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妃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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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妃倾城-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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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这几月以来看过的第一个温切眼神,是她这几月来唯有的关心!

她望着他,不语,只有泪落如寒雨。

“纤纭,你身上怎会这般冰凉?”南荣子修缓缓握住她冰冷的手,她没有挣脱,仍有他掌心的温暖融化她的冰寒,她淡淡道:“是冰魄丹,这毒,永远不会痊愈!一旦受寒便会全身抽搐,结起白霜,一旦急火攻心,冰火相遇便会呕血不止。”

南荣子修微微一惊,温润般的眸子更有丝丝怜惜:“你……你究竟是……”

纤纭不待他说完,眼神便望向身后的南荣无天与面色惨白的芊雪,挑唇一笑:“我该谢谢你们吗?”

她目光如此凄寒,如同她冰冷的身体、冰冷的心,南荣无天莫名一怔,极少蹙起的眉心,结成绳结,为什么,她的痛,亦会震痛他的心?

“淑妃说笑了,淑妃与大哥有话要说,我们便不打扰了。”无天说着,拉住芊雪,芊雪却咬唇,泪眼如梭,怔怔站在当地。

“芊雪姑娘。”无天低声在她的耳边:“走吧。”

芊雪却挣开无天,夺步到床边,泪水飘零,抓住纤纭衣襟,用力摇晃:“是你害死他的,是你!你果真是祸世的妖女,是你……是你!”

纤纭虚弱的身子,绵软无力,任由她摇晃几乎溃散的身体,泪珠滚落,眼神空濛,唇际却冷笑不绝!

对,是她!是她害死了欧阳夙,是她的爱,害他命丧楚诏国!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是为了救你,才重出江湖,向杀手组织借人五百,除银钱之外,更将‘冰火丹毒’这种令人发指的毒药方子给了他们,如此令江湖正道不齿,这才追杀于他!你知不知道,当时大哥退出江湖,就是为了这种毒药,被黑白两道追杀,他便发誓绝不将这种毒公诸于世,并从此退出江湖,可是为了你……为了你他……”

芊雪几乎哭倒,身子依靠在床柱上,咬唇哭泣,再说不出声音。

纤纭亦震惊的望着她,这些,这些她曾缺失的几年,原来欧阳夙经历了这样许多!

冰火丹毒,她曾听欧阳夙提过,那是他一直想要炼成的毒药,并不为害人,只为完成他师傅未了的心愿,这种毒,会令中毒者时冷时热、精神涣散,意志模糊,筋骨寸断,三天三夜饱受折磨、无药可解、必死无疑!最重要的是,这种毒药,若是用于练功,令冰火丹毒的冰游走于至刚至阳的要处,火推进在至阴绝寒的关口,有助于增强功力,且功力到家者,日后掌风上亦会带上此毒!

不过,稍有不慎,没能将毒气聚集在掌风上,而令毒气入心,则练功者亦会一命呜呼!


十八 卷珠帘(5)

因此,如此歹毒的丹药,为江湖人所不容,三年前,欧阳夙方宣称退出江湖,不令此毒公诸于世!

然而,为了纤纭,为了借人五百,他不得不将此毒方子交给一直觊觎它的杀手组织“焚宫”!

纤纭眼前一阵昏黑,身子摇摇欲坠,子修连忙扶住,几乎恳求的望着芊雪:“芊雪姑娘,欧阳先生的死,想纤纭不会好过于你,她只会比你更加痛苦,别再说了,好不好?”

芊雪依靠着床柱的身体亦缓缓下滑,无天连忙上前扶住,望一眼纤纭,道:“芊雪姑娘,我们先走吧。”

芊雪无力的倒在无天肩上,泪湿衣裳。

她亦无力承受这份苦痛,终究与无天先行离去,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子修望着,轻轻叹息。

“她说的没错,是我害死了他,是我!”纤纭泪水涟涟,虚弱的身子颤抖如剧,子修望着她,目光疼惜:“纤纭,别这样。”

千言万语只能无语,子修想要劝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纤瘦的身子,憔悴的面容,绝色仍在,神采全无,只是几月而已,她香腮微凹,下颌尖细,竟是消瘦下如此多!

