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翻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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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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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不过,他就把人整得更惨,总之,要让他看得起,比登天还难。”
“那怎么办哪!我都把卷子准备好了。”崔小八摸摸心口,显然那里放着他的行卷,其余人等也大多如此。
“我看,我们去看看热闹也好,站远些,要是大家递卷子都收了你们再递,要是不收,大家趁早拔腿溜。”虞璇玑说,见大家看她,便耸耸肩说“横竖我是铁定给他看不起的,也没带行卷,只想见识见识这人长什么样子。”
“看他是不是个头底生疮脚底流脓的坏心臭男人?”萧玉环狡黠地问。
“生疮流脓大概不会,不过坏心臭男人也差不了多少。”虞璇玑说。
虞璇玑等人这才放下东西,稍稍整了整衣衫,才慢悠悠地往太极门街去,因为来得晚,只好贴着墙根站,一群监门卫军早已手持棍棒过来,把士子们往旁边赶“去去去,往后站往后站,挤什么挤!没看见相公们要下来吗!”
几个女士子们不甘示弱地往前挤,却被军士挡回去,纷纷娇声抗辩“我等一非刺客二非歹人,不过是要见主考而已,军士等怎可动粗!”
军士们平日呼来喝去的对象都是男人,此时遇了女士子几声胭脂虎吼,倒有些不知所措,此时却见一个军官站出来拱手“维持秩序,某等职责所在,女官人莫要为难。”
女士子们见此人似乎还能说上几句,便对他说“太极门街这么宽,军士将我等挡在此地,无措手立足之处,我等就是见了主考也不好看!”
“此处虽是要道,但是御史台在含光门附近,李台主不一定从此处下来,若是扑空岂不是白搭?官人们若移往御史台前,更能见着李台主,某等亦不需在此管束。”那个军官淡淡地说,轻松地把人往御史台处骗,只见有一部份人闻此言,便往御史台方向跑,剩下三分之一还站在原处。
那军官见人数锐减,也不需刻意维持秩序,无声冷笑,摆摆手,监门卫军便退了下去,虞璇玑小声地对萧玉环说“这位将军倒是个踢责任的高手。”
萧玉环不答,只扁了扁嘴,又听得里面一阵人声唱诺“元正之祚,景福维新,我皇弘晖,育化万民,赫赫国威,天下太平。”,唱颂之后,鼓乐大鸣,大典才真正结束,约莫一刻钟后,里面乐止鼓息,取而代之的是沸沸扬扬的人声,京官外官藩镇官使节军官宗室纷纷退场,因为要空出地方来准备赐宴,只见一干穿着冕服的官员们退出来,有的回官署去、有的就站在太极门街上聊天。
“哎呀!卢老!好久不见啦!”
“张年兄,替幕主送贡物来吗?这次在京多久?一定要来找小弟呀!”
“欸,你听说大将军们的事了吗?”
官员们一边说,一边经过士子面前,都瞄了瞄他们,有人跑去问监门卫军,才知道他们是要来见御史台主的,有几个好心的老吏摆摆手说“小官人莫要等啦!此番科考怎么投卷怎么请托都不奏效,只能自求多福了。”
几个士子正待探问那老吏,却听得前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又见聚在太极门附近的官员作鸟兽散,那老吏亦是一惊“御史来了,官人小心。”
说完,提起裙裾便溜了,只留下一干为了功名豁出去的士子们还站在原地,此时,因为人变少了,虞璇玑稍稍踮脚就能看到前面,只见远处一排长方形的法冠缓缓移来,法冠也称獬豸冠,獬豸是传说中的神羊,能辨别是非曲直,前朝所有执法官吏皆戴此冠,因此称法冠,梁国则只以御史台官得戴此冠。那法冠是宽约四寸、长约六寸的长方形,正面饰以直梁,中间以簪冠之,再用丝绦在颏下束好。
答答答……脚步声由远而近,是御史大夫近了……
“学生太原王玄一拜见座师!”有人开了第一枪,只见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虞璇玑定睛一看,那个冲出队伍的人,白绫深衣锦半臂,不正是早上在平康坊辱她的中年士子吗?
沉默……
“禀台主,王玄一,太原王氏季和房嫡系,行十六。”有人说话。
沉默……
接着是脚步声响,那王玄一的声音又响起“这是学生行卷,敬呈座师一览。”
沉默……
敢情这御史大夫哑了?虞璇玑心想,像是呼应着她的思绪,先头答话的那个御史台官淡淡地说“台主体中不爽,不欲言语,公子请退,莫要挡道。”
这么嚣张?对着天下名门太原王氏的子弟摆出一副『老子不屑跟你说话,滚你娘的』的姿态,也真够横了。虞璇玑心想,一边看左边是个空子,奋力一钻,探出半个头来,往右看去……
鸦雀无声的太极门街,只听得一声胭脂虎啸。
“死鬼!”
“鸭鹤!原来不是逃妾是夫人!”官员们说。
“璇玑,想不到妳就是李夫人?”崔小八等人说。
“是我又怎么样啊?”李千里说。
这……看来不能喊出死鬼……
虞璇玑抱头,如果是这样呢?一样是一声河东狮吼。
“是你!”
