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以此类推,第一块赢过后,便开始第二块,要把瓦块精准地扔进第二块方格,然后从第一格跳进去,到瓦块所在的方格,把瓦块继续按部就班一格一格踢回自己的方格,一圈完成,又算赢了一格。
把自己的方格跳完,再把对方最后一格跳了,便是赢了。
这其中,踢瓦块最重要,中间单脚不能落地,瓦块不能超出方格,一格一格跳不能跳跃不能遗漏不能错格,脚不能踩到任何线,另外扔瓦块的技巧也很重要,扔偏了在线旁边或者歪到角落,都是很难继续完成的。
宋桃之他们在城里没有水塘,没法玩打水漂这个游戏,但平地、瓦块到处都是,也常玩这个。
她毕竟多少年没玩,刚开始还有些生疏,赵意就很娴熟,迅速赢了宋桃之。小男孩又高兴起来,长长的睫毛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
宋桃之有点不忿,挽起袖子,喊着再比。
直到舅妈在家喊着回家吃饭。
炊烟袅袅,乡村里鸡鸣狗吠,空气里有刺鼻的烧慌的味道,稻场边再着一棵大柳树,柳树下是一条排水的小溪沟,水流潺潺,跳着最原始的节奏,却是最宁静、幸福的乐章。
小舅胡春晓也从山里回来,现在正是收茶籽的季节,他健硕的身子背着一大袋子的茶籽从午后的竹林钻出来,满脸汗渍,衣服灰扑扑的,见到宋桃之,黑膛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小舅屋后是一大片的竹林,前几年年景不好,竹子都开了花,过后便死了大片,只余边缘还剩零星几棵带着绿意。
宋桃之记得,翻过竹林往后,正片山坡都是荒地,四季被野草侵占,里面种着零星几颗桐子树,这年头桐油也不值钱,就算结了果子也没人去摘。
没两年,村里搞承包,将死了竹子的竹林和后山坡的荒地都以极低的价格包出去了六十年,小舅承包了竹林,另一家人包了后山坡。元县长到任后,提倡种植经济林木,发展经济,提议大家把荒地、除了种植茶叶的土地全部种植了板栗、茶树,后来临市便成了本省最大板栗之乡,茶油基地。刚开始几年,种植板栗的发了财,但随着社会发展,对茶油的看重,临市最终的经济发展却定位在茶油等经济作物和医药种植上,板栗因为品种的原因,并未形成经济规模。
在桃之重生的前两年,小舅家把所有的板栗树都砍了,开始种起油茶树。
胡洼首富起来的自然是承包了山后坡村里最大一片荒地的那家,他们家把地一半种了板栗,一半种了油茶树,后来连那几棵桐子树都挣了不少钱。但他们家最挣钱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后来与瑞丰制药公司合作,种植药材。他们家从板栗、茶油中挣了点资本,然后租了大片的庄稼地,产量化种植瑞丰药厂特供药材,这才发了家。
时间太短,鸡肉并没熬烂,几个孩子吃的还是很高兴,啃着硬邦邦的鸡肉,格外的香。小舅妈给了宋桃之和赵意一人一条大鸡腿,赵意默默地递到胡树生碗里,胡树生蹭地跳起来,把鸡腿又扔给赵意,“谁要你的臭腿。”
小舅妈举起筷子欲打,宋桃之挡开了,推胡树生,“我的给你,咬不动,我正换大牙。”她将碗递到胡树生面前。
“桃之吃不动,嘿嘿,那我可吃喽。”胡树生夹了宋桃之碗里的鸡腿,跑到院子里吃,把鸡骨头扔给狗吃,人狗两个都高兴得不得了。
小舅妈笑骂了一句,又夹了鸡翅膀给宋桃之,“女孩子吃鸡翅膀,会梳头。”
小舅喝了一盅散白酒,跟小舅妈说起家长里短,正巧说起村里有意将荒地长租的事,他的意思是家后这片竹林肯定是要承包的,不然让别人占了,他们家在这里以后种点瓜果蔬菜、动瓦拉土什么的都不方便,他们对于竹林后的那片地,没什么想法,在猜测谁会要包租。
宋桃之坐不住了。
小舅家的经济条件直到二十年后,表哥胡树生跟人合伙开了外贸公司,才富裕起来,但那时小舅和舅妈已经很老了,在田地也操劳了一辈子,很是辛苦。宋桃之想帮他们。
宋桃之说:“小舅,你们为什么不把那片地也包租了呀?我听爸爸说,他们单位说要下乡找人种药材呢,会高价回收,如果这事是真的,你们还不如租了种药材呢!总比种庄稼强呀?”
