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说得明白?
这种东西,超度无用,降妖无法,就不知道砍一刀会不会有效了。
魅玉猛地执剑,刀剑与匕首相戈,碰撞精光无数,那脸上仍旧丝丝阴冷笑意,长剑扭转,瞬间将绯玉驳向一边。
出奇的一模一样,甚至不是易容,几经换位,白沐已经不知到底谁是谁,恐怕就算是不争斗一团,他仍旧分不清。
、有趣的东西
容貌可以假造,可是,如今在白沐眼中,两个绯玉甚至可以说一个模子刻出来。
不说容貌,就连那身上墨黑的衣袍,一个花纹也不差,那细碎的短发飞舞,甚至感觉,连一根头发也不差。
什么人可以伪装的如此分毫不缺?什么人可以伪装如此精湛?哪怕见识渊博的白沐,也想不到一丝可能性。
长剑匕首在空中划过厉风阵阵,两个墨黑的身影如鬼魅般纠缠着,仅能从身手上分辨出谁是谁,但是,到底谁才是绯玉?
“自乱阵脚,世人皆知,北营司绯玉长剑如虹,何时改用匕首?”魅玉挥剑一挑,一把长剑舞的技艺精湛,一见便是十年以上的功力。
“谁说改用匕首就不是北营司首领?”绯玉一把匕首更如鬼魅,如影一般的身形,完全让魅玉没有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
铛的一声,两两对峙,绯玉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魅玉墨黑的衣袖撩了起来,那白皙的手臂上……还残留几个牙印。
绯玉匕首一划,与魅玉分了开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中那神采,出奇的怪异。
她手臂上也有牙印,夜溟咬了她,可是不可能这么碰巧,也有人咬了魅玉。
那就是说……
绯玉猛地在手背上划下一条伤,眼睛却直盯盯看着魅玉,只见其眉心一皱,手背上登时一条伤口凭空出现,却不流血。
有意思……
绯玉挥舞匕首,瞬间削下自己一片衣袖,眼看着魅玉一身墨袍,衣袖瞬间消失。
确实有意思。
魅玉怒不可遏,猛地奋起一剑直刺绯玉,突然,从旁此处一把细剑,将又一次分开来。
白沐不知何时已经手执一剑,挺身而立,却将绯玉护在了身后,执剑面对魅玉。
“白沐,原来你也是个有眼无珠的东西。”
“狂妄之徒,擅闯北营司,假扮北营司首领,来人,给我拿下!!”白沐朗声一喝,内力助着声音,响彻北营司上空。
、指鹿为马
白苑外突然阵阵脚步声传来,火把呼啸,隐隐衣炔翻飞,有人已经抢先上了屋顶。
再强的高手也难敌众人围攻,更何况是如今的魅玉?被人发现了秘密,又被人认定成为假的,情况对她完全不利。
魅玉执剑一个腾身,径直朝门口飞身过去。绯玉一闪身,却不想,魅玉那貌似并非轻功,诡异的能在空中转移方向,飘飘然就上了屋顶。
绯玉紧随而上,却只见得魅玉一心想逃,挑开了几人攻击,抽身飞远。
该死!!!