子修不禁猛地抱住她,紧紧抱住,她冰冷的身子,如同飘零的花叶,仿似风一拂,便会渺然不见,飞灭在春风里。

“别再折磨自己,你还有我,我会照顾你,就算天下人反对我都会照顾你。”子修贴着她凝腻的雪颈,温热呼吸拂在耳际,纤纭感到丝点温暖,却不足以融化她心内的坚冰。

“你会帮我吗?”她漠然道,子修只是抱着她,意乱情迷:“会,你说什么,我都会帮你。”

似全然忘记,怀中的女子,虽是虚弱无力、无依无靠的,可她仍然是毒,是蛊惑人心的冰雪美人!

纤纭目光陡然凛冽,煞冷如冰:“我要见皇上!”

拥着她的手缓缓松开,迷乱的意识突地被这一句惊醒,他轻轻推开她,凝望着她冰冷决绝的眼神,心内一阵疼痛:“纤纭……”

“我要见赵昂!”纤纭毅然重复:“我要见他,我相信,他不是真的想要杀我。”

身子一震,子修颤颤站起身子,向后退去,他不可思议的望着纤纭,望着这双冰冷双眸,她果真还是她,果真还是那个清冷绝情的女子!

“你……”

“你说过,会帮我!”纤纭不容他说,她似乎总是这样,从不容南荣子修反驳她的意愿,她知道她自私、她无情、她可恨,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这样做,只能利用他,只能愧欠他!

子修冷笑,自嘲的冷笑:“呵,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你只有用到我时,才会想起我,而我……却每一次,都希望在你眼里哪怕看到半点的情意!真可笑!”

他仰天而笑,狠狠一拳挥打在桌面上,他恨的不是她,是自己!

为什么,总是如此相信她,为什么,如此爱她!

纤纭望着他:“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他要你死!你还要见他?”子修回身,不可置信的眼神颤抖着,纤纭清泪缓缓坠落,眼神依旧冷如冰霜:“只有他,能帮我报仇!”

“报仇?”子修望她满目凄凉,纤瘦的身子,似禁不得半分风雨,可是,殊不知那颗心早已落满尘埃,坚硬如铁:“便……那么重要吗?”

纤纭点头:“若你不帮我,我会死在你的面前!”

说着,拔下发上唯一的碧玉雕篆梅花簪,抵在喉间,毅然决然的泪水,划过碧玉,留下凝翠的水痕。

纤纭心内剧痛,她也不想这样,她也不想如此威胁他、伤害他、利用他!

可是……

她没有办法,子修,是这个世上,唯一甘心被她利用的人!

子修苦笑,笑自己的心痛、震惊与无可奈何!

他默然转身,沉声道:“你要我做什么?”

他终究还是他,终究要屈服在她的一双泪眼下。

纤纭缓缓放下玉簪,望着子修的背影,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都只能埋藏在心里,子修,恨我吧!

吸一口气,身内的寒毒郁积,仿佛痛裂了心口。

“帮我将赵昂带出宫来,带到雍城最好的酒楼,在雅间内挂上水晶珍珠帘,置一展琴台,便好。”纤纭淡淡说,不流露心底一丝一毫苦痛,她的泪早已干了,干涩在绝情的眼角。

子修不语,转身走到门边,余光扫在纤纭绝色不减的凄美容颜上,他方知,原来三年前的这一眼,竟注定了他此生的悲剧!

一见钟情,并非缠绵悱恻,而是刻骨蚀心!

“我会安排。”低沉的声音,伴着一声门响,他跨步出门,背影寥落如同冬日遗留的残败景象,在春日里犹未突兀!

