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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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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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奇已经准备好了吃石榴这一巴掌,没想到这时候有人出来阻拦,她抬眼一看,来的不是别人,原来是雍王赵元份。
赵元份的老婆听赵元份出来拦她,气道:“石榴,不要停!”
石榴得了主子的话,手起掌落,苏雪奇的脸上又重重地吃了一耳光。石榴还要举手再打,赵元份喝道:“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平日里打打自己府里的下人们也就罢了, 今天还打起外面的人了。”
赵元份的老婆拿眼横了一下赵元份,说道:“你别管!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丫头!”
 赵元份说道:“王妃,你打也打了,我看就到此为止吧。这位苏姑娘是元杰的朋友,你今天打了她,元杰知道了,他来怪我,我们也不好和他解释交代。”
听了赵元份的话,赵元份的老婆说道:“好啊!原来你也认识她!你们兄弟两个她都认识不说,她坐着你兄弟兖王的轿子穿街过巷,这会儿你堂堂的雍王爷又出来为她说好话,我倒小看了她,她的本事真不小啊!”
赵元份听老婆说完,接着说道:“王妃何必这样说话。我是在唐子陶家遇到苏姑娘的。不管怎么说,苏姑娘是元杰的朋友。今天你把元杰的朋友打了,怎么也说不过去。”
赵元份的老婆冷笑道:“哼!元杰是个风流种子,见一个爱一个。这次又盯上了这么一个素面朝天的女人,我看他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你说我把他的朋友打了,我打都打了,他能拿我怎么样?更何况我打的不过是个没名没份的下贱女人!”
苏雪奇本来打算不再开口和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说话了,但是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把她和赵元杰硬扯到一起,忍不住说:“请王妃说话尊重一点,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
赵元份的老婆听苏雪奇这样说,立刻对石榴说:“石榴,再掌她的嘴。我倒要看看,元杰他能拿我怎么样!”
石榴抬手就要打。赵元份上前拦住石榴,回身对老婆说:“王妃请息怒,苏姑娘不是咱们中原人,不懂咱们中原的规矩。再说她毕竟是元杰的朋友,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就不要再打了。你看,苏姑娘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她已经得到教训了。”说完又对苏雪奇说道:“苏姑娘,今天纯粹是一场误会。本来王妃只是想请四弟过府聚聚,没想到家人办事没分寸,误把姑娘请了回来,还让姑娘平白地受了一场委屈,本王在这里和你赔个不是。”说着赵元份向苏雪奇一抱拳。
苏雪奇还没有答话,赵元份的老婆就抢着说道:“你堂堂一个王爷,你给她行什么礼?今天我不打都打了,打了也白打。既然没把元杰请来,那咱们再原样叫人把她抬回去不就得了。”
赵元份听老婆教训完,连说几声“是”,然后叫人陪着苏雪奇,把她送回轿子。轿夫一路抬着她离开了雍王府。
苏雪奇坐在轿中,心中无限的委屈和难过。来到宋代这段时间里,虽然她遇到了很多不方便不如意的事情,但是她也遇到了热心的唐子陶一家人,就是兖王赵元杰,虽然他向她和马鸣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对苏雪奇和马鸣还是谦和有礼的,并没有拿出王爷的架子来对待他们,相反,当初得知她和马鸣初到汴梁没有落脚之处时,立刻就把他们领到了唐子陶的家中。和这些人相处的日子里,苏雪奇是愉快的。可是,今天,她被莫名其妙地抬进了雍王府,稀里糊涂地就被雍王的老婆无缘无故地打了一顿耳光。虽然最后赵元份出来为她说话,让她免了再被石榴抽嘴巴,但是赵元份说来说去,只是看在他弟弟赵元杰的份上为她向自己的老婆求情,而并不出于对这件事情公正的一个裁断才为她说话。这件事情没来由地开始,如今又没来由地不了了之,他们都像没事人一样,就这样把她打发走了。她苏雪奇的尊严在这个时代,在权势的面前竟然如此脆弱,不值一提。苏雪奇坐在轿子里,捂着红肿的脸,忍不住泪水一颗一颗地流了下来。
(十九)雪梨桂花羹
苏雪奇挨了打的消息,在唐家炸开了。
第一个看见苏雪奇的是唐进。唐进看见苏雪奇从轿子里走出来,红着半边脸,眼睛微微泛着泪光。他迎上去问苏雪奇怎么了,苏雪奇什么也没说,就进了自己的东厢房。
第二个看见苏雪奇的是马鸣。马鸣和唐子陶陪着袁杰玩到掌灯时分,袁杰觉得闷了,三个人才散了。马鸣和唐子陶一到家门口,唐进就迎上去,把苏雪奇的异常情况报告给了他们。 
马鸣一听立刻跑进后院。苏雪奇的房门关着,没有点灯,整间屋子都黑着。
马鸣在外面敲了敲门,没有声音。马鸣急了,一边敲门,一边喊道:“姐——你在吗?”还是没有声音。马鸣把门敲得更响,叫得也更急了。
还是没有声音。
马鸣见敲了这么多下,里面苏雪奇一点声音也没有,心里更加着急,他隔着门问道:“姐,你穿着衣服呢吧?我进来了?”说着把门一推。
马鸣走进没有点灯的房间,摸着黑找到桌子,摸着黑掏出火镰,摸着黑拿出火石和火绒捏在左手里,右手握住火镰刃,叮当几下,火绒点着了。马鸣将点着的火绒凑到灯盏上把灯芯点着,房间里立时揺曳起昏黄的灯光。借着灯光,马鸣看见苏雪奇合衣睡在床上,帘子放下了半边。
马鸣轻声叫道:“姐——”苏雪奇没有应,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马鸣走到苏雪奇的床前,又叫了一声:“姐,你怎么了?”