绯玉恨恨咬牙,却也气不得,她今日只是来试探,不知情况如何,并未布下什么天罗地网,早知道……
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不过,倒也获取了些信息,比如说,她伤了,魅玉也伤,她的衣服残缺,魅玉也同样。
而当她的匕首伤了魅玉,她自身不会有任何伤痕。
白苑外火把连成片,火光冲天,却也已经看不见魅玉逃往何处。
“主子,是否要追?”白沐出门,仰头望着绯玉道。
“不必了。”
绯玉一声交代,众人悉数退去,院中仅留下白沐和紫瑛两人。
“主子,是否该下来谈谈?”白沐温润的脸上带着些许了然,虽有不解,然却不迷茫。
绯玉也不再遮掩,翻身跳入院中,进了屋,落座于椅上。
她能肯定,白沐这等心思的人,不会认错主子。如若昔日不会异想天开怀疑她,然今日两个绯玉碰了面,白沐若是再分辨不出,那就是佯装作假了。
但是,她有些好奇,为何白沐明知她是假的,却当成了真的来维护?白沐的忠心不比红殇风碎少,唯一的理由……
“我不是绯玉,这个身体是,魂魄不是。”绯玉简短开口,看着紫瑛一副见鬼的表情,再看看白沐,仍旧波澜不惊。
然,白沐的话,却让绯玉吃了一惊。
“你确是绯玉,昔日是,从北辰回来之时是,如今也是。”
、日夜颠倒
绯玉多了个毛病,昼伏夜出。
自从回了一趟北营司,绯玉的生活瞬间日夜颠倒,夜里该干什么干什么,伤也渐好,虽仍旧不能泡温泉,但欣赏欣赏美食夜色,也颇为享受。
而一到了白天,绯玉便整日睡着不见人,且……裸睡!
自从发现了与魅玉那可笑的共性,不利用那是不可能的。
试想,她白日睡着,且不穿衣服,魅玉会是什么样?
魅玉与她不同,她可以坐吃等着夜溟所说的时机到来,可是,魅玉想动点什么手脚,深更半夜的能办成几件?
除非……裸着出去,但恐怕就算是魅玉脸也不要了,裸着出去,又能找谁办事?
她不怕魅玉会自己穿衣,倘若会自己穿衣,她何必现身之时不给自己加衣呢?而夜溟也证实了她的猜测,魅不着凡物。
“那我万一哪天与男人……咳,她是不是也感同身受?呃……你别瞪我,我只是举个例子。”深更半夜,绯玉仍旧拖着夜溟句句都是好奇。
“魅依附于身体,却自身也已有了实体。她时日不长,若能过个一年半载,你便不能再影响她。”夜溟可不像绯玉那般日夜颠倒,这个时候,已经显困倦了。
“那也就是说,我也只能干扰她一段时日,她渐渐会跟普通人一模一样?”
夜溟面露一丝不屑,“魅永远无法与普通人相像。”
绯玉撇了撇嘴,又想到了什么,建议道:“你不是说你与冥王交好,找他来收了那个魅?”
“凡间事,冥王不得插手。”
“可是他已经插手不少了。”绯玉随即反驳。
夜溟瞥了绯玉一眼,“他已经遭天谴。”
“神仙也不自由?”
“为仙的规矩实比做人更严。”
“那你做了这样的事,也遭天谴?”绯玉如今到了晚上,兴致颇高。
夜溟本有些迷蒙的眼睛顿时变厉,却随即又低沉下来,缓缓撑起身走向床榻,“自己想吧,我困了。”
“喂,你总是话说一半……”
、红殇像只鬼
红殇就像只鬼……
最起码在其他人眼中,已经俨然成这般。
红殇不知从何时起,不再关心身上的伤,不再关心脸上究竟怎样,一路总是踉跄,一路总是酒壶相伴。
没有人敢管,伤已见好的红殇,一手拿着酒壶不假,一手还拎着剑。内力逐渐恢复,哪怕再颓废,那武功……谁也不敌。
红一等人只敢远远看着,暗暗忧心,却谁也没有办法。
红殇没有喝醉的一刻,哪怕倒在地上,有人敢去扶,也必是一剑刺来。
仿佛红殇一直都清醒着,只是,不愿自己清醒。或许只有踉跄着步伐,摇晃着身子,不停向口中倒酒,才能告诉自己,他已经醉了。
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醉了,任何痛都不复存在。
绯玉藏匿着看向坐卧大石上的红殇,又是气又是无奈,眼看着那酒就撒在脸颊的伤口上,顺着脖颈一路泼洒了半身,他真的不会痛吗?
他的武功已经算恢复了,他却……不报仇?
