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没回来。
难道是离开了？可贴身用品都在，那俩人他不在意，最重要的是……
湛宸洛走出小院沿路问着村民最后在田间一棵大树下找到了正在休憩的钱之渊，他刚从田里走上来，脚上全是湿泥，宁绮双端了碗水往前递，抬眸看到是湛宸洛就停下了动作，引得钱之渊也看了过来。
“她在哪儿？”湛宸洛直奔主题，四处张望却没看到想看到的人，露出了难得的慌张神色。
钱之渊挠挠毛寸头：“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隐约的有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没跟你说过啊。”钱之渊恍然，“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说来说去没说到重点，湛宸洛相当不耐，锐利的目光即将把钱之渊凌迟，眼中的警告都延伸到了那颗泪痣上。
钱之渊恶寒，迫于那杀人的目光，他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翻动嘴皮子把前因后果、过程细节以及目的全盘托出，说完以后他不禁感叹，原来自己也有报菜名、做主持的天赋。等他欣赏完自己，眼前的已经空荡荡了，几片树叶悠悠地飘落。
“喂！你要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要不然就晚了！”钱之渊冲着前方的空地大喊，回复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他俩真累，一直都在绕圈子，搞不明白。”他卷起沾了泥的袖子，露出好看的肌肉线条。
“喝你的水吧。”宁绮双娇嗔，把茶碗硬塞了过去。
钱之渊试了汗水接过来喝下，酣畅淋漓，心中畅然。
这边，湛宸洛以最快的速度想钱之渊所说的地方移动，以前他总也想不透为什么她要拼命地收集那几块破石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就觉得她与众不同，想过了千千万万的可能，没能想到是这样的缘故。
如果她离开了会怎样？湛宸洛真的无法想象。
那边，路程比想象中要短不少，阮瓀爬上最后一个坡终于来到了岚山山洞口，本来想着反正要回去了就没吃多点儿东西，现在看来绝对是失误，来这儿的路上消耗了相当大的能量，她都听见肚子不合时宜地叫唤起来，顾不上这些，挑开洞口的蔓藤走了进去。
山洞很大，也很古老和陈旧，尘土遍布。洞中央有三根大柱子平均分布，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每根柱子上面都雕刻着蔷薇花藤蜿蜒向上延至柱顶，柱子中间又有块大空地，上面积着厚厚的灰尘，要是有阵风儿吹进来，洞里就啥也看不清了。除了这三根柱子意外，洞内倒没其他特别的地方，就是墙壁比较平滑，刻着些看不懂的图腾，洞顶上有个较为圆滑的口，通着天，有直径半米的样子，可以从中看到天空中被霞光染色的飘云。
阮瓀拿出说明对比着现场的地形研究一番，然后又拿出古石，按照上面示意的将古石带着宝石的一面朝上，按着顺序和颜色依次放在了石柱的顶端，每块石头都不能放错，它们的形状与底座完全契合，是卡进去的。而后阮瓀又找到了隐藏在蔓藤后面的机关旋转开，洞顶立刻掉下土来，哗啦落了一地，扬起了地上的土，一时间迷了眼，她忍不住蒙住眼睛。
等到“尘埃落定”，阮瓀才上前查看，只见洞顶的那个口周边出现了几块古石，跟搜集的这三块大致相同，摆放的有点儿乱，像是随意为之。石柱上的尘土落下，显出大小不一的宝石。
虽说不知道这些石头和宝石是怎么运作的，但说明上的都做到了，剩下的就是等时间了。
阮瓀目不转睛地看着，慢慢的，太阳移动了过来，到了洞顶上方。说明上写着太阳会在岚山山侧落下，期间会经过这个洞顶，然后透过那个口照进来，差不多到时间了。
果真，夕阳泛红的光线穿过洞顶的口打在延边的石头上，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它们为什么那么摆放，因为要折射到石柱的古石上。经过反复的折射，每一块古石都映上了光线，最后交织成了紫色的光柱。
这个景象真的是梦幻，震撼了双眼，看着幻紫的光幕，阮瓀忍不住伸手探过去。
“瓀瓀！”
身后传来慌张焦急的声音，阮瓀从炫目的圈环中回过神儿来，缓缓地转身却意外地看到湛宸洛站在洞口。
“别进去！”湛宸洛呼吸不稳，从村里到这儿，可以说是尽了全力，要不是他的轻功超绝，肯定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到这一刻了，你还在命令我。”阮瓀无力地勾了下嘴角，他永远都不会改变。
湛宸洛紧绷着身体，别扭地说：“不要离开好吗？”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恳求的语气说话，有点儿奇怪也是正常。
阮瓀看着他没有言语，反而越过他看向了洞外的落霞，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时间在流逝，洞里寂静无比。
湛宸洛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正在侵蚀自己。
许久，阮瓀收回目光对着面前的人道：“说个理由。”
湛宸洛瞅了一眼紫色的三角圈，再看向阮瓀准备移动的脚，镇定的防线瞬间崩塌，他急切地说：“我不想失去你，只要你留下来，我什么都依你。”说着他向前挪步。
这个说法显然没什么吸引力，阮瓀兴致缺缺，她的手略过光柱，惊得某人心跳漏了一拍。
