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面上一片忿然,却又怔怔无语。她说的对,自己能把她怎么样呢?即便是恨不能一口把那贱人给活活吃了,却又无可奈何!不经意抬头望见她淡定的神情,心中一动,立即又伏地磕头道:“娘娘既然肯告知详情,想必一定有法子替奴婢出这口气,奴婢恳请娘娘看在往日情份上,相助奴婢一把!”
往日情份?子姹心中暗哂,脸。上却不动声色,捧着茶杯说道:“法子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我却觉得歹毒了些,喜儿和紫珠虽然也曾遭过她的欺侮,但是我素来过惯了平静日子,倒也懒得去招惹她们。”
“娘娘!”云衣抬起头来,焦急地说道:“。对付那样的贱人,哪里还管什么歹毒不歹毒?难道她把我害成这样就不歹毒了么?她打喜儿和紫珠的时候就不歹毒了么?咱们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这几年来,她一味地在皇后面前邀宠取幸,什么功劳都是她的,什么不是都是我的,娘娘忍得下这口气,我却忍不下!”
子姹只低头不语。她一急,便又。跪爬上前了两步说道:“娘娘总说过惯了平静日子,难道你就不想想,就算是你不动,难道皇后她不会动吗?不瞒娘娘,皇后伤害娘娘的许多点子,都是荷香那贱人出的主意!……而且,如今皇上待娘娘如此一往情深,娘娘以为皇后就会忍了下去吗?!而且——”
“而且什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娘娘,小心为上……”她立。即改了口。其实她本是想将当年“狸猫换太子”的真相也一并说出来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机警地咽回去了,这件事非同小可,别的什么都可以说,单单是这一件,却比她拿红花丸喂了秦子嫣而导致她绝了生养之事还要严重十倍还不止,她恨虽恨,但也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
好在子姹也没在意。只是一边盯着她一边心思翻。腾,为了请她帮忙,她简直可谓费尽了苦心,竟是连自己主子那些龌龊心思都说出来了!子姹仰头一叹,正好望见喜儿与紫珠也在微笑对视着点头,于是垂了眸,说道:“既然如此,我便给你出个主意,只要按我说的去做,你必定能荷香整得再也翻不了身。只是有一件,你若是不小心透lou出来与我有关……”
她望着她笑了起来,目光却比寒冰还冷:“你背叛。了秦子嫣只是挨了顿打,要是背叛了我,那么我根本不需费丝毫力气,也能让秦子嫣亲手杀了你。你信吗?”
云衣望着面前。如此模样的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心底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往日那般的轻视,只知道讷讷磕头道:“奴婢明白……奴婢,绝不会泄lou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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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园子里赏花的功夫,荷香笑吟吟递来了茶,秦子嫣微笑着伸手接过。浅呷了一口,忽地敛色问道:“云衣呢?这两天好些了没有?成日里都不见她,又在搞什么明堂!”
荷香想了想,赔笑说道:“方才见着她出了宫门,不知上哪里去了。”
“出宫门?”秦子嫣蹙起眉来,“谁让她出去的?!”
“这……”荷香口里迟疑着,双手交叠在腹前,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秦子嫣正要发作,亭下花丛处却走来了一人,定睛一看,正是云衣。云衣诚惶诚恐地缓步上来,对着秦子嫣面前倒头就是一拜:“奴婢云衣,前来请罪。”
“哼!”秦子嫣没好气地把头一撇,不看她了。云衣见状,又道:“那日窃取金钗之事,实是奴婢所为,只不过奴婢是一时糊涂,还请娘娘看在多年相随的情份上,饶恕奴婢这一回,奴婢往后决不敢再犯错。”
说着又往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头,直碰得汉白玉的地面上也响起了回音。秦子嫣望着地上的她,脸上神情虽然还是很难看,但到底好了许多,“知道有错就起来吧!往后若是再犯,就别怪我不客气!”
“奴婢遵命!奴婢决不再犯!”云衣又磕了两个头才站起。秦子嫣瞟了她脸上一眼,扭开脸道:“你也别怪我狠心,谁让你别的不拿偏拿这支钗?打你还算轻的了!”
云衣低头不语。荷香忙道:“云衣,还不快谢谢娘娘?”
云衣淡淡望了她一眼,依言又给秦子嫣拜了拜:“奴婢谢过娘娘。”
“罢了!”秦子嫣摆了摆手,说道:“往后,你就在内殿里管着司服一职,侍候得好了再调回去。”
云衣忙道:“奴婢谢娘娘厚爱。不过,奴婢觉得还是在外殿司茶好些,这事风波刚过,奴婢实在没脸再入内殿当差,还是让荷香妹妹劳烦些,侍候着娘娘吧。奴婢只求能辛苦些将功折罪,早日得个心安。”
秦子嫣一听,本又要怪责她不识抬举,但听到后又不由沉吟了一下,也道:“既如此,那便应了你吧!荷香便就跟着我在内殿,行走左右。”
“奴婢遵旨。”荷香高兴地福身谢恩。
175 刘氏吃醋
175 刘氏吃醋
喜儿站在宫外柳林处探头望了几眼,转身进了宫。
子姹正与紫珠绿珠二人在园子里赏景说笑,轻风撩起她们的衣袂,很是柔婉。看见喜儿使了眼色过来,便让二人入内去了端茶。
“小姐,云衣这两日回凤仪宫大殿当差了。”
“……本该如此。”子姹点点头,“现如今就等着那边出消息来吧。”
“那咱们呢?”喜儿道。“就这样干等着么?”