“你看你看!我就说了他们两个必有奸情!”官员们说。
“是谁?璇玑,难道妳真的跟李台主有过一夜风流?”崔小八等人说。
“是我又怎么样啊?”李千里说。
这……看来也不能这样……
虞璇玑摀着嘴,紧紧咬住舌头以免发出声音来,她非常庆幸就在喊出死鬼的那一瞬间旁边的士子刚好通一通下气,轻轻的一声『噗』跟随之而来的怪味,让她连忙摀住口鼻,这才想到如果喊出来的后果会是……
跳到梁河上游冲下来都洗不清了,在场的所有人马上会认定那些没有根据的传说是真的,然后一定会被盛怒的御史台主狠狠修理一番再赶出京去,一辈子都不用再想当官了。
思及此,虞璇玑用感谢的眼神看了看旁边不小心失礼的士子,实在是救命恩人哪!不过眼下可不能退得太明显……她默默地把头往左转,像猫一样一低身一收肩往后缩,非常恰好地隐在失礼的高大士子后面。
整齐的脚步声依然不停往前走,虞璇玑从人群的缝隙中,瞄见御史大夫的侧面,脑后的头发绞成辫子盘成髻隐在法冠下,鬓发丝毫不乱,短须也修剪得相当整齐,浑然不似昨夜满头大汗有些狼狈的样子,神情也与昨夜那个死鬼完全不同,剑眉横扫入鬓,一双凤目半垂,不是才子们轻狂傲岸的姿态,却也是一种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霸气,他很快就走过虞璇玑眼前,眼目不曾一偏,虞璇玑偷偷拍了拍心口,还好没露馅。
“台台台……台主留步!”有人颤抖着声音开口。
这!!!虞璇玑大惊,因为说话的人正是刚才救她一命的失礼士子,她像只吓坏的猫,耸着肩傻在当场,而那士子竟然还有胆继续说话,而且似乎恢复了正常的语言能力“学生清池吴用,淮西吴大帅堂兄子,因少帅元济以监察御史为寄俸衔,此番入京,少帅特命学生向台主致意。”
刷刷刷……本来只停下脚步的御史台官,全部一致地转过头来,而李千里的声音则从前方传来“你就是那个淮西来的士子?”
“是。”
“你跟吴大帅很熟吗?”
“熟,很熟。”那士子满脸堆笑。
御史台官纷纷让开,只见李千里走了过来,竟是一脸笑意,在场诸官都吓傻了,只有那吴用还站在当场,连连拱手,李千里走上两步拍了拍那吴用“回去代我谢过吴大帅,谢谢送的礼物,实在让无趣的上朝路程中添了不少乐趣。”
“哪里哪里,吴大帅也是心慕台主,一点薄礼不足挂齿。”
“是不足挂齿,因为当场就被我砍成重伤。”李千里依然笑吟吟地说,吴用僵了僵,只觉得那双凤目中顿时聚满杀气,语气却是温和得让人头皮发麻“下次要想杀我,让吴大帅派几个虹线、聂银娘等级的刺客过来,不要找些市井流氓给我当剑靶用,一剑劈下去,血如泉涌,坏了我几件新做的袍服,吴大帅是不是该赔我?”
吴用吓得腿软,连忙说“赔赔赔……大帅一定赔。”
“记住,要赔袍服,不需大帅以身相许,承受不起啊!”李千里恶狠狠又阴沉沉地说,虞璇玑听了却抿嘴一笑,原来那吴大帅吴少阳年轻时是个美少年,传说与前任淮西节度使的父亲『相爱』,被节度使认为堂弟,这才在藩镇中平步青云,而后竟杀了节度使与其子取而代之,此事朝野尽知,却无一人敢在公开场合说出来。
吴用口中诺诺称是,不敢再多言,李千里这才放了他,眼风一动,竟与虞璇玑四目相对。
在场众人无声地一吸气,不是冤家不聚头,竟然正面碰上了……
“虞璇玑……”李千里唇边勾起一丝刻薄的笑,口中啧啧“今科的大才女,东宫保奏、尚书省下符单召的名士……可说望隆山斗,品重圭璋哪!”
“此类颂词,学生愧不敢当,倒是台主山斗望隆、桂兰挺秀才是。”虞璇玑挑了挑眉,拱手一揖道。
这……这三句骈辞全是标准的士人祭文用语,但凡读过点书的人都知道,李千里用起来已经是杀气十足,虞璇玑接着用更是满怀恶意,毕竟李千里被河北诸镇追杀的事是谁都知道,两个人若比起来,李千里英年早逝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想必妳已知亲策之事?”
