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阵晕眩,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就要跳跃而出……
丁千乐猛地推开他,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赫连珈月,他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完全辨不出原来的面目,看起来狰狞恐怖,仿佛地狱来的恶鬼。
“不要讲我听不懂的话!我不是赫连千乐!我不是!你不是很厉害的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丁千乐失声尖叫。
在烈火和浓烟中,一个巨大的传送阵法形成。
等丁千乐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那个神秘阵法的中央。
赫连珈月就站在距离她几步开外的距离,整个人已经被烧得辨不出人形,仿佛力气不支一样,他轻轻靠在了同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门框上。
“赫连珈月!”她咬牙怒吼,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被困在这个阵法之中,根本连半步也无法步出。
她眼睁睁看着漫天的火吞噬了那个瘦削苍白的身影。
她瞪大眼睛,感觉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涌出,眼前骤然朦胧一片。
恍惚间,她看到一个少女正站在巍峨的宫门外,低头专心打磨一块形状奇特的玉石,并且不时朝着宫门的方向频频张望,仿佛在等什么人一样……
等了许久的样子,终于听到宫门内传来一阵人声,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将未打磨好的玉石收回腰间的绣袋里,她腰间的绣袋里已经装了十一枚打磨得十分圆滑漂亮的玉石。
宫门打开一众身着朝服的官员缓缓步出宫门。
她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赫连珈月,仿佛除此之外,其他人在她的眼睛里都是背景幕布,与她无关。
然后,那个少女缓缓仰起脸儿……
丁千乐一下子怔住了。
那个女孩,就是她。
她就赫连千乐……
丁千乐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过往缺失的记忆汹涌而来……
公主殿下
月黑风高杀人夜。
凉丹城内国师府的院墙上,趴着十几个身着夜行衣的鬼魅身影,裹了火油的羽箭正是从他们手中射出。
已经陷入了火海的赫连府里一片死寂,熊熊的大火在夜风中安静地燃烧,连半点人影都不见。
“大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其中一人忍不住小声道。
杀人放火的事情他们干的也不少了,按经验来说,偌大一个国师府怎么可能一个下人都没有,这样大的火,就算是睡得再死,也该从梦中惊醒,四下逃窜才对。
可是现在这副模样……
怎么看都像一出空城计啊。
为首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挥了挥手,刚准备撤离现场,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少女形容狼狈地从后门摔了出来,满头满脸都是烟熏火燎的气息。
这少女不是旁人,正是丁千乐。
她被摔了出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情形,只道坏了坏了,该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又回去原来的世界了吧……
赫连珈月看着她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浮现,丁千乐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扯了一下似的,痛得蜷缩成一团。
正纠结着,一抬头,丁千乐懵了。
只见眼前围了一圈的黑衣人,个个都是蒙面黑衫,看起来怪吓人的,但是看到为首那个,不由得一头黑线。
那戴着面具的男人,不是夜桑又是谁。
既然头领都被认出来了,这些家伙蒙着面又打算唬谁……
等一下,夜桑?黑衣人?那么……
她眼睛猛地一亮,四下打量一下,这可不正是赫连府的后门么。
她还在这个时代,没有被送走……
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整个意识都模糊了起来,然后左肩上一阵剧痛之后,她便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这里被一群黑衣人围观了……
不过……至少,她还在这里。
这么想着,她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面具男夜桑挥了挥手,丁千乐便被两个黑衣人毫不怜香惜玉地架了起来,结结实实地绑好,又用布条塞住了嘴,扔到了一旁等候的马车中。
在看清他们的装备之后,丁千乐立刻明白今夜这场大火的罪魁祸首是谁了,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透过被夜风扬起的车帘,她看到了熊熊燃烧的赫连府。
他,没事吧?
