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对她无用
然,抛去今日是正式谈判不说,绯玉敏感的心思总算是抓到了点什么。
“夜溟,我惹着你了么?”夜溟不再客套她并不奇怪,但是今日夜溟对她的口吻……似乎不止是不客气那么简单。
“没有。”夜溟慢条斯理说道。
“近日有事不顺?”
“没有。”
绯玉微微叹了口气,或许是她想得多了。
“对了,如今我们算是合作,但是,你是否也该拿出些诚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绯玉打着商量,然口气中已有些许怨言,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便是这个,是人,谁愿意与个屏风面对面交谈?
夜溟顿时沉默了,就连咀嚼声也变得异常缓慢,久久才吐出一句,“有必要么?”
绯玉顿时泄气了,有必要么?其实她也说不准。
她与夜溟就这么隔着屏风相谈数次,她纵然有的是手段,甚至可以不管不顾走过去,但是她没这么做。
她尊重夜溟,尊重任何一个人不愿示人的隐私,那么,有没有必要,就是夜溟说了才算。
“夜溟,我能信任你么?”绯玉一句话问得极其郑重,财力人力,夜溟给了她,但是,能否用得顺手,还得看夜溟的态度。
“随你。”夜溟又是轻飘飘的一句。
绯玉等同于蓄力一拳打在了棉花堆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躺在椅上,轻啜茶,发现茶已凉透。
而夜溟扔出一句话后,也似无所谓,动也不动,气息极其单薄。
绯玉抿下一口茶,微凉的茶水显然已经不适合她现在的身体,那股清凉,让她的身体又冷了几分。
“夜溟,帮我个忙可好?”绯玉终于下了决定,人生中充满了赌注,赌一次,又何妨?
“但说无妨。”
“我在找寻一种药,我有药方,但是不认识。”说完,绯玉索性从怀中掏出药方来,在密室发现的药方,她早已誊抄了一份。
“念来听听。”
绯玉将药方上的药名一一读出,几处不认识的字,也尽量加以形容。
然,夜溟听完了药方,几乎没有思索便开口道:“这药方对你无用。”
、爱莫能助
绯玉一愣,她的记忆力极佳,确实没有抄错,难道是之前的绯玉……
“你身上冰火两重天的毒属冰,此药方确实是解药,但是,是火性的解药,与你毫无相关。”夜溟轻描淡写说着,却也异常有把握。
火性的?也就是说……
绯玉脸上顿时掩不住欣喜,不是她的没关系,那就是说,这个药方,可以让其他人都自由。
或许,之前的绯玉并非穷凶极恶,她也有过这样的打算,才着手寻找解药。
“药方上的药可难寻?”绯玉急切问道。
一句问出,久久,夜溟都不答话,直到绯玉快要放弃的时候,屏风那边突然一声叹息,“绯玉,考虑。”
单单两字考虑,将绯玉从欣喜中拉回了现实,考虑……
她或许真的欠了考虑,一直想放众人自由,但是,当他们自由了之后呢?
无处置身还是简单的,之前的绯玉做下种种事,有没有隐忍着想要复仇的?难说。
当没有了药的牵制,她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准备面对翻天覆地的变故。
这解药并非当务之急,但是,她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药方上的药能找得到么?”绯玉问得极其坚持。
“不难,你需要我可以配给你。”夜溟答得相当爽快。
绯玉终于微微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她所计划的事在进行中,并未停滞,只是有先有后罢了。
“夜溟,不瞒你说,我在找我身上的解药。”
绯玉继续冒险做着赌注,虽说夜溟此前愿意陪她聊聊的理由是行善积德,但是,信任,她还是有几分把握,不至于看错了人偏差太大。
就单凭夜溟劝她考虑,她的直觉,夜溟不会害她。
“爱莫能助。”
一语斩钉截铁,绯玉顿时心中一梗,眼中本存的信任颤动了。夜溟号称神医,其他人的解药他都能一口应下,到了她这里……
“你需要的解药,有钱买不到。”
、欲取之,先与之
人皆善变,上一刻绯玉还因夜溟的拒绝而感到质疑,而下一刻,又在反省自己多疑了。
红殇也曾说过,解药,可遇不可求。
夜溟是神医不假,但也不是神仙啊。
绯玉微微低垂眼眸,又一个希望破灭,最大的难题,无处开解。
突然,心中没由来划过一个念头,不禁转头望向屏风。
方才……夜溟先一口否定了她的希望,之后才告诉她原因,引得她心境大起大落,先是怀疑继而又自责。
“呵……”屏风后夜溟突然轻笑,单薄的声音飘来,却沉重引人深省,“绯玉,欲取之,先与之。”
“……抱歉。”绯玉微低头,手指无意识抚摸着手上令牌的花纹。
欲取之,先与之……
夜溟是在讽刺她,明明她先要他从屏风后出来以示诚意,也是她屡屡向他征讨信任,她却因为一句话就开始猜疑他。
她都没有给他足够的信任,又凭什么要求他先做出什么呢?
