从不失约。

可是她却有些犹豫了，有些怯怯的说。“可是那么多人……”

原来她也觉得一百下一定不够了，他很想扬起嘴角给她笑笑，却更害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只能故作镇定的说。“那就数一百个一百下……”

说完话，他已经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时间已经到了最紧急的时候。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一转身再也没回头，一步步踏出了坚定地步子，明知前面必死无疑却毫不犹豫，只是他心里仍然是又一点苦涩。

涟漪，这辈子答应过你的事，每一件昭哥哥都做到了，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唯独这一次，这一次，昭哥哥不得不骗你了……

他故意泄露了行踪，又在山上绕了一圈，将搜山的人都引到了他的身边。一直带到悬崖边上，确定了涟漪可以安全无虞的下山离去，他才淡淡的松了一口气。

面对青亦招招致命的打法，还有身边不断围上来的侍卫，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他只知道时间拖的越久，涟漪就会越安全，只要她安全了，他死而无憾。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心慢慢的沿着身体低落在地上，他脚下的土地都开始染上淡淡的红色，在战场上这么多年，什么伤没有受过，却还是第一次这么的狼狈。

他承认青亦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对手，在他手上过招，很难讨到便宜。不知道是血流的过多，还是实力不济，当他被青亦重重的一掌震碎胸骨的同时，他也重心不稳的像山崖下摔去。

雁不过，壁高千丈，山势陡峭，云雾环绕。

书上是这么形容的，连常年在山里打猎的猎人都不敢随便到这座山来。

他睁着眼睛，看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