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是江湖人的禁 忌,却也是江湖人的追求。若是让人知道小姐身上有半生,以小姐现有的能力,只怕会有危险。”
傅云雅听了,神色更加黯淡。心里想着:‘尹卓呀尹卓,你处处维护我,小心呵护我,可我却是不得不伤你。’
正文 两相依
欢喜将傅云雅带到尹卓的卧室,尹卓并不在里面。傅云雅这才恍然明白,原来电影里的密道真的存在。
只见欢喜将房门关上后,走到尹卓的床头,先是将床内侧墙壁上的一块皮饰掀起,用力的在皮饰所遮盖的墙壁上画了一个圈,然后使劲一按。那床便慢慢的移开了,床的下面豁然是密道的入口。
傅云雅看得瞠目结舌,只觉这世界的机关真是巧妙。
待她和欢喜都*了地道,欢喜将地道门口的灯盏往右一拧,床又移回了原来的位置。
欢喜默默地带着傅云雅走在狭长的地道里,二人走了不过百米,便来到一间宽阔的小隔间。顺着隔间进去,便到了一间石室门口。
欢喜先是轻轻的叩了石室的门,便跪在门前,说:“大师,奴婢斗胆,带小姐前来探望大师。”
尹卓本来在室内因为精血匮乏,而睡得昏昏沉沉的,就连欢喜和傅云雅进了隔间也未发觉。等欢喜敲了门,才清醒过来。暗自苦笑,现在的身体,就是来个七岁孩童,怕也能将他杀死。
又听到欢喜禀报傅云雅也来了,便知道欢喜定是将自己卧床不起的事告诉了她,心里一时有些难受。
他之所以从不对傅云雅说起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明白傅云雅心中从未有他,他害怕傅云雅因为感恩和愧疚而委身于他。
尹卓想,如果傅云雅和他在一起,却不是因为爱他的话,那将是他一辈子的悲哀。更悲哀的是,尹卓害怕,如果傅云雅知道了他为她所作出的牺牲,却依然不愿和他在一起,就连同情也不肯施舍半分,那他当如何自处。
尹卓来是坚强的,他看不见世界,可他能掌控那些能看见的人;尹卓是从容的,他可以在大敌压进时运筹帷幄;尹卓是残忍的,他可以面无表情的养成无数的蛊人。
可是这样的尹卓在傅云雅面前既不坚强,也不从容,更加做不到残忍。听到傅云雅在外面等着见他,他甚至想跳到床底下去,他害怕心里那唯一的奢望也被傅云雅毫不留情的打破。
是的,尹卓在感情上懦弱了。他自小失明,从未见过光明,也未真正的快乐过。可是那次在火舞节上,傅云雅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柔声的在他身旁教导,欢快的领他跳舞。这是第一次,他体会到带着光明的快乐。
傅云雅等了一会也不见尹卓应答,索性不再等,径直推了门进去。欢喜没有跟进去,她也不敢跟进去,依旧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心里暗暗祈祷,小姐能安抚大师,让大师高兴些。
欢喜此时非常忐忑,她人跪在那里,可心里十分着急。她知道傅云雅有可能会拒绝尹卓,因为在傅云雅心里从未正视过尹卓的感情。可欢喜知道这是场赌局,赌的就是傅云雅的愧疚和善良,只要傅云雅对尹卓心软了,那她就不会拒绝尹卓,起码在尹卓卧床养身的这段日子里不会。
欢喜会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殇蛊,尹卓的心脉大损,五脏皆伤,本就是险象环生。再加上傅云雅前几日对尹卓的疏远,让尹卓思虑过度,身体每况愈下。欢喜这才想做个红娘,希望尹卓能安心养病。
进到屋里,傅云雅一眼就看见尹卓躺在床上。尹卓听见她已经进来,只得勉强自己,强撑着欲坐起来。
傅云雅看见慌忙上前按住他,又帮他将被子盖好。也不等尹卓说话,傅云雅的眼泪就像豆子似地,噼噼啪啪砸了下来。
尹卓虽看不见,但傅云雅的眼泪却是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只觉得心里万分心疼。忙柔声说:“小丫,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尹卓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傅云雅不只是流泪了,还连哭带嚎,声音大得,连室外的欢喜都想伸手捂耳朵。
尹卓马上慌了起来,想坐起来哄她。怎奈强行一动,顿觉喉头一咸,知是自己的心脉起伏过大,又开始呕血了。他不愿让傅云雅知道自己呕血一事,也不将嘴里的血吐出,而是闭气一忍,生生将血咽了下去。
傅云雅哪里知道尹卓所受的苦,只是一个劲的哭。她也不是为自己哭,而是为尹卓哭。刚才她进来看见尹卓的样子,只觉心酸。平日里的尹卓衣冠楚楚,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贵气。哪像现在,脸色苍白、身体羸弱,连坐也坐不起来。这一切全是因她而起,她又怎能不哭。
待傅云雅哭够了,才发现尹卓的脸色越加难看,心知他定是强忍痛楚。傅云雅不敢再惹他伤心,想找他说清心意的事也不能再提。思量再三,傅云雅索性闭口不提感情之事,只当真的是来探望尹卓。且尹卓的伤皆因她起,她有责任照顾尹卓。
傅云雅想好后,伸手探了探尹卓的额头,有些不放心的说:“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冰?”
