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字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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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字谶-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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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轻咳了一下,开口道:“呃……依莎……本王口里无味,想吃些冰过的酸果,你去给本王取些来。”他说着,目光却仍旧停驻在我的脸上。
依莎头也不抬,不紧不慢的唤了句:“小荷,你去给秦王备来。”
李世民又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对了……依莎你去看看王妃在做什么?下个月就是太子妃的生辰了,问问她礼可备好了。”
依莎将一粒葡萄丢进口里,才唤了声:“锦凤,你去前院问一下。”
我抿着双唇,强忍着笑,李世民的目光从我脸上移过,看向依莎的神色已微有不悦,以命令的口吻道:“你去,正好你们俩个也可以商讨一下。”
依莎一吊嘴角:“万贵妃的生辰,你都不曾让我与王妃商量过,这个太子妃又有何打紧的。”
“依莎——”李世民眉尖微蹙了蹙,低唤了一声。
我见状,正不知怎样圆和。依莎已将手中的葡萄丢进盘内,忽的起身,委屈着道:“这是我的房间,你却要赶我出去……李世民,你欺负人,我去告诉皇上,告诉王妃。”说着泪珠已簌簌的落了下来,转过身就跑,经过我身边时,还不忘推搡我一把。
“依莎——”我趔趄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她已如一阵风似的出了门,手下抓了个空。
我正愣神儿,李世民已是两步过来,一把抱住我,口里轻声呢喃着“清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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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快想疯了。”
我心扑扑跳着,本想告诉他,我也想他。可又觉得在此温存实是不妥,便低声提醒他:“世民,不要,这是依莎的房间。”
他这才缓缓松开手,端详着我,满眼期待的问:“不想我么?”
“想”我迟疑着,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他清俊的脸颊。
他满意的笑了,一把握住我的手,移到唇上轻吻着。
小荷端着盘冰过的红果刚进门,看到这翻情景,脚下一顿,便红着脸又默然的退了出去。
我忙抽回手,道:“世民,你快去看看依莎,她若真和王妃与皇上讲了,可如何是好?”
“没事,她不会说。”他说得笃定。
我轻呼一口气,娇嗔道:“也是秦王笨呢,当初蒙骗我的技俩都哪去了?赶人家赶得那么明显,难怪她要气了。”
李世民含笑说:“本王本就不会扯谎,当初蒙骗你,也是被你逼得不得已,刚才也是我心急了些,罪魁祸手还不是你?”
我不服的扯了扯嘴角,怎么都怪我了。
“何况即使她说了也不妨事,反正,早晚都是要说的。”李世民说完便又欲上前,我忙退后着道:“不要,会被人撞见。”
李世民无奈的叹口气,回到几上取茶饮了,才道:“本王还真是要想些个办法,你在这王府里,实是不便,想单独絮会儿话,都不得尽意。”
我无声一笑,其实我又何尝不想他想紧。听他又轻叹一声说:“想要成亲,怕是也要在依莎之后了,因为……她是父皇亲自指婚。如今事体又多,真不知要等到何时?”
我垂着眼睫,忽想起爹的话,便道:“世民,家父有意想搬出王府。”
“怎么?住着不惯么?还是哪有招待不妥之处?”
“不是,你莫要瞎猜,只是我爹他向来心性清高,这次也是不得已才在府里打扰了这么久,现今实是再无理由耗下去了,终归不能在这里住一辈子不是?”
李世民理了理我鬓角的碎发,含笑道:“为何不能住一辈子?将来你就是本王的妃妾,他们住在这里又何妨?”
“可也没有岳丈一家都住过来的道理啊。”我一急居然说走了嘴,脸上一阵发热。
李世民爽朗一笑:“好,就依岳丈大人的,本王这两日便派人去寻府地。不过,令尊令堂也不必觉得叨扰,不是二老,又怎会成全本王?”李世民看我迷惑不解的样子,笑言:“如不是他们二老住在这里,你会一次次答应我的要求么?会离开宇文成都,与我走吗?又会与我回长安来吗?”
“你……这……不会是你早就计划好的罢?”
李世民敛住笑意,“如果是呢?你会怪我吗?”
他郑重的表情,一时让我不知所措,我忽的想起宇文成都的话——没有李世民,我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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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可以救出你的家人。我心里乱糟糟的,一时也不知想些什么了,只是越想越乱。索性不想再就此纠缠下去,随转了话锋:“不要说笑了。对了,你只须让人寻个小院就好,不要太大,否则,爹是不会去住的。”
李世民握住我的手,轻弯嘴角:“好,那就寻两处罢,两家人住在一处,毕竟不便。等我忙过这阵子,再找机会为令尊和叔父在朝中寻个差事来。”
我点点头:“要量才适用,不可勉强。”
李世民握住我的手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看他仍旧缠绵不舍,想到依莎还不知去向,便催促道:“秦王快些回罢,毕竟是在依莎的房里,何况她又不在,时间久了,也实是不当,倒真的是有些欺负人了。”我说着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回,又嘱咐了一句:“秦王事情多,也要注意身子,不要太累着了。”
正说着瞥见竹帘下一抹裙摆在来回移动着,便上前掀起竹帘,见是小荷正焦急的踱着步子,便诧异着问她:“你在作什么?你们公主呢?可有人跟着?”
