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不是说十日后……”苏晚呆愣。
“十日后,不就是今天?!”沐天阳握紧拳头,忍住再敲她的冲动。
“是今天?”苏晚继续呆愣,扳着手指数了数,貌似……可能……或许……呃……真的是今天。看来日子过的太惬意也不行,很容易忘了时间。
“算了,天阳,见影也不是故意。”云锦笑着打圆场,“何况,若非见影今日六箭连环,我们怕是早已命丧金铃阵了。”
此言一出,大厅突然陷入沉默。
半晌,简寻轻咳一声,看向叙离:“栖霞谷的金铃阵,真的如此厉害?”
叙离苦笑:“是我等大意,未在成阵之前出手,待魔音入耳,产生幻象,已是不及。”
苏晚插嘴道:“你们也看到了幻影?我也看到了!”
被她一说,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
简寻奇道:“你是如何破除幻象,后发制人破了阵法?”
“我也不知道。”苏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关于射箭的事,却是不能说的,只好打擦边球,“一开始的确产生了幻觉,可后来却突然清醒了。”
“哦?”简寻真是好奇宝宝,紧接着就开始追问,“此间可有何事发生?”
苏晚想了想,又看看叙离:“没什么啊……就是叙离跟天阳本来是抓着我的,他们一松手,我就清醒了。”
“竟是如此?”简寻双目晶亮,一下就抓住了重点,“他们是怕你真力不够,抵挡不了阵法的威力,才会出手渡内力给你。”
“应该是。”
叙离淡笑:“简寻,你可是想出什么了?”
简寻看起来兴致很高,笑道:“若是没猜错,恐怕我们先前的猜测都错了。应是正好相反。”
金铃阵的秘密
什么“错了”又“没错”?苏晚听的一头雾水,就听简寻又问她:“见影,你在阵中,可是一直未用内力?”
“呃……嗯……对……”NND咱知道怎么用还会不用啊?
“这就对了!”简寻左拳击在右掌上,“金铃阵之所以威力无穷,正是因为幻象。而入阵的人之所以会产生幻象,却是因为用内力相抗。”
这种论调听起来很难怪异,沐天阳忍不住跳了起来:“乌龟,你的意思是,不用内力就没事,用了内力就会死?”
看他的架势,苏晚真有点担心,倘若简寻说个“是”,他就会冲上去暴打他一顿。
“确是如此。”简寻不怕死地回答,“江湖中人一直无法破解金铃阵,便是因为一旦铃音入耳,阵中人就会忍不住运内力与之抗衡。由此,内力越深厚,受伤也越重。谁又会想到,用来对付高手的阵法,对一个凡人却反而无害。”
叙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如此肯定,莫非知道什么?”
“他?!”沐天阳翻翻白眼,“我还真不知道世上会有乌龟不知道的事情。”
对他这种表情,简寻丝毫不以为意,笑得不愠不火:“我确实知道些,你可想听?”
“想啊想啊!”不等沐天阳开口,苏晚已经抢着道,“是不是跟金铃阵的创立有关?”
“不错。”简寻目中闪过一丝赞赏,点头,“书中曾有记载,当年那人创立金铃阵,是有感于一段乐舞,因此,也可以说,金铃阵原本便是由皇室歌舞演变而来。”
“歌舞也能这么厉害?”苏晚赞叹。
人类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栖霞谷方建时,金铃阵在江湖中无人能破,栖霞谷借此扬名之后,不到一年,谷主突然严令不许再动用此阵法。如今想来,恐怕是有人发现了此中玄机,栖霞谷主怕再有人发现这秘密,才下此决定。”
叙离笑道:“不错。只要不再用,便再不会被人破解。从此只作镇派之宝,令江湖中人不敢轻犯栖霞谷即可。”
苏晚郁闷:“谷主规定不许用,为什么这次他们还敢用?”
简寻道:“祖先传下规矩,又不说缘由,且事隔百年之久,就算现任谷主也未必知晓其中利害,既然出山,自然要用最厉害的招数。”
“啧啧!”沐天阳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看来栖霞谷这次可是下了大本钱,只是想不到居然给见影破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晚轻哼一声:“我看不该叫栖霞谷,应该叫金子谷。”
叙离忍笑:“为何?”
苏晚摸出那片厚厚的金叶子:“你没看到么?他们做什么都是用金子,穿衣服也穿金丝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一样。”
“栖霞谷确是有钱。”
说话的是韩锥。他刚送瞳儿回去,进殿正好接上口,口气中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据闻栖霞谷创始人乃是一位皇亲国戚,只因在朝中屡不得志,才离开庙堂混迹江湖。”
“真的是有钱人?!”苏晚惊奇。
话音刚落,一条手臂搭上肩头,耳边传来一个懒懒的戏笑声:“小影子,不如这样,你拿这块令牌,让他们把谷里藏的金子都交出来。”
“这主意不错!”苏晚眼睛一亮。瞳儿因她们而受伤,她正在考虑如何拿这令牌好好折腾她们一番,闻言不由大喜。
“胡闹。”简寻摇头,“见影,江湖中有多少人想得赤焰令而不可求,你却如此不知珍惜。”
“啊?”苏晚把那金叶子在手里翻来覆去看半天,疑惑,“除了比较值钱之外,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啊?”