湛宸洛心里急切，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爱你，你别走。”
阮瓀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几下嘴唇，轻轻吐出几个字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泛着光亮的三角圈。
可我不爱你……
杀我？来呀！
阮瓀慢慢睁开双眼，烛光刺痛了双眼，或许意识到什么，她猛地坐起来后检查自己的身体和观察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还是穿着原来的衣物。
在正前方有一张梳妆台，阮瓀慌慌张张跑到镜子查看自己的脸，却还是原来的摸样，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愣在了梳妆台前。
旁边飘来嘲讽的声音：“怎么，还是原来那张脸？真是可惜了，费尽心机，最后还是留在这里。”湛宸洛冷笑道：“不知道云逝会说什么，他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时间静止了，阮瓀对着镜子愣了一会儿，突然将桌上的东西猛拨在地上，她转身盯着湛宸洛，大声道：“我付出了这么多，却落得这么个结局，你是不是很开心？我都快忘记您是谁了，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多么高贵的身份，却爱上我这样没有出身、长相平庸下贱的低等人，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忽地她又笑出声来：“不过在我看来，你才下贱，不过生有一副好皮囊，眼睛就长在头顶上，耍弄那些对你趋之若鹜的女人，真是威武的本事呢。”
她对面的湛宸洛面色铁青。
“怎么不喜欢听，还有呢！你以为那些女人喜欢你的人？还不是你的那副皮囊和身份！哦，身份？只是说来好听而已，你只不过是有人生养，没人教，睡觉的时候还要睁着眼的可怜虫，你有什么资格挖苦我，你比我可笑、可悲多了！”阮瓀大吼，像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气。
湛宸洛脸色瞬间变黑，紧紧握拳，“住口！我……”
“被人戳中痛脚了？你还想怎么着？杀我？来啊，过来杀我呀！那我还得谢谢你让我摆脱这苟延残喘的生活！”阮瓀面目狰狞拍着胸口大声地喊。
湛宸洛紧抿着嘴唇皱着眉头，没有动静。
待吼完阮瓀似乎是用尽了力气，她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气，突然又前倾吐出一口黑血。盯着地面阮瓀怔了一秒笑道：“哈哈，这下好，不劳烦您动手了。” 随即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终于结束了。”她长吁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湛宸洛站起来看到那摊黑血后蹙着眉，脸色更加不好看。
良久，阮瓀挣扎着站起来，差一点坐回去。湛宸洛伸手去扶她，却被推开了。
“你走吧，不用管我，以前不用，现在也不用。”说完人就往床边走去。
湛宸洛看着她，憋着一口气，袖子一扫走出了门外，还没有走多远就听见“砰”的声音，不得又回头，一进屋就看见阮瓀躺在地上，身下压着刚才被她扫在地上的梳妆用品，胭脂将她的袖子染得通红，而她却盯着屋顶发呆。
不一会儿，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留下来，似是止不住般的，不得不使劲地擦，可怎么擦也停不了，她干脆用手捂住全脸哭了起来，原本在袖子上的胭脂也弄得满身都是，附在白色的衣服上更显得扎眼。
湛宸洛从门口走过来，把她轻轻地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替她擦眼泪。
两人也不说话，只一个在哭，一个不停的擦。
“我不过是想回家而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阮瓀抽咽着，像是在问老天，也像是在问自己。“我费劲心机，最后却是个笑话，怪不得你要笑我，连我自己也觉得可笑。” 她干笑了两声，目光空洞无物。
“我不觉得可笑。”良久，湛宸洛冒出了这句话。
阮瓀冷哼了一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最后体力不支地睡着了。
“我真的不觉得可笑，我只是有些生气。”湛宸洛附在阮瓀的耳朵上柔柔地说，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轻吻。
第二天中午，阮瓀在一阵吵杂中醒了过来，走到门口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小老头正在朝着湛宸洛嚷嚷。
“啊呀，这个很珍贵的，再说不能放这么多，会补得流鼻血的！”
阮瓀又看向了一旁的湛宸洛，这家伙完全无视小老头。
正在阮瓀发愣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哎呀，你醒了？太好了，跟他说说呀，这个不能加这么多，都就浪费了，浪费了啊……”
湛宸洛抬头看到阮瓀站在门口，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走向她，完全把小老头当空气，“饿不饿？”
“得救了，得救了。”小老头赶紧把东西收了，心疼的要死。
