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债父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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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债父偿-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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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疾驰了七八日,终于到了先前和秦逸一起采摘七叶毒昙花的山头附近。
江东篱下马用过干粮,再稍事休息,待到接近戌时便开始施展绝顶轻功登山,一个时辰后便攀沿到生长七叶毒昙花的所在。
好在那几丛七叶毒昙花仍旧健在,而且还有几朵正含苞待放。
江东篱顿时喜不自胜,遂屏息静待,不过盏茶功夫,便见到一朵七叶毒昙花缓缓绽放。
有了上次采摘的经验,这次采摘起来便容易多了。
江东篱拿到七叶毒昙花后,便毫不停留,迅速登上崖顶,然后自背后的包袱内取出火刀火石将七叶毒昙花点燃,自己则宽衣静静等候。
不待七叶毒昙花燃尽,江东篱便觉腹内似有异动。
又过了片刻,就见一只长着粉红色翅膀的小虫自自己脐内钻出。
江东篱趁那小虫还处于懵懂时迅速伸手将其捏死,然后缓缓穿上衣物,心中想道:痴情蛊已解,从今以后,自己再也不用担心被他人操控感情了。

几乎与此同时,秦逸于睡梦中忽觉心脏一阵绞痛,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他手按胸口,静静感受着那阵绞痛的余韵,心中霍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双眸不由得黯淡了下来。
东篱,你竟真的解除了体内的痴情蛊么?
你真的如此心狠,竟连一点点感情都吝于给我么?

想到这里,秦逸只觉心中的痛楚又剧烈了几分,尽管实际上那阵绞痛早已过去了。
这几日来,他每天都在茶饭不思望眼欲穿中度过,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江东篱终于忍不住相思的煎熬回来与自己再续前缘。
这种时刻被思念和期盼折磨的感觉虽然苦涩,但好歹还存了些希望和幻想。
而如今,江东篱却将他最后的一丝念想也彻底断了。
想到这一点,秦逸只觉心已成死灰。

当初江东篱第一次自他手中逃离灵华宫,秦逸只觉说不出得愤怒。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属于自己的珍宝忽然不见了,令他既恼火又心疼,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这个不听话的男人抓回来,重新绑回床上为所欲为,确认它是属于自己的。
这种独占欲过于强烈,也过于热切,才致使他得到江东篱易容投奔卓家庄之后失去理智,千方百计第找到苗疆蛊王,不惜以让他给自己种下子母穿心蛊,受其控制的代价来换取能令江东篱爱上自己的蛊术。

而如今,明白到江东篱再一次离开了自己,而且这一次离开得更彻底,更不给彼此留任何余地,秦逸却再没有任何愤怒的感觉。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用刀割去了一大半,血淋淋空落落地疼着。
原来,失去挚爱的感觉,竟然会如此地令人疼痛。
秦逸抚着一片空荡荡的心,咀嚼着满心的绝望,这才恍然惊觉,原来那个男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自己生命的全部。
所以,在他终于彻底不属于自己时,自己才会这么痛。
东篱,东篱。
秦逸微微蹙起秀眉,喃喃念着这个刻在心脏上的名字,暗下决心。
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然后,再不惜一切代价,让你重新爱上我。
即使只有一丝希望,我也绝不会放弃。

江东篱解除体内痴情蛊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萧灵柩隐居的小镇。
路过存钱的钱庄时,他还特意取出一笔银子来,作为给萧灵柩的答谢。
孰料当他将银子交给萧灵柩时,对方却毫不犹豫断然拒绝了。
萧灵柩道:“宫主,你以为我为你解毒是为了这些黄白之物么?”
“是阿篱。”江东篱温和地纠正他,“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为了这些。我给你这些银子,是想让你能够安享晚年,再不用为了生机奔波劳碌,甚至偶尔还要连夜出诊。”
萧灵柩听他语含关心,心内不由有些感动,但还是摇头道:“其实也不全是为了生计。前段日子我凭着这手医术治好几个大户的顽疾,狠赚了他们一笔钱,要舒舒服服安享晚年也足够了。不过我是天生劳碌命,闲不住,情愿每天出门给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义诊,然后看着他们对我感激涕零,觉得很有成就感。比我在灵华宫当药堂堂主时还高兴。所以,这些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
江东篱只好把银子收回去,问道:“那么萧叔,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萧灵柩摇头道:“没有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照顾得了自己。你在家歇着便好。”
江东篱低头看了看萧灵柩身边那个大大的药箱,又伸手拎了拎,发现还挺沉重的,遂道:“不如我给你当跟班的,替你背背药箱跑跑腿吧。”
萧灵柩闻言一惊,刚想拒绝,江东篱已经把手一挥道:“就这么定了,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报答你的方法了。”
于是,以后萧灵柩再出诊时,身后便跟了个相貌平凡沉默寡言的小跟班。

