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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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巫女-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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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依然是温和如水的声音,十分好听。

监牢的大门被打开,传闻中的周郎中竟然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他在门口稍稍站了一阵,似乎在适应监牢里的光线,然后走向躺在一旁的几个女孩。

“都是染了风寒,又受了些惊讶,明天我带些汤药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依次把过脉,周郎中温言道,“只不过这里环境实在太差,又不通风……”说着,他顿了顿,忽然看向丁千乐。

丁千乐被他看得僵在原地,心里直打鼓,该不是……他看出什么蹊跷了?

“这位姑娘……”他皱了皱眉,忽然走近她,伸手搭在她的脉上,然后神色微变。

“她有什么问题吗?”郑头有些紧张的样子。

“是天花。”周郎中蹙眉道。

郑头闻言,几乎是立刻后退了一大步,面上带了嫌恶,监牢里的其他女孩也都立刻远远地避了开去。

“这可怎么是好!”郑头急得直顿足。

“天花容易传染,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她是黑衣卫捉来的,我这就通知他们。”郑头赶紧起身,一副要把烫手山芋甩开的模样。

“黑衣卫行事一向乖张,这次大肆捉拿良家女子早已让凉丹人心惶惶,他们也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周郎中摇了摇头,“只怕他们只会怪罪郑大人看管不力罢了。”

“您说得有理,只是此事不宜声张。”郑头停下脚步,跺了跺脚,开始频频抹汗,“这可怎么是好?”

“天花若是不及时治疗的话,一旦蔓延开来,恐将祸及百姓啊,到时候追查源头,郑大人恐怕也难辞其咎……”叹了口气,周郎中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头的脸已经铁青铁青了:“除了她之外,有没有其他人传染?”

“这个倒不必担忧,她只是初期,还没有传染的迹象。”周郎中想了想,提议道,“不如让她随我回医馆吧。”

郑头闻言,大喜:“那就有劳周郎中了,周郎中真是仁心仁术啊!”

当事人丁千乐纠结了……明明是在讲她的事,为什么她一点发言权都没有?还有,她什么时候患上天花的?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于是,在众人惊恐的视线中,丁千乐由两名狱卒押解着,由偏门出了刑部大牢。经过台阶的时候,丁千乐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去看那几个吊在台阶下的血人。

“那几个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踏出刑部大牢的时候,丁千乐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那送她出来的狱卒。

“什么事?谁让他们得罪了国师大人呢。”年轻一点的狱卒有些忿忿地道。

“别乱讲!”另一个狱卒低声呵斥。

“我哪里乱讲了,如果不是赫连国师吩咐下来,我都想一刀送他们上路,省得他们活着比死还难受!”那狱卒仿佛受不了似的大叫起来,“天天拷问,拷问什么!他们明明都已经被拔了舌头,哪里还能讲话!”

听到这里,丁千乐又是一哆嗦。

年纪稍长的狱卒有些紧张地左右看看,捏起拳头便往他肚子砸了一拳:“你想像他们一样被吊在那里么!”

那年轻的狱卒这才煞白了一张脸,不敢再吭声。

丁千乐也乖觉地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将赫连珈月加入了黑名单三号。

章节目录 第9节:第9章

似是故人来

押解的狱卒将丁千乐送到一辆马车前,跟坐在车前的驾车人打了声招呼便走了,留下丁千乐独自一人站在马车前。

她现在这个情况……算是保外就医么?

丁千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觉有点头疼,就在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她穿越时空、当过乞丐、还坐过牢……这人生经历是不是太过丰富了一点点啊,也要稍微考虑一下她的承受能力啊。

左右看了看,她纠结是不是要趁这个机会越狱。可是,这里距离刑部大牢太近,逃跑的话会不会风险太大?大牢里地狱般的景象如今想来还让她头皮发麻,那样巨大的心理障碍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消除的。

就在丁千乐犹豫不决的当口,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了,长着一张书生脸的周郎中探出头来,温柔道:“上车吧。”

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丁千乐当下决定先上车再说,反正在他车里逃跑总比在刑部大牢逃跑要容易得多。这么一想,她安心地上了车。

刚刚坐定,马车便开始行驶了,丁千乐有些紧张地偷偷看了周郎中一眼,却见他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可是,他放在膝上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丁千乐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再细细一看,才肯定没有看错。鉴于好奇害死猫的真理,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丁千乐选择了闭嘴。

“平叔,去北坊区二号街。”处于老僧入定状态的周郎中却是突然开口。

北坊区?!