尹卓见她已不再哭,微微松了口气,勉励一笑,说:“无妨。”
傅云雅却是不依不饶,直说让他再加床被子,尹卓还是笑着说不用。傅云雅执拗的性子一犯,定要为尹卓加被子,尹卓满是无奈,只得由她折腾。
倒是门口的欢喜,一下站了起来,也不顾什么规矩了,推开门冲到傅云雅的面前,用手一把拉住傅云雅,急急的说:“小姐,大师五脏受损,心脉不全,本就血气不畅,呼吸困难。你再给他多盖一床被子,他怕是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说完,也不等尹卓和傅云雅反应,忙跪下向尹卓请罪:“奴婢越矩,自会去刑堂请罚。”话一落,欢喜就起身向往走,欲去领罚。
傅云雅看着欢喜的样子,不经感叹,这就是个现实版的刘胡兰呀,连领罚都那么从容。感叹归感叹,她当然不能看着欢喜挨罚,且不说欢喜尚有内伤在身。就单说今日之事,也全是因为自己。傅云雅忙唤住欢喜。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尹卓又没说要罚你。”说完就用手碰了碰躺在床上的尹卓,示意尹卓说话。
尹卓无法,只得顺着傅云雅的意说:“你有内伤在身,罚就免了,退下吧。”
欢喜应了,退了出去。
欢喜一走,傅云雅又想到尹卓的冷暖问题,忙环顾四周,说:“要不我让人弄个火炉来?”
说完傅云雅直想抽自己,这石室四面都不透风,又是在地下,若是弄个火炉来,怕是得闷死。
尹卓忙摆摆手,一时没忍住,咳嗽起来。
傅云雅瞧他咳得青筋都暴了起来,只觉得心酸心疼。他咳嗽得如此厉害,怕是因为内伤严重,又害怕外人知道自己内伤严重,多日身处这寒冷密闭的石室所致。
傅云雅知道人体取暖是最可行的方法,在家时,她生病怕寒,妈妈、爸爸和爷爷都会争着帮她捂床。
尹卓病得如此严重,她也顾不得害羞,忙让尹卓睡进去些。尹卓虽是不解傅云雅的用意,依旧往床内挪了挪。
傅云雅把鞋子一脱,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尹卓只觉得血气上涌,激动莫名。他当然知道傅云雅只是为了给他取暖,可他自小到大何曾有人真正的在乎自己的冷暖,又有谁会如此这般温暖自己。
此时,尹卓觉得所有的牺牲都不算什么,有了这一刻的温暖,他就能抵御人生所有的寒冷了。
傅云雅挨近尹卓,用手握住尹卓的一只手。侧着身子,另一只手搭在尹卓的身上,轻轻的拍打着,像哄婴儿入睡般。傅云雅满脸温柔的看着尹卓,轻轻的说:“睡吧,好好休息。我也累了,和你一起睡。”
尹卓虽然看不到傅云雅的表情,可他能感受到傅云雅话里的温柔。鼻尖萦绕的全是傅云雅的味道,静静的感受着傅云雅的呼吸,体会着她的温暖,只觉得血气顺畅,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活了起来,没多大会便酣然入梦。
一觉睡起,傅云雅只觉得神清气爽,转向旁边尹卓尚未清醒。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总算不再冰凉了。她看尹卓睡得香甜,也不忍打扰,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等她出了石室,便看见欢喜已经等在那里。
欢喜见傅云雅出来,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暗中感谢老天,她欢喜到底赌对了。
待二人走出密道,傅云雅才知道自己在石室内睡了一夜,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想到尹卓昨夜就未曾吃过东西,便向欢喜问道:“尹卓什么时候用早餐?”
“大师这些日子未曾好好用过饭,哪还有早餐一说。”
傅云雅听了,说:“你去准备些适合他吃的食物来。”停了会又说道:“多准备些。”
欢喜闻言高兴的应了。
尹卓醒过来时,发现傅云雅已经不在石室里,心里一阵失落。闻着枕边傅云雅的味道,只觉得这个美梦短了些。尹卓正在难受,听到有人推了门进来,带着些不确定的问道:“小丫?”
