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胸口疼痛难当,被人抛弃的恼怒感在瞬间爆发,且听身边人又是这般的讽刺嘲弄更是耐不住
这愤恨不甘,拿过下人手上的刀子就往那小妾身上疯一般的捅过去。
白于裳眼下被酒醉的迷迷糊糊,根本就不知眼前发生何事,傻楞楞的往未央及艳姬那里打望一眼,而后拖起未央的手道:“天色已晚,我们不打扰张大人洞房花烛,本大人送娇主回府。”言毕就不由分说的扯着某人走了。
艳姬瞧的目瞪口呆,眼下他已是左相身份,自然要负责此事,只得留下善后。
夜已深,雾掩月。
未央一路都未有挣脱掉白于裳与自己十指紧扣的手,但他觉得她带的路似有些不对,不是往国师府,亦不是往丞相府,那她要去哪里?
白于裳已是连魂魄都醉了,张玉大人那酒不是一般人能喝的,遇上个不会饮酒的自然要栽。且这胆子似乎也在酒精里泡大了,开始不知所谓的吐露憋在心中许久的话:“娇主为何每每看到我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形容,是不是白某哪里得罪了娇主,亦或是其它什么?”
未央想不出话来搭腔,却又听白于裳自顾自道:“娇主是不是瞧上了未央,否则为何总与他来往一处?”
这话问的更让未央不知所措,想拉扯住白于裳让她停下却被她牵的越发紧的往前赶,只听她语重心长道:“未央不适合你,此人一点亏都不肯吃,且你往后与他一道没准要讹你人情,怕是一辈子都要被他压一头,好日子算是到头了。”稍停顿一会,又劝,“这世上自然有比未央更好之人,你且瞧瞧分明才是,或许在你身边,亦或是在你前面,总之不会是他未央。”
未央抬眸眯着眼细瞧起白于裳越听越不是个滋味,小嗤她一声:“胡言乱语。”
白于裳突而顿了足,却又不敢回头,缓缓道:“府上一切由你做主,凡事听你差遣,从此一生相
伴再不对别人动情,白首偕老,岂不快哉?”
未央紧抿了抿薄唇一言不发,心头怔怔的盯着白于裳的背影瞧,望着那月色渐渐拔开云雾倾洒至她的肩头,竟有种要抽人的冲动。
“未央是个清高的,你过去只能当个使唤男丁,再来他定是要三夫四妾的,怎样都不会独宠与你,劝你三思三思再后行。”白于裳一面说一面又提前往前走,糯着声音道,“连我都制不了他,何况你,根本就是自取灭亡。”
未央嘴角微搐,心中很是不悦,手上力道加重了紧捏一下白于裳的手指,惹来她一阵闷哼,却又不见她回头,且跑的越发快了,又听她清清浅浅出声:“娇主不必气恼白某拆穿未央的真面目,只是不想让你后悔。”
讫语就带着未央钻进一间楼里。
待未央发现白于裳带自己来了仙子楼却已是晚了。
仙子楼里眼下已没了宾客,丽妖正在收拾准备歇息,见白于裳红着一张脸,眼神迷离的拉着未央冲进来就是一阵的惊悚,刚要问明缘由却见未央打了一个让他止语的手势,便只当未瞧见,愣愣站在一处。
白于裳走了两步竟又停了下来,回转身子低眸道:“娇主早些歇息吧,方才肺腑之言还望好生考虑,白某先行回府。”
未央看着白于裳摇摇欲坠的似要跌倒便想伸手扶她一把,谁知她未走一步就歪倒了躺在地上,如挺尸一般沉睡了。
丽妖抑不住惶恐,拿着绢帕捂嘴,往地上的白于裳眨巴两眼,又往未央面前去,问:“大人,国师这是在梦游?”
“你找两个人抬她回府。”未央答非所问,原本想先扶白于裳起来,但想起她方才的那一套说辞就很气闷。
掌柜的微点了点头,连忙吩咐几个下人小厮过来抬起白于裳,却又被未央蹙着眉头喝住:“找女人抬。”
丽妖先是一愣,而后恭敬点头应诺:“是,是,丽妖疏忽了。”
未央甩袖回了自己府中,命屋里下人们都退出去,而即便躺进木桶里泡澡,越想越觉着艳姬是个讨厌的人物,但更气白于裳是个没眼色的,往日不急着嫁,而今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且还那般踩毁他,没一点格调,一点节操。
窗外突有些动静,翻身进来一身黑衣的瑞英,隔着屏风拱手作揖:“王爷。”
“办的如何?”未央懒懒道。
“张玉的各种罪状都已逞交上去,且那人只要一出梧栖国界就灭口。”瑞英作答的毫无情绪。
未央面无声色,稍作思量后言:“将他从张玉府上带出的金银都送去给他家人,再另给一百两黄金,此事算是了结。”
“王爷放心,属下都已安排妥当。”
“让花南烟准备准备,不日就是她接替户部尚书一职的日子。”未央仰头轻呼一口气。
“眼下已有两位尚书是我们的人,想来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梧栖是指日可侍了。”瑞英口气恭敬,又似带着些雀跃。
“兵部尚书及大将军的职权才是最要紧的,且还差了一个由头。”未央言语清淡,突而生起一个主意却又未言太多,只是问,“另一件事办的如何?”
