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看着艾笙怯怯的表情,宋青缓了缓语气,摘去男人头发上的柳花,顺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等了很久?”想到他怀有身孕,站在这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宋青又恼怒起来,
“怎么不在家等着?”
男人沉默的低头,“我……我想早点见到你。”
得到这样的回答的宋青刚刚升起的怒火嗞的一声被浇灭了,剩下的只有心疼和欢喜。看着这个变得像闷嘴儿葫芦似的男人,宋青上前牵起他的手,却发现整只手冷冰冰的,抬起男人的脸才发现他整张脸都白了,冷汗一颗颗的落下。
“你怎么了?!阿笙!”拥住男人,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宋青当即打横抱起男人向最近的医馆跑去。
安兰看着暮色中焦急离去的宋青,无所谓的抿了抿嘴,倒是身边的名素一脸不忿:
“这个宋夫人,竟然就这么丢下郡主走了!这、这算什么!”
但抬头见自家郡主一脸淡漠不关己事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心中又有些疑惑:
怎么郡主也……郡主不是喜欢那个宋青得紧吗?
回□□店的小伙计正准备关门,却见面前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来,吓得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什、什、什么人?!”
人影停也未停,留下一句话就大步向里间走去。
“去把大夫叫来!快点!”
坐在地上的伙计愣了一愣,回过神来朝里面喊到:“我家药店要关门了,有什么事明儿个再来!”
被突然叫过来的大夫顶着宋青眼神的压力,上前仔细的把了把脉:
“嗯……贵兰主应该是因为劳累过度而引起的昏厥,没什么大碍,只要好生将养即可……不过……”
宋青皱着眉,听着大夫接着说。
“贵兰主怀胎已有三月,按说胎位已稳,但方才老太诊脉却发现兰主子脉似乎有些……虽然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夫人还是多多注意为好。”
郑重谢过了大夫,留下丰厚诊金,宋青抱着昏睡的艾笙离开了。
胎位不稳,身体虚弱……阿笙,这几月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待你醒了,看我不罚你。”
宋青蹭了蹭颈窝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心中却是无可奈何,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要迎娶安兰郡主的事让他不安了,现在怀了孩子却比以前还瘦了些,真不知道是不是赶紧告诉他真相比较好。
“我该拿你怎么办……”
宋青怔怔看着床上脸上恢复了红润的男人,心中的柔情多得似要从眼中流出来,伸手埋了埋被角宋青站起身来。出门看见院中跪着的元喜元意两人,女眉头皱了皱:
“你们是阿笙本家带来的人,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进了宋府就得守宋府的规矩!这一次好在你家公子没有大碍,罚几月俸钱也就罢了。以后若是再做出这种撇下主子的事,就不能这么轻易了之了。”
见两人还愣愣的跪在那里,宋青捏了捏眉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
“是。”元喜扯着一旁颤抖的元意站了起来,强忍着疼痛福了一福,退下了。
望了望黑夜里不甚明亮的月亮,宋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宋青啊宋青,你也是个虚伪的女人,现在伤他最深的是你,又何苦何必迁怒于别人?
在清冷的夜里站了一会儿,正欲转身回房,却见卓管家提着灯笼急急上前,
“家主,郡主他……”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完没了了,“他又怎么了?不是叫你去接他回来了吗?”
管家自是看到了宋青不耐的神色,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完:
“接是接回来了,也已经安排他在宁园住下,只是……只是郡主吵着要吃千花糕。”
千花糕?这个郡主在搞什么名堂?“你找个厨子给他做些不就行了?”
卓管家没说话,心想要真这么容易也就罢了,这做千花糕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平时都没功夫也没材料去做。
宋青也知道现做不现实,但她也实在懒得管了,屋里那个她都忙不过来,更何况是那个无缘无故跟随而来的郡主。看了一眼微弯着腰,却还保留着一丝贵气的管家,宋青突然想到自家的管家好似也是京城人士……那么这个郡主找的人是谁怕是也□□不离十了。
往深处想了想,皱了一天的眉头的终于舒展开来:
“这件事你来想办法,以后郡主的事也通通交给你了。”说完也不等她反应,回房关了门。
卓管家愣在当场良久才扯出一个苦笑:
那个小祖宗我怎么伺候的下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才为要结文而感到高兴不已,结果就卡文卡死了,这就是报应啊报应
☆、困惑
梦里艾笙正翻着一座山,这山不高可怎么也翻不过去,于是他努力了再努力终于爬到了山顶,结果却被山给抱在了怀里,山还对他说:“阿笙,我是阿青。”
定睛一看果真是宋青的脸,艾笙吓得又跌了下来。
“啊!”被突然的落空感惊醒的艾笙大叫了一声,眼睛圆睁着还留着惊意,转过脸去看见女人的脸又是一惊:
“喝!”
