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完,自己就先惊起一身鸡皮疙瘩,话说,这样的语调,男人们真的喜欢?
有的夫人们吃吃地笑,有的则面露鄙夷。
只有那个婉姐,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男人的身上有种奇特的清新,没有太多雄性的味道,御九昨夜只顾着在心里对男人咒骂,无暇顾及,如今嗅来,竟想昏昏欲睡。
祈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胸前也跟着震得嗡嗡回音。
“累?我让百合扶你回去休息一会,去偏厅吃早膳,吃完饭,会有婉姐教你,在这里,什么做的,什么做不得。”
说着,祈少一只手臂将她支开,“娘子,为夫还有生意要忙,你自便吧。”祈少毫不留恋地离开,他前脚刚走,婉姐随后靠了过来。
“三十六妹妹,身体还吃得消吗?”
“吃得消、吃得消!”
御九笑容和善,虽然她做事随意,凡事不多计较,但是在这样的大家族,时刻会死人的家族,有些事,能躲还是要躲的,有些人,该看透地还是要早些看明白的。
死过一次的她,不想这么快地再死第二次!
婉姐淡淡笑了笑,“既然吃得消,姐姐带你去偏厅吧,这正厅,是爹、相公、我、大娘、四姨娘还有她们两位所生的妹妹们用膳的地方,这侧厅,是各位姨娘和她们膝下妹妹们用膳的地方,而这偏厅……,妹妹,你懂了?”
呵,当然懂!
御九一脸迷惑,“婉姐,妹妹不懂。”她就是一傻帽,太聪明了,她怕早死啊。
婉姐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似乎想要找寻破绽,终于,似是得出了某种结论,很温柔地笑道,“好妹妹,这偏厅就是我们这些相公的妻妾们用膳的地方啊,当然,因为我是皇上指婚,所以例外。”
“哦——”御九一脸受教。“那下人们呢?”
婉姐笑了笑,“妹妹真是仁慈,竟然连下人们也要这样关心。放心吧,下人们自然有总管去张罗安排,走吧,妹妹。”
“好,我早就饿了。”御九自来熟地挽住了婉姐的手臂,而在她接触到婉姐的瞬间,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婉姐一瞬而逝的僵硬。
呵呵,玩攻心啊。
御九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对自己毫无戒心。
如果她和其他那四十九名妻妾一样的话,到不足为奇,但是,她是祈少直接省去最后一步命题娶来的,而且,是祈少亲自前往伍府娶来的!
对于她来说,这是祈少盯梢的手段。
但是,祁府的女人们不懂,自然会以为祈少对她恩爱有加。
她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刚刚她靠向祈少时,那家伙毫不客气地将她推开的话,婉姐肯定会对她的芥蒂更深。
她不想活的这么累的,也不想防着谁,不过,既然生存的游戏视则是这样的话,那不妨顺流玩完喽。
一路上,婉姐的话不多,御九却喳喳地没完,其实,她也懊恼死了,总有着热恋贴人家的冷屁股的感觉。
“婉姐,我们祁府真大啊。”瞧,她多么自打自恋自来熟啊,才一夜而已,就是“我们”祁府了。
“嗯,祁府身为云城首富,实力自然不在话下,而且,老爷和相公的妻妾子女同处一府,这规模,妹妹可想而知。”
“嗯。”
“妹妹,祁府虽大,就像用膳的分配那样,分三大院落,爹、相公看心情选择不同的房间就寝……”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伤心事,脸有悲戚,但很快又恢复柔和,“除了爹和相公的房间,我们需要有允许方可入内,其他的房间,妹妹可随便串门。”
“……哦。”御九又要晕了,这么乱,如果没有详细的地形图,打死她都不串门!
“对了,妹妹,还有一事很重要。”婉姐的脸,严肃起来。
“姐姐请说。”
婉姐的视线,看向了祁府的东南方向,“在祁府,有一处绝不能进的内院。”
百合皱着脸,时不时地以指敲着下巴,“小姐,你说,这不能进的内院,是不是里面藏着宝藏?”
吃完了早膳,坐在床上不停揉着膝盖的御九,停下了动作,对百合翻翻白眼,“百合,能够藏起来的宝藏,不算真正的宝藏,祁府的财富在于他垄断的生意,懂不?”
“哦……”百合歪着头,又想了想,“小姐,你说,这不能进的内院里,是不是摆放着祁府列祖列宗的灵牌?”
御九无语,“百合,谁家不是把灵牌摆在严肃而庄重的地方让人供奉?有锁在一个内院的道理吗?”
“……没有。”
“百合,你很好奇?”
“有点。”
“想一探究竟?”
“……不敢。”
御九皮笑肉不笑,“嘿嘿,是不敢,却不是不想?——丫头,死了这个心吧,在这个地方,不是滋生好奇心的地方,而且,婉姐说,她都模不清楚那有什么名堂,只知道她刚刚嫁进来没多久,就有了这么一个绝不能进的内院了。”
“哦……”百合蔫了,但是仍不死心,“小姐,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你觉得……这内院里藏的是什么?”
