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袭人。
院中还有只有三颗高一丈左右的树木,分别是红枣树和垂柳以及梧桐,红枣和垂柳分别种植在院中的东南和西南方向,而梧桐则种在门楼一侧,似乎安含梧桐栖凤之意。
在院子的东边靠着麻椒的地方是一个小菜园,几洼胡萝卜和豆芽菜叶子上面落着一层薄薄的积雪,不过可以从裸露在土壤外的萝卜上可以看出,这里的土地很肥沃。
在靠近正门一旁的屋檐下挂着几串红辣椒和已经腌制好的腊肉,除此之外,院中央还有葡萄棚,四个拳头粗的木柱上绑着十几根竹子,葡萄树的枝干就缠绕在上面,斑驳杂乱,棚下是一条青石小路,小路的一头连着正门,而尽头是一个小池塘,夏天的话池塘里会有荷花和蛙鸣,里面还有很多草鱼和鲶鱼,现已结冰。
外面风雪依旧,院中北房大门却敞开着,没有人影,只有一条黄色狼狗再窝里紧缩着身子假寐,忽然,狼狗猛的张开了眼睛,望着南方似乎发现了什么,因为经过训练,狼狗并没有叫,只是警觉的看着南方的土路——这个小院在悬空寺的地界里,不止小院,悬空寺山下方圆三里都是悬空寺的土地,除了直通山上悬空寺的一条主干道,这里的外围房屋都是给悬空寺的客人住宿,特别是小院这个位置,住这里的都是悬空寺的贵客。
除了这个小院的主人之外,这里的七个小院除了四年前来过一个尊贵的客人住过一段时间,到现在没再来一个人,而寻常人要想到这里更是不可能,哪怕是气宗以上的高手,因为这里七个小院是按着天罡七星的位置所建,又辅以其他建筑共同组成了一个锁神阵,不仅如此,就是每个院落也都有不同的阵势保护着,就算有人躲过悬空寺僧人的检查,一旦踏入阵中,不知道阵眼和走势的话,势必会被阵势所困。
看着以前以后两道人影慢慢的出现在小院前,狼狗忽然欢快的叫了一声,摇起了尾巴,不过并没有欢悦的迎上前,而是转身向敞开的大门跑去。
“天狼不在山上的这段日子还真是感觉少了点什么。”看着狼狗向屋内跑去,悟道对着走在前面七戒大师微笑着说道。
“留在这里也好,至少清净了许多,还有鱼骨头吃。”七戒大师说完自己紧跟着笑了起来,“这院中的暗影迷踪阵又不困牲畜,它见到咱们怎么反倒先往屋子里跑了?”
悟道也是一笑,摇了摇头,摇完头才想起自己走在七戒大师的后面,自己摇头他当然看不见,就开口说,“天狼在悬空寺呆了三年极通人性,虽然在这里呆了四年,但是是师父把它饲养大的,见了师父应该更加亲近才是。难道它是要通知屋里的人迎接咱们?”
“你感觉可能么?”七戒大师摇了摇头,接着呵呵一笑,“恐怕它是认了新的主人吧。”
两人这样说着来到小院的木门前站定,看着没什么大的变化小院,七戒低声说了一句阿弥陀佛,短短的四个字却极具穿透力,仿若成一条直线直达屋内。
“大师既然来了,还站在哪里干什么?”正房敞开的木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女人,女人带着黑色面纱,看不清面孔,她上身穿着一件鹅黄百花飞蝶上裳,下身是刺绣烟云百褶裙。
“见到女施主别来无恙就好。”说到这里,七戒大师一顿,看了看站在女人身边的天狼。
“小黄,去吧。”似乎知道七戒大师不会走进小院,女人只是又向前迈了一步来到屋檐下,三人就这样隔着小院而站。
听到女人的命令,天狼欢快的叫了一声,身子几个起跃间就来到了栏杆处,随后猛然一跳,越过栏杆直扑七戒大师。
看着扑向七戒大师的天狼,悟道脚步一错,身影一闪中途把天狼抱在了怀里,天狼嗷呜了两声,在悟道怀里蹭了几下,被悟道放下手就吐着舌头围着七戒大师转起圈来,七戒大师这个低头看了一眼天狼,低声喝了一句蹲下,天狼听到后抬起头看着七戒大师,乖巧的七戒大师腿脚处卧了下去,舌头轻舔着七戒大师的腿脚裤摆。
“不知道大师此次前来为了何事?”女人从说第一句话到现在都是一种语气,声音很脆,似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有点小事。”七戒大师斟酌了一下,说完伸出手从悟道手里接过一个包袱,“这次来给女施主带来了几本佛经,顺便问问女施主还缺什么东西?”
