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人骗她喝酒吃肉,现在又对她笑得开怀,她总觉得不对劲,但她不会武功,无法逃离他,只能傻傻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他叫她,她不过去,她想离开,却又不能走。
卓烈桀早料到她的反应了,也不以为然,乾脆地站起身,伸手拉住她的手,他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僵硬了,「怕了?」
秦悠莱没有说话,但她红红的眼眶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怕得要命!
卓烈桀恶劣地拉她蹲下,手指着屋子里,低声道:「要不是你想看,我也不会跑到屋顶上吹风。」
她没有要看呀,她要下去,快把她送下去呀,秦悠莱很想这么对他说,可眼随着他的手一瞧,她整个人都呆了。
屋里的人正是皇贵妃,只是她现在衣衫不整、面色潮红,而屋内不只一人,还有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衣衫完整地压在皇贵妃身上,两人不断地动来动去,秦悠莱不明白地看向卓烈桀,轻道:「他们在做什么?」
「嗯,小尼姑想知道?」卓烈桀诡异地笑着。
「我、我不想知道了。」她敏锐地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
卓烈桀正想说什么,屋内的男人似有察觉屋顶的响动,卓烈桀嘴角一笑,一手擒住秦悠莱的腰身,一个飞跃远离了屋顶。
秦悠莱的脚再一次踩到地上时,她身子一倾靠在了他身上,惹来卓烈桀的取笑,「小尼姑这么主动,我可怎么办好呢?」
秦悠莱一听他那失礼的话,心里一阵不满,「施主不可以戏弄出家人。」她惧高,一碰地不免有些脚软,却赌气地推开他,站直了身子。
「哈哈。」尽管在水月庵,卓烈桀照旧放荡不羁,不见收敛,「哦?你是出家人?」
言辞里的讽刺饶是秦悠莱也听明白了,「施主,虽然我是带发修行,可不久我就是真正的出家人了。」
卓烈桀不当一回事,「哼,一个会吃肉会喝酒的出家人?我只听过花和尚,倒没听过花尼姑。」
秦悠莱气煞了,「你!」
「不过你们水月庵确实不乾净,不仅有一个假出家人,还有一个勾引男人入庵的女人。」
秦悠莱脸色大白,「你……莫非他们是……」
「小尼姑可知男女情事?」
就算没经历过,秦悠莱也是懂那话的字面意思,「我……」
她幼时懵懂不知,师父曾含糊地为她解释过,男女是不同,女子的身子也不得随意地教男子看去,否则便是不清白了。
看她没有否认,卓烈桀的黑眸突地一暗,箍住她腰身的手用力一掐,「我道你是清清白白的小尼姑,原来也不过是俗人。」
秦悠莱困惑地望着他,不解他的意思,卓烈桀直接把她的反应当成了默认,心生一股气恼,将她拖至无人的角落,带着愤怒的气焰靠近她,「是谁?」
秦悠莱呆愣了一会儿,在他怒火中烧的审视之下总算回神,「谁是谁?施主在说什么?」
卓烈桀异常地不爽,他的东西岂可染上他人的气息,说不清是什么感情主宰了他,他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说着的同时,他抓起她的手往自己坚硬的胸膛上一按,只见她像手着火似地挣紮着,「施主,男女授受不亲!」
她避嫌的模样取悦了他,但他没有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他的手拉着她的,逐渐往下。
秦悠莱摸到了男人平坦硬实的小腹,她傻傻乎乎地说:「好硬。」
男人眉一挑,更是将她的手往下,直接按在了他的男性象徵上。
只听见她说了一声:「啊,什么东西?」
「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东西。」他故作神秘地说。
「我身上又没有你这软软的玩意儿,我怎么知道。」秦悠莱理所当然地说。
软?玩意儿?卓烈桀一听,脸顿时黑了一半,看她眨着眼似乎在等他的回答,一向说话毒辣的他竟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形容简直是对一个男人的侮辱,可她的话也证明了她的清白,她确实是一个不懂男人的小尼姑。
「这到底是什么?」她好奇地继续追问。
他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却又拿她无可奈何,松开她的手,在她光洁的额上一弹,「下次再诓我试试看。」
谁讹谁?谁欺谁?秦悠莱恐惧地缩在了一边,手捂着发疼的额头,不敢靠近这个性情不定的男人。
「你记住了,你是我的人。」卓烈桀听闻一阵脚步声,没有多说,丢下一番霸道的话便离开了。
秦悠莱瑟瑟地抱住自己的身子,不由得想着自己当初喊他救命是对是错。
