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殇唇角的勾起更甚,眉目微挑轻启,“主子就算是有病在身,功力也不减当年。”
绯玉狠狠磨了磨牙,她此刻真的很想拍死这个妖孽,有点同情心行不行?她在这生病,他在一旁勾引她?
虽自问自己绝不是色魔,但是……她也是个正常的女人,并且成年,且审美观并不扭曲。
突然,绯玉心生一计,一副狐疑开口道:“红殇,你冷么?”
红殇一愣,下意识开口接道:“不冷。”
“那为什么领口高得这么离谱?”绯玉不怀好意问道,平日里红殇的领口可是几乎开到了胸膛,可今日却穿得比白沐还保守,要遮掩什么……可想而知。
然红殇一听此言,却缓慢起身,施施然走向床边,突然俯下身来,一双媚眼与绯玉离得极近,磁性微哑的声音扫人心尖,“主子想看什么?”
说完,唇角又是一勾,伸出手指,缓缓勾开衣领,只见那轻薄的衣领勾开,露出如上好瓷器一般的皮肤,莹莹光亮。
精致的锁骨,健硕却并不肌肉狰狞的胸膛上,鞭痕还微微泛红,随着绵长的呼吸,起伏着勾人心神。
绯玉忽的一下转身,面朝墙,堪堪忍住了欲挠墙捶床的冲动。
痕迹呢?不是说有吻痕么?不是说红殇为了脖子上的吻痕不出来见人么?
哪有什么痕迹,估计拿显微镜也找不到!
、直说,你很蠢
而绯玉现如今还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中了红殇的计!
然而,明明没有痕迹,却要刻意遮掩着等她拆穿,他究竟想干什么?!
红殇轻轻一笑,伸手一扬,红袍顿时飞上一旁座椅,俯下身,撑在绯玉身侧,缓缓道:“绯玉,你果真还在意我。”
此刻绯玉已经极快速整理好了心中纷乱,控制了语调冰冷开口道:“红殇,你太放肆了。”
她只是想赶红殇离开,既然脖子上没有了痕迹,红殇没必要遮遮掩掩,那也只有拿身份压他了。
她相信,虽然她最近随和了些,但是昔日的绯玉余威尚在,红殇既然已经认定了她,就不会过分到什么地步。
“主子,还记得曾经命红殇做的事么?”
“一律作废。”
“那主子不再屑于利用红殇,可想到了对策?”
红殇的声音参杂着魅惑,但是似又有一个谜团真相渐渐向绯玉靠近。
利用?对策?之前的绯玉利用红殇什么?
那也就是说,如果不继续利用红殇,必须要有对策?
而今日红殇的举动,是有些蹊跷。
绯玉脑中嗡嗡作响,思考极具艰难运转着,红殇绝不是像紫瑛那么好对付,轻松便能套出话来。
突然一句也是真话,“红殇,利用你,对你来说不公平。”
“公平?”红殇突然嗤笑一声,垂下的发丝散在绯玉肩上,一把扳过了她,直视着她的眼睛,“主子一向对红殇是最公平的,今日何出此言?”
“坐下来说。”绯玉冷言一句,她绝对受不了一个男人以这么暧昧的姿势同她讨论公不公平的问题。
红殇微微一笑,倒身就坐在绯玉身旁,伸手还替绯玉拢了拢被角。
“红殇,我回来之时便说过,历经种种,有些事看开了,不想再执迷下去。所以,我想听听你对之前事的看法。如果你有你的理由,且足够充分,我会考虑看看。”
“所有的?”
“对。”
“我直言你可会恼羞成怒?”
“不会动你一分一毫。”
“那我直说,你很蠢。”
、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红殇一席话,几乎颠覆了绯玉对前事所有的猜测。
她身上的毒,居然不是北宫墨离下的,而是她自己,是曾经的绯玉。
当年太后故去,北宫墨离欲再立绯玉为后,绯玉拼死拒绝,在御书房内磕破了额头,终称,愿一世替北宫墨离做事,绝无二心。
此后,绯玉当着北宫墨离的面服下冰火两重天冰性毒,将唯一一颗解药连带续药的配方给了北宫墨离,誓此毒至死不解,如若北宫墨离强行替她解毒,那就先解毒,后收尸。
此事被红殇评价一字,蠢。
冰火两重天分两种,其药理相近,俗称一名。
火性无缓,只能强撑,灼烧周身直至血沸毙命,冰性却有得缓,乃是血气的温度。
然而,之前的绯玉似乎正是因为这个,独独选了冰性,红殇就成了缓毒的人,夜夜与男子相拥,绯玉为后就绝无可能。
而之前的绯玉似也希望北宫墨离彻底断了念想,红殇就成了最好的利用工具,日夜与红殇厮混,背地里北宫墨离找了红殇多少麻烦,使了多少手段,恐怕也只有红殇知道。
恐怕之前的绯玉也知道,但,置若罔闻。
利用一个人可以到什么地步?可以彻底到什么地步?