“需要什么我会告知守在外面的僧人,其他的就有劳大师费心里。”女人话中有话的说道,说完看着叼着包袱来到自己天狼,轻轻的半蹲下身体拍了拍天狼的头,“小黄,乖。”
听到女人喊天狼喊小黄,悟道想笑,不过却强忍着笑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脑子里想起四年前见到女人面孔的样子,当时女人对着七戒大师款款施了一礼,一阵风恰到好处的吹开了挡在女人面孔前的面纱,自诩早就六根清净的悟道当时心中大震,那是怎样的一副面孔啊,娥眉婉转不施粉黛,就算沉思不语也带着一股盈盈娇态,当时的她轻蹙眉头似乎带着一丝愁绪,就是这种憔悴更惹人怜。
还有女人眉心那粒朱砂痣,很小,但是却妩媚了脸颊的胭脂也妖娆了眸里的深情。
“暂时还没有陆先生的消息。”七戒大师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不过可以确定,他被囚禁在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
女人听到后似乎苦笑了一笑,面纱微动,随后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话,“大师,佛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这句话里的诸心怎么理解?”
“诸心是说众生的心理活动都是虚妄的,从佛法的观点来讲就是——只要有心,就不是真心,要‘心无所住’做到‘心无所物’,那才是真心,简单的来说就是占有心、希冀心、依靠心等都不叫真心,而是‘烦恼心’。”七戒大师看着女人提醒道。
“佛说生是苦,老是苦,病是苦,死是苦,与所憎的聚会是苦,与所爱的分离是苦,所求而不得是苦。”说到这里女人的声音大了一些,“既然众生皆苦,那为什么众生还要有情,就算爱无常,致人于六道轮回,但是……”女人此刻波澜不惊的心终于激动了一些,“大师,苦海有边么?”
“苦海无涯当然无边。”七戒大师皱眉,不知道女人为何问这个世人皆知的问题。
“苦海既然无边回头又怎么能找到靠岸?”女人这个时候凄然一笑,“一切都是骗人的。”
嘴张了张,七戒大师想反驳,可是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万法皆缘,缘生即孽,施主你多注意身体。”
“谢谢的教诲,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大师回去吧。”女人似乎不想再说什么,下了逐客令。
七戒大师双手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说完后盯着女人看了一眼,竟然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去。
看着七戒大师离去,女人又沉默了片刻,来到正厅在一个小火炉旁坐定,而天狼依旧站在门口看着七戒大师的背影,有些依依不舍。
“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为何要瞒我?”自言自语的说完这句话,女人打开了七戒大师的包袱,里面是十几本佛经,有《佛说善恶因果经》和《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等等。
对着正厅的菩萨头像施了一礼,女人闭上眼想了一遍七戒大师来到这里的所有细节,嘴角慢慢的浮出了一丝冷冽的笑意,随后来到卧室对着铜镜,然后拿掉面纱开始盘发落梳,三千青丝乌黑散发着幽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女人凝眸长视之后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古琴,伸出芊芊细指拨弦弹了两个曲调就作罢。
“奏曲谁来听?”十八年的光阴,女人没有弹完过一整首曲子。
暮暮朝朝,谁解其味。
天天诵经祈平安,木门重闭年复年,冷暖自心知。
几番风雨几滋味,沧海桑田容颜谢,梦里有君归。
谁家女,曾经顾盼媚兮歌声袅袅,现在孤烛伴影只剩憔悴。
有女弱水,叶弱水,剪不断三千烦恼丝,在菩萨面前跪求用三生烟火换君一世迷离。
弱水三千,谁敢独取一瓢饮?
第七十九章 一梦一朝一过往
(感谢今天小脚、2帅、皇子与加强连的捧场。)
当七戒大师和悟道师徒踏入悬空寺山脚下某个农家小院的时候,在光启城内渐渐淡出人们视线的孟府门前也来了两个壮汉,两人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从他们身上穿着的麻衣和脚上蹬着的草靴可以看出他们的身份在光启城并不是什么显贵人物,不然穿着不会这么寒酸,尽管现在两人为了遮挡风雪头戴斗笠,但是如若走进了看,依旧能从他们鼻梁一下的面孔里瞧出一丝端倪,让人忍不住猜测两人这头上的斗笠或许不仅仅是为了遮挡这漫天的飞雪——这两人不但相貌十分相像,就是脸上的神情也没什么大的差别,一脸冷漠,仿佛这寒风似刀风雪似箭的天气不但冰了这世间万物也霜结了他俩的内心。
但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城民却没见过光启城有这么一对孪生兄弟,他们只认识其中的一个人,就是你问那些负责守城的光启城门卫,他们估计也是一脸雾水的回答你光启城没有这样年纪的孪生兄弟生活在这里。
而事实上这对孪生兄弟已经在光启城生活了将近十五年。
他们的名字叫万向前和万鹏远。
虽然两人的相貌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但是如果有心的话还是能从他们的额头宽窄来辨认,但是人们总是这样,只扫自家门前雪,鲜有人关心他人瓦上霜,生活在光启城西门的人应该认识万向前,因为他是一家名为破刀铺的打铁匠的掌柜,从这个打铁铺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这个打铁铺的生意如何,他们经常看到万向前带着几个伙计在火箱前打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打出的利刃没人买的话就重新扔进火炉再打造成刀剑。
要是看到万鹏远,估计破刀铺的左邻右舍见了也都会禁不住自问:那终年打铁的人是万向前还是万鹏远?