御九阴阴地笑了,“或许,是个死人。”
……
祈老头子独坐凉亭,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只酒壶,两盏酒杯。
他自斟自饮,时而长叹。
这一生,他自认已做到极致,唯一遗憾的,是救不了自己最珍惜的女人。
凤国男子多娇贵,而身为首富的他,更是诸多豪门千金想要嫁入的对象。
爱情,他不懂,在心底里也不屑,在他看来,女人只是一个附属品,他可以宠,也可以弃,而能够做到最多的,便是珍惜。
一生中,他珍惜的女人不多,文轩的亲娘,是他最珍惜的一个,可惜……
他苦笑,慢慢捏起面前酒盏。
“相公,又在这里缅怀姐姐?”
祈老头子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
四夫人径自坐在了祈老头子的面前,招呼不打地就要拿起另一只酒盏,“啪!”带着皱纹和沧桑的手,拍开了四夫人的手指。
“你该知道,这杯不是留给你的。”
“为什么?”四夫人立马跳起来,“她死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能多看我一眼?”
祈老头子淡漠地看了看她,“哪怕是一模一样的容颜,带给我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四夫人歇斯底里,“还不是因为她能生出儿子!”
祈老头子人已到这个岁数,什么世面没见过?四夫人的这些小吵小嚷还不足以让他动怒,他慢慢地饮进杯中酒,站起身来。
四夫人看着祈老头子离开的背影,大声地嚷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早又去看她了!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清楚,那什么所谓的不能进的内院,其实里面摆得是她,一个死人!你每天都去看那么一个死人,你也不怕被染上尸毒!”
祈老头子一脸冷意地回过头,“给你至高的权利和尊贵,只是因为你是她的孪生妹妹,如果还想在这里多活几天的话,就给我牢牢封住你的嘴!如果让我听到别人说起那个内院,不管是不是你传的,我都会要了你的命!”
说完,祈老头子迈着坚毅的步伐离去。
四夫人跌坐在石凳之上,一脸泪痕,“为什么……为什么……,她有什么好?就只因为,她能生出儿子来吗?”
不,她不服,不服!
克夫的女人?
任何一个成功企业的背后,势必有一个完善而系统的管理体系。
——当御九坐在桌边吃饭的时候,不禁如是想。
何出此言呢。
一切源于比较。
曾经,每次在伍府用膳的时候,她都觉得是种煎熬,总要排很久的队,然后所有人都毫无秩序地完全是本着先来后到的进入用膳间,而且,伍府也没那么有钱地搞了三处用膳点……
祈府的富有不是毫无道理,看管家那训练有素的模样就知道,摆餐、用餐,从头至尾都井井有条,每个座位都贴好了名号,大家只能对号入座,绝不会有拥挤的现象出现。
只不过,吵闹却不可避免。
入座后,御九很想在门口挂着一个“男人与宠物不得入内的牌子”,看着身边这位脖子上挂着的爬行动物,御九没了胃口。
“嘶嘶——嘶嘶——”那绿莹莹的东西似乎很不友善,瞪着滴溜溜的小黑眼瞅着御九。
御九嘴角一抽,“呵呵,老三十,你这个……朋友很可爱。”
御九小心措辞,老三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而后以指温柔地摸摸那绿莹莹的东西滑腻腻的三角小头,“老三十六,你倒挺有眼光,这是我圈养的蛇中,最温顺的一个。”
温顺?
御九不着痕迹地往一边斜了斜,“确实挺温顺。”
老三十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丝丝笑容,还挺惊艳。
“你要不要摸摸看?”
啊?
御九的脸绿了。
她想,这个老三十肯定是不轻易让别人摸这条蛇的,如今,这个殊荣落在了她的头上……
“呵呵,好。”
御九探出了手,却没有向前,“老三十啊,这爱抚蛇宝宝,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技巧?”
“嗯?”老三十想了想,“不要用你的指甲抠到它,不要让它产生痛意就行。”
“这么简单啊。”
御九放心了,因为她从来不留长指甲,手指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摸了摸,那略略粘湿的感觉让她明白,祈少果然是有着不同一般的恶趣味。
瞧他都看上什么样的妻妾,要不就是白虎,要不就是养蛇的,她悄悄侧眼看去,正对面的那个老十九竟然把香烛带到了桌上,敲着木鱼……
御九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精神病院。
“是不是很温顺?”
老三十的声音拉回她的目光,御九眯着眼睛笑,“嗯,它真听话。”
这马屁不轻不重地敲到了老三十的心里,“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条,我那还有好多。”
“……”御九终于知道,什么是拿起砖头砸自己的脚,“可是,它跟惯了你,跟着我,我怕委屈了它。”
做人难,做一个会拍马屁的女人更难。
老三十笑笑,很浅,但很真诚,“不会的,我相信你跟我一样,不会让它受到委屈,吃了饭,就跟我去挑一条吧。”
“……”盛情难却啊,御九努力维持着笑,“好!”
