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约五六十米时,黎锐猛然举臂,萧洒地挥了挥手中的长枪,示意自己的军队安静下来,凤琉瑛知道马上就要开打了,也挥了挥手中的长刀,两军安静下来,紧紧地盯着这两个人的举动。
两骑马停下来,四目隔着老远的距离,在空中交汇,擦出无形的火花。
突然,凤琉瑛大喝一声,狠狠地打马,战马高高仰首,对天长嘶后,撒开四蹄,全速前进。
黎锐也大吼着,胯下的战马全力冲刺,挟带着万钧之势,朝凤琉瑛杀去。
两匹战马迎面,交错而过,两人在闪避对方的枪尖、刀刃的同时,都向对方刺出、划过无情的一击,两人都闪避过了对方的攻击,而后,战马迅速掉头,枪尖刀刃在空中碰撞,擦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火花,发出令人骨头发麻的金属撞击之声。
两骑两人,倏而纠缠在一起,倏而迅速分开,马上的两人就像在表演高难度的杂技,身体时而大幅度地前俯后仰,时而大幅度地左闪右避,似乎随时都会被挑落下马的样子,惊得两军看得较为清楚的前头部队心惊肉跳。
毕竟是在战场上,没有命令,军队不可以随意变动阵形和各人的位置,后头的士兵看不到前头的战况,心里暗暗着急,只能根据前头传来的“直播”知晓战况。
大概是因为涉及到六百里土地的所有权,两军统帅打得很拼命,打了时久都没有分出明显的优劣势来,气势始终也没有减弱,但在场上,两军将士的心理,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对律**队来说,他们对主将是绝对信任的,但两军主将打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的主将都没有取得明显优势,说明对方主将的实力很可能不输给自己的主将,己方有“输”的可能,这让他们的心理发生了动摇和不安,气势随之减弱。
而对凤**队来说,他们原本并不是很看好凤将军能打败黎锐,心理是不自信的,甚至做好了失约且拼死一搏的准备,但随着自个的将军跟黎锐打了一个平手,他们的心里开始升出“赢”的希望和信心来,气势和斗志随之增强。
两军之战,气势和斗志往往是决定两军胜负的重要因素之一,这种变化,正在迅速地影响着这场战争的局势。
两军之场的场地上,黎锐和凤琉瑛已经打了一个多小时,别人看着他们打得很辛苦的样子,其实,他们打得一点也不辛苦,但是,却打得很烦。
黎锐真是打得烦透了,因为,这种表演式的打架,一点都没意思!
他挥了挥手中的长枪,对从他身边冲过的凤琉瑛咬牙切齿地道:“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
凤琉瑛笑咪咪地:“如果你现在杀了我或打败了我,就是欺君哦,你敢欺君嘛?”
黎锐的战马已经冲到了十几米开外,他打马转头,朝他冲过来,两人的兵器在空中相击,“叮叮当当”地撞来敲去,黎锐不断地拿长枪去点击凤琉瑛的长刀,恨恨地道:“说,你这小子到底对我国圣上施了什么手段,能让我国圣上派军陪你演这一出戏?”
凤琉瑛还是笑咪咪地,神秘地道:“天机不可泄露!”
“去死!”黎锐一记凶狠地挑刺,枪尖就往凤琉瑛的心口刺去,但临到胸口就刻意地偏了偏枪尖,避开凤琉瑛的要害。
他的心里,现在可是怄气怄得想吐血,他作为律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大将军之一,却要带着十几万大军去演这一出“佯侵凤国”的大戏,还要在两军阵前故意输给才入军一年多的凤国年轻新将军,而且还不能让人看出他是故意败北的,能不吐血吗?
现在是午后,太阳明晃晃地悬在头顶上,四周没有任何遮阳蔽日的地方,两人打了这么久,炙热的光芒和淋漓的汗水早就令他们的眼睛晃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他们打一下就得抹一下脸上的汗水,两国的将士也是差不多,眼睛都不太好使了,又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们完全看不清两国统帅在场上的小动作,只当两人都在拼命呢,好看的小说:。
凤琉瑛笑着对黎锐道:“黎将军不要恨我,你这次输给我虽然输得很冤,但既然这是你们圣上的意思,你们圣上一定会记得你的忠心,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黎锐还是忍不住想骂他:“这次我就故意输给你,下次,我一定宰了你!”
凭他从小到大的勤学苦练,他怎么会输给眼前这个皮肤比女人还白、脸蛋比女人还漂亮的凤琉瑛?
但既然圣上暗中命令他“佯败”,他也只能丢这一次大脸了!
两人又装模作样地打了大半个小时,让对方在自己身上弄出十几处深深浅浅、但不致命的伤口后,两人的动作放慢了,气势变弱了,局势,也开始分明了——凤琉瑛占了上风,黎锐显出败相!