叙离微微一笑,正要解释,苏晚突然又“啊”了一声:“莫非藏了什么宝藏的秘密?!”江湖中人不就喜欢把什么宝藏画成地图,然后藏在特定物品里,传来传去,互相争夺?
“非也。”简寻还是摇头,“栖霞谷中,最具实权的不是谷主,也不是圣姑,而是这块令牌。栖霞谷每年有一场比试,胜者才能执掌赤焰令。执此令者,可号令整个栖霞谷弟子,包括谷主。栖霞谷对此令奉若至宝,从未落到过他人手里。”
怎么听起来像“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苏晚撇嘴:“栖霞谷也不就是一个江湖门派么,有什么稀奇?”
简寻道:“韩锥方才已说过,栖霞谷的创始者是一位皇亲国戚。”
苏晚终于明白了:“也就是说,栖霞谷背后还有个皇室做靠山。啧啧,怪不得!”江湖人虽然好勇斗狠,可民不与官斗,遇到皇家后裔,就算是个已经隔了百年的过气后裔,也只能避让三分。
“纵然栖霞谷从未承认过与皇室有牵连,江湖中人还是相信得赤焰令者能得官家撑腰。”
沐天阳笑嘻嘻又靠过来:“说起来,多亏了小影子那连环六箭。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整个江湖的人都会眼红得要命!哈哈!”
一直未开口的云锦抿嘴一笑:“见影还将‘行天连环刹’称作‘独孤九箭’,那些人只知有天行弓配行天箭法,如今更是猜不透了。”
汗!那个三箭连环……原来叫“行天连环刹”。苏晚不敢多说,只能尴尬地笑了几声。
不过,想起之前三箭连发的精准命中,苏晚非但没有丝毫兴奋,反而汗毛直竖。
那根本不是她自己,倒像是有人在操纵她的意识。
太诡异了!
但穿越本来就是很诡异的事,相对而言,花见影重新苏醒得回这具身体反而变得正常了。
苏晚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正对的高处。
美男城主连玥坐在主座上,依旧保持他的冰雕形象,目光低垂,也不知在想什么。
“各位。”叙离习惯性地作会议总结,“昨夜一战虽未将八派一网成擒,也算小有收获。大家想必也累了,散了吧。”
沐天阳顺势伸了个懒腰,抬手又搭上苏晚的肩,故作神秘地道:“见影,那块金叶子再给我瞧瞧?”
“不行!”苏晚哪有空跟他蘑菇,飞快地跳开,瞅准了云锦就扒上去,“云锦姐姐,瞳儿的伤……”
云锦好脾气地笑笑:“知道了,这便随你去看她。”
“喂——”沐天阳在后面哀怨地叫,却被苏晚无视掉。
拜师学医
苏晚对云锦医术的信心就如同相信地球是圆的一样,坚不可摧。云锦果然也没让她失望,也不见她望闻问切,只扎了几次针,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瞳儿的内伤。
对此,苏晚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说现代医学先进吧,可有时候医生折腾半天也只能做到治标不治本,通常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吃点儿感冒药还带副作用。而古代,虽说没那么多医疗设备,可就那么搭个脉,扎个针,有时吃几颗丹药,奄奄一息也能治得活蹦乱跳——虽然通常不会立竿见影。
这一认知令苏晚兴起了学医的念头。现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先学了,说不定以后行走江湖还能救自己的小命呢!
经过这次八派群攻事件,她总算认命了,既然注定是个“魔女”,就算拿十足赤金的盆子来洗都洗不白。
照瞳儿的意思,自称正派的未必真是正派,有可能是沽名钓誉,自称魔教的也未必是魔教,很可能是自命清高,所谓“名门正派”也不过是自封的,没法律效应。
但,基于瞳儿从未离开过连城,一切均属“听说”,且经苏晚多日观察研究,此丫头对花见影跟连城属于盲目崇拜,这些话的可信度也不高。
既然已经在敌对势力中露了脸儿,又莫名得到让江湖人眼红赤焰令,今后闯荡江湖的危险性提高了不少,没点救命绝招,岂非就等死了?
所以,苏晚锁定了两个绝招——医术和轻功。
轻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精通医术的师父就在眼前。苏晚立刻把这打算对云锦一说,云锦倒也欣然应允。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祥和安宁的午后,苏晚来到云锦屋里。
云锦的屋子收拾得很干净。这种干净不只是“清洁”的意思,因为这屋里除了一张淡蓝帐幔的精巧小床之外,只有一排柜子,连妆台都没有!
