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捂嘴笑出来,那女子别开脸,脸上神情却也和缓了些,我继续自毁形象:“再比如这坐,”
我一边说,一边跳上椅子,腿一翘脚一颠,笑嘻嘻的续道:“女儿家绝不能像我这样坐的,这样子一定嫁不出去的。”一时来了兴致,索性行走坐卧一一试过,这才叫本色表演,全不费力,演的那叫个兴高采烈,形神兼备,比学那关盼盼传神了十倍不止,一时间满屋子嘻嘻哈哈,个个都笑成掩口铃铛。
那女子坐在一边,轻哼道:“好个才女。好个苏小妹!”她忽然一笑,淡淡的道:“女先生,学生不才,要考考你。”
“呃……”我正把脚踩在凳子上示范,赶紧乖乖收了回来,低垂顺眼的问:“考什么?”一边在心里拼命祝祷:“三眼保佑,美人保佑,考对联吧,考对联吧……”
三眼果然灵验,便听她道:“且对两个对子罢……上联是:四爱琴棋书画。先生请。”
哇,好大的口气,假先生碰到真才女了?我于是对:“一生酸甜苦辣。”自已都感觉自已挺沧桑,便见她挑了挑眉:“心清如泉清,清泉如清心。”
我瞥眼茶杯,应景即对,“人品即茶品,品茶即品人”
她缓缓的眯了眼看我,又把目光投向窗外:“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我对的又快又好,却没人为我鼓掌,连窃窃私语都没有,反而都缩着脖子看着她……我知道了。这个人铁定是有权有势,惹不起的人物……我看她拧着眉,憋着劲儿,大概心里正在绉对子,一时却绉不出,灵机一动,大喊一声:“且慢!”满屋子人都被我吓了一跳,她更是猛抬头看我,我叉腰看她,从头看到脚,然后气势十足的一提长裙。跳上椅子,大喊一声,“拿笔来!”
作派当真震慑全场,案边的丫环不知为啥满脸通红,递上了笔,又迅速退身而下,我一把抓起笔,便似江湖卖艺,弯了腰走笔如飞,轻巧勾挑,一挥而就,然后跳下来,笑吟吟的捧到她面前。
她显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迟疑的接了画,画上佳人微微侧身,神色娇嗔,眉宇灵动,别有风情。那女子细看了许久,才展颜一笑,道:“苏小先生当真是个怪才……既赠画,哪有不题诗的?学生小字金蓉,烦苏小先生大笔一挥罢!”
好人做到底,顺水人情打油一首……她的意思,难道是要我把名字嵌入么?我于是开写:“才华锦绣茶香萦,女萝扶摇罗袖轻,金玉满堂似朝凤,蓉花娇面自诗成。”
那个起先说过史青裙的女子走上前来,含笑道:“才女金蓉,当真贴切之极。”
金蓉抿唇一笑,飞我一眼,笑道:“先生是怪才,别的也罢了,恭惟倒有门道。”说着,竟向我略一福身,我急急还礼下去,她已经带着丫环出门而去。
那位无所不知的女子早又笑道:“这位是韩琦韩司谏的掌珠,闺名叫韩金蓉。可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呢!”
这女人好八卦呀,模样却长的漂亮,看起来也没啥恶意,我赶紧奉上大大笑容:“那姐姐是谁呀?认识的人好多啊!”
她掩口一笑:“我姓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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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二月二,所以多发了一章~今天这章,定时设错了,居然被偶设到19号去了,囧~幸好来瞅了瞅,对不起~
作品相关 第33章:雌雄同体与临阵脱逃
第33章:雌雄同体与临阵脱逃
所幸锦绣茶楼,虽有些小巧茶点。却毕竟不能当饭。所以千辛万苦的挨到午时,一屋子大姑奶奶小姑奶奶们,总算是去了,我送客回来,捧着自己笑到抽筋的脸用力揉,一屁股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直站在案前的那青衣丫环走过来,和言悦色的:“苏先生,午时了,摆饭上来可好么?到未时,或许又要来客了。”
我捂着脸头也不抬:“不要啦,我决定未时肚子痛。”
她笑笑,声音仍旧清朗:“苏小先生当真未卜先知,这才午时,便预知自己要肚子痛么。”
“对,我现在饿了,到时岂不是可以肚子痛么!嘿嘿。”
她停了一息,仍旧微笑:“这似乎不怎么妥当,你说呢,苏才女?”
“有什么不妥当?”我用力白一眼这个多管闲事的丫环:“你不会揭穿我的,是不是?”
她略略抬了下巴,笑的优雅轻悠:“你说呢?”
耶?我忽然觉得这丫环长的真叫个面熟……浓褐的瞳仁。淡色的眉,淡色的唇,白到晶莹的肌理……天哪,我惊叫出来:“花无期!”