“咱们自然也要做点事。”子姹低头浅笑,“她不是说不让我怀上身孕么?那就让她来吧。”
“小姐!”喜儿紧张地。子姹笑笑:“无妨,民间不是有句俗话么?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把她引过来,我们怎么好下手?”喜儿更是慌张:“难道你要……不!要是这样的话,当初又何必喝药?”
子姹瞄她一眼,说道:“谁说一定要那样做?”她转身上了长廊,在lou台处坐下。喜儿琢磨了片刻,还是不懂,于是追上去道:“你说说,是要怎么做?”
子姹沉吟着说道:“很简单,我。们将计就计。具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明日你且去太医院把太医罗宜唤过来这里,就说我近日来头有些晕,时而犯困。记住,别的人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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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殿。
天气已渐热,虽是夜晚,却也再无。寒意,四处的窗门大敞着,龙煜手里拿着书,却眼望着下方出神,连旁边的汤水早已经凉透了也未曾发觉。
卫玠在旁边伏案提笔,也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抬头望了一阵,终于忍不住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难以定夺的事么?”
龙煜微微摇摇头,将手里书放下。“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朕总觉得,姹儿往天心庵这一行,竟然一路上并无风波,有些不太正常。皇后明明是在那段时间出了宫的,而且也到过天心庵,朕可不信她真的没动过心思!”
卫玠想了想,回道:“也许因为派去的侍卫守护严密。也未定。足足三十个禁尉高手,要想生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龙煜失笑,唇角冷冷勾起,“错了。如果要下手,破绽。多的是。只不过侍卫们必定会及时赶到就是了!而且,侍卫头领来报,也说过那几日庵门附近有些可疑的贩夫走卒出现,但是都只是游离在门外两日,到后来便消失了。皇宫回宫时,也据闻情绪烦躁,可见这些人应该与她有关系。可是那些人为什么消失?皇后为什么住了手?这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朕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脸上呈现了。一抹苦笑,扬了扬眉,拿起一旁冰冷的茶就要入口。卫玠急忙夺过,唤了外面若幽进屋换了热茶。“皇上,若是想查清楚,何不把如心叫进宫来问问呢?或者亲自去一趟天心庵?这样一来,只怕许多事都能明白的了。”
龙煜摇头,叹道:“如心若是知情,早已经派人送信来了。”卫玠听闻,便也默不作声。龙煜交握双掌,支着垂下的额头,沉吟片刻,又抬起头来:“对了,兵部近来筹备军饷粮草筹备得怎么样了?眼见只有半年了,怎么近来也不见宁远前来上报?”
卫玠道:“宁大人近来忙于调整军务,已将筹备粮饷之事交付与了侍郎处理。昨日臣在政事厅见着宁大人,据他说正在积极筹备中,等到秋收之后,户部收齐下面各地运来的粮草之后就齐备了。”
“唔。”龙煜点头,忽道:“南边的赋粮便可暂且放在当地县仓,介时反正都是要运去那边的,来来回回倒耽误了不少时间。”
“是。”卫玠颌首。接而又道:“皇上,兵部事务近来稳妥,户部却闹出了点事情,不知皇上……”
“什么事情?”龙煜呷了口茶,将茶碗盖盖上。卫玠垂眸道:“尚书秦子由日前与侍郎安慎起了纷争,臣未曾仔细过问,但听秘书监的人私底下说,是因为桂南上缴的一笔三千银子的赋税未曾入帐,秦子由将罪责推与安慎身上,而安慎则怒极指认是秦子由经的手。本来银子数量并不多,但因为牵涉到秦候府和廷尉府,众人便已经在下面议论纷纷了。”
龙煜骤然凝眉:“都察监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不去彻查?!”
卫玠垂首,轻叹道:“都察监姚珂本待要过问的,也曾来秘书监见过臣,只是还没动手查问的时候,候爷府就下了书信与姚珂,意指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姚珂无奈,便将书信呈交于了为臣。”说完,他从袖笼里掏出一封启开了的信笺递给龙煜:“信便在此,请皇上过目。”
龙煜冷脸抽过,启开仔细看了一遍,看完便沉哼着将它拍在案上。“这是秦子由的印鉴,没错。可是这姚珂不是凌云的人么?他怕什么?!身为督察监御史,监督官吏的行为便是他们份内事!”