今日的夜溟有所不同,严谨的逻辑,犀利的语峰,给绯玉带来一种无形的庞大压力。
尤其是只能面对一架屏风,看不见夜溟任何神色,他的想法,更加无法捉摸。
手中的茶终于冰凉,同样的一室静谧,却显得压迫重重。
究竟是她变了,还是夜溟变了?
她与夜溟之间的交易,换得了力量,却……失去了一个朋友吧……
不与存在利益关系的人有其他情谊,这是雇佣兵的原则,也是绯玉自己的原则。
“我先走了。”绯玉不明白此刻心中丝丝落寞是为何,她得到的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夜溟给予她的,正是她需要的,但是她如今一点儿欣喜也挑不起来。
“不送。”夜溟清淡一句,再也没了声音。
直到绯玉离去,茶室中寂静得仿佛消音一般,夜溟撑着缓缓起身。
从屏风后走出,目光落在桌上绯玉留下的药方上,不甚灵活的笔迹……
突然,夜溟轻笑一声,自嘲自语道:“我为什么要帮她救别人?”
、省了暖炉了
纷扬大雪下个不停,似要将这皇城埋没。
绯玉回到玉园,身上已经堆满了雪,用力抖了抖,融化的雪流入脖颈,更激得一身冰凉。
再有几日快一个月了吧,她上次抠去少许解药,此刻已经显现出来,手指微僵,怎么也暖不热。
清冷的屋中就像个冰窖一般,别说温暖,连丝人气都没有。
绯玉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撑起把纸伞,索性去红殇那。
红殇说得对,她确实黏人,话不投机者半句不谈,但是,她喜欢的人,黏着又何妨?
临近一处,绯玉突然停脚,却仅仅顿了一下。
别去看蓝弈了,虽说蓝弈也是此次无端受迫之人,但是他和红殇不一样。
她没忘了,蓝弈对她,可是避之唯恐不及。
微微一笑,之前的绯玉也不见得多么长袖善舞,蓝弈就是个例外。
一进红殇的屋子,居然也是冰凉一片,只见红殇慵懒斜靠在软榻上,一身红衣如火,但那领口,仍旧开到了胸前,且看层次,绝对超不过三件。
“你不冷么?”绯玉有些诧异,原以为红殇那么讲究的人,这等天气,必然会燃着炭火。
红殇没说话,懒懒伸出手来递给她,触手居然一片滚烫。
“发烧了?”绯玉已经,忙探向红殇的额头,烫得本冰凉的手心一片灼热。
红殇怪异的瞅瞅她,一把将她揽过,坐在自己怀中,“你都冷了,我岂能不热?”
绯玉倒没多少惆怅,反微微一笑,“你倒好,省了暖炉了。”
说完,又向里靠了靠,红殇的身上真暖和,她也省了暖炉了。
红殇看着一脸随性洒脱不冰冷也不扭捏的绯玉,伸手将她搂紧,冰凉的人,抱着着实舒服。
“夜里若是怕冷,就留在这。”
绯玉倒也不是矫情的人,却依然摇了摇头道:“伤身体,上次蓝弈一晚上,脸都冻白了。”
突然回神,猛地抬头,红殇的脸也白了,白里还泛青,青中还带黑。
、她是正常女人
绯玉立即扬起一抹讨好的笑,“我只是举个例子……”
红殇皱起了眉。
“当时形势所迫……”
红殇咬牙。
“其实我已经昏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红殇拳攥得咯咯作响。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他只是搂着我睡了一觉,醒来还百般不齿。”
“他凭什么不齿?!”红殇反问,颇有觉得蓝弈给脸不要脸的意思。
“那你觉得他应该趁机做点什么才好?”绯玉笑着问道。
红殇突然一翻身,将绯玉压在了身下,贴近了她的脸颊,略有气问道:“你故意的。”
绯玉一张脸笑开,的确是故意的,但是理由不能告诉红殇。
第一印象的影响绝对深远,直到现在她都觉得,炸毛的红殇看着才有意思。
绝美的脸上眉眼高挑,飞扬着蔑人傲气却不显粗犷。
红殇绝非女相,只是那五官精致如鬼斧神工一般。
那魅惑也非来源于长相,而是抬眼挑眉之间,早已深入骨髓的气质。
仿佛一个眼神足以勾人心神,唇角轻挑,说出什么都能是天籁之音。
“红殇,咱玩点别的行不行?”绯玉用力眨了眨眼,无奈说道。
红殇长成这样就已经够天怒人怨了,再加上那邪门的功夫,对她用起来,还真有点吃不消。
她是正常女人。
“锻炼你,省的某天被我哪个手下占去便宜。”红殇邪肆一笑,更加魅惑无边。
绯玉抬手拍了拍红殇的肩膀,“安心,安心,这点儿定力我还是有的。”
复伸手回抱着红殇,他身上久久萦绕着一种特殊的味道,不似香,却怡人舒心。
来到这个世界,唯一得到的情,如此浓烈醇厚,她已经满足了。
虽然红殇有点小气,不过她都能懂,反而觉得这小气更让人爱。
因为珍惜,所以才计较。
因为难舍,所以才试探。
原来那死老天玩弄她之余,也并未一脚踩死她。
、赐婚,平月公主下嫁夜溟
本距离一月还有两三日,绯玉却进宫取药了。
她冷着也就冷着,没像回来路上那般受不住,不过,她心疼红殇。
虽然她相信,她一个女子都能忍受的住,红殇更不会有事。
可是,红殇整日身上滚烫,流失大量水分,脖颈上的伤却让他每喝一次水,就像受了酷刑一般。
红殇不会抱怨,不会表现痛意,仍旧笑颜灿烂,但是,她的心痛不减反增。
然,今日的北宫墨离,却总是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她,令她时时感到如坐针毡。
“近日大雪,解药还未送进宫来,待过两日一到,我派人送到你那。”北宫墨离说完,伸手用力按了按额头。
“病未痊愈,这个时候不该操劳。”绯玉斟酌着开口劝。
一语出,北宫墨离却突然抬头打量着绯玉,那双时时乍现精光的眸子,像是要将绯玉从里到外看个透彻,突然开口,“绯玉,你关心我可有目的?”
