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耳讨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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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风耳讨妻记-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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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还没输!

单清扬喘着气,瞪着麟角门两人立即回身又稳下了马步,她眉间一拧,先後解了封在腕间的护腕。

碰碰两声,落地才看清,原来竟是布包石块;原来一路以来她故意以石块牵制自身出鞭速度。众人一见,不禁低呼出声。

单清扬却没心思去理会那些另眼相看的视线,这本来是她要在与八大门派过招时才要拆的石腕,如今解下,已证明她的七重鞭法尚不纯熟。她一脚将石块踢下比武台,凝眉展开白龙鞭,此架式是未在人前使过的游龙游云起鞭式。

她的眼神明显与方才大不相同,麟角门师兄弟顿了顿,却仍摆出了双人掌法应战。双方架式摆了许久,四周屏气凝神,就等着看谁先出招,谁又如何拆招。

就在此时,一抹春草颜色翻飞而入。单清扬心中一惊,高举的手欲收,怎知却被来人一把握住,硬是拉低到了与眼平高处。

「游龙无需高处行鞭,自在翻飞云间便是。」

那如春风的声音在头顶,温暖的胸膛在身後,是他……单清扬讶然,正欲抬眼,就听那声音阻止道:

「别动,清扬,你周身真气运行,当专注点。」

来人正是洪煦声。他一身春草长衫,一手还握在清扬右手,低声说着。

「你是何人?竟敢无端打乱比试!若不交代清楚,此一比试便算是七重门输了!」原要出招的麟角门二弟子乱了阵脚,一阵恼怒,破口骂道。

语落,众人也起议论,连另三处的比试也都暂停下来,朝此观望。

章硕棠眼一眯,他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这号人物,方才此人的轻功步法有些似七重门的滑点步法,却又不完全一样,令他一时难辨。

最焦急的莫过於远处观战的七重门长老,瞧着这半途忽然杀出来指点招式的青年,不知如何反应。

比试台上洪煦声直挺挺地站着,一会,才道:「在下七重门人,今日与掌门一同会会你麟角门的回腿沟拳。」他未入江湖,自是没听过远在惠州的麟角门究竟是什麽腿什麽拳,平时庄内所练多为名门拳法、腿法,或较为特殊独到的拳腿;刚才身边江湖人提了提,他也没留心,此刻只能含糊带过。

洪煦声本在人群中远观,心道无论如何都该看着清扬比完,可方才她临要落下比试台又不甘回招,分明不愿认输,接着竟使出只在单伯伯还在世时练过的游龙游云……他心知不妥,就怕清扬倔得不顾自身。七重鞭谱当年留在奉陵山庄,是他亲手烧了,清扬只在小时听过单伯伯口述口诀心法练过开头几式,强使只会乱了身中真气,易内伤,於是他才会逼不得已飞身阻止。

「……方才又不见你与单掌门一同,归鸿论武哪容得你看情势说来便

来?」麟角门大弟子啐了声,不屑地瞟了眼远处的七重门长老们。「我看是见你家掌门快不行了才上前搭救吧?若是如此,那麽不如此刻便带着单掌门速速求饶离去。」

「他不是本门门人!」长老闻言一惊,只得这麽喊道。

「我是。长老已有数年未管门里之事,又哪里识得所有门人?」来此之前已向段叔打听过七重门的所有事,洪煦声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单清扬一咬唇,望向长老,却见到一旁舅舅身後站着……护容力护容低声不知向舅舅说了些什麽,只见他向自己望来,两人相望片刻,舅舅单手圈在嘴边扬声说道:

「是!此人的确不是门人,他是单家的……赘婿!」

单清扬双眉倏地拢近,全身一僵。

七重门那破相单掌门的……入赘夫君!那话一出,四下鸦雀无声,众人眼巴巴地望着那笑若春风的青年,只余赘婿二字在脑海无限回音。

单清扬已调息完毕,立直身,回头瞅着还握住自己手不放的三爷。

洪煦声笑颜依旧温暖,如侧边照来的暖阳,就不知是不是因那夕日温度高,他面颊染上一片霞色。回应清扬愈发不明白的眼神,他笑又扬得更高

了。半晌,顺着霍齐生的话说道:「在下姓许名声,出身乡野,未入门派;与掌门相识在前两位少侠与之订亲之前,相爱於掌门与他二人解除婚约之後。昨日便该与掌门一同赴会比武,是在下一时想不开,太过在意男儿入赘抬不起头来的心结,才令掌门孤军为本门奋战……」

那声音温暖,语调和缓,与一般江湖汉子的豪爽粗鲁相异,众女侠眼露些许好感;众好汉不知怎地听见了他话语中流露最後的男儿尊严,心下直起英雄惜英雄之感。

「放屁放屁!天底下哪有那麽巧的事!」麟角门大弟子见众人不语,只好跳出来为自己讨公道。分明单掌门就要俯首称臣,此人看来虽温和无害如书生,却莫名教他心生畏惧。「再说江湖中谁人不知七重门哪有什麽双人使鞭的招数,眼下你等想一同对抗我与师弟,那不公平!」语毕,看向了一直远远看着事情发展却没出声的武林盟主。

