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即定,雪槐定下脚步,想:“我一个人主意有限,可召雷电双鸦来,他们得道多年,见多识广,或许会有更多的主意。”想到这里,双手捏诀,便要念动雷电诀召唤雷电双鸦,就在这时,耳边忽地闻得一声异啸,一股极大的力道遮住了他身子,将他猛地一吸,竟凌空吸了起来,眼前随即一黑,那情形,就象那日给吸进雷电炉中一样。
雪槐大吃一惊,急运剑眼,看到的却是二柱子,先前的七宝奇光剑不见了,却拿着一个皮袋子,而雪槐就装在他的皮袋子里。看得清楚,雪槐更是百疑从生,不说二柱子怎么突然到了这里,又一声不吭的这么拿皮袋子装他,最不可思议的,是拿在二柱子手里的那皮袋子并不大,如果正常用来装东西,最多也就装个十来斤的西瓜,怎么就能装下雪槐这昂藏七尺大汉呢,便算装得下吧,那袋子怎么又不见变大呢,难道雪槐身子平空变小了?可雪槐自己并没有感觉啊,这不是出妖怪了?
雪槐不知道,二柱子手中拿的这袋子,名为一气乾坤袋,这一气乾坤袋十分玄异,能以小装大,看上去只是一只尺许长的袋子,却能装千斤的大水牛,用来装人,七八尺长的大汉,轻轻松松就装了进去。佛言纳须弥于芥子,广言佛法之妙,而奇光散人这一气乾坤袋正是源于佛法,虽然他非佛非道。至于二柱子为什么突然在这里出现并偷袭雪槐,二柱子一开口,雪槐便明白了,只听二柱子从袋口看了他道:“你先不要怕,我今天回去和师父说了你的奇异后,师父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所以命我连夜用一气乾坤袋装你回去,师父要亲自验证,若你没有使诈弄鬼,乃是真本事,师父自然不会难为你。”说完也不由雪槐分说,装袋口一合,绳子一扎,系在了腰上,随即转身回奔,而他这一转身雪槐又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他奔的方向正是二柱子来的方向,敢情他正是送上门给二柱子拿呢,一时哭笑不得,想和二柱子说,天眼穿得出去,他的声音却穿不透一气乾坤袋的玄机,大喊大叫二柱子也是充耳不闻,想戳破袋子,身子却是倦着的,给袋子紧紧裹着,舒展不开手脚,有力没法使,无可奈何,想:“看来只有等到见了那奇光散人后才能脱身了,不过破阵还有六天,也不太急。”
奇光散人住的七宝庄并不太远,三四百里路,二柱子借遁术,大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刚到庄口,却见出来一个道人,背上背着二柱子白天背的那七宝奇光剑,勿勿出庄,从这道人的气势和身背七宝奇光剑看,雪槐猜他理应就是奇光散人,果然二柱子一见那道人便躬身叫道:“师父,那反脸人徒儿捉来了。”
奇光散人并不停步,叫道:“先不管他,你跟我来。”看他模样,似乎是有急事,二柱子自然没有二话,跟了就走,这可把雪槐急坏了,还有六天就是破阵之期,万一这六天奇光散人都给来个不闻不问,岂不害死人?但他给蒙在袋子里,抗议也没有用,怒不得恼不得,惟一的办法,只有祈求奇光散人尽快办完事。
奇光散人带了二柱子以遁术急赶,去得却远,直赶了大半夜,也不知有几千里,前面却见一座高山,奇光散人势头略收。
“看来快到地头了。”雪槐心中嘀咕,也幸亏神剑天眼能看出去,否则这么蒙在袋子里,非把他急死不可,这时虽然出不去,至少眼睛还可以看,往山中一扫,却突地见着一桩怪事,但见前面半山洼泥地里,突地钻出一个脑袋,那脑袋向这边一张,立时又缩进了土里,那情形,就象兔子伸头,但与兔子不同的是,兔子脑袋缩回去,地面上会有一个洞,而这人的脑袋缩回去,地面仍是完好无损。
雪槐先前只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可能呢,就算有人藏在地底下,这么钻来钻去的,无论如何得有个洞口啊,但幸亏他是在借天眼看,若是自己的眼睛,只怕真要想破脑袋了,天眼却是可以看进地底的,往下一看,但见是一条身材瘦小的灰衣汉子,却是在地底下掠行,那种情形,和雪槐以遁术掠行一模一样,以遁术在空中掠行,空气中不会留有洞口,而这汉子的也一样,在泥土里掠行,也同样没有洞口,也就是说,他不是和兔子一样靠打洞在地底下走,而是另有玄功可以钻地。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雪槐不但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心中赞叹,看那灰衣汉子潜行一段,出来张一下,显然是在张奇光散人的来向,到一处巨岩后便停住了,他手中是一对长钩,这时双钩一分,弓身做势,而雪槐看奇光散人去势,必从那巨岩旁边过。
“这蚯蚓要偷袭奇光散人。”雪槐心中一凝,但随即哑然失笑,他紧张什么?便想提醒奇光散人,做得到吗?只安心看戏好了。
然而出乎雪槐意料,奇光散人从巨岩边过,那灰衣汉子却并没有扑出偷袭,雪槐正自奇怪,猛听得大笑声起,前面不远处一株大树后,闪出来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这时是夜里,没太阳也没下雨,这儒生手中却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
一见那儒生,奇光散人师徒即收术停步,雪槐立即便明白了,那灰衣汉子和这儒生是一路,先前不出手偷袭,不是手下留情,而是在与儒生形成合围之势后,再打奇光散人一个出奇不意。
“看这两人精神气势,功力都不在奇光散人之下,前后夹攻,奇光散人绝对架不住,不过奇光散人有七宝奇光剑,此剑一出人眼难睁,却又占优。” 雪槐心中暗暗思忖,凝神看着。
奇光散人显然属于那种脾气不怎么好的人,一见那儒生便喝道:“陈子平,好好的你拦着我路,想做什么?”
