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敞得很低的白色休闲衬衫、一件黑色休闲西裤和一双休闲拖鞋,长发还是在脑后松松束成一束,衬着铁打般的高大身材,将成熟男人和成功男人所有的魅力全都聚于一身,这种目中无人的男人,普通女人是消受不起的,真只有刺弧这种女人才能受得起了……
“你想回去吗?”忽然,紫律棠问了一个不搭边的问题。
回去?伊帕儿愣了一会儿,才悟到他问的是不是想回到那个世界,于是点头:“想,非常想。”
紫律棠笑了一笑,目光一转,看向下方:“驾月在叫你。”
伊帕儿往下望去,下方的海水里,驾月正穿着泳衣,与独孤七夜在戏水,不知吸引了多少人惊艳的注目。
驾月真的好大胆,在这种场合也敢穿露胳膊露大腿的紧身泳衣,要不是独孤七夜强烈反对,她大概会穿那种穿了等于没穿的比基尼吧……
正看得出神,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推落阳台。
她吓得尖叫一声:“啊——”
双手挥舞着想抓住阳台,但她的身体已经飞速下坠,她的双手什么都抓不到。
坠落的时候,她看到紫律棠站在阳台上,淡淡地看着她,完全没有半点慌张或着急。
是他推她下阳台的?伊帕儿睁大眼睛,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怎么这么狠,竟然想谋杀她?
卜咚——她的脑袋才转了那么一下下,身体就坠入水中,海水特有的清咸淡腥味儿涌入她的口腔,让她立刻就呼吸困难。
她下意识地扑腾四肢,心里想着:海水比池塘深多了,她又不会游泳,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她要窒息了,要晕过去了,然后要死了……
突然,眼前豁然开朗,新鲜的空气涌进她的身体里,清爽舒适的风吹拂过她的脸庞。
“帕儿,你没事吧?”
她睁开眼睛,发现她已经被驾月和独孤七夜托起,半浮在海面上。
她甩了甩头,弱弱地道:“没事……”
驾月半埋怨地道:“好端端的,你怎么掉下来了?要不是这里有人,你被淹死怎么办?”
伊帕儿一脸委屈:“我不是掉下来的,是紫、紫律棠推我下来的……”
她也不是要告紫律棠的状,而是下意识地就这么说。
“怎么?他推你下来?”驾月柳眉一竖,“我这就上去找他算账!七夜,咱们马上带帕儿上楼,向姓紫的问个清楚!”
紫律棠怎么会做这种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独孤七夜张了张嘴,想说但没说,闭上嘴,扶着伊帕儿上岸,乘电梯上楼。
进了套房,紫律棠伸着大长腿,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杯颜色十分漂亮的红酒,反转着酒杯,看着酒杯出神。
驾月把几乎被吓得去了半条命的伊帕儿放在躺椅上后,怒气冲冲地冲到紫律棠的面前,重重地拍桌子:“紫律棠,是不是你把伊帕儿推下海的?”
紫律棠呷了一口红酒,淡淡道:“是!”
他回答得这么干脆,驾月更生气了,脑袋都要冒烟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是你还是皇帝,可以随便杀人不偿命啊?信不信我报警,让你去坐一辈子的牢?”
亏她还挺崇拜他的,哼,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坏人!
零零玖也闻讯出现,和独孤七夜一起盯着紫律棠: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用意?
紫律棠继续把转酒杯,淡淡地道:“刺弧也许回不来了。”
他这句话说得这么突然,几个人都陷在他“谋杀”伊帕儿的思维里,一下子转不过来。
紫律棠也不看他们,淡道:“我推她下海,她受到了那么大的刺激和危险,刺弧都没回来,我看,刺弧应该不会再通过以前的方式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几个人终于反应过来。
驾月跳起来,指着他道:“你、你推伊帕儿下海,就是为了试验刺大姐会不会因此回来?”
紫律棠扫了她一眼,反问:“你以为还能是什么原因?”
“……”驾月噎了一下,又激动地跳脚,“就算是这个原因,你也不能把伊帕儿推进海里啊!她不会游泳,万一挂掉怎么办?”
伊帕儿勉强恢复过来,一边喝水一边点头:没错没错,这种方法实在太冒险了,万一不小心将她弄死怎么办?
紫律棠不以为意:“你们就在海里游泳,她掉下去能出什么事?”
众人:“……”
驾月又想跳脚,独孤七夜抢在她之前开口:“我说,你带我们来这里度假,打的不会就是这个主意吧?”