“属下已安排布置将艳姬的父母大人接出浅苍。”瑞英如实禀报。
“密探局之事又打听的如何?”未央又问。
瑞英的语气有些发虚,轻声答:“还未有明朗的线索。”
未央忽然从木桶里一跃而起,拿过红木架上的衣服裹体,提步绕出屏风,往瑞英那处深望,低沉问:“最要紧之事还未有消息,人还未有找到?”
“属下无能。”瑞英不敢接上未央的眼神,只低眸垂视,静等片刻也未等到未央的斥责便又道出其它一件要紧事:“近日街头巷尾传出一首歌谣,对王爷十分不利,暗指王爷图谋不轨,争权夺位。”
未央微挑了挑眉,清冷一笑,暗忖白于裳这厮是开始行为了,那他也该顺势收拾收拾潜伏在浅苍的暗线。
“王爷是不是该回浅苍一趟?”瑞英小心翼翼问。
未央径自走至美人榻,从容而坐,纤长手指拈起榻边矮方桌上的茶盏浅抿,悠悠然吩咐道:“先全力调查密探局一事,他们有何联络方式,接头可有暗号密语,搜集到一丝线索就速来报。”
瑞英低眸应诺,而即拱手离开。
未央独自一个置身于黑漆漆的屋子里徙然生起些伤感,他与他的哥哥许久未见,不知再见是何时啊。
而白于裳已如死猪一般的被人丢在榻上,不知明日醒来可还记得今夜之壮举。
作者有话要说:
、一国二相
芸凰听说张玉一事竟是勃然大怒,当即就将她革职察办,且杀人偿命,即刻就绑出刑台斩首示众。此事也算了结,礼部尚书一职便先空置,则日在选能者居上。
次日未央办完公事之后就往严肖染府上去,一来是送银子去,二来是有事向他请教。
严肖染此刻正在接待一位宾客,此人是御医叶歌的兄长叶夙,正单手拈着茶盏玩趣,杯中清茶都已凉透了却无心饮尽,面无声色却又似透着淡淡忧伤,问:“无其它更好的办法可解?”
“这还需要损耗个人福德,不止是你的,还有我。”严肖染言语的漫不经心,但此事却真是非同小可。
叶夙皱了皱眉,抬眸往严肖染那里凝望,虽说瞧不清楚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从烟纱背后透过来灼热笃定的眼神,瞬间给了他一些勇气,又问:“你不后悔?”
“这话该问你。”严肖染沉着反问道。
叶夙忽将手上的茶盏放置桌上,深吸一口气,果断下了决定:“既然如此就算是你我之约。”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对第三个人道出。”严肖染带着些警告出言。
“安心即可。”叶夙轻笑,一扫方才的抑郁,又说,“严先生定个日子吧,叶某随叫随到。”
严肖染沉寂片刻,略沙哑着声音问:“大致需要多久?”
“三个月才可大好。”叶夙连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而后是轻叹一声,“但你也需忍受三月之久的痛苦,严先生也要有个心里准备才是。”
严肖染站起身子径自往屋子外头廊上去,对着院内枣树思量片刻,又微侧着身子下了逐客令:“叶公子早些回去吧。”
叶夙也不多留,大方起身便往外头去,却遇上了刚刚进门的未央,一个礼术都未作只是与之擦肩而过,带着袍角轻掀尽显傲慢。
“丞相大人是稀客。”严肖染语气冷淡,不卑不亢。
未央嘴角微扬,笑言:“严先生才是梧栖最忙之人,谁的大事都要管。”
严肖染不以为然,只问:“丞相大人所谓何事?”
未央低眸瞧了眼院子里头晒着太阳的银子,从衣袖中也取出一锭银子弯腰置在地上,答:“一来是还银子,二来是想让严先生替未某瞧瞧命数。”
院子里一片缄默,枣树随着风吹轻曳了两下。
冷场许久之后才听严肖染呵呵轻笑两声,不咸不淡道:“严某没那么大的能耐替丞相大人瞧这命数。”
“严先生千万不必客气。”未央边说边提步走至长廊下与严肖染面对面,客气道,“听闻国师的姻缘就是严先生给算的,未某自然越发信服,故才来求教。”
严肖染是个直肠子,且他并不敢得罪未央这样难伺候的利害角色,何况他当真是瞧的吃力,此人的面相极好,却又似隔了层雾,以为是这定论却又觉着不像,千万变化的不似常人就能瞧的透彻,只说:“丞相大人可否让严某握其手腕?”