“是。”
“在妳入考之前,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台主请说。”
虞璇玑背上冷汗直冒,她并不是有意想刺李千里,只是这个混蛋一下子扮鬼吓她、一下子题诗嘲讽、一下子馈赠金盒,到了此时却又出言唱衰她,不反击就当场瘫软,倒显得她比那吴用更无用了。无奈何,只能挺腰子与他周旋。
“听说妳曾在天门街上说我是黑心御史大夫?”李千里在黑心二字上加了点力道。
这……连这个都知道……虞璇玑轻咳“禀台主,是曾说。”
“循名责实,何谓黑心?”李千里眯了眯眼睛,左手握着剑鞘,拇指一推,露出一小段剑刃来。
不会当场见血吧?在场众人也为虞璇玑捏了把冷汗,她可不是刺客啊!哎呀,不对,黑心台主一定会杀了她然后给她罗织个罪名说她是藩镇刺客,杀之无罪。
虞璇玑心中暗暗叫苦,黑心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这人不存天良、泯灭人性……但是她不能这么说,只得诡辩“黑者,暗昧也,黑心者,昧于心也。《罗织谱》有言『奸者祸国,忠者祸身』御史忠于国则难免祸于身。窃以为,若能不祸国不祸身,才能真正为国效力,敢问台主,然否。”
“然也。”
“既如此,则必要忠于国又奸于身,既保存自己又为国效力,敢问台主,若一任己心者,能否做到?”
“不能。”
“既如此,若要忠国奸身,势必需与奸臣周旋而胜之,难免要做些昧于己心之事,敢问台主,是也不是?”
“是。”
“既然御史需昧心以全忠国之心,前已有言,黑心者昧于心也,台主既是御史台首长,岂能不黑心?”
众人无语,这一番诡辩,他们倒是接受,不过黑心的御史大夫本人呢?
李千里一头听,一头敛去了笑意,听到最后,脸上没有表情,墨黑的眸子紧盯着虞璇玑,『喀』地一声,剑刃入鞘,才用他平日摧残台官们时,那种毫不客气的威压语气说“御史忠国为先,存身不过是权宜之计,若以妳所言,忠国奸身并存于心者,有朝一日国身不能两全时,必以存身以图保国为借口,逃避御史职责,在我看来,这等人与废物无异。国是高山,我为松柏,春夏共享美景,秋冬共度寒霜,山有倾移,松柏不惜折身以扶,何也?今者虽亡,尚有来者,大梁千年屹立,乃在万千御史不惜己身支撑数代将倾之朝局。此等诡辩之言,若要妄发议论,休怪我再行黜落。”
非常尴尬的沉默,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李虞二人身上,虞璇玑讶异,他虽无表情,字字句句却不是之前说话时那种浮在水上的语气,稍有些黯哑的嗓音是从胸中发出,左手紧握着剑鞘,似是极力克制……何必在意她随口说的话呢?号称冷血黑心晚娘面孔的御史大夫,竟然也有热血青春的时候?
即使心中嘀咕,虞璇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说法确实是比自己胡诌的好多了,横竖她只是随便掰的,并不怎么坚持,因此只是淡淡一笑,拱手一揖“公之言,正道也,学生受教了。”
球又抛回李千里手中,眉楞骨不着痕迹地一动,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思,他眯了眯眼睛“我不喜欢妳这个人,不过为了让朝中那些混帐闭嘴,彻底把妳赶出去,我只好不惜己身了,想到要跟妳关在一起三天,真是难以忍受。”
谁?谁要跟谁关在一起三天?没听错吧?众人疑心着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就连虞璇玑也傻眼,不过为了自己的权益着想,只好硬着头皮问“敢问台主,关在一起是……”
“元月十六、十七、十八三日,进士会试,妳要到主考房里考试,我怎么策问都可以,门要从外面下大锁,只有解手可以在女卒的陪同下出去,其它时间,妳只要走出房门就算罢考。礼部尚书坚持,为了公平与妳的人身安全起见、虽然我觉得这根本是笑话,所以窗不能关,看在他是我座师的份上,我就同意了。换句话说,会试三日,妳的同房只有我。”李千里好整以暇地说,说完,奸恻恻地一笑“给妳一点良心的建议,从今日回家就开始睡吧,进士试三日,妳大概是睡不了了。”
众人大骇,后面这句也太像通俗传奇跟乡野奇谈里中,刚买了个貌美小婢的变态色老头吧?而且,撂下话就走,这也太自以为帅气了!虞璇玑站在太极门街上,目送着也是一脸惊骇的御史台官,跟在李千里身后离开。
确定御史台听不见后,虞璇玑终于发出了不平之鸣“去你娘的!我招谁惹谁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伪.超级短篇
千:可恶的礼部尚书,竟然害我三天三夜行不道德之事的计划落空!管你是座师还是站师,我要弹劾到你变干尸!(振笔疾书)
某御史:呃……台主何事?
千:我要弹劾礼部尚书,按着这些罪名,写份弹状给我。
某御史:这……台主,伐害同僚这条大罪哪来的?
千:妨碍我的爱情生活。(正经)
某御史:那……台主,残害同僚身心这条大罪又哪来的?
千:妨碍我的性生活。(爆)
于是,御史台开始准备一起弹劾台主……
太上皇
西京大雪纷纷落,冰挂在树梢,待得雪融时,便一滴一滴地落在雪地上,像一串串亮晶晶的泪水。这种景象在西京并不常见,乃至于有句俗谚说『树若架,大臣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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