紫律棠大言不惭:“是,我带你们来,就是想试验我的分析是否正确。”
众人一脸黑线:“……”
难怪他这么好心哦,难怪人人都说帝王无情啊。
驾月头顶冒着一堆黑烟,还有一群乌鸦在嘎喳,她好想骂人喔,可是,她对这种男人生气能有什么用?
她好歹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形象和仪态还是要讲究的。
她做了几个长长的深呼吸,平复怒气,坐下来,看着紫律棠:“那你说,你分析出什么结论啦?”
紫律棠看着杯里的红酒:“伊帕儿受袭时刺弧没有出现,连续两次病危时也没有出现,我就怀疑是不是两人互换身体或灵魂的规律不再有效。我一边静观其变,一边咨询奇人异士的意见,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所以,我决定再做一次试验。试验结果,你们都看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他们也冷静下来,相比伊帕儿虚惊一场,紫律棠的分析结果和实验结果,更令他们震惊。
细细想来,紫律棠说的确实有理,他们见识过无数次刺弧与伊帕儿灵魂互换的异象,而这个月来伊帕儿的经历却颠覆了这条已经被证明了无数次的定律,如果这两个人再也无法通过这条定律归位,那……几个人都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伊帕儿。
当——伊帕儿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
她却全然未觉,双手还保持着捧杯的姿势,呆呆的,似乎已经石化了。
她一直不敢这么想,更不敢说出来,没想到,紫律棠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而且还是经过“检验”的,这让她怎么安慰自己,怎么欺骗自己,怎么面对现实?
这里再好,她也不想留在这里!
就算凤琉瑛有三妻四妾,就算他不像自己深爱他那样深爱自己,她也只想呆在他身边!
生存于一个没有他的世界里,她宁可她早在几年之前就死去,也不要承受这样没有希望的生离!
“喂,帕儿,你没有事吧?”驾月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伊帕儿的样子,就像灵魂出窍似的,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了,让人看着就担心。
伊帕儿没有反应。
驾月去拧她的两边脸颊,又反复拍了几下,急道:“帕儿你醒醒!快醒醒,再不醒魂魄就回不来了……”
伊帕儿还是如泥塑般,连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驾月拿起桌上的饮料瓶,准备去浇伊帕儿的脸,独孤七夜却走过来,大声道:“凤琉瑛来了——”
一听到“凤琉瑛”三个字,伊帕儿就像打了鸡血一下,激灵灵地打了几个斗,惊醒过来:“哪里哪里?他在哪里?”
众人:“……”
伊帕儿叫了好几声,得不到任何回答后,终于回到了现实,记起了现实的一切。
正文 远行,最后的希望
她看着眼前沉默的众人,眼睛红了,低下头来,不住抹眼泪,不住喃喃:“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根本不知道在再也不能见到凤琉瑛的世界里如何生存,那是她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
即使是在证据确凿的现在,她也不去想。
驾月等几个人看她那样,很是于心不忍,但是,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伊帕儿抹着半天的眼泪,也不见有人说句安慰的话,心里愈发认定真的没希望了,心里涌出绝望来,眼泪落得更厉害了,再也控制不住哭声:“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再也不能回去了,我该怎么办?琉瑛一定还在等我,我说过要跟他白头偕老,还要跟他生很多孩子的,他还说他一定要当上皇帝,这辈子都要当人上人,绝对不会平庸度过……”
她就像陷入自己的世界,不断哭泣,不断喃喃,满屋子都是她的哭声与喃喃声。
几个人一脸黑线:她是不是打算哭到水漫金山啊?
虽然他们是很同情她,但听到她这种久违的、细水长流般没完没了的抽泣,还是很有抽人的冲动啊……
“啪!”
一记重重的拍案声,惊得众人跳了一跳,连抽泣得进入忘我境界的伊帕儿都被惊得哭声被堵在嗓子眼里,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紫律棠:她都这么可怜了,他还不让她哭一下下么?
紫律棠拍案而起,盯着伊帕儿道:“就算你想留在这里,我也不答应!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哭什么?”
伊帕儿听他的口气,似乎回去还有希望,立刻不哭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那、那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紫律棠冷声道:“马上收拾东西回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驾月喜欢这里,还没玩够呢,不太想那么早回去,但看到伊帕儿那么着急,也不多说什么了。
几个人迅速收拾了行李,坐车回去。
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深夜了,紫律棠对伊帕儿道:“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出发。”
驾月立刻道:“我们也要去!”
紫律棠一口回绝:“此去遥远,我带她去就行了,你们不必过问。”
驾月强烈抗议:“怎么这样!孤男寡女的,你又最喜欢帕儿,怎么能让你单独带她去?而且去干你又不说清楚,我不放心!”