绯玉微微皱了皱眉,身上又一次感受到压抑,挺了挺身,却仍旧状似随意,“关心你需要目的么?墨离,你怎么了?”
“没什么。”北宫墨离一垂眼,掩去其中一切,再抬头,已经一副公事公办,“绯玉,之前跟你说过的夜氏,东家夜溟,为人如何?”
为人如何?绯玉微微有些诧异,调查的对象不问图谋,问为人?
“儒商,颇有心思不假,但是身子不好,总是用人参吊着命,不愿见人,倒也低调。”绯玉斟酌着说道,刻意将夜溟命不长的事强调出来,以解北宫墨离的顾虑。
“此人行商目的为何?”
“恐怕只是兴趣使然,也是为了那些昂贵药材,野心……谈不上。”
御书房中一片寂静,寂静得绯玉似乎能听到远方鸟声。
过了许久,北宫墨离才看向绯玉,似是做了个偌大的决策,却没由来让绯玉心感不安。
“绯玉,夜溟弃医从商,处处超乎常人,绝世人才难得,我打算赐婚,将平月公主下嫁夜溟。”
、金枝玉叶
绯玉心中大惊,手不由得攥紧身旁座椅扶手,忽的又松开,但那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惶,没能逃过北宫墨离的眼睛。
绯玉暗暗咬紧了牙,先不说这赐婚背后有多少目的,仅就平月公主的为人来说,就不适合夜溟。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陆陆续续得到了些消息。
平月公主,北宫墨离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个公主虽金枝玉叶,但其母地位卑微,哪怕生了公主,地位也没升至何处。
而这个平月公主,自幼与母亲长大,受尽压迫欺凌,却没能练就一副坚忍的性情。
举止狠辣乖张,据说是个阴仄仄的怪人,后移居公主府,那副饱经欺凌后的怪异脾性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动不动就会如发疯一般鞭打下人,歇斯底里的砸东西……
这样的人,和夜溟……
“怎么,不妥?”北宫墨离的问话似有层层深意。
绯玉只觉得身周气息陡然凝沉,身子明明冰凉,却渐渐潮湿,忙开口道:“恐怕真的不妥,夜溟此人身子差到了极点,兴许……兴许哪一天……”
“你与他私交甚好?”北宫墨离有一句问过来。
“没……”绯玉立即否认,遂稳住了心神道:“只是觉得此人怕真活不长……”
说了一半,却真的无法说下去了,她想说的借口是夜溟无法给平月公主幸福,但一念之间已经想明白,一个公主幸福不幸福根本不是北宫墨离在乎的。
“夜溟是个人才,近来平月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朝中也有人请婚。可是,绯玉……”北宫墨离轻轻走到绯玉身边坐下,“平月再不济也是公主,朝臣纷纷拉拢,我倒觉得夜溟是最佳人选。
一来,以示我朝人人平等,绝不偏见商贾。二来,知人善任,夜溟有了皇家靠山,一身才学才不至于被埋没。我觉得,你会懂得。”
恐怕最重要的目的,并非北宫墨离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吧,绯玉不禁看向北宫墨离,心思流转……
、面对皇权人微小
此前听各方消息已经得知,璟朝虽地大物博,但种种原因下,国库并不丰裕。
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公主,换得一个已有家底且颇有潜力的商人,再合适不过,更何况,还是个随时就要咽气的商人……
对北宫墨离来说,这绝对是够本的买卖。
但是对夜溟来说……
那个与她从未见过面的男子,一身清高孤傲,一身离世独居,哪怕陷身于商界,也见得傲然脱俗,肆意洒脱,天下尽是玩物。
这样的男子……下嫁的公主……夜溟恐怕真的活不成了。
“墨离……”绯玉猛地鼓起一口气,看向北宫墨离,“夜溟为人孤傲,如若贸然赐婚,恐怕他不会欣然领命。”
“哦?”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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