苏雪奇还是没有应。
马鸣看苏雪奇不应,上前扳起苏雪奇,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看见苏雪奇眼泛泪光,再看左边半张脸隐隐的有几个手指印,红白分明。
“是谁?姐,你告诉我是谁打了你?”马鸣气急败坏地问。
苏雪奇还是不说话,只是豆大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已经忍了很久了,就那么一直在眼圈里打转,一直没让它掉下来。可是此刻,看到马鸣,看到马鸣着急要替自己出一口气的样子,她再也忍不住了。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被人呵护、保护的女人。可是,任凭马鸣怎么问她,她也没有说出挨了谁的打。
从离开雍王府之后,她一直在悲叹时代和自己的命运,对比权势和人的尊严,她一直在感叹个人的存在感在这个时代是多么渺小和微不足道。回到唐家之后,她谁也不理,把自己关进房间,一个人坐在床上,想来想去,从钻进死胡同、牛角尖里出不来,到终于正视自己所处的时代和环境。
从前,她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即使她和马鸣需要在这个时代生活比较长的时间,但是她觉得他们最终都会是这个时代的过客,像浮光掠影一样,最后总会消失不见。所以,那个时候她想,虽然她需要去适应这个时代,但是这个时代到最后是和她没有关系的。但是,今天,她在雍王府,也就是赵元份的家里平白无故地被他那个人尽皆知的母老虎老婆打了之后,她终于想明白了,人只要活着,就没有所谓的属于或者不属于什么时代的说法。呼吸着空气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实的人生,只要人还活着,不管处于什么样的环境和境遇里,在那个时刻他就属于那个环境和境遇。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能确定地知道下一分钟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像今天无缘无故挨了一顿耳光,这种屈辱的感觉和人格被践踏的伤痛真真实实地存在着。从今天开始,她——苏雪奇再不能自欺欺人地活下去,她必须睁大眼睛看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是活在一千年前的宋代没有错,但那是对一千年后的她来说;对现在的她来说,她就是生活在当下,生活在至道三年的五月。这就是事实及事实之全部。既然如此,她就必须明白,一千年后有一千年后的生存法则和游戏规则,而现在有现在的,她要想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她就必须学会适应和遵守这些法则和规则。
苏雪奇决定一个字也不对马鸣说。但是,她得让马鸣知道,他们正生活在一个危险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权势和等级强大得他们无法想象,但必须去接受。
苏雪奇伸手擦了擦眼泪,揺了揺头,然后挤出一个微笑,对马鸣说:“我走以后,你们又去哪儿了?玩得还好吧?”
马鸣见苏雪奇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理苏雪奇的问题,继续追问到底是谁打了苏雪奇。苏雪奇耸了耸肩,说:“没什么。你别问了,总之是个误会。”
苏雪奇越是这样说,马鸣越奇怪,越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可是不管他怎么刨根问底,苏雪奇是咬定青山不松口。马鸣知道再问也没什么用了,他仔细看了看苏雪奇的脸,不只是红,能看见手掌印,而且还肿了。“得想办法消肿啊!”马鸣想。可是怎么才能消肿呢?马鸣想起冰敷有消肿的作用,又想起电视上常常看见拿剥了皮的熟鸡蛋消肿的办法。这个时代没有冰箱,所以在这个季节冰敷是没有条件了。但是,热敷一下总还不是什么难事。
马鸣安抚了一下苏雪奇,然后去找唐进要开水。唐进一听马鸣要给苏雪热敷,立刻去厨房烧开水。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唐进把烧好的开水用水瓶装好,送到马鸣的房间。水壶里装满了开水,瓶身非常烫,马鸣拿了一块自己日常用的擦脸布垫着,把水壶拿到了苏雪奇的房间。
马鸣在脸盆里倒了一些开水,将苏雪奇的擦脸布放进热水里充分浸泡,小心地挑起滚烫的擦脸布,稍微晾了晾,趁着热折成巴掌大小,然后拿给苏雪奇。苏雪奇接过擦脸布,轻轻贴在脸上,热气透过皮肤刺得脸上更疼了。苏雪奇忍着疼,又敷了一会儿,把布翻过去接着贴在脸上。肿痛被热气蒸过之后,火辣辣地扯着痛,苏雪奇皱了皱眉。
