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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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花时-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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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去了近半。月,太医也终于跪在地上对着龙煜摇头叹息:“皇上,请恕臣无能,娘娘的病……只能听天由命了!”龙煜听后怔怔坐在龙案后,再没有了喝斥逼迫的力气。
也许一个人可以决定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命运,但是对生命本身——再强大的人在生命的无常面前,也是同样的束手无策,他没有办法像喝斥下属似的喝斥生命你给我站住,也没有办法拿着刀剑架在生命的喉颈间迫使它不要远走……人的力量终归有限,也许他可以牢牢掌控天下,又或者将权术玩弄得炉火纯青,然而在即将消逝的生命面前,人难免会感觉到自己力量是多么的渺小,小到连自己深爱的人都无法留住……
在侧殿里独坐了一夜,天亮后,他径直到了正殿她的床榻边。
“姹儿,”他忍住心头疼痛,浅浅微笑着,执起她的手掌合在掌心,“你要快点好起来,你不是从小就喜欢梅花吗?我在另一处为你种了满园子的梅树,等到冬天一来,我们就去那里……”他将她的手放近唇边亲吻,一夜未眠的他下巴上青青的胡茬已经长起,眼窝也有些陷了下去。
子姹望着他,苍白的双唇微微向上弯了弯,半晌,用虚弱得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煜哥哥,沂儿……一定会健康长大的,是不是?你一定会保护他……是不是?”
他揪紧眉心,闭着眼狠狠地点头:“是……当然是!我们一定会看着他健健康康地长大,一起保护他……一天也不会分开!”
子姹的微笑里多了一分安心,她握紧他的手,含泪又道:“煜哥哥,你答应我……假如我不在了……你就替我好好保护他,别让他受委屈,就算是太子的地位保不住……也请你,保得他平安……等他长大了,然后告诉他……娘很爱他!很爱很爱……”
“姹儿!”龙煜再也忍不住地将她搂住,哽咽道:“你不要胡说!沂儿永远会是我的太子,你也可以等到他长大,自己亲口告诉他!……”
真挚的话语在两心相守时,永远能带给人最切实的抚慰,也许时间不能永恒,也许生命不能永远,但是有一样东西,却可以永生,——那便是心中的信念。于龙煜来说,他的信念是能与子姹如燕草磐石相伴到伴,于子姹来说,她的信念除了对龙沂的牵挂,也许还有内心里并不是十分明了的一种追求。
当她病入膏肓的消息传出了宫里,秦府里的震动自是不用多说,刘氏无疑是最欢喜的那一个,表面上面对各方来俯探讯的官家女眷垂眼抹泪,背地里却不知暗笑了几回。
而调养当中的秦子嫣自那回之后,却真的乖巧了许多,成日里只静静呆在自己宫中,也不怎么过问外面的事,刘氏在她面前提起这些时,她也是爱理不理地做自己的消遣。刘氏被晾得无趣,只好也闭口不再提。
可是天下之大,总也还有着一心牵挂着她的人。
这一日晌午,刚刚恢复了伤势的凌宵听闻了消息,就急不可耐地到了李资家里询问子姹的情况。“究竟如何?是不是真的再没办法了?”一进门,他就捉住李资的胳膊相问。直到李资也是望着他叹气不语时,他才忿恨地一砸墙壁,咬牙红起了眼眶来。
“我不信!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去?”
李资望着他悲苦的神情,顿了顿,劝道:“大将军不必如此,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娘娘吉人自会有天相的。”可是凌宵听后不语,似乎对他的劝说无动于衷。
李资知道他心里的苦,与妻子从小即为青梅竹马的他,也许并不明白凌宵与子姹之间的情感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究竟深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但是他也能够了解,当一个人如此执着而无悔地爱着一个不该爱的人时,他心里必定是比任何一个人都痛苦的。
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沉地说:“传说滇、湘、黔一带素来药材丰盛,良医辈出,或许可以去那里寻访看看,可是路途遥远,来回一趟定会花费不少时间,不知大将军你……你身子是否受得住?”