「五弟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仍在这闲逛。」人未到,声先到。
原本要离开水月庵的卓烈桀不得不停了下来,转过身看见那一脸餍足的男人,灵敏的鼻尖嗅到他那一身的情慾味,真是让人不想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都不行。
「我怎么比得上你的好兴致,夜入水月,一夜春风。」卓烈桀一贯的嘲讽口气。
「你可有看到不该看的?」男人脸色一正。
「你是说你的光屁股还是皇贵妃的酥胸?」话音一落,一道刀风便划过卓烈桀的脸颊,留下淡淡的血痕。
「五弟,祸从口中出,你可得谨慎些。」
卓烈桀冷哼一声,无所谓地以食指抚着血痕,指尖拈着血滴放入嘴中,他邪魅的俊颜在黑夜的衬托之下阴冷不已。
男人反手站在卓烈桀前面,心中摇摇头,明知他最不乐意他的女人被人拿来说事,五弟偏要说。
他当时连衣服都未褪去,五弟怎么可能看到他的屁股,更何况他一发现五弟的存在,便将女人护在怀里,他不可能瞧见她的春光。
可一听到卓烈桀的话,他仍是气愤地出手了,他冷冰冰地说:「五弟要是看见了,我还可以放你一马,要是那小尼姑也看见的话,我会挖掉她的眼睛。」
「哈哈。」卓烈桀大笑,「那最好。」她看不见的话只能依靠他,如此一来她便会对他唯命是从。
男人无奈以对,转身回水月庵。
「你要挖掉她的眼,我便削去她的发,让她实至名归。」后面那个她指的是皇贵妃。
「卓烈桀!」男人生气地喊着他的名字。
卓烈桀笑着背过身,豪爽地笑着离开。
「这个五弟……真该找人治他!」
翌日,水月庵里一片宁静,慧远师太一手拿着剃刀,一手撩起秦悠莱的一缕青丝,「悠莱,你真的想清楚了?」
落了发便再也无法回首。
秦悠莱坚定地点头,「师父,我想得很清楚。」
慧远师太点点头,手起,刀正要落下时,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让水月庵里的人都惊愕不已。
「还未出家便破戒的假尼姑也可以当真尼姑?」
耳熟的声音让秦悠莱心里一抖,他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卓烈桀,她不由得想到昨天晚上他的所作所为。
师父说不能让男子碰自己的身子,那要是自己碰男子的身子呢?因此她整个晚上辗转反侧、不安至极,却无处可诉。
慧远师太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并未听信他人一面之词,她温和地低头看着秦悠莱,「悠莱,告诉为师,他说的可是真的?」
秦悠莱咬着唇无法言语。
卓烈桀笑着看她为难的模样,心中的郁闷总算散开了,她昨日说要当真正的出家人,他本不为意,却多此一举地留了人看着她,没想到被自己料到了。
好一个小尼姑,他昨日说的话,她权当是一个屁!
「哎,真的世事难料,悠莱,你与世俗之缘未断。」慧远师太放开手中的黑发,「你……」
话未说完,外头一阵吵杂,水月庵中的人开始不安地窃窃私语。
「无为。」慧远师太叫道。
「师父。」
「让外头的人等等,为师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慧远师太似乎早已料到来者是谁,她又低头看着秦悠莱,「悠莱,随为师来吧。」
秦悠莱低着头乖乖地站起来,跟在慧远师太的身后。
她们的人影刚一消失,一批官兵便走了进来,将庵中的人团团围住。
「你们都不许动!」带头的官兵大喊。
全场一片安静,官兵满意地看着自己制造出的效果,他点点头地回过身,眼睛差点被他自己瞪了出来,「五、五王爷!」
「本王也不能动?」卓烈桀谈笑风生地说,脸上尽是惬意的笑容。
「属下、属下知错了。」官兵腿一软,顺势跪在了地上。
「错?哼,知错就给本王磕头认错。」卓烈桀冷道。
安静的氛围里随即响起了规律的咚咚声,一旁的尼姑们也跪了下来,她们是出家人,可她们多少也耳闻过五王爷的事情,当今的五王爷无人不知呐,只是没人知道那恶劣性子的五王爷会是这么一个俊俏的书生模样,活脱脱就像书里走出来似的。
可除去那好看的皮囊,据说五王爷的性子只能用狠毒来形容,稍稍不顺他的意,他便让那人求死不得、痛不欲生。
有什么证据吗?没有,人人都见识过他的坏脾气,可没有人知道谁真的被他玩死过,所以民间另有一个说法,五王爷府中机关重重,闲置多年的房间里说不定就藏着证据。
卓烈桀傲然地挺立在那儿,无视那可怜地磕得头破血流的官兵,他轻哼一声,追着秦悠莱消失的方向离开了。
尽管慧远师太的意思是要跟秦悠莱独处,可卓烈桀是谁?他压根不把别人的话当一回事。
第三章
跟在慧远师太的身后,秦悠莱忐忑不安。
慧远师太一直未开口,直到她们停在了院子里的绿树之下。
绿荫替她们遮掩了烈阳、消了暑气,可昨日种种加上今日未能顺利出家,这绿荫逐渐成了她心影。
