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梅讥笑一声,鼻翼上那颗小黑痣也似小精灵般跳了跳,她薄薄的嘴唇裂开好看的弧度,眼睛也眯起来,拖长声音说:“是喽,反正考不上一中都说有理由的。我要不是中考时脑子突然短路,说不准还能得个中考状元呢!”
郭晓梅扯了张晴的胳膊,气呼呼地走了。
柳眉拉了余梅,“少说两句,才来没两天,别就跟人吵起来了。”她俩来自一个中学,郭晓梅和张晴也来自同一个中学,所以一开学,便各自找伴儿,自然地走在一起了。
宋桃之莞尔,女生宿舍故事就是多。
宋桃之吃了几口,便不吃了,把剩下的面倒进垃圾桶,去水房洗饭盒,柳眉跟着说她要洗,宋桃之不肯,最终还是柳眉妥协了。
宋桃之走进水房,便看见明玉花正涮衣服,那粉红色的可不是宋桃之刚换下的?
“哎呀,明玉花,我自己来洗呀,你怎么给洗了?”宋桃之走前去,拉住明玉花的手,“我自己来,真是谢谢你。”回来便没看见明玉花,原来洗衣服来了。
“没关系,都洗完了,不过有油渍,洗衣粉洗不掉,你回去用洗洁精洗搓一下。”明玉花憨厚地笑了,脸上还有溅了的水渍。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总之,谢谢你啦!”宋桃之深知明玉花的为人,前世她们便是要好的朋友,多年都没断联系。后来,与陆晨心重逢,也是明玉花给的联系方式。
明玉花把衣服拧干,“宋桃之,真是不好意思,上次把你脸撞的,这会儿还青着。”
“没事,没事。”宋桃之摸着眼眶,心有余悸,“今天很谢谢你呀,用你的东西,还穿了你的衣服。你看,现在你把我的脏衣服也洗了,我们要不扯平吧?”
明玉花点头,略厚的唇绽出笑容。
洗完衣服和饭盒,余梅和柳眉结伴,宋桃之便于明玉花结伴,一起向教室走去。明玉花与陆晨心中学一个班,他们了解颇多,宋桃之也想从她那里得到更多陆晨心以前的情况。
宋桃之隔着衣服摸了摸灼烧的皮肤,冲了凉水,又擦了药膏,凉丝丝的,红还是红,但是烧得没那么厉害了,想来是不会起泡了。
校园的花圃里种植着大片的月季花,深红、浅红、粉红、桃红、紫红、粉黄、粉白各种颜色,开得灿烂。清香味儿扑鼻而来。
宋桃之打了几个喷嚏。
明玉花说:“你不会要感冒吧?今天冲了那么久的冷水,虽然天还热,但早立秋了,水开始凉了。要不,我们回去换套衣服吧,你别穿短袖短裤了。”
宋桃之眯眼望着头顶树枝间白晃晃的阳光,“算了,都打预备铃了,教室人多,热的很,应该不会感冒。”
这会儿上课还用的夏令时,下午两点上课,提前十分钟打预备铃,这会儿还有很多走读生骑着车冲进校园。
李主任站在大门口的岗亭阴影下,拿根棒子,虎视眈眈地看着晚来的学生,不时看下表,如果没记错,如果预备铃打了五分钟还有人进学校,李主任的棒子说不定就会敲到他腿肚子上,他揍人是不分男女的。
这会儿刚开学,高一新生还不知道李主任的厉害,所以拖拉到预备铃打了才来。
明玉花说:“李主任好凶,怎么还拿跟棍子,难道要打人?”
“当然会打,不信你等着看。”
说话间,李主任便拦住了几个学生,其中一个梳子辫子,明显是女生,但李主任眼睛都不眨,一人腿肚子给了一棍子。
一位男生喊了一声,又挨了一棍子,剩下几个赶紧不敢吭声,灰溜溜推着自行车进了校门。李主任还在后面喊,“给我跑快点,以后再踩着点来,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明玉花满脸不忍,扯了宋桃之,“赶紧走吧,别被他看见了,也打我们两棍子。”
“等会儿,有个熟人。”宋桃之走到树荫下等了等,张玉红推着自行车满脸通红地跑过来。
大嗓门都低了下去,“宋桃之,呜呜,我挨打了。好疼。”
宋桃之拍拍她的肩膀,“节哀顺变。”
李主任扯着嗓门喊,“那几个站树下的同学,还不回教室,等着挨棍子呢?”