小荷瞟了一眼身侧的李世民,面露难色:“回小姐,公主她一人在院外哭着呢,也不让人靠前。”
我摇摇头,看了眼李世民便匆忙着走出来,刚迈出雕花木门,就见依莎正倚坐在院外的墙角里埋着头,嘤嘤啜泣着,旁边还站着两个满脸愁云,不知所云的使女。
我知她心里怨我,若我去哄,只怕她会更气。只好看了看李世民,示意他过去。
李世民只微清了下嗓子,也不上前,冷漠着说:“堂堂突厥公主,在此哭啼像什么样子?”
依莎抬袖抹了把脸上的泪,吸着鼻子,负气的说:“我的房间被你们占着,我去哪里哭?何况我就在这里哭,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欺负我。”
李世民低头笑笑:“好,那公主请便,本王就不打扰了。”说罢抬脚欲走。
“李世民,你……”依莎气呼呼的起身,窜上前拦在李世民的面前。紧接着握起秀拳就向他的胸前捶去,却被李世民顺势攥住。
依莎泪珠滚滚,一脸哀怨的看着脸色傲然,眼含笑意的李世民,转瞬已像只受伤的小猫一般,偎在他的怀里,抽噎着道:“你坏……你坏死了……就会欺负我。”
我只觉好似喝了碗老陈醋一般,心里酸酸的,甚是不畅快。抽抽嘴角,暗自叹息了一声,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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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很快便置办好了两处宅院。叔父一家的稍大一些,位置在长安县,却已接近安化门,稍微偏远了点。而我和爹娘几人的则是位在东市的一个二进宅院,离皇宫里的秦王府也只有一柱香的路程。
虽是从秦王府搬了出来,可一家人的生计问题,也总是要解决,爹也不想再全都倚仗李世民。
李世民倒也理解,便让爹在秦王府任了主簿一职。因叔父曾在隋朝做过秘书郎,李世民便又安排他进了秘书省官居原职,婶婶一家也自是喜不自胜。
生活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唯一的遗憾便是清阳仍旧没有消息,尽管李世民已派人去卫州等地打探,可也只如石沉大海般音信皆无。一家人也就不再提起,可在心里这却是一块不可触碰的禁区。
巳时的阳光深深浅浅的浮在院内青砖上,我坐在如瀑般垂着丝绦的柳树下,看着娘和水儿、小慧、红桃在石案旁把采来刚刚开放的桂花用盐淹制后,滤出水分,做成桂花糖。菀棠则在一侧吃茶看书。
这座宅院虽不是很大,但比起卫州的家,却是宽敞舒适了许多。爹娘,我和菀棠都住在前院的正房,过了穿堂,一排五间留做客房用。两厢稍矮些耳房则是水儿和李世民派过来的两名使女小慧和红桃住着。
我闻着沁鼻的桂花香,拈起掉在案上的糖渣,放到口内,看着滤出的琥珀色桂花汁,琢磨着是不是能再利用它做成香料和脂粉一类的。正想着,忽听院外响起一声轻脆的扣门声,便甩了甩手上的糖渣,跑过去开门。
只见张亮一身褐色便服,挺拔的肃立在门外,略一晗首,道:“在下见过沈小姐。”
我虽与李世民关系近密,可毕竟还是暗自往来,他一个将军给我一介平民施礼,实是不合规矩,想着便忙回礼说:“将军不必多礼。”
“依莎公主有请,特命在下接沈小姐前去府上。”
“呃……”依莎怎能随意派遣张亮?何况她现在恐怕一辈子都不想再见我。我脸色微红,心里明知是他,便细着声说:“将军请进院吃碗茶,小女子去准备一下就来。”
“是啊,将军快里边请。”娘也迎过来,热情招呼着。
张亮向娘微晗首:“不必劳烦,在下在此等候就是。”
我见他口气虽是恭敬,却是不容置疑,便也不勉强:“那好,请将军稍候。”
刚转过身回院,看菀棠正笑看我:“这依莎怎么从来都不请我呢?”