「悠莱。」慧远师太语重心长地说:「师父之前问过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你说不想,但现在不得不说。」
秦悠莱恭敬地立在一边,静静地聆听。
秦悠莱是京城有名望的秦御史之女,秦御史是一名高风亮节的清官,唯有一名正妻,人人皆知秦御史之妻乃是无盐女,但秦御史对其宠爱有加,两人恩爱多年,没想到一次醉酒秦御史碰了一个丫鬟,有了秦悠莱。
秦御史愧对妻子,秦夫人宽宏大量地要他纳了丫鬟为妾,只是那丫鬟命薄,生下秦悠莱之后便去世了。
此后秦夫人也有了孩子,于是秦御史便将秦悠莱托付给慧远师太。
「悠莱,这便是你的身世。」
秦悠莱这才想起,每月都会有一位气质温和的夫人来水月庵,那位夫人每次都会好心地分她好吃的点心。
「悠莱,夫人是一个好人,你应该知道,只是你该知道你的身分不适合生活在秦府中。」慧远师太温柔地说。
她是一个不受人期待的人,秦悠莱扬起一抹惆怅的笑,「师父,我懂的,悠莱很幸运,一直快快乐乐地在水月庵里长大,有师父和师姐们的疼爱。」
慧远师太一叹,「只是你不该被牵扯的。」
一个月前,秦御史因意图勾结异党被捕,关入大牢,十日之前秦御史不堪受辱,自缢而亡,秦夫人也悬梁自尽,两人之子被流放边境。
「所以外面的人是来抓我的?」秦悠莱不安地问道。
「为师本想替你剃度,你成了佛门弟子与世无争,他们也奈何不了你,毕竟你跟秦家的关系实在是浅薄。」
「师父。」泪光在秦悠莱的眼中泛滥着,她没想到师父竟为了她会出此下策,若是以师父原本的性子,一定会要她坦然面对。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师父对她也有私心,这样的恩情怎能让秦悠莱不感动,秦悠莱一把跪在了地上,情不自禁地哭诉道:「师父,徒弟错了,是徒弟不好,徒儿破戒,吃了肉、喝了酒。」
「你……」慧远师太一听,「你真的做了。」
「师父,徒儿错了。」秦悠莱也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接扛下所有的罪。
「果然是无缘呐。」慧远师太摇摇头,「你好自为之吧。」
「师父……」好听的声音掺杂了破碎的哭音,让她清脆的声音变得如乌鸦般的难听。
慧远师太失望地转身离开了,秦悠莱跪在地上未起身,她对着离去的身影轻声道:「谢谢师父的养育之恩。」语毕她慎重地磕了三个头。
她以为水月庵是她长大的地方,也将是她终老的地方,而今她该何去何从?
她的额抵在冰凉的地上,泪轻轻地从她的脸颊上滑落,泪水在土黄色的泥土上晕开,染深了土地的颜色。
一道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她擡起头,脸上布满了泪珠。
「真可怜,被师父抛弃了呢。」卓烈桀低语着,伸手执起她的下颚,「怎么办,那些官兵又要来抓你,真的是祸不单行呢。」
秦悠莱倔强地把脸一歪,低着头,肩膀微微抖动着。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破戒,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已经落发为尼,他为什么坏了她平静的生活?但那时他要是没有救她的话,她焉有命哉,岂会有现在的她。
有因便有果,是她种下的因,这果便得她自己来担。
「小尼姑。」她的动作惹得卓烈桀脸色一暗,不悦地低声道:「我是来帮你的,你就这态度?」
他没想到小尼姑的身世如此坎坷,更没想到她碰到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不过任何麻烦对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便可以解决的,端看他愿不愿意。
「帮?」他亦正亦邪,第一次见面时他是一文雅书生,结果下一瞬他成了欺侮她的大坏蛋,这样的他,让她怎么相信他是一个好人?
「嗯,只要我愿意。」他淡笑着。
秦悠莱沉默不语。
他静静地等着她开口,只是她没有说话,只是跪在那儿。
卓烈桀眼睛一眯,沉不住气地先开口了,「我帮你,小尼姑你拿什么还?」
院子安静得可以听见树叶飘落在地,秦悠莱垂着头咬着下唇,心想他真的是一个坏人。
「谢谢公子的好意。」秦悠莱用力地咬下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她的嘴里散开,「不过我不需要。」
卓烈桀有生以来从来没有此刻的愤怒。他的好心被人毫不犹豫地拒绝,就好像有人搧了他一巴掌,他生气地一拂袖,「哼,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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