紫律棠道:“我带她去拜访一位隐居的高人,人去多了,她一定不会见客的,你们若真有心帮忙,就不要跟来。”
驾月撇了撇嘴:“帕儿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嘛,大不了我们在酒店里等,不跟你们去见高人就行了。”
她很好奇,紫律棠到底想了什么办法可以让伊帕儿跟刺大姐换回来。
虽然不太甘心,但紫律棠的想法和能力,确实总是超乎她的想象,就像现在这件事,她是完全没有思路的,紫律棠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也早就有了处理预案。
紫律棠摇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高人,人越少知道高人的事越好,如果你非要跟着去,那不如不去。”
驾月:“……”
伊帕儿原本是不断点头赞同驾月的话,但听到紫律棠说宁可不去以后,急了,一双兔子般可怜的眼睛巴望着她,用眼神恳求她让步。
驾月:“……”
无语半晌,驾月举手:“行行行,为了帕儿和刺大姐,我就不去了,你们自己小心。”
紫律棠唇角一勾:“有我在,能在什么事?”
驾月垂头:“是,大叔威猛,大叔无敌,我等臣服。”
紫律棠装作没听见:“我先去休息了,明天十点出发。”
伊帕儿也不敢耽搁,赶紧去收拾行李,迅速入睡。
她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底,紫律棠到底找了什么高人,这个高人真能帮到她吗?如果这个高人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一直想把刺弧找回来的紫律棠怎么会拖到现在才去找高人帮忙?
思来想去,她觉得紫律棠对此事也并没有那么大的把握,这次外出,很可能只是一次碰运气的行程。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沉重起来,不管怎么样,现在只能是有一丝希望就抓住了。
第二天早上,紫律棠带着伊帕儿去机场。
坐飞机来到南方某大城市,再乘火车来到一个海滨城市,然后再搭出租车来到郊区某清静、优美的风景区。
而后,紫律棠带着伊帕儿走向风景区深处。
伊帕儿第一次跟紫律棠出远门,很是紧张:“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她有很多的疑问,却不敢问,一直憋到现在。
紫律棠道:“稍安勿躁,到时我自会跟你说的。”
沿着山间小道走了一个多小时,一片白色建筑出现在掩映的绿荫之中,拐个弯,伊帕儿看到前面的铁栅栏大门边挂着一个牌子“**养老院”,心里极是惊讶:高人住在这里?
紫律棠事先已经联系过这里,他一到达,立刻有人带他往荒老太太——也就是刺弧母亲的公寓行去。
伊帕儿并不知道荒儿的事情,只是一头雾水地跟着紫律棠走。
又走了好长一段路,她来到一栋非常漂亮的公寓楼前,在公寓楼下,接待员非常亲热地接待了紫律棠,寒暄了几句以后,接待员打量伊帕儿:“请问您就是刺弧女士?”
伊帕儿很少被人这么称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赶紧道:“是,我是刺弧。”
接待员递给她一张表格:“请您填写来客登记,填完以后我会带您去见荒老太太。”
荒老太太?伊帕儿莫名其妙地看向紫律棠,荒老太太是谁?
紫律棠这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刺弧的母亲,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症,长年在这里疗养。”
伊帕儿目瞪口呆:刺弧原来还有一个母亲的么?她完全没听说过这回事,他怎么现在才跟她说?
紫律棠又接着道:“先办手续,有什么事等儿再说。”
伊帕儿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赌气,匆匆把表格填完。
而后,接待员带他们进入电梯,直达六楼。
每层楼都是一道长长的、宽阔的走廊配一排单间公寓,此时监近中午,公寓的房门几乎都开着,很多老人都聚在走廊上,或聚在一起闲聊哼老歌,或看着外头的风景,伊帕儿看到每间公寓都有三四十平方米大小,干净整齐,设施齐全,刺弧的母亲在这里应该过得还不错。
走在前头的接待员停下脚步:“荒老太太正在晒太阳呢。”
初秋的南方,天气还是很炎热,但这里是风景区,山青林茂,山下是水库,这里又是山顶,气温比城市要低好多度,呆在这里晒太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
伊帕儿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坐在轮椅里,披着坎肩,怀里抱着一个看来很是陈旧的布娃娃,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歌谣,一边看着边方,很是惬意的样子。
虽然她并不是刺弧,但不知为什么,她一看到这个老太太,就觉得很亲切,很亲近。
是不是这具身体对母亲的记忆与情感,影响了她?
她在心里如是想。
紫律棠谢过接待员后,带她走到荒老太太的身边,低头跟荒老太太寒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