丁千乐猛地瞪大眼睛看向周郎中,北坊区不是阿九住的无人区么?他去那里干什么?

“是,少爷。”驾车人却是丝毫没有惊讶的感觉,只是以极其平板的声音应了一声,马车的行驶速度便骤然快了起来,突如其来的颠簸产生的惯性差点让丁千乐直接撞进坐在她对面的周郎中怀里,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她忍不住又看向周郎中。

周郎中却始终没有再开口,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下,车内一时安静得有些令人不安。

丁千乐万分庆幸刚刚稳住了身子,要是直接撞进他怀里,就冲她几天没洗澡的德性和味道,保不准立刻就被撵下车了。

从刑部大牢到北坊区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沿街各种嘈杂的声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子的嬉戏声不绝于耳,相比之下,马车内却是一直保持着诡异的安静。

渐渐的,那些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马蹄声和驾车人平叔的呼喝声,丁千乐知道这应该是已经接近北坊区了。但这诡异的安静却一直持续到马车停下。

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丁千乐四下看了看,她此时所站的位置,是条极其宽阔的大街。大街两侧都是民居,虽然多是高楼,但也是一片破败颓废的景象,地上青石板的间隙里也冒出了一丛丛的野草,只有那些飞檐翘角的建筑隐约可以瞧见昔日的繁华。而此时,整条大街除了他们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平叔,后面有人跟着么?”周郎中随后下了车,问。

“没有,老奴一路都很小心。”驾车人平叔回答。

周郎中点点头,没有看丁千乐,只淡淡说了一句:“跟我来。”

见丁千乐还在原地左顾右顾,一旁的平叔皱了皱眉:“少爷叫你呢。”

“啊?我?”丁千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看了一眼周郎中,却见他已经率先走向一间民居,只留了个背影给她,不由得皱了皱鼻子,咕哝了一句,“谁知道他在叫我嘛。”

那厢,周郎中已经伸手推开了那扇长满了青苔的门板,丁千乐好奇地仰头看了一眼,门上挂着一块已经掉了漆的招牌:木微堂。

摸了摸鼻子,丁千乐跟了上去。

丁千乐以为房间久无人住一定透着股发霉的味道,所以一踏进门槛,便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口鼻。

可是屋子里的情形却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意外的干净整洁,像是经常有人来收拾整理一般。愣愣地放下手,丁千乐有些回不过神来。

周郎中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把她撂一边,回头对平叔道:“平叔,你回去让许大哥暂时把医馆关闭,你也不要回来了,和许大哥去西坊区九号街的白氏米铺报我名字找白洛,他会安排好你们的。”

“少爷,您这是……”平叔一脸错愕的表情。

丁千乐也是一脸的错愕,她没听错吧……白洛?他说的是黑衣卫副指挥使白洛?他们有交情?

“别说了,趁宵禁时间没到,赶紧走吧。”周郎中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

“少爷,恕老奴难以从命。”平叔扑通一声跪下,板着脸道,“老奴答应过夫人会守着少爷的。”

“我的话不好使?”周郎中冷下了脸,“那你尽管留下。”

说完,他也不管平叔了,只是背过身去再不吭气。

气氛立刻变得很僵,一旁的丁千乐看得直皱眉,扭头看看一脸皱纹的平叔,再看看细皮嫩肉的周郎中,这么对老人家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还让老人家下跪,也不怕天打雷劈。

正在丁千乐打算义正词严地对其加以深刻教育,弘扬一下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时,平叔却已经满脸痛楚地磕了个头,颤巍巍地道:“老奴……遵命,少爷保重。”说完,起身走了。

丁千乐目瞪口呆。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周郎中转过身,看着平叔的背影,神情倒是有些歉疚的样子。

见他这副表情,丁千乐对他的印象稍稍改观了些。

周郎中自门口收回目光的时候,正好看到丁千乐张着嘴巴的呆样,不由得拢了拢眉头道:“虽然简陋了一点,但你先在这里住下吧。”

“那个……”丁千乐摸了摸头,觉得自己有满肚子的问题要问,比如说……为什么要说她得了天花?明明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啊?为什么要带她来无人区?是为了隔离吗?而且刚刚听他跟平叔交代的那些事情,倒像是他即将要面对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什么都不了解,就敢贸贸然回来?”见丁千乐一脸迷茫的样子,周郎中冷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仿佛结了霜一样。