纤纭紧紧闭目,碧玉雕簪掉落在地,破碎的声音,回响在心底——子修,我们都是对方的债,前世欠下的爱,用今生来还,今生赊下的情义,唯有来世能偿。



雍城,最是奢华的“望海楼”,今日犹未隆重,二楼被南荣家大公子一人包下,于“紫云厅”设下款宴,珍馐美食、琼浆玉液,丝毫不逊于皇宫内院的奢美醇香。

一身着浅紫纹云卷浪袍的男子,眉眼俊毅,风度翩然的坐于桌前,身边站着的子修,为他逐样介绍着桌上菜品。

此人一派贵雅、气韵非凡,正是一国之君,亲临“望海楼”,名曰微服私访,实则想要逃离开那愈发令人窒息的皇宫,倒要感谢这位南荣大公子,纵使他对南荣家之人,向来没有半点好感!

他举眸而望,这“紫云厅”竹阁丝帘,冷玉花瓶,陈设优雅清淡,别具风情,尤是那一帘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微风一动,叮当作响,如雨水扑入幽湖,似雪珠儿打落梅枝,冰澈琉璃,一展飞帘,徒令这满屋璀璨,如若置身冰雪幽境,心意舒畅。

正自欣赏,但见那帘幔后人影微微一动,似有婀娜倩丽的女子身影落座帘后,赵昂眉色一凝,只觉那身影无端牵动了心事,正欲言语,却听帘后一曲琴音,凄然响起在耳畔!

他一惊,这琴声,竟如自心底拨动,颤然一痛!


十八 卷珠帘(6)

“记得来时春未暮,执手攀花,袖染花梢露。暗卜春心共花语,争寻双朵争先去。多情因甚相辜负,轻拆轻离,欲向谁分诉。泪湿海棠花枝处,东君空把奴分付。”

一弦一动,一歌一泪,如泣如诉、如哀如怨,如月下寒梅傲雪独放,又似湖中睡莲凄然凋败,清冷中是孤伤,忧郁中是绝望。

一曲琴声是离情?空等待,等成迫不及待。伤心海,竟已心如死海!

这是魏夫人(1)的一首《卷珠帘》,此曲凄痛,肝肠寸断,倾诉了女子对爱情横遭不幸而触发的悲苦与绝望,以及对薄幸男子的不满和诘责。勾画出女子由对幸福的追求、向往、期盼急转为对于不幸命运的怨恨、悲伤、懊悔,痴心女子、佳人薄命,令人闻之悲恸,悱恻顿生。

赵昂豁然起身,按在桌上的手,轻轻攥紧,越来越紧,攥得锦布欲裂。

这琴这歌,这影这情!

水晶珠帘,音音如诉,和着那一曲悲歌,隔绝了帘内泛滥的泪水与哀戚。女子朦胧轮廓,于一帘璀璨中隐隐若现,若有似无的抽泣声,痛断心肠!

赵昂倏然夺步上前,修长的指,撩动一帘水晶珠玉叮当欲碎,帘幔揭开,抚琴女子颤然举首,泪眼朦胧,面容消瘦,却分明仍是那横波美目,流**诉,含烟黛眉,凝霜欲雪,水晶珠帘映在那清柔剔透的目光中,是隔世的朦胧,是绝世的凄艳,女子一身如雪绸裙,勾勒玲珑婀娜的身量,长发高挽,泻落一肩旖旎,发间绽放淡淡粉嫩的雪莲花,更衬得她若出尘仙女,脱尘娇艳、美绝尘寰!

赵昂攥紧水晶珠帘的手突地加力一扯,一帘珠玉散落,散作青砖石上滚动的悲伤,似女子晶莹泪滴,滴滴欲碎!

“纤纭……”赵昂几乎失声,上前一步,扣紧女子瘦削肩际,眼神是哀、是念、是懊悔,抑或是悲痛自责:“你……”

颤抖修长的指抚上纤纭消瘦的脸颊,声音哽咽难言,纤纭却微微笑了,凝白削瘦的手腕,自广袖中伸出,轻轻隔开赵昂扶着自己的手:“皇上,别来无恙?”