一个月后,江东篱跟着萧灵柩出诊回来路过一家茶肆,无意中听到几个武林人士在茶肆内大声谈论,并隐隐听到“灵华宫”“秦逸”等字样。
江东篱不由上了心,遂悄悄站在一边运足耳力凝神细听。
还好那几人说话声音极大,不费多少力气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一人大声道:“我早说了秦逸和他老子有一腿,你们还不相信,还以为我诳你们呢。看看吧,现在秦逸放出话来,谁能提供消息帮他找到江东篱,他便以灵华宫宫主之位和灵华神功秘籍相赠。这说明了什么?!嘿嘿,秦逸这小子还真舍得下血本,竟然用全部家当来换取江东篱这个人。可惜这江东篱始终全无消息,如果老子能得知他的下落,那么……嘿嘿……”
另一人立即反驳:“那也不能证明他们俩有奸、情。说不定秦逸是不杀掉他老子便寝食难安呢,估计他这宫主之位又是篡夺来的。至于用灵华宫宫主之位和灵华神功秘籍交换的消息,你们相信,我可不相信。邪教中人多狡猾啊,没准你送去江东篱的消息,人家不但不给你兑现诺言,反而一刀砍下你头颅呢。到时候灵华宫宫主没当成,反而当了个冤死鬼,那就亏大了。”
江东篱听到这里,便完全明白了事情原委,懒得再听那几人继续胡扯,转身离开了。

萧灵柩见他脸色阴沉,不仅小心翼翼问道:“没想到少宫主竟然这么胡闹,现在该怎么办?”
江东篱道:“我已经把宫主之位交给了他,随着他折腾便是。”
“可是,”萧灵柩道:“万一少宫主真的把宫主之位拱手让人……”
江东篱淡淡道:“那也随他。你我现在只是乡野草民,和灵华宫再无半点关系,自然不用去管他们的事。”
说完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萧灵柩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不禁无声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57

57、重逢 。。。 
 
 
江东篱回到房间后,才放任自己的情绪从双眸中缓缓流露出来。
他本以为只要解除了体内的痴情蛊,自己对秦逸的爱意和思念便会消失,至少会淡下来。可是,这一个多月来,秦逸的身影却仍旧如往日一般,无时无刻不徘徊在他的脑海中。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的轻吻,他的抚摸,他的热情如火,他深情地看着自己说爱时的表情,他的怀抱带给自己的那种令人安心的温暖,他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地铭刻在自己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每次只要一想到秦逸,想到他竟然这样算计和伤害自己,江东篱的心便疼得厉害。
那种刀割般的痛,比之痴情蛊解除之前,不但没有丝毫的消减,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江东篱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自己和秦逸刚刚分开不久的缘故,时间会令一切淡化下来。
无数次的,他强迫自己不去想秦逸,为了让自己忘记秦逸,他开始跟着萧灵柩学习医术,想要靠着忙碌来让自己分心,好暂时忘记那个人。可是,只要一闲下来,秦逸的身影就会钻入他的脑海中,毫不客气地占据他的所有思想和情绪。
甚至,就连午夜梦回时,秦逸都会霸道地闯进江东篱的梦里,用一双漆黑的桃花眼深情而无辜地看着他,不无委屈地问他:“东篱,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忍心就怎么不辞而别呢,你明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你怎么舍得抛下逸儿自己走掉……”
每当这时,江东篱就会挣扎着醒来,然后在无边的黑夜里静静思念着那个平日里一心想要忘记的人,直至天亮。
好容易这几天,他想起秦逸的次数比以往少了些,晚上也没再梦到秦逸,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渐渐地忘记他了。
谁料,刚才在茶肆门口骤然听到秦逸的名字,江东篱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以往那些刻意让自己忘记的东西,忽然就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迅速地将自己淹没。
再听到秦逸不惜用整个灵华宫来交换自己的消息,江东篱心中更是震动不已,甚至还隐隐有丝窃喜,忍不住去想,秦逸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不是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些爱自己的?
虽然他极力在萧灵柩面前掩饰,可是,他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自己表面的平静只是自欺欺人,早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他的心湖便已不再平静无波。
可是,心潮澎湃是一回事,是否回到秦逸身边,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从知道秦逸为了得到自己,竟然对自己下蛊控制自己感情,把自己像颗棋子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一刻,江东篱便明白,他和秦逸之间,再也不可能继续了。
他的骄傲使他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欺骗和愚弄,同时,秦逸对他做的这一切,也令他对秦逸的感情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他们两个之间,已经产生了这么大的裂缝,即使自己当真回去,也无法毫无芥蒂地继续相爱下去。
与其在一起互相猜忌,互相折磨,倒不如慧剑断情,以短暂的痛苦换来真正的了结和以后平静的生活。
江东篱痛下决心,然后深吸一口气,慢慢让自己恢复了平静,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对萧灵柩一笑道:“萧叔,什么时候开饭,我都饿坏了。”
萧灵柩看着他面露微笑,双眸中却难掩痛苦的神色,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道:“我在路上买了烧鸡、米粥和小笼包子,还有一坛老酒,等我把酒热好,就可以开饭了。今晚咱们俩就尽情一醉吧。”