马鸣陪着苏雪奇把脸敷完,安顿苏雪奇睡下了,自己才回到房间里。马鸣看得出来,虽然苏雪奇不说,但是她今天一定是受了什么委曲,挨了什么人的耳光是一定的。但是究竟是谁呢?白天在潘楼分手之后,袁杰就让家人抬着轿子把苏雪奇送回了家啊。自然不是唐家的人,那么……是袁杰的人?或者是在回来的路上……?马鸣思来想去只有这两种可能。 

苏雪奇敷了脸,带着她想通后的遗憾沉沉睡到天放亮,马鸣和唐子陶已经出门上班去了。苏雪奇懒懒地,心口经过一夜的睡眠,还是堵得像压了一块石头。她磨磨蹭蹭地坐起身,磨磨蹭蹭地穿上衣服,磨磨蹭蹭地去上厕所,大事不妙,倒霉的日子这么快又来了。
没办法,上个月的经验告诉她,接下来的五天什么事情也不用做了,全副身心地和自己的身体做斗争吧!苏雪奇痛苦地找出唐夫人替自己做的袋子,叹息着忙活起来。
日斜三杆的时候,唐进给苏雪奇送进来一个食盒,说是雍王府派人送来的。苏雪奇打开看,里面倒扣着一只黑釉碗盏,揭开碗盏,下面还有一只黑釉碗盏,里面盛着大半碗雪梨桂花羹。苏雪奇问是谁送来的,唐进告诉苏雪奇来人放下食盒,交代说是雍王爷叫他送来给苏姑娘的,然后就回去了。
苏雪奇看着碗里的雪梨汤,一时间感慨万千,昨日种种又涌上心头。雍王妃的傲慢无礼和不问情由,雍王的一味纵容和不问原则,她的脸上红肿的手印还在,石榴扇在脸上的声音仿佛还清脆地响在耳边。现在,雍王爷派人给她送来一碗雪梨汤,算是对她的抱歉呢,还是抚慰呢?苏雪奇揺了揺头,暗暗笑自己幼稚。他是王爷,自然不必对自己有什么亏欠和歉意,那么这碗汤就当是他对自己的安慰吧。以皇弟之尊,以王爷之贵,还能想起她昨天被人打了,想着给她送碗雪梨汤来安慰她,苏雪奇何德何能,可以得到王爷这样的眷顾呢?苏雪奇自嘲地笑了笑,端起雪梨汤三口两口把汤喝得一干二净。汤甜甜的,想必放了糖,还带着桂花的香腻味。苏雪奇用手拭了拭嘴角,不管心里的感觉多么苦涩,嘴里喝过的汤毕竟还是甜的啊!
喝了汤没过多长时间,苏雪奇的肚子疼了起来。早上起床时只是胀得难受,但现在是揪着疼,拽着疼,扯着疼。苏雪奇想:坏了,这个时候不应该吃凉的东西,偏偏自己没记性,喝什么雪梨糖水啊!
苏雪奇疼得坐在床边上一边不动,感觉小腹冰凉冰凉的,疼痛的感觉让她难过得要哭了。“要暖宫!”苏雪奇一边和疼痛作斗争,一边想。“要喝红糖水!”
苏雪奇问唐进要红糖,唐进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苏雪奇要什么。苏雪奇连比划带形容,唐进终于恍然大悟:“哦!要沙糖啊!”说着一路小跑地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唐进拿小碟子盛了半碟沙糖给苏雪奇。苏雪奇看看,虽然颗粒较大,但应该是红糖没有错。她又央求唐进帮她烧一壶开水过来。
喝了红糖水,苏雪奇的肚子疼渐渐轻了很多,但折腾了半天,下面受不住,又得换洗了。
苏雪奇从小就谨记母亲的教诲,经期不能沾凉水。但是,在这个没有卫生巾的年代里,唐夫人给她缝制的小袋子既不可能像隐形眼镜一样是日抛的,也不可能月抛,甚至季抛,所以一旦弄脏了,只能洗。可是血渍这种东西很奇怪,如果放得久了,想洗干净基本上就很难了,唯一的办法是趁着新鲜赶快用冷水清洗。但是,经期又不宜碰冷水,如果用温水洗又洗不干净,这真是一个两难。为了洗干净重复利用,苏雪奇只好在不宜碰冷水的特殊时期在冷水里清洗自己的秽物。
那种感觉是委屈的,也是嫌恶的。

天气越来越热,夏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苏雪奇一面捱着自己的生理期,一面和天气较起了劲。天气热成这样,总也有二十八九度了吧。苏雪奇脱掉外面的背子,只留着内衣,裸着肩膀和后背坐在床上,想想不妥,又把背子披在身上。真是热得难过!苏雪奇坐在那里不停地摇着衣袖,心里盘算着等捱过最难熬的前两天后,一定上街买几把扇子。
想起买扇子,苏雪奇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这样热,一方面是因为天气真的挺热的,另一方面是自己的衣服还是在宋州时置办的,来到汴梁之后,只在早市上买了一件旧背子,也是春衣,而现在,是穿夏装的时候了。
想到夏装,苏雪奇就想到了袁杰之前派人给她送来的一箱子夏装。想到袁杰,苏雪奇就想到了袁杰并不是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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