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字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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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字谶-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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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官实不明将军的意思,这门亲事是令尊亲自撮合的……” 
宇文成都冷笑一声:“实不相瞒,在下看上了沈大人的侄女。过两日便会来提亲。” 
“这……可是令尊……”叔父完全懵了。 
“我宇文成都说话算话,家父不同意,在下自会亲自求皇上赐婚。总之,我宇文成都娶不到沈清梨,绝不罢休。沈大人只管在家候着便是。” 
宇文成都说罢,紧接着一阵马蹄声“嗒、嗒”的远去。我忙疾步回到房中,心里却是乱得很。当朝一品的公子取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在这个年代,根本就是说不通的事。何况像他们这样的高官显贵,婚姻就更属于一种政治行为了。可这宇文成都难道不知道吗?他到底想怎样?说一千,道一万,只怪自己上次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有及时把话说清楚。  
叔父紧跟着进房,瞟了我一眼,便默然着坐了过去。婶婶却像不认识我一般,盯了我半晌,才问了句:“清梨,莫非你和宇文公子以前见过?” 
我忙摇头否认,在这年头,男女私下往来属失德之事。何况我也只不过是与他打过照面而已,承认了反倒说不清。 
婶婶叹了口气,挨着我坐了:“你和林公子的亲事,怕是要吹了。”
我只是低着头,听她继续说着:“天宝将军看上你了。此事若成,自是好事,你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咱们沈家也能跟着沾光。可若不成,那咱们可真就鸡飞蛋打了,连宰相都得罪了,你叔父的官怕是也不好做了呢。” 
“叔父,婶婶……是我给你们招惹麻烦了。” 
叔父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行了,你也不用自责,先回房吧。” 
浑浑噩噩的过了两日,不知等待的是什么?可无论是什么,都是自己不能左右的,索性就平静的等着吧。菀棠曾问我的一个问题,我到现在都说不清楚,不知道自已到底愿意嫁给林公子,还是宇文成都。不过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宇文成都很早就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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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历史上好像是这样记载的吧。 
日头西斜,天边浮云渐暗,金色的阳光落到窗口,迷蒙中透出几分明丽。
我立在窗下,沐在一片金色里,凝神望着雕花窗外爬满凌宵花的月洞门,回想着昨日去找宇文成都的情景。
“宇文将军——”我躲在相府长长的院墙拐角处的一棵泡桐树后,直等到月上树梢,才见他打马而回。
他转头看到我,愣了愣,然后一跃下马,坏笑着走上前:“嗬,胆子不小,不是说连正夫人都不屑的嘛,怎么这会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我长长的喻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道:“我来——是要告诉你,别再去我叔父家骚扰我们,我们和你这贵公子玩儿不起。”
他的笑意凝在脸上,静静的看向我眼底。
我继续道:“你搅了我的亲事,我不怪你。可是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娶你的南阳公主,或是虞小姐;我嫁我的,各不相干,明白了吗?”说罢,轻叹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我没有玩儿,我是认真的。”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有不屑,没有不羁。
我止步,头也不回的道:“无论怎样,到此为止。”
“这怕是由不得你。”他的口气有些生硬。
我眉尖轻蹙:“你明知不可能,还这样,会给我们沈家带来很多麻烦。” 
“只要我宇文成都想做,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有什么麻烦,我来担。”
我有些急了,没想到他如此难缠。转过身面对他:“我说过,我不想入什么名门豪宅,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而这,你给不了我。”
“我给的了。”他坚定的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想要的,我给的了。”
我看着他白玉黑晶般的眼眸,一扫以往的放荡随意,而充满了执着、深情和坚持。我竟再无言以对了。
“清梨,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想多了也伤神的,一切都随缘吧。求签时那位大师不是说了么,总要经历一些波折,才能云开见月的。”菀棠坐在一边吃着茶温言劝着,将我的神思拉回。 
“我明白,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这两日右眼也总是跳,不是说左跟跳财,右眼跳灾吗?” 
菀棠扑的一笑:“你不是不信这些的么?如今怎么也神经兮兮的了?” 
我强作欢颜,故作轻松说:“无奈,形势逼人啊。”其实,别的我倒不想,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会给沈家带来灾祸,因为我知道宇文士及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如果我真的阻挡了他的仕途,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将我除掉。
菀棠敛了笑意,认真的道:“说来那个宇文成都敢爱敢恨,倒是个血性男儿。都说他铮铮铁骨,英雄赤胆,看来所言不虚的。清梨,你若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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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他,还真是你的福气呢。只是……又要有人徒增伤悲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虞香凌,可这真的是福气吗?我如今对自己的未来却是根本就不敢想。 
“沈小姐……” 
见小翠一脸焦急的匆匆进门,我的眼皮倏的一跳。 
“沈小姐,我们小姐让我来与你说一声,老爷与皇上提了你,说你才艺超群,皇上正要招见你呢。” 翠儿急急的道来。
我愣怔于原地,该来的还是来了。杨广荒淫无耻,每年都要招几千名少女入宫,供其玩弄,连十来岁的女童都不放过。我去了只怕是凶多极少,这宇文化及还真是要将我往火炕里推呢。我想着只觉浑身一阵起栗。 
菀棠上前握住我的手,面色焦急:“清梨,怎么办?不如……逃了吧?” 