“他是谁？”阮瓀盯着小老头问道。
“我是这里的大夫，你叫我赤脚医就行。”小老头抢先回答，还不忘瞄一下湛宸洛，再把东西往怀里划拉。
“不用理他，回屋吧。”湛宸洛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阮瓀看了一眼院子也跟着回了屋，“这是哪？还在湛朝？”她又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昨晚没心情观赏，这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精美的荷花床幔，芙蓉花的字画，屋子中间的圆桌上放着一个瓷坛，里面有几条金鱼游来游去，温馨又不失灵气。
湛宸洛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到她跟前，自己坐下说道：“这里是湛朝西北方向的小国，两国距离很远，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也就是说我们只是在空间上换了个地方？”阮瓀也坐下了。
“恩。”
阮瓀喝着水回想昨晚的事，自己一顿发泄，湛宸洛却跟没发生过似的，她想着想着走了神。
“赤脚医是江湖上有名的鬼神医，医术高明，就是走进鬼门关的人也能救回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湛宸洛见她出神就安慰道。
阮瓀听着他的话没感到喜悦也没有难过，她心里很平静，好像这毒不在自己身上，“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她没有接湛宸洛的茬。
“他这人只医自己喜欢医的人，江湖上有人逼迫他，他不乐意，就到这儿来了。”
“那他愿意医我？”阮瓀放下茶碗，自己又倒了一杯。
“他敢不医。”
阮瓀看向湛宸洛，这人一派轻松状，威胁人家还这么若无其事，她没再说话。
“饿吗？”湛宸洛接下她喝空的茶碗。
“还好。”阮瓀摸了一下肚皮，应该是一天多没吃饭了，不过没感觉饿。
“你等会儿。”湛宸洛起身走了出去。
半晌，阮瓀见湛宸洛没回来，自己坐在屋子里无聊也走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转了起来，院子里有棵大槐树一直延伸到院外，树下摆放着藤制的桌椅，这是个不小的院落，看起来很规整，最前面是一个堂屋，左右两面是各一间屋，右边的是她刚待过的，后方还有一间，摆设和左面的那间有些相似，不过它是穿透的，阮瓀能看到最里面的意见屋子，她感觉应该是个书房，里面很亮堂，因为它也是穿透的，连着另一个院子。阮瓀抬脚走了进了那间穿透的屋子，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回去等着吧，一会儿就有饭吃了。”赤脚医拿着医术出现在阮瓀面前。
“哦，我参观一下。”她观察着，这里很整洁，但是药味儿很重，应该是这个赤脚医的屋子，“这是你的卧房？”阮瓀对着赤脚医问道。
“是啊。”
“那后面那一间呢？”
赤脚医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书房。”
“为什么你把书房安排在最后面？不把卧房放在那呢。”阮瓀好奇。
“噢，后院有一片樱花林一直连到后山，尤其是开花的时候美极了。”赤脚医眉飞色舞地说：“看着书，品着茶再赏着樱花是何等的惬意！”说的跟咏诗似的。
阮瓀看着他的样子有点恶寒，“在卧房不能赏？”
“卧房就是用来睡觉的，不能与这高雅的行径相提并论。”赤脚医鄙夷。
阮瓀更加恶寒，离着他远了点，“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肯医我？”
赤脚医答：“不医不行。”他用手比了个自刎的动作，表情悲怆。
阮瓀忍俊不禁，感觉这个小老头还挺有意思，“再问你个问题，为什么我住的那个房间像是女子的闺房，还有胭脂和簪花？难道你……”她从头将赤脚医生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
赤脚医被她盯的发毛，慌慌张张地说：“那都是上个女病人留下的，我外面留着两个屋，一个男的用，一个女的用。”他看着阮瓀明显不太相信的眼神急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阮瓀笑：“我又没说你是什么样儿的人，你急啥。”一个男的用，一个女的用，你以为是公共厕所呀。
赤脚医急的要跳脚，辩也辩不清，阮瓀不再理会他笑着往后院走，穿过了书房，她看见了成片的樱花树，树上簇着成团的花苞，静待着春风将他们唤醒。阮瓀看着这绵延不断的樱花林晃了神，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先前的时间应该正值盛夏，可看现在的景象像是在四月初。
“怎么在这？”湛宸洛出现在她身边。
又是这个问题，“参观一下。”阮瓀直盯着前方。
“我准备了小笼包，去吃吧。”
他还记得，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这些樱花全开了，肯定很美。”阮瓀自言自语。
“快了，没几日就会开了，到时候一起赏花。”湛宸洛也看向了那片樱花林。
阮瓀没有回应，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走吧，去吃饭吧。”湛宸洛揽过她往回走，阮瓀又回头看了一眼后院。
接来几日，阮瓀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