真的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除了压抑了身上的毒,红殇不得再多碰她半分,明明并非实事,玉园中却是夜夜欢好之声,均是红殇一人所为。
数年如一日,此事仅两人知晓。
忽冷忽热的心性,喜时红殇在侧,怒时红殇就在地牢。
无端阴谋重重降临北营司,之前的绯玉坐镇公道,均数是红殇之罪。
剧毒重伤,无人敢报,然而,凭空不见了人,之前的绯玉绝不多问一句。
而红殇所得,再也不得出北营司半步。
用他的话说,他就可以脱离肮脏的生活,活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干干净净……
“红殇,你难道不觉得,你也很蠢。”
、云淡风轻是为何
“红殇,你难道不觉得,你也很蠢。”
绯玉咬牙一语出,突然翻起身来,越过红殇,低头便是一口血涌出。
心肺间的撕痛不知是内伤又发还是被之前绯玉所为气的,心口越发沉闷,压迫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红殇伸手拍抚替绯玉顺气,继而款款起身,“把主子气吐血了,我去找白沐领罚。”
说完,还真的一披外袍,回眸一笑望着绯玉道:“淤血吐出来就好了,不过,主子您是让我凭白挨顿鞭子呢?还是让我替你疗伤将功折罪?”
绯玉抬头望着红殇,说完了种种,这个男子还能云淡风轻笑容明媚。
那一席话中,言语无不处处惊人心,震人魂魄,她能听得出丝丝苦涩,却听不出什么怨念。
她很难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遭遇了这种极不公平的摧残,他能不恨?
但是,她却没由来的能够肯定,如果她现在告诉红殇,她今后不再需要他,他会恨的。
就像她初来之时,红殇以为她是假的也好,变心了也罢,那股欲要与天共焚的气息,她至今还记忆犹新。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为了什么?
红殇见绯玉半天也没有任何答复,又是淡淡无所谓的一笑道:“那我就明白主子的意思了。”说完,抬脚向门口走去。
“红殇……”绯玉沙哑着声音喊出一句,却不知道之后该说什么,低着头,索性不语。
红殇见状,轻轻摇了摇头,从一旁取过干净的帕子,在床边蹲下,替绯玉擦拭着唇角的血。
突然一张脸笑开,犹如烟火一般灿烂夺目,“主子,你从北辰回来之后,变可爱了。”
绯玉一愣,禁不住脸颊抽搐,可……可爱?她不觉得这个词可以与她产生什么瓜葛。
然而,一时间更加手足无措,刚刚还说她蠢,然后历数了她之前种种惨无人道的恶行,转眼间,说她……可爱?
、强韧的心
绯玉忍不住抬手摸上红殇的额头,这家伙是不是也发烧了?
还是跟风碎一样,烧坏了神智,只是症状轻些而已?
“主子……”
“你还是叫我绯玉吧。”绯玉有些惆怅说道,这个主子,红殇从来就是挑着调叫,绝对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既然红殇已经开过口喊过绯玉,那就从他开始,慢慢改了这称呼。
红殇仰着头,脸上绽开无比明媚的笑容,继而伸手又脱了外袍,坐回床上。
“疗伤脱衣服做什么?”绯玉甚是不自然的看着红殇,本就是习武之人,内里极其轻薄,松垮垮的里衣露着大半片胸膛,隐隐鞭痕渐露。
“皱了没法出门。”红殇随意答道,扶着绯玉的身体调整姿势。
然而,红殇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从衣角探入贴上她的后心,这个姿势……
“红殇,你恨我么?”绯玉极其不自在,试图转移彼此的注意力。
“你想看我走火入魔我可以做给你看,但是别祸害两个人。”
绯玉听着红殇沉声说完,一股浑厚带着暖意的气息缓缓流入身体中,直向身体各处,而各处似乎也有相同的气息慢慢活跃了起来,追随着引领的力量,逐渐流遍全身。
她能够听得见红殇沉缓的心跳,绵长的呼吸,他身上似乎永远散发着一股特殊的味道,不似香,却引人醉。
绯玉不禁抬头,一脸肃然的红殇仍旧掩不住丝丝媚意,但此刻看来,有着别样的气质在其中。
明明是一张绝美的脸,却没有柔弱的感觉,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柔弱源于一个人的心,而红殇没有。
绯玉忍不住又吐出两口污血,呼吸反而突然通畅了。
一直以来,她只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呼吸不畅,阴雨天更严重些,原以为是这个身体不够健康,有什么顽疾一类,却不想,真的是内伤。
任由红殇细心擦去她嘴角的血,绯玉心中有一个担忧浮上了心头。
、心思百转,自保还是求全
内伤好了,她不会什么武功不会用内力便也要暴露了,虽然红殇如今也承认她就是绯玉,但是她仍旧敏感的察觉到,红殇与她说话的方式,应该不是和之前绯玉说话的方式。
他们在接受着她的改变,也同她的改变一同变化着态度,这看起来明明是好事,但是对于她来说,未必。
她没有之前绯玉那般铁腕手段,为人处世也没那么冷酷无情,没有了镇压,没有绝对的权威……
人心思变,就会在她暴露的那一刻。
之前绯玉的种种行径,她已经明了很多,一个极端的女人,对周围人的手段不用说,就连对自己,也是狠到了极点。
她已经可以模仿出绯玉的行为方式,红殇给她提供了太完美的信息,但是……
绯玉抬头,望着一脸关切淡笑的红殇,他的确很蠢,之前的绯玉那么对他,他都不会反抗,甚至选择忽视。
他不管她怎么对他,都不会愤怒对不对?