北门拐角处的黑暗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驾车的是个戴着斗笠的男子,从赫连府火起的时候,他便一直静静地看着,直至丁千乐被绑上马车离去,他才再一次隐入黑暗。
还是来迟一步。
马车一路颠簸,颠得丁千乐七荤八素,又加上一夜没睡,到马车停下的时候,她已经晕头转向,不辨东南西北了。
车帘被掀开,两个黑衣人跨上车,一个提左臂,一个提右臂,便这么把她提溜下了车。
她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晕车的感觉再加上他们粗鲁的动作,又也许是她刻意为之,总之丁千乐“哇”一的声便吐了出来,还不偏不倚正好吐在了走上前准备接手她的面具男身上。
刺鼻的味道一下子在空气里弥漫了开来,面具男的动作明显地迟缓了一下,伸出的手上沾满了粘腻的呕吐物,还有被呕吐物冲击出来的那条堵她嘴的湿嗒嗒的布条……
看到那只颤抖着变得青筋毕露的手,丁千乐一脸可怜兮兮地仰起脸来,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哼哼道:“对不起……我……呕……我很不舒服……呕……”话还没有说完整,又有要呕吐的迹象。
还没等她吐第二波,丁千乐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整个人已经被大力地提起,狠狠丢进了一个黑暗的房间。
好……利落的身手,丁千乐咋舌。
屋子里很黑暗,不待她细细打量,已有两个健壮的妇人打开门走了进来,将她提溜到另一个房间狠狠洗刷了一番,直折磨得她奄奄一息,才算洗刷干净,给她换了套干净衣服之后,便又把她丢回了原来的房间。
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机会,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丁千乐四下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间客房,床铺被褥、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她站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桌边坐下,顺手点燃了油灯,伸手摸了摸茶壶,壶里居然还有温热的茶水。
拿起倒扣在桌上的杯子,倒了茶水慢慢地喝着,刚刚一路晕车的痛苦好不容易才缓解了过来,一直晕乎乎的脑袋也恢复了思考能力。
劫持她的是黑衣人,那么……那个幕后的大人物,终于要出现了么?
章节目录 第20节:第20章
虽然记忆恢复了一小部分,可是对于自己就是赫连千乐这么惊悚的事情丁千乐短时间内依然接受无能,而且对于她以前到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她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不过既然等待她的不是刑具,而是客房,那她便也老实不客气地爬上了床,打算好好休息一番,养精蓄锐。
虽然满腹心事,虽然身处险境,但也敌不过满身的疲惫,丁千乐想,在接踵而来的打击刺激下,她的神经真的是变得无比的强壮了呢,然后便沉沉地睡去。
这一睡,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直到被子被人大力掀开,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你还真能睡。”悦耳的轻笑声伴着调侃声在她耳边响起。
丁千乐愣了一下,瞪圆了眼睛。
那个倚在床边笑得一脸温柔可人的……正是她心目中黑名单排行第一的黑衣卫副指挥使白洛!
她一下子坐起身,往后挪了一下,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脑袋短路三秒之后,她很快分析出了当前的情况,既然她是被黑衣卫绑来的,那么作为副指挥使的白洛此刻出现在她面前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不要磨蹭了,殿下要见你。”收起三分笑意,白洛道。
“殿下?”丁千乐眨了眨眼睛。
“对,公主殿下。”白洛勾起唇。
公公公……公主?!
丁千乐再次瞪圆了眼睛。
据她所知,在这个朝代,只有一位公主殿下,那便是当今长公主淳于红叶。
白洛的眼神肯定了她的念头。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殿下?
跟着白洛走出房间的时候,丁千乐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走出房间没多远,丁千乐便听到一阵悦耳的丝竹之声,跟着白洛走过一段很长的走廊,又经过了一段曲桥,那乐声便越来越近了。
远远的,她便看到一片花园,十几名乐师在园中演奏,园中一片姹紫嫣红,各式各样连名字都叫不出的花朵竞相开放,争奇斗艳,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花园中央有一个很大的八角凉亭,琉璃瓦白玉柱,八个檐角坠着银铃,四周围着纱缦,轻风拂过纱缦,影影绰绰间,可见一张美人榻上斜卧着一个美人,香肩半露,端的是风情旖旎。
待走得近了,丁千乐忍不住咋舌,乖乖隆地冬,这整一个美男演奏团啊……最令她惊奇的是,这其间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番邦帅哥!
这位公主殿下真是好艳福啊。
“殿下,人带来了。”白洛走到阶下,轻声道。
“带进来吧。”一个慵懒的声音自亭中响起。
白洛便伸手拉了那边傻傻看着帅哥流口水的丁千乐走进了亭子。
一进亭子,丁千乐便张大嘴巴合不拢了。
美人香肩半露,云鬓半偏,正神色慵懒地斜靠地榻上,一旁有人捏肩,有人捶腿,还有一人垂手静立,听候使唤。
且这三人皆是极其美貌的男子……
整一个美男后宫嘛,什么叫御姐啊,这就是啊!
丁千乐心里甚是羡慕。
不过最令她感兴趣的是坐在美人对面,与美人博弈的男子。
那男子的角度正好背对着台阶,一身鸦青色的锦缎长袍暗光流动,微卷的栗色长发透着一点温柔的色彩,看背影竟然是有些熟悉的样子……
虽然没有见着正面,但想来一定容貌非凡,因为只看这背影,已经将一旁众多的帅哥比下去了,更何况气势逼人!