小舅说:“这事我听你爸提过,不过那些药草可不好种,我们都没见过,哪里会种呀?这个不成。”
“小舅,有我爸在,你还愁不会种?我爸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捣鼓这些果木、药材的,可比老农民还专家,就连种庄稼、种菜,他有什么不会的?到时候他常下乡,给你们指导不就行了,就一两年的事,你们种过一年不就会了?”
现在的宋桃之只能利用现有条件,爸爸单位的确有过这个想法,据说是跟市里的一家药厂合作,打算把临县建成一个医药基地,这里本就盛产药材,不过都在大山里,是野生的,采摘起来非常麻烦,而且成效甚低,但如果把这些药材认为量产种植,那与某药厂合作搞好本县的经济,肯定可行。
但这个想法,最终并未实施,一是药材培育需要专精的人才少,二是临县未形成量化生产,三是瑞丰药厂两年后便被改制重建了,那便是赵伯伯后来管理的瑞丰制药股份公司的前身。直到瑞丰医药上市后,才开始对临县的医药种植扶植投入量产,这也是多年后的事了。但现在种植药材并不会亏本,有宋长文的关系在,不怕卖不出去。
胡春晓犹豫起来,小舅妈说:“别想了,回头你到县里一趟,问问他小姑夫不就是了?”
宋桃之点头,“对对,舅,要不你去问我爸,看他能不能教你种药。”宋桃之是公然偷换了概念,已经把要不要租地改成了怎样种药材。
不过,他们都没发现,即使发现了,也不会认为宋桃之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选后妈
吃完饭,宋桃之和赵意便跟着胡树生去找周小波。
胡树生顺利地找到周小波,拉着他揍了几巴掌,周小波可怜巴巴地说:“我姐上山放牛了。”
周小波带着他们去山里找周小兰。
山路不好走,不比爬西山,两边都是茂密的榨树、松树,路上还铺着厚厚的松针,走一步滑一步的,宋桃之还好,赵意便有点狼狈。
等找到周小兰,姑娘正牵着牛在山间的水田里吃稻子茬上新长出的嫩苗。一头乌黑的发,细细的腰,没有乡下姑娘的黑皮肤,脸色粉红、粉红的,眼睛不大,嘴唇有点厚,笑起来眼睛月牙般,天真中带着点性感。
常年干农活让她有一副健美的身材,加上年轻,真是漂亮。
宋桃之捅赵意,“怎么样,漂亮吧?”
胡树生的眼睛早直了,才十岁的男孩子已经懂得看女人脸,漂亮不漂亮是分得清的,学校的男生都喜欢欺负周小波,无非是想把周小兰招到学校,看她骂人的样子。
赵意不吭声。
“哑了?你倒是说句话。”回去的路上,宋桃之又问了两遍,赵意还是不吭声。
“不喜欢。”赵意闷闷地说。
宋桃之崩溃,少爷,咱走着一遭儿,可不就是为了给你找个你喜欢的妈?不喜欢,不喜欢,又不是给你挑媳妇。
想着不知怎么就说出口了,赵意傻傻地看着宋桃之,“我不娶媳妇,我娶你。”
胡树生挥着拳头就揍了赵意一拳头,揍得赵意撞到松树上,脑门立马起了个红包。
宋桃之把赵意拉起来,“表哥,你怎么打人呀?”