淡漠的眼神,疏离的口吻,令赵昂心头剧痛,他迎身上前,几乎将琴台撞到,目光颤抖着,似将她一万遍也看不够:“是你,你还活着,还活着?!”

纤纭涩然一笑:“心已经死了。”

赵昂身子陡然一震,冷峻眼眸泛着淡淡破碎的异芒,他摇首:“纤纭,朕知道,你恨朕!”

纤纭漠然转身,刹那,泪水滑落在唇角边:“我谁也不恨。”

那一滴泪映入赵昂眼中:“跟朕回宫,朕会用一切补偿你!”

乍见纤纭,赵昂心内翻江倒海,人说乱世红颜易凋零,只是纤纭,她偏偏生在了自己的后宫中,寂寞枯败,因着自己所谓的宏图大业、江山天下而不得不葬身火海,过去的每一个日夜,他无不生活在煎熬中,他每日必在“水芙宫”饮一杯茶,品味其中的苦涩!

他无能为力保护她,又有什么资格拥有她?他曾无数次的想过,自己无法给纤纭安稳的双肩,又叫纤纭如何能倚靠着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他?

纤纭缓缓坐下身子,纤指拨动琴弦,微一用力,琴弦铮然而断,指尖猩红滴落,纤纭望着,苦涩的笑:“皇上,你用一切补偿我?可能令这鲜血不再流?”

赵昂低身,望着她凝腻指尖殷红滴血,握紧她的手,含在口中,温柔的吸吮,可是源源不断的血仍旧猩红在指尖上,赵昂愈是急切的想要吸干它,它愈是流淌得殷红凄艳。

纤纭冷笑:“伤口愈合,非一朝一夕,你……又有多少耐心可以为我?多少庇佑可以给我?”

赵昂一怔,握紧她的手颤然一抖,他抬眼看她,看她的目光幽寂,空洞无光,他心中一凉,如此憔悴的容颜,这般苍白的美丽,伤痕累累的眼神,令人惊恸。

“再给我一次机会!”赵昂凝望着她,殷切目光祈求着她眼神的一丝动容,纤纭却面色一沉,眉心紧紧蹙住,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按住心口,轻轻咳嗽,赵昂一惊,轻抚她的背脊,她却咳嗽的越发剧烈,身子亦随着微微颤抖。

“你……这是怎么了?”赵昂将她揽在怀中,摩挲她冰凉的身体,纤纭只是不语,一阵阵咳嗽不止。

“吃了很多苦?是不是?”内疚、自责,从不曾消减的一国之君,此刻沉痛至极,从来凌厉的美人,如今憔悴如此,怎么不令心内悲凉?

“走,我带你回宫,请最好的御医!”赵昂拥她起身,纤纭却挣开他,一个踉跄跌靠在横台上:“不……”

纤纭掩唇轻轻隐忍着心口汹涌的寒意,赵昂凝眉:“为什么?就算你不要原谅我,至少……要我将你的病看好。”

纤纭摇首,冰冷的手指,被赵昂抓住,赵昂心疼的望着,他不再称朕,他不再有一丝一毫居高临下的姿态,在她的面前,他只是一个充满愧欠与心痛的男人:“跟我回去,纤纭,就算……是我求你!”

纤纭咳嗽愈来愈是剧烈,她颤颤抬首,气弱如丝:“皇上,我……可是被万民唾骂、百官不忿的祸国妖妃!”

凄然一笑:“皇上,我要如何回去?以何种身份回去?祸国妖妃死而复生,那么……不会再引起朝中混乱?民意沸腾吗?皇上,今日一见,便就此别过,想我这样的身子亦是时日无多,只望皇上霸业可成、大瀛天下千秋万代!”

泪水飘零零落下,是她从不曾有的脆弱与纤柔,她,从来都是盛气凌人、声势凛冽的女子,纵是有这天姿国色,亦不曾有过半点柔约与婉然,如今她这般情状,怎不令心内血液腾腾,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她此时此刻的眼神,纵是铁石心肠亦为绕指柔,他将她紧紧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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