我知她冰雪聪明,怕是早就料到了,便支吾着说:“不然……你陪我一同去好了。”
“人家又没请我,去了,岂不让人看着碍眼?我可不讨那没趣。”菀棠淡淡说笑着,却透着丝酸味。
“行了,你们俩个就别贫嘴了……清梨,快些去准备一翻,别让将军等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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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催促着。
我应了一声,便去净手,又随意的换了件青衫烟裙,重新洗漱匀面。
坐在宽敞的马车内,只闻车声辚辚,辉丽的阳光从明角的硬窗透入,温柔得似薄翼轻纱一般。
我看着瓦蓝的天空轻浮着的一片白云,想起他的音容笑貌,心里升起一阵暖意,想来又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呢。
出了长安城,又在黄土官道上行了一阵后,方在一处庄园前停下,我不知道李世民怎么会带我到这里来,只是有些疑惑的睨了下并不惹眼的朱红院门,见上方黛色门匾上,书着的“桃苑”两个精雕刺金大字,雄强俊秀,挺拨奔放,极是眼熟。
正凝神注视着,张亮已跳下马,到车前掀起帷帘,等我下了车,方前去扣门。
片刻功夫,便有一位十八、九岁的使女打开院门,那使女一身枣红色绣花绸裙,腰挂玉佩,髻上一侧插着一排小金花苏,打扮得比那小户人家的小姐也是不差的。我却只着了件普通的雪青色素凌衫和碧色凌裙,除了一对珍珠耳坠,身上再无半点装饰,相比之下,倒显得寒酸了些。
张亮一拱手:“在下是奉秦王之命,送沈小姐前来府上。”
那使女应了一声,上下打量了我一翻,才道:“沈小姐,请进吧。”说着退到一侧,让出路来。
我微晗首进院,随着她绕过影壁,穿过一个空阔的庭院,便是一处种有两株桂树的正房,由一侧雕绘的超手游廊穿出,便又是一个院子,正门的门匾上书着“风雅堂”三个刚劲金字。院内正中种植着一棵挺拔而苍劲的银杏,随风轻轻颤动的叶片似无数只抖动着翅膀的蝴蝶在瑟瑟飞舞着。四周房前的秋菊和芙蓉正开得绚烂,一片姹紫嫣红、争香斗艳。
“世民,这位就是沈小姐吗?”
我的目光从满院的鲜花上挪开,顺着那娇滴滴的声音循去。见一女子上着淡紫色锦襦,□雪白的锦裙外罩层薄薄紫纱,雍容而华贵。柳叶髻两侧各插两枚扇形翡翠桃花钗,耳上的一对蝴蝶白玉坠轻轻摇动,一张称得上国色天香的小脸,比那院中的芙蓉还要明媚娇艳。立于一身银色刺云纹锦袍,英姿俊朗的李世民身边,是那么和谐。
她拉着李世民的手,脸上正笑得灿烂,看向世民的眸子温柔而深情。
听她唤他世民,我有一时的痴怔,如在梦中的恍惚。
李世民含笑向她点头,眼里是无比的怜惜,与对依莎完全不同。然后牵着她的手,从耀目的阳光中走过来。
“清梨,这是吉儿。”他说。
“沈小姐,世民说你比我小两岁,我就唤你清梨吧,你就直接唤我吉儿好了。”吉儿看着我,笑面如花,却自有着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在那双目波流动的眸子里,隐隐藏着的是一丝高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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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备。
“吉儿小姐好。”我微微见礼,只道她是主,自已却是客。
“清梨妹妹,赶了一段路,许是劳累了,房间我已差人备好,不如先去歇息一会儿。”
“吉儿说得是,清梨你就先去房里歇息片刻吧。”李世民也道,两人倒是默契。
“是”我心下微凉,还能说‘不’吗?尽管很想和他单独絮絮话,尽管我并不觉得累。
“香雪,你先带沈小姐去翠竹苑歇息。”
那开门的使女见吉儿吩咐,便到我面前一福身:“沈小姐——请。”
我点了点头,随那使女去了,却是鼻尖微酸,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只道他很忙,却是忙着来见别的女子呢。
翠竹苑在东西配房的后面,院子不大。顾名思义,庭内两侧种满翠竹,暗影扶疏,极是清幽。
随着香雪绕过摆有花鸟图屏风的正间,直至东侧的寝房,香雪又奉了茶,道:“小姐先行歇息一会儿,奴家就在外间侍候,有事唤一声就行。”
我浅浅一笑:“辛苦香雪姑娘了。”
“小姐客气了。”香雪福了福,出门。
我扫视着房里简洁干净的陈设,家具皆是一色的浅花梨木,月洞门架子床上挂着湖蓝色的床幔。正中方桌上铺有同色的饰布。由十字形构件攒成的窗棂下摆有一张竹藤仰榻,旁有一张香几。门侧墙角处花架上是一盆静静开放的白色月季,雪白无瑕,甚是高洁,却是开得孤单。
我缓缓走过去轻轻抬手,刚一触及,却不料被茎上的刺,刺破了手指。我本能的一抖,只觉一阵刺痛,连心也跟着疼起来,再看那手指已是渗出一粒血来。
我凝视着那一滴血珠,心里苦楚,想来,他的女人还真是不少呢,难道自己真的将要与那么多女子共侍一夫么?自认为已做好了准备,可真正面对时,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凄惶酸涩。
一只手轻轻执过我的手,我抬起头,流血的手指已是被他贴于唇畔,那一粒血滴被他轻轻吮于口中,能感觉到他唇的润软,我眼里登时充满了雾气。
“疼吗?”他低声问。
“嗯”我委屈的点头。
他轻笑,将我轻拥入怀。
“我也是刚刚进院的,从洛阳回来,我这是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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