两军不明就里,看到的都是两人想给他们看到的东西,律**队愈发不安和焦燥,凤**队愈发自信和兴奋,于是,两国又开始为自个儿的统帅呼喝、加油起来,数万人齐喝的声音,又在天地之间回荡。
刺弧在凤**队身后好远的地方,站在高处,遥望着军队的方向,听着隐隐传来的声音,一脸从容,唇边的微笑,很是神秘。
凤琉瑛回来后,这场仗当然会赢,而且还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此战过后,凤琉瑛一定会一夜成名——真正的、依靠自己的能力成名,而不是借助他老爹的力量!
当然,这是她请紫律和配合演戏的结果。
她差点赔上自己的一条命,去律国京城密会紫律和,主要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出“定西将军大获全胜”大戏。
凤琉瑛需要显赫的功绩,这样才能赢得人心,才能博得足够的威望与名声,才能爬得更高、站得更稳,而他作为一个将军,再也没有比保家卫国、战事告捷更好的功绩了,她要紫律和答应她的请求,就是派军佯攻凤国并败给凤琉瑛!
紫律和最初听到她的请求,连声骂她是“坏女人”“臭女人”“死女人”等等,就差没当场砍了她的脑袋,她笑咪咪地等他骂够了以后,才跟他谈前因后果和得失利弊,最终说服了紫律和。
紫律和也够给她面子,派来的军队可都是正规军,最高将领也是已经成名的年轻将领,凤琉瑛打赢了这支军队,一定会风光无限,声名远播。
而这时候,律**队已经占领凤国数百里土地、凤**队毫无还手之力的“谣言”已经传遍了凤国每一个角落,人人都盯着西部边境的战况,人人都盼着国师之子将律**队打得落花流水——凤琉瑛赢了,将是众望所归,非被凤国百姓视为英雄不可!
至于之前凤**队的无能,没有人能责怪凤琉瑛,因为之前,凤琉瑛被凤九天召进京城,无法指挥前线的战争,错不在他身上——凤九天想借这个事为难凤琉瑛,可找不到名正言顺的理由!
前方,凤琉瑛虽然已经一身是血,却越战越勇,将黎锐逼得步步后退,最终将他逼到了律国大军的跟前。
黎锐显然很想还手,但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手抖,手中的长枪被凤琉瑛的长刀打落到地上,而后,凤琉瑛的刀尖抵在他的咽喉上:“黎将军,你认不认输?”
正文 声名远播,封侯调任
此时的凤琉瑛,俊美的脸上被刺出了一个小洞,血不断外流,双眼都杀红了,目光却还是十分的凌厉、锐利,活像从地狱里杀出来的罗刹似的。
黎锐看着他那张嚣张的脸庞,再看看身后紧紧盯着自己的、既担心又失望的律国大军,觉得自己这次的“佯败”真是平生的奇耻大辱,把皮剥掉都洗不掉的,心里那个委屈和无奈啊,无处发泄,但为了圣上,他只能忍了,低下头来,长长地叹气:“本将军输了,这就带军后退,也请凤将军守信,切勿再战!”
凤琉瑛收刀,扫视了他身后的律国大军一眼,淡淡道:“本将军一言九鼎,只要黎将军带兵撤退,本将军绝不杀生!”
“黎将军——”这时,黎锐的十几个副将和亲信涌过来,将他围住护着,大声道,“你怕他作甚?咱们兄弟打了这么多仗,何时输过?还怕了这软蛋的凤**队不成?咱们现在就冲过去,将他们杀个屁滚尿流……”
“没错!我看这小子阴邪狡猾得很,八成用了什么阴招对付你,你这次输了不算,咱们还是要公平地打上一仗才行……”
……
众将领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杀气都涌上来了,大有率军大打一仗的迹象。
“咳咳咳……”黎锐痛苦地咳了几声,在一名副将的耳边低声道,“不瞒你说,我中了毒,再不赶紧治疗,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你们若在意我的性命,就别再计较,先撤兵,这仇以后再报!”
这名副将大吃一惊,开口就骂:“妈的王八羔子,竟然敢下毒,我这就宰了他……”
黎锐摇摇头,举手示意众人住声,大声道:“愿赌服输,我既与凤将军立下了约定,就绝无悔约之理!”
“可是将军,你们立的只是口头约定,没有签字画押,算不得数……”
“放肆,!”黎锐双眉一竖,严厉地叱责这名将官,“我律**队向来说一不二,言而有信,哪有打输了就反悔赖账的道理?你想陷我们这支军队置于不义、无信的境地不成?”
这名将官被他这么厉声一叱,不敢再说了。
黎锐看向众将领,放缓口气:“退兵就退兵罢,我输了这次决斗,并不代表我军不如凤国的军队,如果再有下次,我们一定能打赢,绝不会丢了律国的脸面!再说了,圣上此次发兵,只是要我等给凤国一个教训,并不想流血千里,短短十几日就能打下凤国几百里土地,震动凤国朝野,也不枉此行了,各位就收了杀心罢。”
此时,他的脸色发紫,众人经验丰富,知道他的状况极为不妙,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副将担心他的伤情,便对手下道:“你们赶紧听将军命令,发号撤兵,不得耽搁!”