万向前两兄弟来到孟府之后并没有敲门,而是绕到一个僻静阴暗的角落翻身进了孟府,在孟府里呆了将近两个时辰后才从正门出来,出来的时候两人脸上冷漠的表情终于消退了一些,不过取而代之的并不是喜悦不是振奋,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黑暗像垂帘一样缓缓的为这个大陆谢了幕,万向前和万鹏远一前一后的消失在黑暗中。
孟府的铁门再次紧紧闭上,仿若根本没有开启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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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所,乔二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去陆羽的房间,而是跟着刘仪来到了书房,现在乔二和刘仪带着的暗香小队等人住在距离城主府不远的地方——自从十八年前炎国皇帝陆天行即位在光启城掀起腥风血雨之后,光启城的城主府就形同虚设,因为光启城的兵权掌握在了陆天行设在光启城的府衙里,府衙叫光明府,最高统领是总督,又被炎国的称为制军,因为他们的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制衡城主对所辖区域的军队控制权。
经过佛屠事件后,随着江州、西京二城的起兵,炎国的诸多城池就多了一个总督这样的存在,城主的势力因此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当然也有例外,就像青云城,陆天行清楚的知道青云城的守军祁家军根本不会听自己的号令,除非他们死,因为这个原因,陆天行并没有在青云城设府衙。
所以,当初在青云城的祁家军除了祈洛歌全部阵亡了,因为祁家军只听祁家的命令。
而光启城的情况十八年前最凄惨的,守军全部被总督接收,这点不像凤凰军——凤凰军的人数只是被消减了一半。
这些当初名震大陆的军队现在除了麒麟军,很多都没落了,就像炎国那句关于宿命论的老话说的那样,“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祁家军的强势导致了十八年后的灭亡,而光启城的城主李浩然现在无官一身轻,反倒在光启城自由的活着。
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自由一些,而那些死去的人,总比活人更容易被人记住。
乔二刘仪等人所住的地方就是光明府一位幕僚的住所——刘仪一直信奉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这也是他当年选择留在离火城的原因,在外人看来刘仪这样是自寻死路,殊不知刘仪其实最厉害的不是铁拳无敌,而是一把软剑,这也是刘仪喜欢剑走偏锋的原因。
这个幕僚是暗香小队的人,在暗香小队众兄弟中排行老五,别人都叫他罗五,至于名字是什么,反倒没几个人记得,之前刘仪带着乔二等人来到光启城,原本可以呆在严守成的打铁铺里,铁铺虽小,但是地下有暗道,因为严守成不但是打铁好手,同时也是一个设置机关的能工巧匠,就像离火城刘仪住所下的暗道里的机关有一半都是出自严守成之手。
来到光启城的刘仪并没有进严守成打铁铺下面的地道,而是再次选择了铤而走险,他先是和严守成见了一面,接着又和罗五商议了一下,再加上乔二,四人演了一幕别开生面的贼喊捉贼之计:利用一个将死的乞丐做了严守成的替身——乔二深通易容之道,乞丐相貌上自然没什么问题,而能被光启城的总督陆天羽吸收为幕僚,罗五在计谋上的确有过人之处,把一些刻意为之的细枝末叶当成蛛丝马迹,很快假冒严守成的乞丐就成了逃犯,只是被抓的时候被‘误杀’。
证据在手,死无对证,死者就是‘严守成’其人,这场骗局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严守成的死可以说是一石三鸟之计,乔装后的严守成以后在光启城活动的时候不会引人注意这是一,而且还能让罗五在陆天宇面前得到信任和重用,最主要的是,刘仪等人的安全会得到保障,虽然居住在罗五的住所有点危险,这是建立在罗五的身份被识破这个结局上做的假设,如果罗五在光启城是安全的,那么,只要刘仪等人不过于招摇或者说没事找事,有罗五从陆天宇那里要得的令牌挂在身上,他们在光启城基本上可以说来去自如。
而且因为罗五的住所和光启城的城主府相近的缘故,李浩然和罗五的关系还不错,刘仪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寻思是不是找个机会接触一下李浩然,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不止刘仪懂,虽然陆天宇现在手握兵权,手下的一些文武官员管理着光启城,但是光启城毕竟是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