“啊?”丁千乐张大嘴巴,一脸的傻样。

“赫连姑娘,这种时候不适宜开玩笑。”见她一副完全不在状况中的表情,周郎中的脸越发的冷了。

“……你认错人了吧。”丁千乐心里直打鼓。

“在下认错人没什么,只希望黑衣卫也把人给认错了。”周郎中冷笑。

这句意义不明的话让丁千乐惊出了一身冷汗,阿九说的那些八卦,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帐篷的冰块脸男人,还有那个要杀她的面具男夜桑……

那么多巧合联系在一起,就算她想骗自己一切只是巧合也有点困难。该不会她真的和那个倒霉的银月巫女赫连千乐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吧……

“既然你不是赫连姑娘,在下也无谓为你担这个风险,还是将你送回刑部等候黑衣卫审查吧。”见丁千乐迟迟不吱声,周郎中淡淡说着,拂袖便要出门。

“等……等一下!”丁千乐吓得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周郎中低头看了一眼紧紧抓住他衣袖的手,停下了脚步。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赫连姑娘?”丁千乐咬咬唇,犹豫了一下,用了个比较保险的说法。

万一他是黑衣卫用来试探她的,可怎么办啊?

周郎中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丁千乐,他的眼睛里,是失望。

……在下周赏,算上天牢最后一面,已是第十五次见到姑娘了,姑娘对在下……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么?

当然,这句话他只是默默放在了心底,并没有说出来。

“在下周赏,赫连姑娘对在下有过救命之恩。”看着丁千乐,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出自己的名字。

丁千乐没有错过他眼中那丝一闪而逝的失望,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眼神时,她的心里隐隐酸痛了一下。

“对不起……”下意识地,丁千乐道歉。

周赏一时怔住,丁千乐自己也怔住了,莫名其妙的她道什么歉啊?

“……其实,我的名字叫丁千乐。”十分奇怪的,丁千乐立刻就相信了他,虽然明知道他和白洛有交情,可是她没有再犹豫,决定还是诚实相告,“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北莽国,准确来说,我对于这个时空没有任何的记忆,但是就在几天前,一个奇怪的冰块脸男人到我生存的时空找我,说他是赫连府的管家连进,奉他们家主之命要迎我回府,当时我没有相信他……就逃走了……”摸了摸鼻子,丁千乐自觉地跳过了那一段,“后来在回家途中遇了一个要杀我的面具男……”再次摸了摸鼻子,丁千乐又跳过了这一段,“再后来我被陨石砸中,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个时空了。”

说完,她眼巴巴地看着周赏,既然这个时空连妖族和半妖都可以有,那么穿越时空这种应该算是小case,不至于被绑在火上当妖怪烧吧?

丁千乐所说的这段话让周赏消化了很久。首先,她说她叫丁千乐,是因为被逐出了赫连家所以才会下意识忘记那个充满着痛苦和羁绊的姓氏吗?这个念头让周赏感觉自己的心口有点疼。然后,她说赫连府的管家已经奉了赫连珈月之命要迎她回府,赫连珈月那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还有那个神秘的面具男……又是谁?

“对了,那个面具男后来我在刑部大牢见过。”丁千乐补充,“我听见有人叫他夜桑。”

“黑衣卫指挥使夜桑?”周赏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看到你了吗?”

丁千乐摇摇头,当时好在有白依依跳出来插科打混,才让她逃过一劫的,不过他竟然是黑衣卫指挥使,白洛的顶头上司啊……

不妙……丁千乐的脸突然一黑,她想起来在白氏当铺当掉的那张黄金面具还有那把宝剑,当时她还撒谎说是她爹留给她的,原来那个时候白洛就已经看穿她了吗?难怪他笑得那么欠扁!

可是他不是应该当场捉住她的吗?好奇怪的男人。

“连进和夜桑都不是泛泛之辈,你是怎么逃掉的?”周赏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

丁千乐摸摸脑袋,嘿嘿笑了一下,含糊不清地道:“一点点小把戏啦……”

周赏又愣了一下,以前,他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发呆的,迷糊的,犹豫的,傻笑的,惊奇的……这些都是不可能出现在银月巫女脸上的表情。

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她说的那段话中最重要的一个信息。

她……失忆了!

现在的她,不记得这个时空的任何事情,包括……她曾经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赫连珈月!

“不管你是否记得自己是谁,甚至不管你是不是赫连千乐,至少,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你就是她。”许久之后,周赏缓缓开口。

丁千乐有些苦恼地按了按额头,这也是她最怕的局面吧,如果真如阿九所说的,银月巫女之前犯下了灭族的罪行,还被施以火刑的话……她都不敢想象接下来将要面临怎么样的麻烦。

“黑衣卫如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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