律**队再怎么不服,也不敢不听从命令,撤退的号角声响起,旌旗摇动,从队伍的尾部开始掉头,分批撤退。
凤**队看到律**队竟然乖乖地掉头撤退,兴奋不已,欢呼声响动如雷。
凤琉瑛冲黎锐等人抱拳,乐得在此给予赞美:“律国大军果然是一支言而有信、纪律严明之伍,凤某佩服,日后一定以贵军为榜样,以超越贵军为目标!”
黎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想再见这个运气好的家伙了:“别让我以后再遇到你,否则要你好看!”
想到自己在这么多部下面前丢脸,他就生气,生气死了,以后要让他故意扮演失败者的角色,他就不干了!
凤琉瑛嘻嘻一笑,不再刺激他,打马掉头,往自己的队伍行去。
“将军好样的——”
“将军威武!将军无敌——”
……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前所未有的、波澜壮阔的崇拜的目光,令凤琉瑛十分受用——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被很多人用这种崇拜、尊敬的目光注视过了,他果然还是最喜欢这种被万人敬仰的感觉了!
当然,他心里也清楚对方故意给他放水,他胜之不武,但是,他又不会长期当将军,更不会经常与别人比武,他何必为这一时的“作弊”害臊?
他是要当比将军更高高在上的人物,“将军”只是他的临时身份,现在只要打赢了就行,其它的,一律不管!
回到军中的他,被众人当成英雄一般包围起来,给他端茶递水的,给他更衣换装的,给他看伤治疗的……他一边享受众人的围拥,一边安排精兵跟在律**队的后面,务必看着律**队退回其国境后再各自归岗。
同时,战争告捷、敌军撤退的消息,已经通过信鸽、快马等方式送往京城和凤国各地,凤琉瑛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打赢了律国名将黎锐、兵不见血就收复了失地的消息。
清宁静当然是最先得到捷报的,收到消息之后,整个小真都沸腾了,居民们奔走相告,狂放鞭炮,上至老态龙钟的老太太,下至蹒跚走路的小娃儿,都跑到街上,欢笑声,呐喊着,气氛比过年还热闹。
唯有刺弧,还是像平时一样逛大街,跟乡邻们打招呼,脸上虽然带笑,却不特别兴奋,只是笑咪咪地说:“我早就说过了,将军神勇无敌,绝无打不过的道理,只要有将军在,你们尽管放心!”
这出戏,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她是首席编剧和导演,当然不会让这出戏演砸了。
凤琉瑛上京途中,传到军中的那些将军“密令”,全都是凤琉瑛事先就已经写好并交给她,她盖上凤琉瑛留给她的将军印章后,再暗中传至军中,那些人不知底细,还当凤琉瑛神机妙算了。
战争,在没有造成重大损失的情况下大胜,全镇居民们本就崇敬、感激定西将军凤琉瑛,加上她这么不遗余力地夸赞将军,百姓们更是对凤琉瑛敬重有加,刺弧相信,凤琉瑛在凤国人心中的地位,马上就不一样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说他是靠了国师的能力怎么的。
这天,清宁镇没有黑夜。
傍晚的时候,凤琉瑛带着一众将领回来了,整个清宁镇的百姓都跑出镇口夹道欢迎,锣鼓齐鸣,炮声震天,凤琉瑛走在前头,冲百姓们挥手,凯旋归来的荣耀,如烈火烹油。
而迎接众将士归来的酒席,老百姓们也自发准备好了,摆满了镇上主干道的两侧,虽然谈不上山珍海味,却也是酒香肉鲜,将士们也不客气,随地入席,与百姓们共同畅饮。
刺弧却没有出府迎接,只是像往常一样,坐在自个儿的小院子里吃饭,下人们问她为何不出去迎接,她只是淡淡地道:“只不过是打个胜仗而已,有什么特别的?将军以后还会打更多的胜仗,我得早点习惯。”
众人听了,便不由自主地又相信起自家将军的本事来。
一直闹到后半夜,宴席才散了,凤琉瑛与众将士才各自归去。
第二天,前线传来消息,律国大军连夜撤退,已经退回到律国境内并散去,没有再次进攻或闹事的迹象,至此,全军上下及边境居民才真正放下心来,边境地带开始恢复秩序。
接下来,详细地、完整的战果报告,也通过快马加急的方式送进京去,跟之前的简短捷报不同,这份报告可是完整的“工作报告”和“业绩报告”,说到底,也就是邀功的报告,凤琉瑛和他手下的将领们都等着加封晋级呢。
这次战事,因为开局的极度不利,闹得全国上下沸沸扬扬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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