就算是她变回之前的绯玉那样,他也不会惊讶的对不对?
突然,一个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杯递到了面前,映衬着红殇更加苍白的脸,他其实更是病人,他的伤比她重得多。
绯玉接过茶杯,小口喝下温热刚刚好的水,不经意间瞥见红殇略微有些颤抖的手臂,所有说服自己的理由瞬间被推翻。
她不能这么做,她不相信人心可以坚韧到无坚不摧的地步。
如果她为了自保,刻意去沿袭之前绯玉的行为,这样看来,形同给了一翼希望又残忍收回,谁的心,经得起这样的挫折?
红殇?他不是神,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分不清心中隐隐抽搐是来源于自己还是之前的绯玉,她只知道,伤害,不能再源于她的手。
“红殇,之前交代你做的事,就此作罢。”绯玉一语出,眼见着红殇脸上霎时间褪去几分血色,“不过,我有其他事要你帮我,你可愿意?”
、有朋自远方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不抽丝,对,是不抽丝。
一场突如其来的病,因着绝世好药,因着绝佳的内力,仅仅过了一晚,绯玉就一点儿异样也感觉不到了。
仿佛只是做了个梦一般,一个……又一次让她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的梦。
北宫墨离越来越像压在她头上的一座大山,她的处境她了解的越多,越觉得如履薄冰。
这种关系制约关系太脆弱了,仅仅是依靠北宫墨离对她有一种得不到的一往情深。
帝王最是无情种,这种若即若离她恐怕也不像之前的绯玉能把握得好,一个不小心,北宫墨离就会翻脸。
到时,她什么都没有不说,可能会有很多人死在她面前,或者,跟着她一起死。
整整在屋内坐了一整天,绯玉将如今所有的信息理顺归位,又加了一个分类,她能够保住谁,在她未将这个分类处理妥当之前,她必须谨慎了再谨慎。
想想一大早蓝弈带来的消息,卓凌峰已经带着几个亲随进京了,恐怕已经见过北宫墨离,下一个必是来找她,看看时间,应该快到了。
然,事也凑巧,绯玉刚起来活动活动变得更加轻便的身体,门外传来雷鸣一般的喊声。
“绯玉……”人未到,声先来,音若洪钟饱满有力,中气十足。
一个人影大步流星进门,宽阔胸膛挺拔身姿,一身利落的穿着,倍显得英姿飒爽。
卓凌峰是个长相不俗之人,剑眉高耸,如虎一般浅露锋芒的眼眸,挺括鼻梁下透着坚毅果敢的唇,衬得如刀削一般硬气的脸颊,更加英武有加。
绯玉闻声笑着上前,一副有朋自远方来的样子,故友么,不就是这样。
然而,卓凌峰几步上前,跟绯玉根本没什么客套样,一只硬如铁铸般的臂膀忽的一把勾住了绯玉的脖子,清风健朗之声说道:“你小子,怎么越活越像个女人了?还给老子玩这套,走,喝酒去!”
、越活越像个女人了
然而,卓凌峰几步上前,跟绯玉根本没什么客套样,一只硬如铁铸般的臂膀忽的一把勾住了绯玉的脖子,洪钟健朗之声说道:“你小子,怎么越活越像个女人了?还给老子玩这套,走,喝酒去!”
绯玉一张脸要多愕然有多愕然,被卓凌峰一只铁臂勾着一路踉跄走,不禁偷空看了看自己胸前。
小子?越活越像女人了?
这卓凌峰不是与她自幼长大么?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女的?
她这身形……好吧,是瘪了点,不过也不至于看错啊。
然而北营司众人对这番景象似乎见怪不怪,除了绯玉,无一人面露诧异。
卓凌峰一路勾着绯玉直奔酒楼,直到到了地方,才将绯玉放开。
绯玉揉着发酸的脖子,这一个开场,让她倒不知该怎么跟卓凌峰说第一句话了。
一家不算大的酒楼,卓凌峰将亲随几人安置在了隔壁,与绯玉独坐一屋。
然绯玉一直揉脖子,一直也不开口说话,卓凌峰突然眼眉一厉,砰的拍了桌子,“我说,你小子的舌头被猫叼了?老子活着回来,连句话也不说?”
完全不是一个套路,绯玉之前所有盘算准备全部落空,她到底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卓凌峰?
书上记载的都是卓凌峰丰功伟绩,多么英雄,多么伟大,多么非凡,但是活生生的人摆在面前……
卓凌峰锁紧了一双剑眉,忽的,又松开,泄了口气说道:“老子……我知道我在军营里与那些粗人呆久了,和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