女装花无期淡淡一笑,看看几步外忙碌来去的下人,做一个嘘的手势,我早已经一连串的惊问道:“你其实是不男不女,我是说,是雌雄同体的吗?”花无期翻我一眼,无奈看天,拎起我,便向楼上走。
锦绣茶楼便像清风茶楼一样,在楼上有一个单独的小室,做为临时休息的地方。他一直把我拎进去,吩咐下人送午饭过来,回身关好门,才笑道:“傻蛋,我不在这儿,那我开这茶楼,废诺大力气聚集人气,还有什么意思。”
我努力看他千娇百媚的脸:“花姐姐,你以后都要做女人了?”
噗,他喷,然后瞪我:“苏小妹你成心的是不是?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可你本来就不是人啊……你完全可以雌雄同体,忽男忽女……”
他骂:“滚你!”习惯性的抬手想摇扇子扮优雅,手抬起来,却误成拈发之状。于是只好放下,道:“别胡说,乖乖叫饭,饭后讲学。”
讲学,一听就要发抖,我很没出息的求情:“我真的肚子痛,现在就痛,我……”
他眉梢微凝,却仍带笑,心平气和的笑道:“你不是还想跟我要草纸吧?”
“我……”
“我再说一遍,乖乖吃饭,乖乖讲学,甚么都不用想……”他凑过来,拍小狗一样拍我的头:“小妹乖,你做的很好!你虽不是勇将,却是一员福将。我本来就没指望你千姿百态,你年纪小,长的丑,放在女人堆里天生便是无害,最适合娱乐世人……我瞧你扮的挺好的,真的。完全可以继续……”
这搞什么嘛,要我做蔑片相公么?我才不要!我正要站起,花无期却抬手按了我的肩,俯看着我,柔柔的微笑道:“小妹,你一定不会抛下我不理的,是不是?”
“我……”他潮湿的注视居然深情如海,水盈盈的眸子万语千言,我身子有点儿发软,眨眼睛眨眼睛,他忽然抬了淡色的指尖,缓缓的掠过我额前的碎发,柔柔的续道:“小妹,你为我做的,每一点,每一滴,我都会放在心里的……让你为难了,我真是……”
“不为难,不为难……”我完全是下意识的咕哝,下一秒,面前的俊脸一挑眉,笑嘻嘻的道:“既然不为难,那就继续吧!”看我一眼,哧的一笑,拂拂袖便走了出去,虽是身着女装,却居然透着潇洒。
美男计!绝对的美男计!花无期,我,我。我……
………………
下午本来预计要讲舞,其实这些京城中达官贵人的小姐,自然用不到学舞的,我只不过是实在没啥可讲,舞嘛,勉强跟仪容挂的上,为这,我还提前恶补过公孙大娘的剑器行。
公孙大娘是开元盛世时的唐宫第一舞人。据说身段佳妙,最擅长舞剑器,当真是天下闻名。据说当年的公孙娘子,锦衣玉貌,一曲剑器,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气象万千。
杜甫一首《剑器行》写尽当时风光:“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曤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晴光……”可惜公孙大娘其人,我并没见过,真个只能说是神交。有了上午的小小风波,我真的相信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多。一堆女人的地方,正是是非之地,所以要讲起来,难免有点儿心虚,万一谁再有兴致,跳出来要我来个效公孙剑器舞,我就真的只能撞墙了。
可临时要换,却要讲什么?问花无期,他就用潮湿的眼睛看我,目不转晴,一直看到我抗不住别开眼。他才幽幽的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讨厌!对花痴用美男计,不厚道呀不厚道!其直接结果就是,吃饱喝足的美女们各自顶着很八卦的脸返回茶楼时,我还趴在桌上发愣。从未时挨到申时,实在没法再拖了,才抹抹脸站了起来。
正对了台下傻笑,想硬着头皮开讲公孙大娘,眼角却瞥到桌上的深红色小笺。花无期大概是怕我临时起意,再要写什么打油诗,所以把备好的大幅白纸上,又放了几张薛涛笺。
薛涛,熟人呀!我就是传说中的名人控!长日无聊,最喜欢追星了……嗯,薛涛最有名的是那十首“十离诗”,用犬、笔、马、鹦鹉、燕、珠、鱼、鹰、竹、镜来比自己,把韦皋比作是自己所依靠着的主、手、厩、笼、巢、掌、池、臂、亭、台。只因为犬咬亲情客、笔锋消磨尽、名驹惊玉郎、鹦鹉乱开腔、燕泥汗香枕、明珠有微瑕、鱼戏折芙蓉、鹰窜入青云、竹笋钻破墙、镜面被尘封,所以引起主人的不快而厌弃。
虽是写的好,骨子里却透着颓丧,我偏偏最不喜欢,可是,才女+名ji,绝对够八卦,花无期呀花无期,你既然硬要赶鸭子上架,那就别怪鸭子提前进入八卦时代啦!我于是嘿嘿一笑,把手一背,露出老谋深算的笑脸,道:“我们随便聊聊吧,不知大家想聊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没有个出头鸟,我于是宽心大放,十分潇洒的把那薛涛笺一举:“既然这样,咱们便来聊聊这薛涛笺。薛涛笺嘛,自然是始自薛涛……”