未央也大方,拿出袖中绢帕,遮住手腕便抬到严肖染面前。
严肖染只是轻一碰便是不自禁一怔,而即便说:“严某无法替丞相大人算这命数。”
未央拿出一锭黄金一个甩手扔在院落中稳稳置在地上,千银一点金,实在诱人的紧。
严肖染一眼都未瞧那锭黄金,沉着语气缓缓道来:“信命者自然有命数,但这不信者,自然就未定。”
“严先生此言何意?”未央微挑了挑眉,紧盯严肖染的烟纱瞧,似是不容他有半句虚妄之言。
“命是与生俱来,又是后天造就,不过都是一场虚幻,其中变化各异万千。”严肖染此言绝不是在打马虎眼,又说,“丞相大人自信笃定,不信命不信天只信自己,倒是重合了唯心是命之说。”
未央只听不言语,微眯了下双眸,却似有困惑。
严肖染敏锐的捕捉到了未央那稍纵即逝的神色,踱近他面前一步再仔细瞧他,轻声问:“有何事是能困扰住丞相大人的?”
“人心难测,姻缘之事如何解?”未央终挑开了这个话头。
“尽力就好。”严肖染一字一顿答。
未央失笑出声,似有调侃之意:“严先生对他人亦是这般搪塞?”
严肖染径自往院子中间的空地走去,捋着袖子拾起那锭黄金又走至未央的面前,作礼道:“银子收下,但这黄金还是请丞相大人带走。”
“听闻严先生当日还赠了国师几句话,而今却推委未某的卦金,未免厚此薄彼。”未央透着威慑之色,不满严肖染如今怠慢。
“不是严某不肯瞧,是严某无能为力,丞相大人之命数只有丞相一人可定。”严肖染实话实说,且他心里一直发毛,却又不敢太多揣测,命相富贵的不是没瞧过,只是如他一般不同凡响的才真正头一个,越发觉得手上握着的那锭黄金重似铁球。
未央见此也不再强人所难,负手提步就往外头大步离去。
严肖染蹙眉沉思,喃喃自语道:“他的良人怎会是个女子,且还是个总犯傻的女子。”而即越想越是不通,以至于幽兰立在他的身边都未觉察,被她连唤了三声才回过神来。
“先生在想甚?竟如此的出神,还以为是魂魄离体了呢。”幽兰假装嗔怪一声,又问,“方才瞧见丞相大人的马车离去,他来寻先生作甚,难不成也是让先生来算卦的?”
严肖染一听此言便将手上的那锭黄金塞进幽兰的手里,吩咐道:“将这黄金送到丞相府上去,我瞧不清这位大人的命数。”
“这天底下还有先生瞧不清的命数?”幽兰一脸诧异,而即掂了掂手上黄金的份量,似有不舍的嘟嘴道,“这么好的买卖呢。”
“少说废话,赶紧送去,回来好吃饭。”严肖染促催幽兰快去。
幽兰勾起一边嘴角,扬起一脸幸福的小女人姿态,歪着脑袋问:“那今晚是由先生下厨了?”
严肖染不说话只是转身往里屋去,却惹来幽兰更灿烂的笑容,她心里甜的跟吃了蜜一般,满满都是喜悦,低着头紧拽着黄金小碎步的直往丞相府上去。
路过的小花随风轻扬的欢快,虽说暖阳终究要西沉,但这月色却也是迷人的。
白于裳终于从醉意中醒了过来,此刻正着一身白底蓝色小碎花连身长裙坐在桌边喝粥。
降紫立在一旁伺候,帮忙夹着小菜到盘子里,轻声道:“大人尝尝这个吧,特别的清脆可口。”
“竟一睡到眼下。”白于裳一口气将最后的一点粥喝尽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又接过降紫递上来的棉帕轻拭嘴角,却见落粉一脸惆怅的领着某位大人物进了屋子。
白于裳盯睛一瞧,连忙起身道:“父亲大人怎么来了?”
白延沉着一张脸,细细上下打望起白于裳,虽说他很欢喜她这一身女装,但她昨日的举动未免太伤体面,更重要的是伤害了他这颗年迈的心,当即极不客气的甩出一本小册子到桌子上头,疾言厉色问:“你且瞧瞧这是什么。”
落粉与降紫对视了一眼,暗忖自家大人这是要栽了。
白于裳昨日那酒喝的竟如失了忆一般,哪里晓得自己做了何事,一脸疑惑的拾起桌上的小册子翻开细看。
一瞧就差点背过气去,从头翻到尾是越来越恼火,特别是最后一句真想让她一头碰死在柱子上。
话说那夜白于裳拉着未央去仙子楼时正巧被一位读书人瞧见了,且他一路跟踪到底。
这书生没别的事可干,就爱记录些名人琐事,再出册成本了到处贩卖赚些小钱,她见两位红人竟演了这出大戏便预感自己是要发大了,当夜回去就添油加醋的把当时各种情景都一一描述出来,第二日清早就去集市上叫卖,如今这小册子是畅销品。
且最后一句是这样注明的:
想来国师大人是喝多了,把丞相大人误认为娇主,如此综上所述实则是对娇主而言,但不可排除她有欢喜女子之嫌,因她与丞相大人不是没有过日日夜夜在一道的经历。
到底国师是欢喜丞相,亦或是娇主,且听下回分解。
白延想教训女儿,又恐外人瞧见了笑话,便对降紫与落粉轻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
待丫头们都离了屋子才对脸色苍白的白于裳语重心长道:“云汐啊,你这样真是让为父伤心啊,两个都是难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