胡树生说:“谁叫他混说,桃之,这小子占你便宜呢!”
“去去去。”宋桃之推开胡树生,“就说句嘴,沾不到身上,你至于吗?”
“桃之,你到底站哪头呀?”胡树生生气了,鼓着眼睛跺脚,“不管你了。”自顾地风一般钻进树林,跑了。
宋桃之摸了摸赵意额头的包,“破了点油皮,应该没事。你这皮也太薄了点,怎么跟个姑娘似的,皮肤这么嫩,动下子就破了。”
赵意黑溜溜的眼睛里有委屈,“我说真的。”
“知道,知道。”宋桃之对这种小男生的誓言,没什么感触,都嫁了他一回,今世就算说两句,也不算什么。
宋桃之带着赵意回小舅家,也没见到胡树生的影子,小舅妈见赵意磕了脑门,找了点清油给他擦了擦。给两人塞了两兜子野栗子,一人手里塞了个两节甘蔗,才放了他们回家。
回去的车上,宋桃之恨不能抽赵意一巴掌,“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后妈?你爸爸肯定会再娶的,不可能守着你一辈子,这后妈很重要的。我早跟你说过吗,找妈妈,如果没找对,找个恶毒皇后的后妈,那你这辈子就毁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啊!”
宋桃之给赵意讲白雪公主的故事,讲完了问赵意:“明白了吧?男人二婚,最重要是看孩子喜欢不喜欢,而不是他自己有多喜欢,不然将来孩子受罪,这不是造孽?你吧就像那白雪公主,将来你那后妈便是恶毒的皇后,现在你不看好了,皇后将来要毒死你怎么办?”
“我不是公主,我是男孩。”
宋桃之给了他一巴掌,“你闭嘴,我就是打个比方。”
宋桃之问:“明白了吗?”
赵意点头,“明白了。”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后妈?”
“只要你喜欢我也就喜欢。”赵意想了好半天终于给了这么个不是答案的答案,见宋桃之瞪眼睛,赵意缩了下肩膀,小声说:“宋小姑。”
“什么?”宋桃之想,这到底是缘还是孽?“怎么想到她了?”
“你跟她长得很像啊!”赵意的思路很清晰,“而且她好几次来我们家,我爸爸都挺高兴的。”
“可是——”宋桃之犹豫,小姑前世的婚姻不算太难过,就是跟婆婆有点矛盾,跟老公还是挺好的,真的因为她而有所改变?
宋桃之有点矛盾。没注意后排有个三十左右的男人一直在注视着她。在他们到了县城汽车站下车后,男人对身边另一个中年人说:“这小姑娘不简单,白雪公主的故事能讲得这般深入浅出,还能引申,将自己的目的藏在故事里表达出来,真是人才。没想到临县不仅是革命老区,还是人才辈出的地方呀!”
中年男人提了行李,笑着附和青年男人的话。
“要不把冬阳也接过来,这里教育质量应该也不差。”
宋桃之没想到,她重生的蝴蝶效应开始发生了,原本是明年春天上任的元广义县长提前上任。
宋桃之和赵意往家走,路过宋奶奶家,宋桃之便邀了赵意一起去奶奶家玩儿,小姑这会儿肯定在家,去瞧瞧,说不定能想出个主意。
正巧小姑也在家,正端着盆水在院子里洗头,黑鸦的发铺满白瓷盆,晕开在水里,黑压压的一堆,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厚重而又性感。
宋桃之跑过去,蹲在盆边,拿起瓷缸子,“小姑,我帮你浇水。”
“你这小桃子,不会想什么淘气的法子吧?”