望着怀里表情丰富的自家夫郎,宋青郁闷不已:你说你一大早在我身上攀来爬去也就罢了,掉了下来把你接住你到怕起我来了。
“我以为妻夫几月不见,必会相互思恋,没想到我家夫郎却是个异数,还是说为妻变得丑了吓着夫郎了?”
一半魂还在梦中的艾笙也不管女人低笑着打趣儿他,抬头仔细看了看,是阿青的脸,摸了摸,是阿青的温度,靠近嗅了嗅,是阿青的味道。
阿青回来了!
艾笙那一半的魂儿也终于全了,随后呆呆的脸上像涂了胭脂一般红了了个通透:
他、他、他刚才做了什么啊?!居然一大早就对妻主“上下其手”!还像小狗一样去、去……
现在知道害羞了?宋青看着艾笙杏眼扫来扫去就是不看她,颇觉好笑,感觉这一幕天天都在上演,而她也从未离开过一般。
“我说……”女人附在艾笙耳边,拖着长长的调子,低低的气音故意吹着嘴边敏感的耳朵。
艾笙微微闪躲着扰人的呼吸,耳朵却还是像变脸一样不争气的红了。虽然心里清楚女人这样就是起了逗弄他的坏心眼儿,但几个呼吸的沉默后,艾笙还是忍不住接茬:
“你、你要说就说,要卖关子到别处卖去。”
女人低低一笑,胸腔的震动叫紧靠在她怀里的艾笙脸又红了几分,
“我说——为妻的味道怎么样,还入得了夫郎的口否?”
“你、你……”好个冤家,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当下艾笙也顾不得羞了,只想着在嘴巴上讨个便宜再说:
“哼,一股子臭女人味儿,当谁稀罕!”
宋青真是爱煞了男人抬着小脸得意非常的样子,“夫郎不稀罕为妻,为妻可稀罕着我的亲亲夫郎呢!”说着撅着嘴胡乱往艾笙细白的脖颈处凑,鼻子还学着刚才男人的样子一拱一拱地直嗅嗅。
叫她的动作弄得浑身麻痒却又酥软的艾笙开始还半推半就的躲着,后来只能像只可怜的小白兔那样无力的瘫在女人怀里任她戏弄。
可恶的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直说瘦了许多抱起来不合手了,摸到下面又说连屁股似乎也小了许多捏起来不够绵软了,听得艾笙捶着她又羞又气,想着几月来的思恋,又想着那个不明不白的郡主,真是酸的苦的什么味道都一起来了,握着拳头直打着那个让他尝尽百般滋味的女人,嘴里含混着泣音嚷道:
“不合手你又何必回来,你到是找那些个合手肉多富态的去,抱着我作弄什么?你尽管去了我也不留你!你去呀去呀去呀……”
男人仿佛要把心中的委屈都化作力气发出来,一下下都下了死力,宋青也不拦他,只任他打着,现在发出来了,这心结也就解开了七七八八,妻夫之间的事本来就是这么个解决法儿。
看着男人渐渐的散了力气,宋青也连忙上眼前儿去讨个好,
“夫郎辛苦了,为妻骨头硬,怕是把夫郎的手硌疼了,快叫为妻给你吹吹。”
艾笙看着献宝似的包着他的手凑在嘴边呼呼的女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把笑容收了回去,端着一张脸说:
“你别以为就这样算了,你要不把那个什么郡主的事说个清楚明白,我、我……我就回爹亲那里去!”
想了想,好似话放得不够狠,艾笙又添了一句,“再也不回来,也不叫孩子喊你娘!”
宋青看着眼前刻意挺了挺肚子,说要“回娘家”,一脸得意只当是自己想了个妙得不能再妙的狠招的人儿,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男人放松撑起的腰,看着古怪嘻笑的女人,面上生起气来。
“你笑什么?我、我可是当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为妻好怕,为妻这就从实招来。”宋青收了笑,拥住男人,“这郡主是……”
宋青正要启口说明缘由,屋外有人叫喊起来。
“夫人!宋夫人!”
“名素?”
艾笙推开她,问道:
“名素又是谁?”
“咳咳,名素是安兰郡主的贴身侍人。”
宋青起身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朝外走去。
“急着找我怕是出什么事了,我去看看。”
“哎!你……”
“怎么了?”宋青不解的望着床上得艾笙。
艾笙幽怨的哼了一声,“你说的要从实招来可一句话都还没说呢!”
“……有些事啊不必言明,只看着就明白了。”走回来捏了捏男人颊边的软肉,宋青笑笑说:
“你啊,只要相信我对你的心就行了。”
艾笙呆坐在床上,抚着脸半晌,幽幽说道:
“我倒是信你对我的心,可耐不住你信了别人对你的心啊。”
这时元喜端着热水进来,见着艾笙还穿着薄薄的小衣坐在哪里,就放好盆子走过来为他穿衣梳洗:
“公子今日真是好眠,平日里早早就醒了,今天好歹日头上升了才起,果真是夫人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来得有用。”
“就你一张嘴会说!”艾笙红了一张脸斥道,嘴角却满含笑意,“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元意那小子又贪玩去了?”