「二对二,哪里不公平?」洪煦声不疾不徐说着:「再说七重鞭法第七七四十九路鞭法游龙游云本就是双人舞鞭,掌门与在下双鞭一体,单用此路与你二人过招,再公平不过。」

「瞎扯!」麟角门二弟子呸了声,「谁见过单前掌门与他人共使鞭?什

麽双人鞭法,分明是你瞎扯!」

在三爷身边的单清扬心知肚明,她也从未见过爹爹与他人一同舞鞭,就连小时教她这最後一路的游龙游云时亦是……蓦地一顿,亦是……无论口述多少回,总要求自己跟着他的动作一起挥鞭,从不让她独使……只是她一直以为是爹爹欲纠正她鞭招之故。

单清扬仰头看着三爷直视前方的脸庞。鞭谱不是老早就烧了吗?如今他挺身而出,又当如何?就算游龙游云真是双人鞭法好了,未曾一同将此路鞭法习全的他们,又该怎麽配合?

洪煦声还是以笑回应她无声的疑问,随即抬头向霍齐生道:「舅舅,在下的铁甲赤龙鞭可落在你那儿了?」

霍齐生想起比试前自己还拿着这把清扬惯使的鞭,劝她别要硬撑,如今总算能派上用场;他一扬手,便将手边的赤龙鞭抛了出去。见几位长老忍受不了这闹剧,要飞身夺鞭,身边的洪家护卫早一〃步拦路。

霍齐生见状低声道:「到这关头已是骑虎难下,若不认了此人为门人,便是让清扬认输下台,这可是诸位乐见?再说此人自称许声,难道跟了单永飞一世的你们还认不出他便是奉陵山庄的洪煦声?且别说他曾为清扬指腹为

婚的夫君,若他想相害於清扬,又何须千里来见、此时出手?眼睁睁看清扬输下阵来便是。再者……单凭此人身手,如今出手助七重门,你等还有什麽不满?」

几个长老虽口里称清扬为掌门,其实对女子掌门中之事心有不服,霍齐生早想找机会说他们一说。

闻言,几名长老果然缓了缓,就见黑身长鞭在夕照下划出一弯漂亮身形,有几分游龙模样。霍齐生毕竟不是武人,力道有限,洪煦声飞身而出,接了鞭又翻身跃回清扬身边,腕中一甩,右手举鞭靠左腹,拉开了架式。

「章盟主!您来评评理呀!」眼前情势一面倒,麟角门二人极为不服。

章硕棠见到那自称许声的青年一手长鞭分明是女子所用,又将鞭身摆得极低,是自负过了头?甩鞭出招需巧劲力道并重,自然举鞭越高越好使力才是……他看向七重门的几个长老个个不再争辩,他问:「怎麽样,此人可真是你等七重门人?」

「……是。」霍齐生一番话自有道理,尤其听闻此青年为洪家三爷,再瞧他身手灵活,莫非眼疾已癒?果真如此,他们更没理由拆穿谎言,自掘坟墓。「此人正是本门的赘婿!」为首的长老话一出,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这……这是当众嫁祸?还是长老逼婚?那赘婿一一字令单清扬嘴角猛抽,身边人倒是一脸无所谓。

章硕棠暗笑两声,乐子自个儿找上门,他乐见其成。「许声为七重门人,其长老为证,此事老夫说了算。」

「可……这……」麟角门二人还是不服,「七重鞭怎能双鞭对我二人」

「七重鞭第七七四十九路为双人鞭法,此事已故的单掌门向老夫说过。」章硕棠说着,铁了心非得一见这青年身手不可。「只是单永飞一手鞭法炉火纯青,双人鞭法一人便可使。」

麟角门二人当下傻住,哑巴吃黄连。

洪煦声微微一笑,转向仍深锁柳眉的清扬。「清扬,你的鞭里有厉气,然没有杀气,是出於不忍伤人之故。眼下要挫他等锐气,绝不能手软。你只管出招,别管使的是哪招哪式,我从旁配合便是。」

单清扬看着他。「可……双人舞鞭,当使游龙游云才是……」

洪煦声理所当然地平声接道:「飞腿高踢、勾拳……方才他二人为推你下比武台,亦是使出了旁的招数,你又何必拘泥?」

「是这麽说没错……」

「游龙随心而走。清扬,你仔细回想,单伯伯传你鞭法时,可是次次教的都是同一路?」

「……」为何觉得三爷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方便他俩行事?