凌宵叹息,转身来道:“我身子已无碍,便是再遥远,也是要去的。”
李资默然颌首,将两人的酒杯再度斟满。
外面是雨天。
凌府里,细雨轻轻洒在园子各处,将枯草下的泥土浸得透湿。树梢上已有早黄的叶子随着秋风飘落,和着雨水,一起没入了草丛里。静寂的长廊下走来了愁眉不展的朵儿,她低头走到梨雪院,悄悄推开书房门,望着里面颓然无语的人抿了抿嘴。
一连十几日了,宫里的子姹病了多久,他就颓废了多久。身上的白衣虽然还是如云般洁净,垂落的发丝也还是那样柔顺亮泽,可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却已经失去了本有的神彩。
那一夜她在梨雪斋等他一直等到快天亮,天亮后,等到的却是明明已失魂落魄但是又强装镇定的他。她知道他去了见子姹,可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她突然间很担心,就连雨墨第一次骑马时摔折了腿也没有这样担心过。在她眼里,他和凌宵都是她崇拜的英雄,看见英雄突然间就斗志全失,她只觉得这个世界也变得不那么安全了。
她虽然怪责他的无动于衷和不负责任,可是到了现在,也不由有些为他难过起来。子姹病情恶化,还不知有没有缘再见他一面,这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惩罚?而这个惩罚,无论对谁来说,都未免太重了些。
她站在门口,望着廊外的雨幕叹了口气,悄声进了屋里。
凌云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两眼空洞地望着手里的一根碧玉钗。朵儿走上前,捻着衣角站在书案前:“大少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动身了。”
轻缓的声音止住后,屋里是一片沉寂。凌云一时间并没有动,而是垂着眼眸,仿佛心念俱失。朵儿暗中又叹了口气,补了一句道:“今儿下雨,路滑不好走,还是早些去吧,免得老太太回头又担心起来。”
半晌,碧玉钗子终于被小心收入了袖笼里,他扶着书案站起,在朵儿注视下,抬步出了房门。
125 此情不渝
马车停在府门口,凌云正要上车,凌宵回来了,扫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没说。
凌云顿了顿步,跨上了马车。
“等等!”正要走时,凌宵追上来,攀住车框,咬牙道:“你就真的这么沉得住气吗?”
凌云无语,双肘撑在膝头,怔怔地望着湿漉的地面。凌宵将车帘一撩,忿而道:“她快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二少爷!”朵儿赶上前来,把他拉开,“这正下着雨呢!赶紧进屋里去吧,方才老太太还问起你,说你身子还没好又出门去了!……”
凌宵一拂袖,冷哼了一声,摔开她进了大门。
朵儿望着他的背影,抿抿嘴,又回头望着凌云。凌云没看她,口里轻轻一句:“走吧。”车夫便调开了马头,将马车驶上了大街。
相国寺的香火数百年如一。日的旺盛,来此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在此许下各自的愿望,然后带着满腹的祈愿又离开,仿佛一生的命运便可全数寄托于此。
凌云站在大雄宝殿门前,望着中。间的观世音金身下的香客,一时出了神。曾经某一个日子,他的姹儿也是这里的香客,也曾虔诚地在此许下心愿,他的姹儿,他的姹儿……她却不肯告诉他许的是什么。不知道她可曾祈愿过她自己平安一生,也不知她是否祈愿她自己无灾无难……
扶着香案,当蒲团上的男子起。身,他也缓缓撩袍双手合十跪了下去。如果她没有,那么,他来补祈。
“凌施主,方丈有请。”小沙弥道了声法号,在一旁垂首。相请,打断了他的遐思。他点头起身,跟随着他到了方丈室。
方丈圆方禅师是圆真的师兄,年愈古稀,却仙风道。骨精神矍烁。凌云一进门,恭恭敬敬行了俗礼。“弟子凌云,拜见大师。”
“施主不必多礼,请坐。”端坐于蒲团之上的圆方温。言欠身,唤人奉了茶。“凌施主一向是红尘仙客,难为俗事扰心,即便是卸职在野,也自闲庭信步。然数日不见,施主此刻却面有郁色,可是遇上了什么难解之事?”
凌云颌首,直言。道:“大师明察秋毫,弟子确是有一难解之事,想请大师相助。”
“哦?”圆方有些意外地,“请说。”
凌云顿了顿,方道:“弟子听闻贵寺有一宝物,即先祖惠悟之舍利子,能医百病,清百毒,弟子斗胆求请一颗,请大师成全。”
圆方定住,望着他半晌无语。凌云也不退缩,单手搭于盘着的膝上,静等着他的反应。“施主请回罢。”片刻后,圆方缓缓闭目,语气是不容人多言的回绝。
佛珠的滚动声在静寂的室内显得清晰可闻,凌云沉吟了一阵,抬头道:“弟子也知此物极为贵重,无奈人命关天,还请大师能以慈悲为怀,赐予良药救人一命。大师若有什么条件,只要提出来,弟子定不会拒绝。”
圆方似是根本未曾听闻,闭目端坐于禅床上,几近入定。
凌云叹了口气,又道:“假若大师肯应允,弟子情愿削发剃度,皈依佛门。”
一句话轻轻缓缓,却如同惊天轰雷,将室内的人震醒,将室外的人也惊得心头一跳。
屋里顿时没有了一丝声音,更是连佛珠滚动的声音也无。圆方睁开眼,定睛望了他半刻,漠然道:“佛门之地,不受诳语。施主六根未尽,尘缘未了,说什么皈依佛门?”
凌云淡然垂眸,含笑道:“大师面前,弟子自不敢打诳语。我本无皈佛之心,却因贵寺有规矩,本门弟子如若能过得刀山油锅虎门三关,便可求得舍利一颗,故而情愿出家为僧,过三关,求得灵药一颗,救她性命。”
圆方想是没料到他会坦然将实话说出来,足足望了他半柱香时分,方才说道:“施主一世聪明,却也因‘情’之一字而犯痴了!”