扣着盘扣的手顿了顿,元喜垂着眼说道:
“您今天可冤枉了他,那孩子一早就去厨房,说是要给你做些新花样儿呢。”
艾笙笑笑,“他还会做什么花样?无非就是包子馒头,馒头包子的一堆上。”
“公子这话是从门缝里瞧人——把我看扁了。”元意托着一个青花瓷盘走了进来,将其中的小盘一一摆放好,
“好歹我都这么大了,公子怎么还以为我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
“说你几句就翘着一张嘴可不就是个孩子么。”元喜给艾笙擦了手,端着脸盆正往外走,也笑着打趣到。
“你们倒是都来欺负我,想来我一张嘴说不过两张,我也不说了,只待公子尝过了给我正个名儿。”
艾笙在桌旁坐下,用银筷夹起一块粉白的糕点放在嘴里。
“嗯,确实是不错。”
“是吧是吧!”元意欢喜得直拍手。
“这手艺确实是可以嫁人了,”艾笙看着这些年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两人,发现他们也长大成熟了许多,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不知不觉你们也到了这个年纪了,这几年我一心想着自己都忘了你们也是要嫁人的了,白白耽误了你们,你们可能也不好说。现在也是时候放你们出去了。”
“公子快别吧,我和元意都还小,还想多陪公子几年呢。”在门外倒水的元喜听见这话忙进屋说,让艾笙打消这个念头。他可不想留公子一个人在宋府里,虽说夫人待公子也是极好但架不住就被旁的人骗了心,再说公子这么大的人了也没个心眼,心又软,就他对夫人的那片心啊是藏都藏不住,难保夫人不会说些甜言蜜语来骗他。
这先爱上的人总是缺了那么几分本钱哪……
“你们不愿意就算了,用得着这么把我看着吗?”艾笙抬头发现他的两个侍人一脸严肃的望着他,令他十分不解。
元喜元意看着自家公子一脸莫名,嘴角还粘着一小块儿点心渣子,相互对视一眼,默契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真是……你们打什么哑谜啊?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又想起走前宋青对他说的那句话,艾笙的脑袋都打了好几个结了,
“怎么一个个都神神叨叨的……”
不管了,找阿青去!反正她说看也看得明白,那我就多多的看着她!
一路上仆人见艾笙来,还没等他说话呢就说“夫主,找夫人哪?夫人正在明阁哪!”艾笙开始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下人们也真是贴心,听得多了也悟出点儿意思来,看见有仆人就红着脸匆匆而过。
“我有这么粘人嘛?”
扶着腰才到明阁外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郡主。笑得这么开心,想必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了,艾笙闷闷的想着,踏入了明阁。
一见他来,笑声便止住了,端坐着的安兰赶紧站起来迎了上来:
“这一定是艾家哥哥了,安兰昨日来得晚,也没好好给哥哥见个礼,安兰先在这里赔个不是。”说着端着身子做了个万福,“安兰以后还要叨扰哥哥许多,还望哥哥不要生安兰的气啊。”
艾笙看着眼前衣着华美、容貌妍丽的贵人儿,被一通“哥哥弟弟”的搅得一脸无措,忍着浑身不自在,回了个礼后艾笙就僵在当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没有暖一点点呢?但是不要放心太早哦
☆、徘徊
艾笙一面挂着僵硬的微笑,一面偷偷越过安兰往更里面扫着,看到宋青的一瞬眼睛就亮了,里面的迷茫和无措都消散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委屈与安心。
这样全心全意依赖她的艾笙在宋青眼里别样的惑人,一时间竟恍惚了心神,待男人哀怨的瞟了她几眼之后她才起身上前,不顾安兰在一旁调侃的眼神将那个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的可怜男人揽入怀里。
“怎么不在房里休息?”宋青扶着他在一旁的软塌坐下,塌上早有仆人垫了好几个软垫。
“屋里无聊……我就是想出来走走。”
一接近宋青,艾笙整个人立刻就放松了下来。顺势靠在宋青怀里,艾笙也顾不得什么羞了,他只想让这个郡主知道他家阿青是他一个人的,不管他是如何尊贵,如何端秀,他艾笙也不会相让。想到此处,艾笙特意看了一眼走过来坐在一边木椅上的安兰,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接到他的眼神的安兰会意一笑,叫艾笙诧异的是安兰并没有生气或者不屑,反而像是一种……嗯……善意的带有微微调侃的笑容。
其实在艾笙打量安兰的时候,安兰也在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艾笙,他以为能令宋青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