御九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房间的。
她全身僵硬,缠绕在她腰间的那个红色的尖头家伙,一直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天晓得,她很想惊呼一声把它丢到草丛里,让它自生自灭。
但是她怕,她怕如果她扔了,下一刻,老三十就会把她扔到府外的旷野里,让她自生自灭。
“老三十说,你是除了小绿之外,最温顺的蛇宝贝。”
红蛇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御九再抽嘴角,“老三十还说,你绝对是个清真一族,食草类、无毒无害!”
“嘶嘶——嘶嘶——”红蛇吐吐信子,蛇头向御九靠近。
御九往后撤了撤,“喂,我可是你的衣食父母,别乱来。”
“嘶嘶——嘶嘶——”蛇头继续靠近。
御九声音开始打颤,“喂,喂!小……小红!”
蛇头终于停止靠近,却像软了似地,搭在了御九的胳膊上,那模样,倒似乎很委屈。
御九小心翼翼地以指摸模它的三角小头,而那头像是又软了软,完全地搭在御九的身上。
撒娇?
御九瞅瞅嘴角,“不是吧……”
她混得倒真是不赖,才一天不到,她已经光荣地成为有宠物一族。
当百合看见被红色宠物缠绕的时候,七魂吓走了六魄。
“少……少夫人?”
御九已跟小蛇很熟,她发现,这老三十圈养的蛇就是很有灵性。
“来来,看看我的新宠,小红。”
“小……红?”
百合不敢靠近。
御九笑道,“它很温顺,估计是个母的,不过我看不出来,老三十送我的,可爱不?”
“可……爱?”百合双手叉腰,“少夫人,奴婢借用你的一句话:业精于勤荒于嬉!”
御九灿笑,“百合,你很有相夫教子的潜力。”
百合脸上一红,“少夫人少取笑奴婢了,现在,少夫人的主要任务是拉关系、争相公。”
还争?
“不争啦,我都嫁人了,还争啥?”更何况,她也不想把祈文轩给争过来。
百合脱口而出,“争着生儿子啊。”
“噗——”御九喷出口水,小红蛇有些厌弃地将蛇头移开了点。
“百合,我可没打算在这里长住。”
百合苦着脸,“那……那也要让少爷多多来你房里过夜才行,要知道,不受宠的女人,会被欺负。”
是,是会被欺负。
但是太受宠的女人,则会被害死。
御九眨眨眼,“百合,你向来最具八卦精神。”
“……”
“所以,你打听打听,这祈府的一老一少两男人,都是用什么方式选择当晚陪寝的女人?”
百合眼睛一亮,“少夫人这个我打听好了,完全要看你的态度是否积极。”
“怎么说?”
“奴婢听说,少爷贪玩,对那些新鲜的又有意思的事情都很好奇地想要一试,所以,现在祈府的那些少夫人们才会个个稀奇百怪的,很多人刚刚嫁进来的时候,没有这么疯狂,也没有这么多……养宠物的人。”
说着,百合意有所指地看看御九。
御九汗一滴,敢情,这丫头在影射她呢。
“所以,今晚少夫人就想个法子,把少爷勾引来吧。”
勾引……
御九轻抚蛇头,倒似乎真的在盘算起来。
因为,就算她不想久留祈府,如果所有人都争相献媚,她一个人太过孤立清高的话,照样处境危险。
难,真难!
这在祈府的第一天,御九的日程就被排的很满。
上午,在百合的半压迫下,将所有的夫人房串了个遍,几乎是寒暄了一两句便被送了出来,四夫人和三十七夫人则直接闭门不见。
然后,又拖着两条快断了的腿,把少夫人们的房串了串。
有的少夫人直接推托说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有的少夫人则是任你怎样敲门,就是不声不响。
最多的,当然就是一起比比看谁家的宠物更有吸引力……
无聊啊。
用了午膳,这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是在和婉姐的瞎蘑菇中耗过来的。
规矩啊、行礼啊、禁忌啊,婉姐说了很多,御九好像都记住了,又好像啥都没有记住。
最后,婉姐终于说了重点。
“妹妹和相公是怎样相识的?”
就凭这一句话,御九知道,这女人对祈少有情。
“婉姐,妹妹就是一次侥幸,抢了相公的抢贴,并无相识。而且,机缘巧合下,妹妹好像符合相公的喜好。——白虎,姐姐知道吧。”
婉姐的脸红了,一脸娇羞,“妹妹你……”
御九睁圆了眼,“难道姐姐你也是?”
看不出来啊。
婉姐轻咳两声,“女儿家,不能说这些没羞的事。妹妹,当初相公又是如何亲自选你为妻,亲自迎你入府的呢?”
“呃,可能,是我家二哥和相公关系甚好,委托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