“怎么会呢!”宋桃之讪笑,眼珠子一转,“小姑,你不信我,那让赵意来。”她站起来,拉了赵意蹲下,示意赵意给小姑头发淋水。
赵意拿着瓷缸子不动,宋桃之对他使眼色。
宋长青说:“我自己来吧!桃之,你别总这么淘气,人家赵意腼腆,不像你皮厚,别总欺负他。”
“小姑,到底谁是你家孩子呀?”宋桃之这话带了几分真,家里人个个都这样,喜欢赵意比喜欢她多。
宋长青笑起来,“哟,我们家皮猴子学会吃醋了呀?怎么,我就是更喜欢赵意,你怎么着?”
“我能怎么着呀!”宋桃之玩盆里的水,小声说:“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么喜欢赵意,是想要嫁给赵伯伯呢!”
宋长青“哐当”一声掀翻了脸盆,水溅了赵意和宋桃之一身,她自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站起来,厉声说:“宋桃之,你找死呀?”
宋桃之见小姑怒了,爬起来就跑,赵意爬起来,脚踩了肥皂水,一个脚滑又摔倒地上。
宋桃之回头看了一眼,赵意狼狈地仰躺在水渍中,双手双脚上翘着,像一只挣扎的大虾子,她略作迟疑,跑了。
反正摔的是赵意,她也不心疼。要是被小姑抓到,屁股上肯定要挨几下。
先看看动静。
宋桃之躲在赵意家巷子口人家的墙根边,一直盯着动静,没多大功夫,赵意穿着一身新衣出现在路口,身后跟着一头湿发的宋长青,抱着赵意原本的衣服。
宋桃之差点要跳出来,这衣服怎么看怎么合适,就像特意为赵意买的,怎么连衣服都准备好了?这、这——
宋桃之嫉妒了。
小姑在卫生局下辖的药店上班,药店生意好,医院的药都从那里进,每个月拿的钱比宋长文两口子都多,是个有钱的主儿,经常会给宋桃之买点零嘴,或新潮衣服,但这秋天还没给她买新衣服呢,原来是攒着钱给别的孩子买衣服去了。
果然我才是别人家的孩子。
宋桃之闷闷地回家。
顾不上宋长青是否去了赵家。
她也想新衣服了。
到家后,胡晓群在家择菜,宋长文不在,说是被刘局长叫了去。
宋桃之见门房顶边放了梯子,几步爬了上去,站在门房的平房顶上,看着西山上的夕阳余晖,她喊了一嗓子,“哟——”
惊起寒鸦数只。
马路对面的李平,站在门口喝水,被宋桃之吓得咳嗽起来,指着宋桃之骂,“疯丫头。”
“坏小子。”宋桃之做了个回弹的动作。
李平手一挥,大喊一声,“回弹无效。”
宋桃之哈哈笑起来,这个年代孩子间骂人,也这么可爱,无非是“笨蛋、坏蛋、臭鸭蛋、臭石头”之类,对方会无聊地说“回弹”,你可以说“回弹无效”。
李平已经是五年级学生了,还能这么顽皮,可想这会儿孩子的单纯和无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动
天色渐黑,胡晓群喊宋桃之下楼。宋桃之眯着眼睛努力看,好像是小姑来了,怀里抱着东西。
宋桃之爬下木梯,站门口等小姑,宋长青细眉大眼,高挑健美,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平添了一丝妩媚。
宋桃之看着宋长青长发飘飘,刚洗过的发丝柔软地贴着头皮,随风扬起,美人欲飞的感觉,真漂亮。
宋桃之说:“小姑,你真漂亮。我差点没认出来,你以后把头发就这样散着,特吸引人。”她极力讨好小姑,生怕她提起刚才的事,要揍她屁股。
宋长青笑骂,“你就嘴巴擦了蜂蜜,这不刚洗了头,不梳头让乱蓬蓬的,跟你似的变个小疯子?”
“谁说是疯子啦,那是不懂美。”宋桃之挽住宋长青的胳膊,“你的头发黑油油的,又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