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敏儿拉着缰绳,围着胤禟的白马绕着圈圈。“呵,想不到你脸皮也蛮薄的,太出人意……”话还没说完,竟被胤禟低身拦腰抱住一把拉到了他的马上,吓得毫无准备的敏儿失声尖叫。
“别叫了,小丫头,刚才这么大胆的话你都敢说,这会儿怎么又没胆了。”胤禟把她稳稳的放在他的身前,左臂靠着她的腰身拉着缰绳,“爷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右手一扬鞭,白马便飞驰出去,胤禟对这里的地形很熟,围栏的门也已经大敞而开。
白马驮着他二人飞快地奔跑在广阔的草场上,不久又进入一片繁茂的树林,这时候的北京绿化的可比2007年要好的多了,沙尘暴更是闻所未闻的事儿。敏儿坐在胤禟身前颇有些不自在,他这个霸道的阿哥每次总喜欢把气氛弄得那么暧昧。为了和胤禟保持距离,不至于身体接触太密切,也为了少喝点风,减少一些风阻,敏儿尽量的将身体向前伏着。仿佛专门为了气她,胤禟也跟着低伏着身子,拿着鞭子的右手也伸到前面去拉着缰绳,看过去就如同从背后抱着敏儿一般。闻着敏儿身上时有时无的淡淡香气,不经意间触碰到她冰冷的小手,胤禟不由得紧了紧手臂,将敏儿整个身子几乎都罩在自己的怀里,他贴近敏儿的耳侧轻声说道:“很快就到了,你再忍忍。”这般咬耳朵式的轻言细语让敏儿既尴尬又躲避不开,好在他声音中只有关切紧张并无唐突之意。
白马的速度虽然不能跟摩托车相比,但是在古代,骑着马狂奔也就跟飚车的感觉差不多了,可惜没有摩托服可以穿,一阵阵的风冷得只穿了薄薄两层单衣的敏儿上下牙直打架,想说的话都被风堵了回去。到最后,敏儿几乎是趴在马背上的,风景也顾不上看了,只觉着白马的身体都比自己的暖。终于胤禟勒住缰绳停了下来,他先从马上跳了下去,可怜的敏儿冻得身体僵硬,还保持着之前趴着的姿势,不肯起来,胤禟只好不顾她的反抗,硬将她从马上扛到肩上,下了马却不放下她,只一味朝前走,被他的身体挡住视线,也不知他要去哪儿,却闻得阵阵花香,这花香越来越浓,正想努力抬头看看是什么花,胤禟忽然一躬身,把她放了下来,敏儿被他这么一折腾,脑中一阵眩晕,眼前发黑,差点跌一跤,幸好胤禟仍扶着她。待她稳了稳,那阵因血液倒流导致的迷糊感便很快消失了,眼前的图像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花香的来源地,只见满眼望去尽是栀子花树,都是成排的并列着,树大花朵也异常的多。白色的栀子花一直都是闵敏的最爱,小时候外婆家的院子里也曾种过一棵栀子花树,每年都会开满栀子花,带来满院浓郁的花香,白色的花朵又娇又嫩,纯洁的让人不忍亵渎,她采摘过玫瑰,月季还有各种艳丽漂亮的花朵,却从未折过一朵栀子花。长大后,离开了外婆的小院,闵敏也见过很多盆栽的栀子花,花香美丽依旧,只是少了些大气,多了些娇气。因而她便不曾再种过栀子花。
想不到胤禟竟会送给自己这样一份惊喜,敏儿忍不住奔到最近的一棵树前,轻抚着栀子花的花瓣,闻着那沁人心脾的花香,不由得闭上眼睛轻轻的吸了口气。胤禟仍站在原处,看她这般陶醉,自己却也跟着醉了,只是敏儿醉于栀子花,他却是因毓敏而醉,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敏儿站在一片绿叶白花之间,剪水双瞳配着冰清玉洁的肌肤,雪藕般的皓腕,亭亭玉立如同花中仙子一般。在胤禟的心中却尤胜那栀子花。
“敏儿……”胤禟轻轻的唤着她,为何她总是这般令他着魔,即便只是无意中的一个神态,一个动作也可让他怦然心动。
敏儿有些迷茫的双目顺着呼唤望向胤禟,这片栀子花树让她又一次找到了家的感觉,是那个她生活了十多年的童年的家。外婆虽然已经不再了,可她说过要在天上永远的庇佑着自己,如今外婆还能认出她这个变了相貌的敏敏吗?
初看上去敏儿还以为这片树木是郊外野生的,细细打量了周遭环境,才发觉这里竟是一处别院,胤禟的身后不远就有一排房屋。她又仰头看了看身旁这颗繁茂的栀子花树,便缓缓地朝胤禟走了回去。
“这是你自个儿的别院吧?”
“是啊,我只觉得这栀子花你定然会喜欢,看样子我没猜错,只是你刚刚似乎又在想心事,上次听你弹琴便觉得你心事重重,平日里却又总是一派天真烂漫,到底你在为何事烦恼?”