我凄然一笑:“逃?又能逃到哪里?这沈家又怎么办?拖家带口的随我一起逃?”我暗自叹息:“早知如此,倒不如去做殿脚女了。” 
菀棠眉头紧锁,随又转身问小翠:“你家宇文将军呢?” 
“听说是豫南一带有反贼作乱,斩杀了疏通运河的监官,我家将军前日就被皇上派去镇压了。” 
我心里清楚,宇文化及欲对我下手,自是要先将宇文成都支走,怎样都是我的命了。
我镇定心神,对小翠说:“我知道了,你回吧,辛苦你了。也劳烦传话于你家小姐,清梨在这里谢过了。” 
小翠点了点头,迟疑着转身出门,却与急急进来的使女撞了个满怀。 
那使女闪身避过,气喘着道:“沈小姐,刚刚有内监过来传皇上口谕,命老爷即刻将你送入宫中见驾。现正在前院候着呢,夫人让你快些准备好过去。”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我平静的答道。见屋内只剩下我和菀棠、水儿。便自褥衾下取出一把防身避邪的梅花匕首,小心着藏在袖间。 
“清梨姐,你要做什么?”水儿的嘴又已张成了O形,随之轻呼道。 
菀棠也快步上前:“清梨,你可别做傻事,何况,万一惹怒了皇上,沈家也会连带着遭怏的。” 
“我明白,只是要我被那个禽兽不如的狗皇帝污辱,还不如死来得痛快。”我紧抿着双唇,想起杨广种种令人发指的恶行,我心里就如同翻江倒海般。 
“清梨……别把事情想得太坏……”菀棠说着已是滴下泪来。 
我心里清楚,宇文化及是成心要将我送入虎口,有他在旁边推波助澜,我又如何能逃得了这厄运?
“清梨——”婶婶喊着,已是进了房:“哎哟,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还没收拾妥当?公公在外候着呢。” 
菀棠拭去脸上的泪,开始上前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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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一同为我梳妆。
婶婶扫了一眼菀棠斥责说:“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个什么劲儿?”言罢又不停的嘱咐我:“清梨啊,见了皇上,言行可一定要小心谨慎啊,伴君如伴虎,一旦触了龙颜,恐怕就有性命之忧。飞黄腾达或是万劫不复也都是转瞬之间的事啊。” 
我静静的坐在镜台前,听她言辞恳切的絮来。心想,飞黄腾达她怕是指望不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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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云起风来遮薄月 。。。 
 
 
梳洗过后,菀棠紧紧的执着我的手,眼里含泪,欲言又止。我轻拍了拍她的手,挤出一丝意,以让她宽心,然后,便与婶婶出门而去。
听着马车轧在官道上,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我思绪如潮涌,想起了很多很多,想到了现代的爸爸、妈妈;想到了爹、娘和清阳,甚至想到了李世民、长孙无忌、还有大学时曾在我的书里放信笺的学生会主席……每一个与我有过交集的人都如电影片花一般从我眼前一一闪过,说不出悲欢欣喜,只觉得一切恍如一梦。 
直到马车缓缓停止,车帘被打开,我才收回飘远的思绪。眼前是立着禁卫的宏伟宫门。日头已是隐没,紫霞从天际漫来,山光水色渐渐融合。 
随着公公沿着植满长松高柳的青石路默然前行,穿过禁卫守护着的重重宫门,石桥。宫灯已燃,满目所见,灯火通亮,一片辉煌。
景色优美,我却心情杂乱。只觉这宫内极大,向深处走了良久,才见面前一片宽阔的水面,涟漪的水波在宫灯的映射下闪着金光。一条雕栏的游廊,从岸边直延伸至水上彩灯环绕的高大楼阁。
踏上游廊,未到近前,便听乐声连绵不断的传来。越往前走,我的心却也收得越紧。 
直到殿前,公公让我先在阶下候着,便进殿通禀去了。片刻功夫,乐声渐止,便见那位公公折了回来,斜了我一眼,侧身抬手道:“沈小姐,请吧。” 
我面色淡定的上了汉白玉石阶,手心里不知不觉早已是潮湿一片。
殿内金砖铺地,朱檐金柱,无数支红烛煌煌,显得繁丽非常。 
我略垂眼睫,踏着殿中的黄缎,缓步从两侧着官服就坐于案边的臣官中间向正前方御案前的杨广走去。 
“民女沈清梨参见皇上,皇上圣安。”我在两边被数名美女簌拥着的杨广面前,屈膝跪下。 
“平身吧”杨广散散的声音略带慵懒。 
“谢皇上”我拾裙起身,垂首而立。 
“许国公赞你才貌双冠,不知可否是夸大其词,徒有虚名?” 