“嗯。”傅云雅把食物端到床边,小心的扶起他,让他靠在靠枕上,解释说:“我去拿了些吃的来。听欢喜说这些日子你都没有好好吃饭,从今日起,我和你一起吃,我看你还吃不吃。”
傅云雅说着,便端起欢喜特意准备的药膳粥,舀了一勺递到尹卓嘴边,威胁说:“以后,你一口,我一口。你吃多少,我吃多少。你若不想让我挨饿,就好好吃饭。”
尹卓闻言,却是笑了。这个笑容颇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味道。’看得傅云雅立时逮住。
感受到傅云雅正看着自己发呆,他更是开心了,戏谑道:“小丫莫不是以为秀色可餐,只看着我就能吃饱?”
傅云雅落了个大红脸,忙敛神喂了尹卓一口粥。尹卓吃了一口粥后,她也不换勺,就着那勺子也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粥。
傅云雅的动作很自然,自然得像多年依偎的老妻子在照顾老丈夫。
两人一直没有说话,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粥。一种温馨的味道,相依的幸福,慢慢弥漫在石室内。
尹卓只觉的这些日子身处天堂,傅云雅从来探望他后,每日夜里都会来陪他睡 觉,三餐都会和他一起吃,心里有些期待永远不要改变。
正文 谈心
傅云雅这些日子因为要照顾尹卓,大部分时间都在密道里呆着。其间,林松来找过她两次,傅云雅假装摔伤未愈,躺在床上。林松要陪她,她也婉言谢绝。大概因为林松很忙,也没有坚持,两次来都是坐会就走了。
好在曌门中人都生性冷淡,平日里来往较少,她整日呆在密室里,众人也只道她卧床养伤,并未在意。
和她来往最多的袭月,因为接了个棘手的暗杀任务,前来看过她一次后便匆匆离了曌门。这样一来,再无人打扰她,她倒是可以安心照顾尹卓。
和尹卓相处的时间一久,话题自然多了起来。
这日,傅云雅想到欢喜说过的关于尹卓的事情,忽然很想了解尹卓的过去,问道:“尹卓说些你小时候的事来听听吧?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
“我小时候没有什么可说的。小丫说说你的吧。”
傅云雅不高兴了,撅着嘴抱怨:“不说是不想让我知道吗?”
尹卓有些为难。“我小时候真的没什么可说。”
“这样吧,我说一件我小时候的事,你再说一件你小时候的事。怎么样?”
尹卓想不到傅云雅会提出这样的交换,不过他心底一直都渴望走进傅云雅的世界,自然应许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尹卓点头同意,她便开口说了起来。“我小时候体质不太好,六岁了还尿床。”
尹卓想不到傅云雅会说小时尿床的事,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呵呵,呵呵。”
傅云雅见尹卓笑她,脸‘刷‘一下红了,面上有些羞恼,又觉得不服气。她之所以选择说尿床之事,全因为她认为这是每个小孩最大的秘密,她说出了这个秘密,那尹卓也会和她坦言尹卓的秘密,哪知尹卓却取笑她。
尹卓意识到傅云雅生气了,忙敛住了笑容,讨好的说:“小丫,生气了?”
“哼!”
“你别气,我不笑了。”
“我不说了。”傅云雅的嘴噘得更高。
“可是我想听。”尹卓放柔了声音。
“你想听我就要说吗?”
“我也想说自己的事给你听,如果你不说,那。。。。。。我是不是也不能说了。”尹卓引 诱到。
“这是你求我说,求我听的。”傅云雅摆谱。
“是,这是我求着你说,求着你听的。”
“这还差不多。”傅云雅得意的笑。接着说:“有一次是周末,不用上学。”
“什么是周末?”尹卓不解。
“那是我的家乡的一种计算日期的方法,七天一个周,分别称为周一周二,以此类推。最末的两天是周末,到了那两天人们都会休息,大人不用工作,小孩不用上学。”
尹卓点点头,表示明白。示意傅云雅接着说。
“因为是周末,不用上学,可以睡懒觉。我早上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尿床了,怕被母亲骂,就假装没睡醒。”
“可早晚都是要醒来的呀?”
“你笨呀,多捂捂尿就干了呀。”
“那你后来捂干了吗?”
“当然捂干了,可是还是被大人发现了。”傅云雅沮丧的说。
“为何?”
“因为床上是臭的,还有印记,可怜我的屁股呀。因为不诚实,被揍得开了花。”
尹卓这次真的是放声大笑,傅云雅在旁边看他笑得前翻后仰的,也不恼怒了。她从未见他笑得如此开心,想到自己的囧事取悦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舒畅起来。
等尹卓笑够了,傅云雅催促道:“该你说了。”
尹卓敛了笑容,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我小时候真的没有什么事可说。从小我就是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家,更没有朋友,自然也没有你的那些童年趣事。”
傅云雅听了有些难过,又忍不住问道:“那你的眼睛是为什么。。。。。。”说到这里,傅云雅忙住了嘴,有些犹豫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尹卓不在意的笑笑,也不等傅云雅把话说完。“我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我也不知道,我从记事起就看不见了,起初我还以为每个人都是看不见的,直到后来大家都叫我‘瞎叫花’,我才明白只有我是与大家不同的。”
尹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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