宋桃之也不敢站着了,与张玉红道别,“放学等我一起。”
张玉红跳上自行车,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成熊猫眼了?哪里买的衣服,好丑。”
“说来话长。”宋桃之与明玉花拐进左边水泥道,对张玉红挥手,“快走吧,放学再说。”
明玉花说:“衣服是我姐姐给我的,挺丑的。”
“张玉红没什么眼光,你别理会她。这衣服挺好,穿着特别舒服,买衣服就应该以舒适为主,你姐姐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
明玉花开心起来,“你真会说话。”
宋桃之回一笑,两人进了教室。
这会儿的高中生,高考难度大,学习也异常的辛苦,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描述是真实残酷的。学校也很拼,对学生要求严厉,像李老师这样拿棍棒教育的不在少数,家长即使知道了也很少干涉,会认为老师都是为了学生好。
学校六点出早操,六点半上早自习到七点半,半个小时吃早饭,八点准时上课,到十二点,四节课,每节课四十五分钟,中间有四十分钟做广播体操的时间。
下午也是四节课,夏令时两点到五点半,七点开始上晚自习,住校生上两节,到九点可以回家,也可以继续上到十点,住校生必须上到十点,才可以回宿舍休息。学校还会延迟一个小时熄灭教学楼的灯,如果刻苦,还可以继续复习一个小时。冬令时,下午时间会提前半个小时。
都是精力四射的年龄,哪里能安分地呆在教室?马上就打上课铃了,教室里还闹哄哄的,下午是化学和历史。
宋桃之翻开化学书,苦脸,前世就是化学不好所以读了文科班,这一世再不能跟化学老师闹别扭,让自己成绩差了,可是看上去真的好难,满篇的公式符号化学反应看得宋桃之头晕眼花。
吴红松问:“你怎么换了衣服?”
陈福林扭头说:“她被陈小亮把一缸子饭扣身上了,据说被烫伤了。”陈福林耷拉着厚眼皮,小眼睛上下看宋桃之,“看不出来呀!”
宋桃之用书敲了下他脑袋,“要你看?”
“怎么回事?”吴红松又问了一句,“不严重吧?”
“还好,就是皮肤有点发红,烧得慌,不过我冲了凉水,又擦了烫伤膏,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陈福林摸着头,闷声闷气地说:“宋桃之,你别打我的头,我奶奶说……”
“男人的头,金贵着,不能随便打,特别是女人,更不能打头上了。”宋桃之听惯了这论调,学着陈福林的声音来了一句,吴红松也咯咯地笑了。
陆晨心探头过来,“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真没什么事。若真烫伤了,陈小亮怕是要哭了。”
陈福林黑着脸转过身子,不理他们。
余义勇居然转过头,看了眼门边陈小亮座位那边,“陈小亮中午已经被那个大个子吓哭过了。”
陆晨心皱眉,“杨松怎么这样,放学我找他去。”
宋桃之叹气。跟杨松讲道理,效果肯定不好。
杨松小时候便皮,长得黑壮、黑壮的,到了青春期,猛长个,五大三粗的,他是以体育特长生招进来的。不是说学体育的就头脑简单,只是他从小就是个没什么心眼的,除了吃的玩的,什么也不在意。小学那些年,他也就还听点赵意的话,也不敢惹宋桃之,因为被宋桃之打哭过。
但杨松最怕的却是刘文娟。这且不论。
他跟他妈一个脾气,只爱拳头不爱讲道理,个子大,在外也没吃什么亏,自然养成傲娇脾气,动不动用拳头说话。
宋桃之:“我去找他说吧,他就那脾气,直性子,你们跟他也不一定能说通道理。”
“那不行,我必须得找他,我们班的同学怎么能被人欺负呢?”陆晨心固执起来。
“嗯。”余义勇居然附和了一声。
差点忘记了,这几个人是死党,最护短了,以后校园打架什么的,没少他们的影子。
搞不好,要打起架来,这可不行,宋桃之还待说话,化学老师走了进来。
她收起心思,还是专心上课吧!等放学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会议一整天,晚上继续,真没时间更新
☆、打架
上了两节化学,宋桃之是头昏脑涨,还好有两节历史课调节,历史老师是个很年轻的老师,姓朱,长得很清秀,历史讲得特别好,有内容有思想有重点,既娱乐又抓着重点。很得学校师生喜欢。下课那会儿,程桂芝跑过来,八卦了两句朱老师,说他跟上届的师姐师生恋。
宋桃之对八卦没兴趣,吴红松也淡淡的,陈福林却听得津津有味。这个八卦男。
等待放学,宋桃之就盯着陆晨心,看他的动静,见他抱了篮球,招呼了人出去,她松了口气,不找杨松就行了。
宋桃之收拾了书,打算找张玉红,刚站起身来,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叫声,“宋桃之,出来。”
张玉红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一班门口。
宋桃之和吴红松出去,张玉红一把揽住宋桃之的胳膊,“上一天课,好累啊!中午还挨了李老师一棍子,我这腿肚子现在还疼呢!”
她用手肘捅咕宋桃之,“新生活怎么样?认识了几个男同学?”
“你轻点。”宋桃之皱眉,张玉红碰着她烫伤的地方了,“我跟这学校犯冲,开学三天,眼睛青了,鼻子破了,身上被烫伤。”
“啊,这么多状况?”张玉红皱鼻子,“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呀?要不找山脚下的长胡子算个命?”