「清扬,记住,出招莫要有一丝犹豫。无论你鞭如何出招,我定能合得上。」洪煦声低沉嗓音靠近她耳边,定定说着:「记着,清扬的招数,我必能以这赤龙鞭跟上。」

「我明白了。」

单清扬闭上眼,再睁开时晶亮眸中映着眼前的他,唇边勾笑;她反掌将他拍开几步,接着一提腿,勾起金鸡独立之姿,长鞭靠左肩,鞭身软软垂落在脚边。

洪煦声不再看她,赤龙鞭直指尚在发愣的麟角门人。

那对师兄弟震了震,自知免不了一战;当他们再度稳好交错的马步,气势却是弱了半截。

倏忽间,单清扬已然扬鞭而出,不再给他二人任何思考机会。她心无旁骛,长鞭所及之处,破其掌法攻势,直取两人喉间;她手中一抽收鞭,三爷总能抓准时机扫过他二人下盘,乱其腿功。一会儿,当她转换招式以箭蛇吐

舌之势鞭向他二人腰马,三爷便使出倒挂蛇影,抽点那二人头顶,令其无从回避。

单清扬无後顾之忧,全心信赖两人手中长鞭,她感觉自己领着三爷出招,又似三爷不着痕迹牵引她……

在单清扬眼中,一霎时没了敌人、没了非赢不可的比试,没有重振家门的重责大任,什麽负担都烟消云散,只余白龙、赤龙交错翱翔於红红夕日前,划风、破云,争着追逐着冲破天际,一声一声呼啸的鞭风似龙鸣,不绝於耳。



 

第十章

上了石阶,推开半掩的门,四处石墙围住石铺的庭园,灰白无生气的角落,一抹春草嫩绿背影静静立着,无声带来些许生气。

从不知道,原来她的庭园,这在七重门重建後为了方便练武只铺冷硬石板的庭园中,有日竟会出现这般盎然生意,只要远远看着,便教人万分满足。

「清扬还要看我背影多久呢?」他回过身来,笑意微微,单手收在身後,就这麽耐心待她走来。

单清扬心一跳,清清喉,缓缓走去。「三爷耳力好。」

「也没别的长处了。」想了想,洪煦声回道:「听风、听树、听花、听草,是为消磨时候。长日漫漫,清扬忙里忙外,我在你庭院里,没有风树花草,似是只剩听石子一途了。若清扬能伴我说话,倒是可免去寂寞。

「贫嘴。」单清扬佯装恼怒。眼前三爷笑开,她也被感染笑意。

就这麽,庭园中,两人对视,笑而无语。

一个月前,五十年一回的归鸿论武在入夜後落幕。八大门派稳坐江湖名门正派之列,余下的各大帮派、小门小派相争相斗也终归平静,毕竟天下门派众多,能派得出人到惊尘丘比试的,没有名气也总该有些实力,想藉一次比武重新排列自家在江湖中的地位并非易事。

七重门在二十年前以奉陵蛇武之首闻名北御三州,迁至归鸿落地生根後,却因遭逢巨变,一直以来与不幸一一字撇不开关系。

此次惊尘丘双龙鞭法重振七重门声威,稳固本门於归鸿地位,是单清扬盼了许多年的事。可如今事过一月,回想当日,她尚有些恍惚;她只记得自己舞鞭舞得沉醉,那是许久没有过的舒心。太多的日子一心为报仇,她只有苦练,有多久没有因挥动手中长鞭而欢喜?

清扬笑里顿然,洪煦声道:「走到这一步」全是清扬一人所为,旁人纵有相助,也是见水到渠成才顺势出手。」

单清扬眨眨眼,失笑,「得三爷、舅舅相助,清扬只有感激,没有不领情。」那日与三爷舞鞭如入无人之境,才想起爹爹在生时她也曾沉浸於练

武,茶饭不思……她的确不习惯太过依赖谁,可她也不希望自己老活在被罗云端、萃儿背叛的恐惧中。

罗、吴两家并未在此次比试露脸。自罗云端与萃儿成婚,她没再见过他们。没要他们的命来血祭爹爹娘亲,却不代表能忘却那日差点将自己吞噬的血红火焰;饮下忘忧咒的是他们,不是自己。

面对门中长老,单清扬只道成全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自是不会去提当年血洗七重门的凶手便是同在蛇武盟的盟友。

对她来说,罗氏,门长年练着不正的心法而走火入魔,分明知道起因就在自家心法却不愿弃练,那是自取灭亡,根本不需她插手。吴家长一辈已无大作为,萃儿也因练了罗家心法吐纳而气虚,若是再执迷不悟,随罗云端继续练武,要不了多久便会患上血寒症……

单清扬劝过了,至於萃儿要怎麽做,她已不再放在心上。

那些事她只会试着抛到脑後,因为,眼前七重门就够她烦恼的。

……眼前的三爷,也够她烦恼的。

单清扬信任三爷,她能将自己的命交予三爷,这是归鸿论武时她最大的体会;然而他们分明订下了三年之约,三爷为何忽然出现,她不懂,也问不

出。归鸿论武后舅舅离开,三爷、护容倒是顺理成章入住府里了……

「三爷……」

「嗯?」

单清扬转转眼,最後摇了摇头,转道:「喔……嗯,上回说要带你上这归鸿出了名的茶楼,早先我让人去张罗位子,现在出发正好。」

就当她贪吧,若三爷是来助她度过归鸿论武一关而出庄,那麽她会好好珍惜三爷回庄前两人相处的日子。

「是吗?」洪煦声也不说破她欲言又止的转换话题,点头道:「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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