但丁千乐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么标志的男子,按理来说,这么出众的男子,如果见过,她一定会过目不忘的……
榻上的美人似乎被丁千乐傻乎乎的样子逗乐了,掩唇轻笑,声音亦是清脆动听,果然美人是什么都好的。
“你可知为何被绑来?”止住笑,美人问。
好实在的美人,直言她是被绑来的,一点也没有拐弯抹角,不过扪心自问,除了被绑来的过程有点粗鲁之外,床榻还是很舒服的,备下的茶水点心也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也没有用刑折磨什么的,总而言之,丁千乐表示很满意。
摇摇头,丁千乐一脸茫然,表示不知。
“那你可知,我是谁?”美人又问。
“公主殿下。”丁千乐老实地回答。
美人扬眉。
“是他刚刚告诉我的。”丁千乐指了指白洛,立刻出卖。
美人被她急于出卖白洛的表情逗乐,“扑哧”一笑,道:“你不好奇为什么会被绑来这里么?”
丁千乐扁扁嘴,一脸老实地道:“说不好奇是假的,可是人都已经被绑来了,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啊。”
“白洛,你瞧瞧这丫头,装疯卖傻的本事倒是一流。”美人笑盈盈地道。
白洛亦笑。
“听闻他们逮到你的时候,你正一头从国师府的后院里跌出来,发生什么事了么?”美眸半眯,美人问。
丁千乐扁扁嘴,没有吱声。
“不愿说?”美人挑了挑精致的眉。
“他是国师,你是公主,你们是一路的,反正我横竖是落到你们手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丁千乐哼了一声,气鼓鼓地道。
美人先一愣,细细看了她许久,才笑道:“说说看,说不定本宫可以帮你做主呢?”
“那日,我被他追得狼狈,好不容易来了个人,本以为戏本里英雄救美的故事就要在我身上发生了啊,想不到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丁千乐一脸控诉地指着白洛,恨恨地道,“被捉进赫连府后,那个病怏怏的国师原本待我还不错,我也当他是好人,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他根本就是居心叵测用心险恶啊!”
“哦?”美人揽衣推枕,也不顾下了一半的棋局,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问,“你发现了什么?”
“哼,我原就听闻赫连珈月在民间口碑极差,凶狠残暴,杀人如麻,想不到传言果然是真的,那个家伙竟然丧心病狂到要拿我当祭品,去复活什么劳什子银月巫女!你道银月巫女的命宝贵,我的命就不是命么!”丁千乐一脸忿忿地道,“所以我给他下了毒,打算趁乱逃出来,结果天也帮我,国师府失火,我就趁乱跑了出来。”
美人还未开口,一旁背对着台阶的男子突然落下了一子,美人一看,立刻惊呼起来:“国师,你好奸诈,趁着本宫分心,竟然痛下杀手!”
“殿下,承让了。”含笑的声音,悠然响起。
竟比一片丝竹之音更加悦耳动听。
只是……国师?
丁千乐一愣,她只知道赫连珈月是国师,怎么……还有第二个国师么?
美人嗔怪地横了那男子一眼,转而对丁千乐笑道:“这一位,是阎国师,他精通术法,不如让他看看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令赫连国师如此在意?”
丁千乐出了一头冷汗,一下子想起来了赫连珈月说过的血玉。
到此时,如果还想不通,那她就真的是榆木疙瘩脑袋了。
赫连珈月说,你回来,在我计划之外。
他说,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她……也发现了,所以她派出了杀手,我只能将你接回来。
这个她,想必就是眼前这位风情万种的公主殿下吧。
从出了马车看到夜桑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知道。
如果被她知道了血玉的存在……
在丁千乐忐忑不已的时候,那位阎国师已经转过身来,丁千乐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怎么……这位先生也有戴面具的嗜好?
一个精雕细琢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脸,那过分逼真的面具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阎国师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指,轻触她的额头。
丁千乐感觉到强大的威压迎面逼来,不由得僵住了身子。
许久之后,他才收回手去,对着榻上的美人摇了摇头。
美人一愣,似有几分不解,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转而看向丁千乐:“赫连珈月可曾对你动过什么手脚?”
知道他们没有感觉出血玉的存在,丁千乐眨了眨眼睛,在心底吁了口气,顾不得擦去额上的冷汗,仔细想了想,大约是赫连珈月将血玉拿了出来吧,于是赶紧故作一脸惶恐地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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