“你浑说什么呀!”宋桃之对算命有点发憷,她这生存状态很诡异,如果碰见高人,会不会看出点什么?“你问吴红松,我都不想说了。”
吴红松简单地说了下宋桃之这几天的状况,张玉红煞有其事地说:“真是诡异,建议你还是去算个命,看看未来几天还有什么厄运没有。”
宋桃之哭笑不得。
三个人慢慢走到校园主道上,西边是操场,一群龙精虎猛的小伙子在打球、踢球、跑步、运动,也有女生站在球场边看打球、聊天。
张玉红说:“嘿,那不是赵意吗?”
宋桃之看去,果然是赵意,穿着一身红色篮球服,抱着个篮球,跟杨松一起往操场走去,杨松一边走还一边挥舞着手臂,说着什么,眉飞色舞的。
坏了。
宋桃之推张玉红,“快喊赵意过来。”
“你自己怎么不喊。”
“我又不学声乐,嗓子没你这么透亮。”
张玉红清了清嗓子,把手放嘴边做喇叭状,“赵意——”
惊飞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高了。
半个校园的人都向三人投来注目礼。
宋桃之脸红,往张玉红身后挪了一步,吴红松也很有默契地也退了一步。真不想认识这家伙。
张玉红连喊了几嗓子,赵意听见了,往这边走来。
张玉红回头看着两个没骨气的家伙,恼怒地说:“嫌我丢人,别叫我喊呀!宋桃之,你太坏了。”
她扑过来,抱住宋桃之,大喊了一声,“快来抓熊猫啊,谁家的熊猫丢了?”
宋桃之瀑布汗。
吴红松往边上再挪两步,张玉红不干,又扑向她,宋桃之趁机溜了,飞速走向校园外。
张玉红喊:“宋桃之,你跑什么,赵意来了。”
宋桃之不理她,这个疯女子。赵意看见她出去了,自然会跟着的。
张玉红要追宋桃之,吴红松拉住了她,“我们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吃的,你带饭盒了吗?”
张玉红了悟地点头,“知道了,留他们两个说亲密话。切,从小到大,总腻一起,不烦啊?就放学这么会儿,赵意还从城北跑城南,真为了找人打篮球?一中多是是男生可以一起打球,这点小心思,谁不懂呀!”
宋桃之出了校门,往路北走,几百米处有家小店,不知道有饭盒卖没有,她在学校吃饭总要买个饭盒。
赵意跟了出来,手上的篮球没了,多了个书包,他加快步子跟上宋桃之。
他的脚步很轻,步调跟宋桃之几乎一致,宋桃之习惯了他的跟随,不用看就知道他离她几步远。“赵意,你走快点。”
赵意跟上与宋桃之并肩,拍了拍书包说:“我给你送来了饭盒,你没准备吧?中午怎么吃饭的?”
宋桃之揉肚子,避开被烫伤的地方,还真是有点饿了。“好饿,带吃的了吗?”
“有蛋糕,还有芝麻饼。马路上都是灰尘的,你回教室吃,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别饿着了。”一中的作息时间跟三中一样,作为一个高中生,没谁能轻松。
宋桃之惆怅,不想要他的好,可是总避不开,他总这般温吞的、轻柔的,让人无法抗拒。细心、体贴、温柔。
宋桃之站住,“那本来打算去买个饭盒,再买点吃的,看来不用了。”
“嗯。”赵意打量她的脸,“药膏用了吗?怎么还是青的。”
“哪里能好得那么快呀!”宋桃之揉眼眶,眼睛发涩,看了一天的黑板,好累,高中再不能像初中那般轻松了,就拿化学和物理来说,就够她烦难的。
“包里还有一包新瘀伤膏,说是新药,我揉了揉膝盖,感觉还可以,味道比那个药好,你试试用。”
“知道啦!”宋桃之接赵意的书包,“东西给我了,你就赶紧回学校吧!以后没事不要到学校找我。”
赵意垂下眼帘,避开宋桃之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我来找杨松打球。”
宋桃之笑了一声,不拆穿他。
赵意羞恼地看向宋桃之,“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我笑也不行啊,难道要哭?”宋桃之对他做了个鬼脸。
赵意无奈地摇头。
“听杨松说,你中午被人烫了?严重么,给我看看。”
宋桃之退后一步,捂住衣襟,“看什么看,你想耍流氓啊!”
“哦,我是搞错了。衣服也换了,穿着这么不合适,看来真是动静不小呀!”赵意蹙眉,担忧地说:“我就说你不要来三中么,才来三天,出了这么多状况,让人怎么放心?”
“哎,哎,赵意,醒醒。”宋桃之拍了拍赵意的肩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要你用这样担忧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是比较倒霉而已。”
“这还只是比较倒霉?你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多伤么?”赵意十分的不满,脸色很不好看。
“更倒霉的事多着呢,人这一辈子,什么倒霉事不能有?”宋桃之不在乎他的心痛,经历过彼此伤害,再多伤害一点也无所谓。随着年龄增长,少年情愫越发的明显,宋桃之的不痛快也日益攒多。每次看见赵意那已具成年风采的脸,她就止不住的各种负面情绪。
赵意清澈的眸子泛起难过的情绪,“宋桃之,我又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