而且,那么多柜子,只有最靠近床的那个是装衣物的,其他居然满满当当都是小瓶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细长的扁平的,黑的红的,搪瓷的木雕的,反正你能想得到的都有,想不到的也有。
柜子里被隔成很矮的无数层,高度刚够放瓶子,很明显全是定做的。苏晚忍不住想,假如把这些都搬到现代去,估计可以办个瓶展。
安旬曾经说过,苏晚没个女孩样儿,既不化妆也不挂首饰,衣服穿来穿去就那么几套,连添置的兴趣都没有。但苏晚一看到云锦的屋子,第一反应就是——遇到知音了!
不过,没桌没椅也很奇怪啊?
一问之下才知道,因工作关系,云锦每天待在连城卫营的时间要比在卧室长N倍,为了图方便,干脆在办公地安置了一张床,这里就几乎算闲置了,顺便作“药房”用。
苏晚立刻想起美男书房的那张软榻,顺便也想起那个不算吻的吻……
咳咳!打住打住!
目光无意识地乱转,眼一溜,忽然就被墙上挂着的一把剑给吸引了——确切地说,是剑穗。
剑穗通常是红黄两种,可这把剑的剑穗,却是七彩丝编织而成,似乎还是个图案。
苏晚忍不住跑过去,拿起剑穗仔细端详,好奇道:“云锦姐姐,这剑穗好漂亮啊,好像还是个图……”
云锦失笑:“这上面是‘星落’两字。”
“星落?”
“是剑名。”云锦柔柔一笑:“这剑本是一对,这把名‘星落’,另一把名‘云起’。”
“好名字!”看来,除了韩锥,人人都喜欢给自己的武器取名字呐。
可是——
“咦,不像啊?”苏晚举高、拿低、就远、及近,死活看不出是“星落”两个字。
半晌,泄气。
“你自然不认得,”云锦笑着,“这两字是用金文所写,还加了花式。”
金文苏晚倒是听说过,只知是刻在钟鼎上的,比甲骨文稍微高级一点点,也称钟鼎文,具体什么样子的却没见过。今日一见,果然跟鬼画符似的。
“真精致……”苏晚爱不释手,赞叹,“云锦姐姐真是慧心巧手。”
云锦笑笑,目光温柔。
苏晚摩拳擦掌:“我已经准备好了,姐姐师父,开始吧!”
“好。”云锦真就摆出一副老师模样,“今日,就从辨药学起。”
万事开头难。苏晚本就对医药一窍不通,几百种瓶瓶罐罐记忆起来又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于是,光辨别毒药跟对应的解药,就足足花了七八天!
想当年张无忌在蝴蝶谷可混了好几年啊,莫非她也要在连城混上个三五年再出去?苏晚哀怨地想。
一边儿咬牙背药名,一边儿继续干着如同闲差的守卫活儿,小日子也过得紧紧凑凑。好容易一个月过去,苏晚刚卸了守卫之职,隔日就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雪。
“好冷啊!”苏晚披着厚厚的兔毛大裘,窝在屋子里哆嗦,“瞳儿瞳儿,快再加点碳!”
瞳儿夹起两块碳木丢进小炉里。
“怎么还是冷?”苏晚愁眉苦脸地盯着炉火,怎么看都觉得火苗小了点儿。
“主子什么时候开始怕冷了?”瞳儿瞧着她裹成一团,就差没把脑袋缩大裘里,忍不住想笑。
苏晚横了她一眼:“主子一直都怕冷!”
“不是啊,以前……”
不等她说完,苏晚立马截口:“不许提以前。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瞳儿乖乖闭嘴。
想当年在西安,十一月初就开始供暖,外面再是寒风凛冽,宿舍和教室都温暖如春,哪像现在……苏晚不由想起那句经典名言:取暖靠抖,交通靠走,治安靠狗,通信靠吼……
谁说穿越好玩?没穿的时候YY,穿了才知道,没灯没电视没空调,古代的生活怎一个“惨”字了得!
苏晚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忽听瞳儿道:“主子不是说要去百膳居的吗?”
“不去了。”
“为何?”
“那么大风雪,不冻死我呀!”
“要不这样,”瞳儿似乎觉得主子学菜应该鼓励,于是兴致勃勃出主意,“瞳儿去请大厨来此教主子?”
“不要!”苏晚大惊。
她当然不能跟瞳儿说,她去百膳居可不是为了跟徐大厨学菜,而是要找月无言。如果真这样说了,估计瞳儿二话不说直接把她锁屋里,成为连城有史以来第一个给主子关禁闭的侍从。
苏晚一直记得八派围攻那天晚上,她去柴房找月无言,却遇到了连玥。从任何角度判断,这都绝不是巧合。
一城之主在那种时候跑柴房去干嘛?可别说是散步去的,打死她都不信!
所以,他当然是去找月无言的。
问题就在于,他怎么会认识月无言呢?
丑男和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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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偷偷去柴房,分明是不想让人知道。说不定,那时候他正要找月无言,她却正巧在门口晃悠,破坏了他的计划,于是只好改变方案,劫了她。
更巧的是,那么晚了,月无言却貌似不在屋里。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