陈子平嘻嘻一笑,道:“奇光兄这话问得怪了,你不记得我的外号了吗?”
“无事打伞,谁不记得。”奇光散人一声冷笑:“无聊。”
“这人外号竟叫无事打伞,有趣。”雪槐听了好笑,想:“这外号倒也形象,这种时候也撑着伞,不遮雨也不挡太阳,不就是无事打伞吗?”
“着啊。”陈子平全不介意,仍是嘻嘻一笑,道:“无事打伞,无事拦路,不就是无聊吗?”
“少给我打花腔。”奇光散人脸一沉,喝道:“有事就说,有屁就放,不放屁就给我滚到一边去。”
陈子平仍是嘻嘻笑,道:“事呢没有,屁呢昨夜里放过了,奇光兄要想闻呢还得临时炼一个,要不你等等,我这就在肚子里驾开炼屁炉,临时给老哥你炼一个?这样好呢,你老哥可以订货,要圆就圆,要方就方,随心就意,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这订做的呢,那就不退货。”
他嘻皮笑脸说着,雪槐却差点笑倒,想:“这人有趣,不过他这么嘻皮笑脸,必然另有居心。”
奇光散人可没笑,锐眼剑一般盯着陈子平,蓦地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了,原来你也想打火灵丹的主意。”
听了他话,陈子平仍是嘻嘻笑,不承认,但也不否认,显然便是默认了,雪槐心中嘀咕:“火灵丹是什么东西,奇光散人这么急急赶来看来就是为了火灵丹了。”
“凭你无事打伞,挡不住我奇光散人。”奇光散人盯着陈子平笑脸,似要看到他心里去,叫道:“你必然还有死党,是了,必是铁流儿那混蛋。”说到这里,他猛地大叫一声:“柱子小心脚下。”同时间拨出了七宝奇光剑。
剑一出,立时天地皆白,但与白天在寺里不同,只要不直视剑光,背转身还是可以睁眼,因为这旷野之地,光都散开了去,不象寺里的墙壁会反光,然而雪槐看向陈子平,却发现与自己想的不同,陈子平并不是靠背转身来避七宝奇光剑的剑光,而是将伞往下一罩,挡住了剑光。
“原来他伞有这般妙用。”雪槐大是惊叹。
陈子平躲到伞后,呵呵大笑,道:“不必不必,铁流儿外号鬼扯媳妇脚,从来只扯小媳妇的脚,对你那傻徒儿的大脚,绝不可能有兴趣。”
“陈大哥正是我的知音。”那伙衣汉子猛地在地下张口出声,显然他就是铁流儿,眼见给奇光散人看破行踪,便不再隐身,却也不从土里出来,而他这么藏身土里,七宝奇光剑的奇光却对他不起半点作用,雪槐先前想着奇光散人有七宝奇光剑,便是以一敌二也不至落于下风,这时却转了心思,想:“这两人外号都古怪得很,尤其那铁流儿更叫做什么鬼扯媳妇脚,从古至今也没听说有人取这般外号的,但这两人各怀奇技,却正是奇光散人七宝奇光剑的克星,奇光散人看来要糟。”
铁流儿一应声,奇光散人嘿嘿点头,叫道:“我就知道你的死党必也来了,但你两个齐上我也不怕。”对二柱子喝道:“注意脚下。”身子一纵,便向陈子平扑去,喝道:“你这么天天无事打伞,且让我看看你伞上功夫有点长进没有。”
陈子平呵呵一笑:“正要奇光兄指点。”伞一旋,纵身相迎。
看看接近,奇光散人一声大喝,一剑对着陈子平伞顶劈下,雪槐的天眼看不透陈子平的伞,便知他这伞绝非等闲,心中猜测:“他这伞看来也是件宝物,却不知架不架得住奇光散人的宝剑。”
但与他猜的不同,陈子平并不以伞面硬架,而是斜里一旋,斜斜削向奇光散人左胁,乃是以攻为守,虽是一把伞,但伞骨如刀,这么旋转急削,一旦削上了,可绝不是闹着玩的,而他一张脸却始终躲在伞后。
奇光散人眼见陈子平伞骨斜削,一剑便不敢劈实,斜剑下指,削向陈子平双脚,陈子平伞往下一压,将自己整个身子尽竭遮住,却同时将伞向前一送,他伞上有个尖顶,若是戳上了,可就是一个透明窟窿,但他伞一送,奇光散人早斜身绕步,到了另一面,七宝奇光剑展动,唰唰唰连刺三剑,陈子平伞一旋,以伞骨连挡三下,清脆的叩击声在静夜里传出老远。
三下硬击,平分秋色,奇光散人嘿的一声:“有长进,看来这伞不是白打的。”