胤禟对这一片美景视而不见,目中便只有敏儿一人,她站在树下那阵沉思,那份迷茫的神情早被他尽数收入眼底。敏儿还有一年才到选秀的年纪,照理说,这段时间正该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她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无尽的烦恼。
想不到胤禟的心思如此细密,敏儿忙展开笑容,语调轻松的说道:
“我会有什么烦恼啊,不过是在这满园的栀子花下学学林黛玉的多愁善感罢了。”
“林黛玉?”
“这个……林黛玉是我的闺中好友,你不认识的。”敏儿轻轻的吐了吐舌头,怎么忘了红楼梦现在还没写出来呢。赶忙转移话题,
“怎么会想到在别院中种这么多的栀子花呢?”种桃树,梅花不稀奇,可在北方这里种这样成片的栀子花树,恐怕要下不少功夫,虽然不用胤禟自己来做,却一定要有很多人来打理。
“这花除了你还有一个人也很喜欢,起初,我便是为着她才开了这片园子。”胤禟说的很认真,他这样的身份肯花这个时间和银子来做这些事情,那人必是他十分看重的人,听他那话音,多半还是个女人。心中便有一丝不痛快,面上却未显露出来。只是暗自使力想挣脱一直被胤禟拉着的手。
“敏儿!”胤禟的笑透着股邪气隐约还夹杂着一丝欣喜,他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放,“我说的是我的皇额娘,你可别想歪了,哈哈……”敏儿脸上一红,自己的的确确是想歪了呢。恼羞成怒的用力踩了他一脚,看他疼得呲牙咧嘴,才算出了心头的这口气。只想不到他竟还是个孝子。
胤禟笑够了,疼够了,这才正经的说起缘由来。他的亲生额娘宜妃本是在江南长大的,一直便钟爱这种白色的栀子花,宫里头却不多见。打小胤禟便常听皇额娘讲起她从前住的院子里的栀子花树,于是,种一片只有栀子花树的园子给额娘就成了他童年的夙愿,后来他到了开牙建府的年纪,第一件事便是跟皇阿玛要下了京郊这块地。如今虽只有三年多的光景,却已如此繁茂,只是皇额娘却至今未得机会见到。
“敏儿,你是第一个被我带到这片园子的女子。便是今后,除了额娘,也不会再有别人。”胤禟说的分外正式,敏儿本想取笑他两句,却见他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倒说不出口了。
随着胤禟进了别院的厅内稍作休息,敏儿便准备打道回府,出来的时间不短了,阿布扎他们还在马场那边候着。今日总算也不虚此行,与胤禟言归于好不说,还骑了马,赏了花。怕敏儿冷,胤禟让别院的小厮临时找了件自己的斗篷,把敏儿裹了个严严实实,才带着她,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马场。
同来得时候一样,敏儿和胤禟依然共乘一辆马车,阿布扎和小禄子坐在马车外的辕梁上。回去的路上敏儿和胤禟都默然不语,胤禟只是习惯的握着敏儿的手,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来这里快三个月了,养尊处优惯了的敏儿第一次去了这么远的地方,虽然骑马不用自己走路,却被马颠的疲劳不堪,刚才被栀子花所吸引,倒还能忍受,坐上了马车,才开始觉得累,浑身骨头架子都散了一般,话也懒得说。崎岖的小路走了没多久,就上了官道,轻微的颠簸像摇篮似的令人昏昏欲睡,敏儿斜靠着车厢一侧,闭着眼打起盹来。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轻轻的摇着自己,敏儿不情愿的睁开眼睛。
“九爷,马府到了。”小禄子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敏儿揉揉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是睡在胤禟的怀中,头倚在他的肩上,而他的手臂则搂着自己的肩。她赶忙坐正了身子,耳边却传来了胤禟的轻笑声,
“睡得还舒服么?”看他一脸的捉狭,敏儿的脸不由得有点发烧,明明就是他趁自己睡着了占便宜嘛,倒说的像她享受了他的服务似了,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说道:
“才怪,看你那么苗条,身上不过是七斤排骨三斤肉,硌得难受不提也罢,这舒服又从何说起啊。”说罢站起身来解开身上的斗篷,塞到胤禟怀里。九阿哥似乎被敏儿气的说不出话来,长长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薄薄的唇也紧抿着,他这副模样令敏儿没来由的联想到动物世界里守候在暗处等待最合适的猎捕机会的豹子,危险的让人想立即从他身边逃开。敏儿一边特意的高声说了句:“九爷,毓敏可就告辞了!”一边迅速的拉开车厢的帘子,回身冲胤禟眨了眨眼,便灵巧的跳下马车。九爷自嘲的笑了笑,目送着她进了府门,方才叫小禄子驾车离开。
禁足
敏儿和阿布扎刚迈进后院的门槛,久候在此的小全子便立刻迎了过来。
“格格您总算回来了!”敏儿心里一惊,这小全子是阿玛身边的小厮,平时总是跟进跟出的,此时却等在这里,阿玛定然是已经发现她私自出府。