我所知的,是薛涛与元稹的一段情事,大约也可算的上是薛涛生命中最八卦的一段了,讲故事嘛。有什么难的。我于是绘声绘色,声情并茂,一个下午,就在众人的唏嘘中漫漫的过去了。
作品相关 第34章: 深闺寂寞与久别重逢
第34章: 深闺寂寞与久别重逢
姑娘们一直挨到戌时才走。出门时,好多人脸上都十分之意犹未尽,显然是八卦之心未能充分满足,深闺果然是最寂寞的地方,我无疑是雪中送炭的娱乐源。
下午其实倒是本色表演,可是口若悬河的说了一个多时辰,加上指手画脚,也累的不轻。权且坐在椅子上晃荡,看着丫环下人们来来回回的打扫,辙花儿说道今天是我第一天讲学,要来接我回家的,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却不知为啥还没来。
我于是趴去窗口,看着苏府的方向,门口有人轻咳了一声,讨厌,这时候还有食客上门,就锦绣茶楼的茶香是不是?我头也不回的嚷了一句“茶没了,打烊了!”。
他又咳了一声,声音大了些,带些着恼。却显然是男子的声音,咳什么咳,不晓滴人家累了呀!我眼睛仍是看着苏府的方向,一边哼哼道:“都说打烊了!再说这是女子茶楼!男人不能进的。”
门口再无声息,隔了一会儿,女装花无期走到我身边,站定了,却一直没说话,也不走开。我有点儿诧异,侧头看了他一眼,花无期正眉眼弯弯,笑的十分狐狸,我被他看的发毛,问道:“怎么?”
他意味深长的笑:“小妹呀,你真让我感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立时升起十二万分的警惕:“你又要我做什么?”
他笑的那般无辜又优雅:“你居然为了维持我这女子茶楼的声誉,连心上神都毫不犹豫的赶走了,我岂能不感动呢……”
“什么?什么心上人?”
“心上‘神’,不是人,是‘神’!”花无期咬重那个音,笑眯眯的指指门口,我回想那一声咳,心便是扑通一声:“三眼?”
花无期含笑点头,我一时又气又急,跳下地就向外跑,一口气来来回回窜了几条街,自然是连三眼的影子都没见到。回想这些日子被花无期缠的。整日瞎忙,休说没见三眼,便连想想也少,现下好容易他主动上门一次,居然被我赶走了……郁闷,不活了不活了!飚泪捶地!
有点儿垂头丧气,身边却有人热情招呼:“苏先生,回府呀?”要不是那个苏字我很熟悉,这个新称谓,还真是拉不回我的思绪,我回过神来,赶紧站直些,对她笑笑,看走的这路,的确是回苏府的路,索性就加快脚步向回走,不一会儿也就到了。
都是辙花儿,说接不来接,说话不算数,害我连三眼都得罪了,我跳进门。便欲大兴问罪之师,叫“哥哥!”
门里有人应了一声,接着有人迎了出来,我个子小,又正低头上台阶,先看到那下摆,第一反应就是,辙花儿发福了呀……再喘吁吁登上两阶,抬头一看,讶然道:“大哥!”再也想不到,这人居然是苏轼。想想这都快三个月了,也该回来了,久别重逢,心生亲昵,急跳上去揽了他头颈,叫:“大哥!”
苏轼风尘仆仆,显然才刚刚卸下行装,含笑抚摸我的头发,笑道:“几日不见,小妹却也长高了些。”
通常久别重逢,逢的是老人,一定会说你胖了,逢的是兄嫂,一定会说你高了,逢的是弟妹,一定会说你俊了……古今同理,若是以前,我一定会悄悄翻个白眼,可今天不知为啥。却听着顺耳,只是笑眯眯的抱着他手臂。
有人从廊下急转出来,一眼看到我们,急停住脚,微微一笑,却是嫂嫂。重色轻妹的苏轼急脱开我迎上,挽了手笑道:“做什么跑这么急?”
嫂嫂还真是二十四孝贤妻,自苏轼走后,深居简出,连见面都少,同在一家,却也是久别重逢了,今天看起来,似乎更见娇美。小夫妻于是一番眉来眼去,看起来是似乎是预约了一下晚上的活动之类。
晚饭家里人是难得的全,爹的气色也很不错,提到娘,难免又是一番怅然。我不免要想,我得缝个棉的垫子才好,要不然爹要是晚上去树洞,实在有点儿凉。想到针线活儿,才忽然发现琼小瑶居然没在。连着苏轼带回的墨香和砚香,一屋子下人来来去去。却唯独不见美丫环琼小瑶。我正转来转去的找,忽听爹放了筷子,含笑道:“这每天的谷米药粥,倒真是宜口补身,别出心裁。”
辙花儿被他一言提醒,笑应道:“是啊,爹的气色,好了许多。”一边说着,环顾一圈,笑向身边的下人问道:“小瑶呢?怎么不见?”
那人躬身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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