“民女无才无德,实是许国公错爱。”我仍旧低眉敛目。 
“哦?是吗?”杨广顿了顿又道:“那首‘举杯向月邀婵娟,青天浩浩入我怀。’作得极好,今日你就再为朕作上一首?作得好,朕自会有赏,作得不好,朕可是也要罚的。” 
我心里万般后悔当日的冲动和猛撞,当时若隐忍些,不过是失了面子,可如今却给了宇文化及这可乘之机。今日却断不可再露锋芒了,随略一沉吟道:“民女惭愧,其实民女并非有何过人才华,平时也未有何过人之处。只是那日在许国公府不知怎会突然茅塞顿开,作了此诗。如今面对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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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更加惶恐,实是作不出来,请皇上恕罪。” 
我的话说完,殿里一时静了下来,紧接着便有女子窃窃的笑出声来。 
“那,琴棋书画,可还有哪样精通?”杨广的语气已是略带不悦。
“在皇上面前,民女不敢逞强隐瞒,由于奴家自小家境清寒,无力请教习,所以小女子琴棋书画皆不精通。”我下定决心藏拙。 
“你……你这大胆民女,那日你婶婶明明说你略有薄艺,今日你却否认,莫非诚心不愿愉悦圣上?”一旁的宇文化及已是沉不住气,离案起身训斥道。 
“民女不敢。”我诚惶诚恐的重新跪下。 
“算了,她倒也诚实,许国公就不要为难她了。”只听面前一女子柔着声慢慢说道。 
杨广清了下嗓子,语气变得幽冷:“既然朕已派人将你接入宫来,不管琴棋鼓乐,还是笙箫歌舞,你随便演上一曲来,否则朕不会饶你。”
“是——”我知是躲不过,只好顺从的应道。
杨广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也不让我起身。我只得跪在地上清了一曲《梦江南》。
殿内静静,一时只闻我清悠的歌声萦绕。 
一曲歌罢,便听见上面女子拍着手娇声称道,“皇上,实是不错呢,词作得好,曲调清新,嗓音也难得纯美。” 
杨广却始终无言,我只敛目跪于地上,直看着眼下的云纹金砖。忽见一抹明黄袍角闪过,一双明黄绣双龙戏珠透气靴呈现在眼前。
我一愣,已是有手落在我手臂,接着将我从地上扶起。
我缓缓起身,眉尖微蹙的看着面前织着万寿的哀龙袍,心下颤动。接着我的脸被抬起,我看见嵌八宝的金纱帽下,浓眉大眼,肤色白净的杨广。 
“许国公果然没有说错,声音纯美,人也清泠。”他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在狂跳,手在握紧。 
杨广净白的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滑过,我的目光清凝,袖中的匕首已落入手中,死死攥着,却不知自己要做什么。我自然不敢伤他,我也伤不了他,因为他注定不是死在我手。只是只有握紧那把匕首,我心中才有了微微的安全感。 
“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他说得极轻,有些迷幻。 
因我向来不喜古代女子那种薰衣用的浓烈香味,便自已采了些薄荷加了少许春兰,制成了简易香水。所以淡淡花香中会略带着些清凉。菀棠也很是喜欢,我便单独为她做了一种茉莉香,她也是喜得不得了。
杨广轻阖双眸,深深吸着气,脸已是挨了上来。我心在狂跳,手下更加握得紧,这杨广果是无耻,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毫不避讳。
“皇上还真是心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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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子讪讪的说着。 
杨广毫不在意愈发贴得近,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感觉他的唇就要贴近我的面颊,并无收敛之意,我终是忍到极至,猛然侧过头去,迅速退后一步。 
杨广一怔,墨眉渐渐锁起,凌厉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冷然的说了句:“今夜留下侍寝。” 
我大惊,迅速跪了下去。 
“嗯?”杨广的口气里带着冷冷质疑,还有几分恫吓。 
我略带急切的解释:“求皇上恕罪,以民女蒲柳之姿,实不配服侍皇上。” 
我话音刚落,宇文化及便大踏步上前:“大胆民女,居然敢违皇上意,实是不识抬举。” 
杨广抬手虚拦了拦,极平淡的问道:“你不愿服侍朕?” 
“民女不敢,只是民女已……已与他人私定终身。”我知道在这个年代私定终身是违背礼教和大逆不道的。可我别无他法,即使坏了名声,也万不能屈身于这昏君。
何况我也知道,别说私定终身,就是已嫁了人,若是杨广看上了,他也绝不会顾忌。不过我还是想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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