她宁可他报仇。
如水月色洒在大石上,也洒在红殇脸上,晶莹泛光,颗颗滚落。
向着绯玉的一半脸颊,仍旧如昔日般光洁如玉,只是略有些暗淡,略有些消瘦。
昔日若玉一般的白,如今纵然是白,却苍白如鬼,那身上红衣不再像火焰,反倒狰狞如血,令人不禁心惊。
那高挑的眼眸中曾经荡漾着温柔,完美的眼眸中尽是倾不尽的笑意,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了吗?
绯玉屡屡很想问自己,如今红殇变成这样,到底是谁的错?
可是,不能问。纵然得出了结果,又有什么用呢?她就算是替红殇杀了所有害他的人,又能挽回什么呢?
她想……
可是,她不能。
缓缓站起身来,她想为红殇做些什么。一个人若是这样沉溺下去,人未死,心先灭,徒剩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她的红殇,就真的不存在了。
或许,她还能做些什么。
、挑明了说
正值满月,月明星稀之时,柳翠玉波的院子中,明如白昼,就那么躺着,都有些觉得耀眼。
临近年关,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往日的北营司,多少也会有些喜庆之意。
但是如今,在这远离喧嚣的冰冷行宫中,倍觉得寂静。
一身墨黑的衣袍没有掩入月色中,风过,卷起片片衣襟,也暴露了绯玉的动作。
毫无顾忌站于红殇身旁,看着那反着月色光芒的长剑,她需要多大的勇气站在这里,要去面对这把剑会冷不丁挥向她,或许,毫不犹豫刺穿她?
“你来做什么?莫不是看我不杀你,反倒不自在了?”红殇突然开口,仍旧闭着眼,那言语中居然毫无醉意。
绯玉长出一口气,“是啊,不自在。”
“这般贱?”
“是啊,就是这么贱。”绯玉附和着道。
红殇轻轻勾唇,灌下一口酒,不屑道:“滚吧,我暂时不想脏了自己的剑。”
绯玉愣了一下,艰难的把这一个简短的句子消化。她还从未见识过,红殇的嘴,也能这么狠毒。
她本想与他开几句玩笑缓和气氛,却不想……
她真想问他,难道……数月来的相处,在他眼中,全然无物么?
红殇另外半边脸显露出来,狰狞的伤痕仍在,自眼角到嘴边,斜划过半张脸,格外的令人心惊。
按理说,夜溟的医术不至于令伤口如此,但是,恐怕不配合的是红殇。
平日里能够想得通万事,能够算得准人心的绯玉,这一刻,还真不知该拿红殇怎么办。
若是他人消沉如此,绯玉恐怕直接拎起来狠揍一顿,打醒了便是,但是红殇,她仍旧下不了手。
“红殇,不妨挑明了说,你恨我,现在又不愿杀我,如何……能让你好过些?”
话一落,红殇倒是终于睁开了眼,高挑的眼眸中尽是嘲讽,“好过些?”
说着,抬手倒下一口酒,“你与夜溟狼狈为奸,如今事已暴露,你问我,怎么才能好过些?”
绯玉长长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跟红殇交谈这么困难。
“你愿意听我解释么?”
、虚与委蛇
“解释?”红殇一双眼挑的更高,“解释如何与夜溟串通,看着一群痴傻之人被你们玩弄的团团转?解释你如今鸠占鹊巢却是身不由己?
那么绯玉,我所经历,你能解释么?”
“我……”绯玉顿时语塞。她解释不了,直到这一刻,绯玉才明白,对于红殇所遭遇的一切,再真实再诚恳的解释,也没有丝毫分量。
红殇所受,瞬间浮入脑海中,那一身的伤,那一路的非人遭遇,还有那……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绯玉微微向前了几步,红殇恨她,但是,她真的是心疼……
突然,只觉得脖颈间一抹冰凉贴上。
“别想碰我,你不嫌我脏,我嫌你脏。”
红殇的话,比那剑刃更加冰凉几分,丝丝入心,红殇……嫌她脏?