来到这里后,敏儿一直搞不清楚这里的时辰。平日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府里,用不着计较时间,该用膳休息的自然会有人来伺候。今日是吃过午饭才出的门,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想来时间已然不早了。府里头她只在阿玛的书房见过一只自鸣钟,听说是康熙爷的赏赐。出门可就没表看了,她不习惯用天干地支计算时间,阿布扎刚刚说现在已是酉时,子丑寅卯的算了一遍,敏儿才算有点概念,现在已经下午5点多了,阿玛一般三点多就下班了,偶尔早点晚点的,今日突发玩兴,不想就忽略了时间。
“格格,老爷在书房等你。”小全子也不多言,躬着身请敏儿先行。阿布扎低着头也跟在后边。
一进书房,意外地看到胤裪也在,他不是今日回宫了么?疑惑不解的发现胤裪跟阿玛一样脸色都不大好,阿玛脸上的是怒色,胤裪却是担心和焦虑。见她进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还未等阿玛说话,胤裪先开了口。
“既然敏格格已经安然回府,胤裪便放心了,叨扰了师傅好几日,此时也该回宫了。胤裪先告辞了。”说罢拱了拱手,又跟敏儿点了点头,马齐将十二阿哥送出书房,回身关上房门。
心中还在想胤裪怎么走得这么快,明知道阿玛生气了,也不帮帮她,不讲义气!就听阿玛厉声喝道“还不跪下!”敏儿诧异的回头看向正朝她走过来的阿玛,阿玛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就算她是偷跑出去玩阿玛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啊。
“怎么阿玛现在就管不了你了吗?”想想好女不吃眼前亏,敏儿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连个棉垫子都没有,硬邦邦凉冰冰的地面硌得膝盖生疼。
“敏儿,你可知阿玛为何生气?”还用说么,当然是自己私自出门玩了。
“是敏儿不好,不该贪玩私自出府。”
“私自出府?!”阿玛气极反笑,“你还想隐瞒多久?!”敏儿心里一惊,和九阿哥私下往来的事情难不成阿玛都晓得了?福五阿,福五,你不会是又出卖我一次吧。
“阿玛!我是私自出去玩了好几次,可是我只是逛逛街市,喝喝茶……啊
……”不等她说完,阿玛竟拉起她的手,亲自用戒尺狠狠地在她手掌上打了三下,从未吃过这般苦的敏儿疼的眼泪哗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若不是今日你十哥看到你在茶馆门前上了九阿哥的马车,你还想跟阿玛隐瞒到几时?从前你不能说话的时候多乖巧多听话,如今长了本事了,竟能做出这等和皇子阿哥私下约会败坏我马府门风的事儿来!”
“敏儿和十二阿哥也一同出府游玩,阿玛都是允许的,见九阿哥,虽然没有禀告阿玛,但敏儿又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怎会败坏门风呢?”敏儿不服气,都是阿哥,阿玛为何如此厚此薄彼,大不了就是个私自出府的错,怎么一下子就上纲上线了呢。
“你还有理了?十二阿哥是个正人君子,他和你出府游玩可有拉你的手?那九阿哥是出了名的风流,烟花柳巷他逛过,强抢民女的事情他也做过,别人家的女儿我管不了,但是我马齐的女儿绝对不能和这样的人来往,不管他是皇子贵胄还是平民百姓。”
阿玛口中的胤禟怎会如此不堪,敏儿呆怔的擎着被阿玛打肿得左手,刚刚想用来反驳阿玛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这样的言辞想必阿玛是在痛心疾首下才会讲出口吧,若是叫外人听了去,那也是诬蔑皇子大不敬的罪啊。
见女儿不再申辩,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原本娇嫩的小手红肿得像个小馒头,心中后悔刚刚下手太重,毕竟他只是爱之深责之切,担心敏儿误入歧途才会如此惩戒。正想让她起身,书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福晋急急得冲进房中,一看敏儿的情形,眼泪便流了出来,几步走到敏儿身边,搂着女儿也跪了下来。
“老爷,敏儿她还小,不懂人心险恶,您就饶了她吧。”一边说着,一边心疼得抚着女儿的手。马齐不由得苦笑,赶忙扶起福晋,也就势将敏儿拉了起来,敏儿的膝盖跪的时间长了,被阿玛一拽,竟没站稳,又一屁股坐回地上,手下意识的撑了下地面,把她疼得直吸气。马齐训过了也打过了,心中的气已消了大半,看敏儿这样,也是极心疼得。便将女儿打横抱了起来,走出书房,一路走回东院,福晋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
“敏儿,别怪阿玛下手重,阿玛也是为了你今后着想。”阿玛说话的语气又和从前一样的温和。余光看到额娘眼中还闪了泪光。敏儿心里头便软了下来。
“敏儿知道错了。敏儿不怪阿玛。”
一路上闵敏只觉得心中如同有一把火在燃烧,越烧越急,直痛的心口烦闷。终于回到了东院自己的闺房,平常伺候的几个丫鬟都不在,不知是不是也因为自己跟着被罚了。福晋身边的叫青蕊的丫鬟帮她手上涂了药,阿玛交待了几句便先走了,额娘又搂着她哭了一场,劝慰了几句,
“你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