陈子平嘻嘻一笑:“有奇光兄这一声夸奖,以后小弟打伞就更有精神了。”
“不要得意,再接我几剑看。”奇光散人一声大喝,剑光一紧,攻势更形凌厉,脚踩八卦,一个身子忽前忽后,忽高忽低,速度之快,恍眼看去竟好似有三四个人在同时进攻一般。
他攻得急,陈子平也守得紧,一把伞同样是忽前忽后,旋转翻飞,牢牢实实罩住自己身子。
雪槐与很多人动过手,更看过太多的人相斗,但若说斗得精彩好看,却都不如这两人的相斗,心中暗赞:“天下奇材异能之士,果然所在多有,仅以剑术论,我便远不如这奇光散人。”他剑术出于敬擎天,这段时间虽多异遇,剑术却仍是老路子,与奇光散人如此奇变百出的剑术相比,确是多有不如,但他看得出来,奇光散人两个功力都不是太高,最多能与法一等五观三寺掌教持平,雪槐若召唤神剑灵力,则还要高出一分半分。到这时候雪槐才终于注意到一件事,就是无论五观三寺等正教中人,还是天风道人尸门四邪等邪教中人,功力都会在一个地方停住,彼此间虽也有高低,但相去极微,然而若说道基魔功都有局限,到一定地步便不再成长,可雪槐还见过西王母和誓咒中的万屠玄女,功力却远在众人之上,可以说足足要高出一个档次。
意识到这一点,雪槐心头有略微的迷惘,不过随即就想到了:“道术魔功的修练,和普通人习武其实没有区别,所谓人力有时而穷,习练到一流的境界容易,而要想百尺杆头再进一步,跃升到足可开宗立派的超一流境界,却绝非那么简单,甚至仅有苦练都不行,还要有不世的机缘悟性。”
他凝神思索,奇光散人和陈子平却仍是苦斗不休,另一面,二柱子却是双眼盯着地面,不停的跳来跳去,口中还不绝喝叱:“出来,出来,我可看见你了哈,别说我憨,眼珠子可是亮堂呢。”铁流儿其实压根儿就不在他脚下,而是紧跟着奇光散人,显然是要抓住奇光散人的破绽,好来个突然袭击,铁流儿只能用这个法子,因为他一离土,眼睛就无法睁开,只能一击即走。
对铁流儿的行踪,雪槐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眼看着二柱子虚张声势,不自楚好笑,暗暗摇头:“这憨柱儿,说他憨,他倒也会使诈,但人在暗处你在明处,这诈又如何使得出,不徒自惹人笑吗?”
奇光散人始终不见铁流儿现身,自然知道铁流儿是隐在暗中打他的主意,因此虽在与陈子平恶斗中,却始终分神留心脚下,不予铁流儿可趁之机。
陈子平当然也知道铁流儿只有一击的机会,不现身,是找不到这个机会,安心助力,蓦地里长笑一声:“奇光兄,小弟还有点见不得人的把式,也请你老兄多多指教啊。”笑声中一个跟斗,身子倒翻出去,半空中一声长喝:“幻影流星伞。”伞一旋,身子上突地又分出一个身子来,连人带伞,猛射向奇光散人,他这分身之术且是接连不断,一个才出,另一个紧跟着又来了,瞬时间连分出十七八个身影,前后左右,向着奇光散人不绝猛扑。他这里面,当然只有一个真身,但奇光散人可没有雪槐的天眼,又如何分得出哪个是真身哪个是虚影,只有将七宝奇光剑舞成一座剑山,将整个身子尽竭罩住,虽暂保不失,已大落下风,而脚下铁流儿更是瞪圆了眼盯着他,只要他稍露破绽,立时便要出手。
“若舍不得那什么火灵丹赶紧逃命,十招之内,必要落败。”雪槐冷眼旁观,暗中思忖,便在这时,忽听到风声急响,又来一人,老远便叫:“奇光兄莫慌,我臭铜钱来助你。”
雪槐抬头看去,但见来者是个商贾模样,最有趣是全身挂满了铜钱,有大有小,各式各样,一路奔来,便闻铜钱叮铛,响个不绝。雪槐见了他模样,不觉暗中失笑:“臭铜钱,这名号还真是形象呢。”
臭铜钱老远便喝一声打,手一扬,一串铜钱飞出,分头射向陈子平化身。陈子平伞一旋,将臭铜钱铜钱挡了开去,幻影复一,持伞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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