“呵,你是不是又想起我什么可用之处?绯玉啊,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的所做所为可见其目的。
你当初对我欲拒还迎虚与委蛇,使尽了手段,无非是我了解之前的绯玉,有我在身侧,不会露了破绽。
你对夜溟百般护着……又是为了什么,可用我说?
而现如今你失踪数日,突然又站在我面前,居然不怕我杀你,又有何事需要利用我?”
一字一句,之前种种浓情种种心痛,在红殇眼中,居然皆是骗局。
他说她利用了他,利用了他的人,也利用了他的心,那她可不可以认为……?
“红殇,你之前爱过我么?”绯玉急切问道,却猛然觉得脖颈间冰冷一颤,丝丝的痛,温热的液体缓缓淌下。
“不知廉耻。明明早已与夜溟私通苟合,却来问我是否爱过你。你可知廉耻为何物?你可知爱是什么?在你眼中,是否对你有价值的人,都叫爱?”
“我与夜溟……”
绯玉急切想要解释,然,话未说完,只觉得脖颈间的剑刃突然下滑,迅如一道闪光,衣襟被利剑划了个透,阵阵凉风。
、何去何从
“现在就滚,你与夜溟那些肮脏事,我没兴趣听。倘若你再啰嗦下去,我必不客气,届时被划开的,便不是一两片衣襟而已。”红殇冷脸说完,从大石上起身,目光划过绯玉腰际的白布,又转向了别处。
绯玉双手拢着衣襟,那脸上惊慌失措少之又少,只有那伤意,越来越重。
她万万没有想到,红殇居然……
他不杀她,却用这种方式……
渐渐有些难堪,衣襟被划了个透,纵然她双手拢着,仍旧能感觉丝丝凉风钻入,仍有皮肤暴露在外。
“红殇,你此刻不杀我,是否因为,那个绯玉如今与我相连,伤我也是伤她?”绯玉的表情已经麻木,或许,心早已麻木,只是她不愿承认。
而愤怒过后的红殇,居然迟迟不下手报仇,并非爱她,那么,红殇爱的就是……
她想不明白,魅玉到底哪里吸引了红殇,她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对红殇的爱,在红殇心里全然扭曲成了阴谋。而魅玉对红殇一次次的利用一次次的伤害,红殇反能视而不见。
爱真的有那么神奇么?真的有……先来后到?
但是红殇,你先入了我的心,我的爱,何去何从?
久久听不到红殇答复,那答案还需要等么?
纵然被羞辱,纵然被冷嘲热讽,绯玉已经连愤然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当……安慰红殇了。
挪动已经僵硬的腿脚,绯玉悄悄转身,却冷不丁被一只手拽了回去,瞬间天地倒转,后脑砰的一声撞在大石上,眼前一阵黑。
衣襟被挣开,仅剩下腰间缠裹的白布,微风不寒,红殇眼中的光芒却寒若千年冰雪。
俯在她身体上方,那如瀑一般的长发散落在她脸颊旁,曾几何时,她们也同如今一般亲密,唯有不同,那时的红殇,暖入心,此刻的红殇,冰刺骨。
那高挑眼眸中四溢的嘲讽与鄙夷,让她顿时觉得,红殇……早已不是那个爱她的幻影。
、欲拒还迎
红殇挑着眼,那脸上尽是邪魅的笑容,凑近了绯玉耳边,轻慢说道:“你说,如果我碰了你,她远在千里外,可能感受我的爱意?”
绯玉猛地睁大眼,用力挣了挣身体,一股怒火从心中勃然而出,咬牙道:“红殇,我不是替代品!”
“哦?你不是么?”红殇居然用内力压着绯玉的手腕,冰冷的目光划过半露的身体,眼睛微眯,“也是,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