凌云点头:“大师之言亦是亦非,情之一字若不使人痴,如何堪称为‘情’?”
圆方叹息:“红尘孽海,终归不过是酣梦一场,施主何必执着?”
沉吟片刻,凌云道:“我意已决,求大师成全。”
屋内忽又沉寂下来,圆方怔怔望着一脸平静的凌云,半晌无语。良久,他轻叹了一气,起身下了禅床。“你乃金贵之命,福祉无边,尽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剃度之事非同儿戏,恕老衲难以从命。”
凌云一听,神色已然黯淡。正待开口,圆方又道:“然你祖上与老衲乃为至交,你命中也注定有此情劫,今日降临敝寺,也算是有缘。今日老衲便破例一回,赐予你圣祖灵药一颗,以解你之急。但你也须得答应我一事。”
凌云怔了怔,即刻起身:“大师请讲!……”
圆方叹气:“我要你将来所出之子嗣,剃度于本寺为僧十年,你应不应允?”
凌云更加愣了愣,不由沉吟了片刻,但片刻后他仍是坚定点头:“弟子应允!”
回府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暮色笼罩了大地,四处的灯火在烟雨里显得朦胧不堪,街上行人步伐匆匆,似是也难抵这早来的寒意。凌云紧握着手里的木匣踏上点起了灯笼的门廊,唇畔浮起一丝不着痕迹的温柔。
“大少爷,你吃过晚饭了吗?”
朵儿跟在后头,没话找话地问着他,望着他突然间变晴朗了的脸色她感到十分诧异,天知道她已经担心了一整个下午,就怕他真的出了家……所以,老太太问起他去了哪里时,她也是支唔着没敢出声。
前天晚上吴毅来府里找他时她也在,吴毅带来了从圆真那里打听来的消息,相国寺的舍利子是医病的仙丹灵药,她看见他听到时就双眼就亮了亮,而根本没有在意吴毅说的前提条件。
天知道她多担心她心目中的英雄突然间成了庙里的和尚!
“宵儿,还在老太太屋么?”前面的他突然停步,差点让她撞上他的背。她摸着鼻子说道:“没呢,二少爷刚才就出府去了,听说是出了远门儿。”
“出远门?”他蹙了蹙眉。凌宵还在休养期,军营里的事务暂且并不用他操心。
朵儿想了想,说道:“听说是去了南边儿,什么湘啊滇啊的地方,找什么东西。”
湘、滇?那里盛产药材。他凝眉颌了颌首,不语地回了梨雪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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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子嫣身子日益好转,凤仪宫里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气氛。一大早,子嫣就命人帮着换上了新制的袍服,坐在大殿里等候太医陈之礼的到来。
原本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休养,但事实上她已等不到那么长的时间,馆陶宫神色哀哀,她更要趁着这时候强大起来。于是严密嘱咐了陈之礼精心配药,不过两个多月,她就已经逞强下了床。她就不信,她不能使得龙煜回心转意。
捧着香mi茶喝了半盏,陈之礼就拿着医具到来。行了见面礼,偱例替她把起了脉来。
“血相温和,已趋正常。”诊毕,他点头说。
子嫣勾唇浅笑,唤了荷香过来:“给陈大人打赏!”陈之礼慌忙叩谢。“陈大人,你看我这身子骨,需得等多久才可受孕?”她嫣然淡笑,执着绢子静等他的答复。
陈之礼面上一僵,望着她欲言又止。她挥挥手坦然笑道:“此处并无外人,你但说无妨。”陈之礼点点头,脸上却接着浮现出一抹惋惜,“回娘娘的话,下官不敢隐瞒,娘娘的身子此番大受损伤,此后……”
“此后怎样?”她挑眉紧问。
陈之礼咽了咽口水,低头道:“此后恐怕再无受孕的可能……换言之,娘娘已绝孕。”
“什么?……”子嫣如遭雷击,嫣红的面色顿时变得煞白,她腾地站起,睁大眼瞪着他:“你再说一遍!我不信!”
陈之礼慌忙跪下,惶恐重复了一遍:“娘娘受损厉害,伤及元气,此生再没有怀上皇嗣的机会……”
子嫣怔怔望着他,身子忽地晃了晃,是旁边的荷香及时将她扶住,才使得她没有倒下地去。她抚着额,失魂落魄地望着他,像是瞪着来索命的黑白无常!
“娘娘!你冷静些!……”荷香口里劝着,一边挥退了殿里其余人,云衣近些日子总也不在殿内,弄得她也慌起神来。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子嫣凄厉地冲着陈之礼大喊,眼泪就如洪水般刹时将她淹没,这陡然而来的震惊将她内心的期盼骤然击垮,就好像溺水的人突然被抽去了手里的浮木,沙漠里行走的人突然遇上了山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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