一年后。
“萧大夫,萧大夫……”一个家丁模样的青壮男子急冲冲地敲开了萧灵柩的大门,气喘吁吁道:“麻烦你赶快去一趟,我们家老爷又犯病了!”
萧灵柩点点头道:“好,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到。”
说完后便转回房内,边招呼江东篱边收拾药箱。
江东篱早把萧灵柩和家丁的对话听在耳内,连忙三两口喝完粥,把碗一推站起身来,自然而然地从萧灵柩手里接过药箱,跟着他走出门去。
两人一起转过两条大街,轻车熟路地来到犯病的许乡绅家里。
萧灵柩给许乡绅诊过脉,笔走龙蛇开好药房,然后让江东篱打开药箱,把需要的药物一一取出包好,然后详细地叮嘱侍女煎药的火候,交代好一切后,便收过诊金,偕同江东篱一起走出门去。
刚刚走到院内,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径直来到江东篱面前,红着一张俏脸把一条绢帕朝江东篱手里一塞,低声道:“我家小姐给你的。”
江东篱愕然接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走廊转角处露出许家小姐那张秀丽的脸庞,对着他羞涩一笑,然后便缩回去了。
那丫头完成任务,立刻一路小跑去找她家小姐了。
江东篱一脸疑惑地打开绢帕,只见绢帕上绣着两句诗:“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字迹十分娟秀。
这是……向在自己示爱?
江东篱顿时哭笑不得,手里拿着绢帕犹如捧着一个烫手山芋,收下也不是,丢了更不是。
萧灵柩连忙把绢帕给他塞进怀里,然后低声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江东篱只好若无其事地跟着萧灵柩走出了许家大院。
直到走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时,萧灵柩方对着江东篱促狭一笑道:“阿篱果然魅力不凡,即使只跟着老朽做个小跟班,也能招来美人芳心暗许。”
江东篱闻言皱眉道:“萧叔你就别取笑我了。”
萧灵柩立刻道:“我哪里是取笑你了?这许家小姐几个月前就对你有意思了,后来还派了贴身丫头悄悄来向我打听你姓名身世,可曾婚配。我便告诉那小丫头你今年三十五岁尚未婚配,姓名身世自然随口瞎掰。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壮着胆子向你示爱了。不过要说这许家小姐模样人品俱是上等,倒也勉强配得起你,不妨考虑一下?毕竟你年龄不算小了,也该成个家了。一直跟着我做个糟老头子也太不像话了。”
几个月前,正是江东篱嫌麻烦不再易容,第一次以本来面目踏进许家大院之时。
江东篱本想着时间过去了大半年,这小镇早已恢复了风平浪静,无论是卓轻云还是秦逸都没有派人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搜寻,而是把目标转向别处。自己没有必要再掩人耳目,这才开始以真面目示人,却不想竟然惹来了桃花。当即皱起俊眉道:“萧叔,莫说我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即使有也不会打许家小姐的主意啊。人家今年才十七岁,还没有我儿子大呢,我怎么好意思耽误人家的青春。”
说到‘我儿子’三个字时,江东篱不免想起秦逸,深黑的眸子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怅然之色。
萧灵柩一直紧紧盯着江东篱,自然没有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看到江东篱神色黯然,便知道他对秦逸仍未忘情,他所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借口而已。
过了这么长时间,萧灵柩心底对秦逸的仇恨早已消褪了许多,如今见江东篱为情所苦,心中大为不忍,不由正色道:“阿篱,我知道你心里还装着少宫主。既然你还爱他,他也还爱你,何不放下顾虑回到他身边呢?你继续这样下去,惩罚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你自己啊。”
江东篱闻言心中一痛,却强作恼怒道:“萧叔,我好像跟你说过,今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那个逆子,你都忘了么?”
萧灵柩知他性情固执,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好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巷子,来到那条直通小镇的大街上,只要沿着这条大街走上两三里路,就到萧灵柩所居住的巷子内了。
两人刚一踏上大街,就看到对面正有十数匹马沿着大街上走来。
由于街道并不宽敞,大街上又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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