“皇上,”卫玠听完,不由再叹起来,“如今秦府已然取代了凌府京城不二望族的地位,事到临头,想来也是顾忌不了得罪不得罪凌相的了。”
龙煜板着脸沉默了许久,半天后才眯起眼来,望着殿门外冷冷地道:“拟道旨意交给姚珂,命他仔细彻查此事。另外,让凌云亲自过问。”
“是。”卫玠俯首,提笔拟起了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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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回来了。”
秦子由提着袍才踏入府门,丫环就迎了上来,“少夫人正在屋里等您呢。说是您一回来,就请立即过去一趟。”秦子由不以为意地捋着袍袖,背起手进了花园。“什么事啊?”
“好像是老爷和夫人的事……”丫环小声地,嗫嚅着说。秦子由皱了皱眉,停步道:“老爷和夫人怎么了?”丫环抿嘴道:“您回房后就知道了。”
到了自己院里,少夫人杜姪正抱着三岁的孩儿在园里玩耍。秦子由走过去捏了捏孩子的脸蛋,看也不看杜姪地:“出什么事了?急巴巴地唤了我过来。”
杜姪敛去脸上欢色,沉声道:“你一天到晚光知道守在红袖那小蹄子屋里,我若不唤你,你怕是连这院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了吧?”秦子由也没有了好气:“一见面就吵吵嚷嚷,敢情你竟是找我来寻晦气的?!”“秦子由!你混帐!”杜姪气得发抖,两眼一红,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嫁到你们秦家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老的老的不正经,小的小的也不正经,还有那做了长辈的也只知道一天到晚瞅着我不顺眼,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秦家?!你说!”
“好了!”秦子由把她的手猛地一拨,怒道:“你还有完没完?!我白日里在衙门被一大堆烦心事缠得头疼,你要是只为找我过来开骂,那我走了便是!”
“慢着!”杜姪见他真要走,立即收住了哭声,把孩子往丫环手里的一送,回头道:“我有话跟你说。”
秦子由冷哼一声,背转了身子。杜姪也冷着脸,抱起胳膊瞅着院墙那头道:“你爹你娘这几日又在大闹了,你知不知道?”
“又为了什么?”秦子由本待不想理她,但她好歹是杜安的女儿,此时此刻也不好再驳斥她。杜姪冷笑道:“还不是因为你爹一连几日地流连在外不归家,你娘派了人去打听,竟原来又是在万花楼恋上了个姑娘,竟是被迷得连家也不想回了呢!今儿晌午,两个人在房里打了起来,你爹还掴了你娘一掌,我去劝都没劝住。”
“什么?”秦子由不敢置信地皱起眉,“你说爹跟娘动手?……他敢跟娘动手?”
杜姪抱着胸冷笑:“你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子由一听,果真一扭身就出了院门。
到了秦世昌院里,老远地听见母亲刘氏正在哭泣,而廊下地上则是洒了一地的碎瓷屑子。秦子由大吃一惊,快步进了房,刘氏两眼红肿坐在榻上,白而雍肿的脸上还有十分明显的一个掌印。
“娘,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秦子由扫了一眼旁边忙着收拾残局的丫环,问着刘氏道。
刘氏见他进来,顿即抱着他号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爹他如今是不想让娘活了呀!今儿竟然为了个不要脸的骚蹄子动手打我……我不活了……”
秦子由伸手将她抱住,一见红袖也怯怯地在场收拾,于是赶紧问道:“红袖,爹在哪里?”
红袖轻声地指着对面书房:“在那儿呢。”
秦子由蹙了蹙眉,将刘氏放开,转身又出了房门。
秦世昌正坐在房里让丫环们捶肩,脸上胡子还气乎乎地翘了起来。秦子由进门一俯身:“爹。”秦世昌抬了抬眼皮:“你回来了?”
秦子由点点头,“爹,你怎么……怎么跟娘动起手来了?”
“怎么?”秦世昌脸一板,“你也要为了这个来教训我么?你也已经成立室了,当知道男人在外偶尔有些应酬是免不了的,何况我还是堂堂国丈!你娘如此吃醋撒泼,竟还想去万花楼把婉清捉来暴打一顿,人家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不过是陪我吃了几顿酒,难道就活该要受这皮肉之苦?哼!”
“……”
秦子由望着如此理直气壮的父亲,也不由得住嘴了。
176 太医的表兄
176 太医的表兄
真是抱歉了,因为这三天十分忙碌,所以可能更新时间会不那么准时。但是不会少更,尽量准时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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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天气渐渐热起之故,子姹也换上了夏装,一身宽松地坐在大殿里与紫珠下棋,正战之投入处,喜儿于殿门处唤了声“小请”,就带着太医罗宜进殿来了。
“微臣拜见宣华娘娘。”
罗宜伏地下了拜。子姹侧首与紫珠一示意,紫珠便点头走出去站到了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