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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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独角戏-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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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产?!」他一愕,眯眼望去。

「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啦!就有一天,她被送上救护车,那时我有出来关心一下,她……『那里』流了好多血,女人会这样,通常很容易被往那个方向想。

那时不少人都有看到,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在医院当护士,就有一些消息传出来。小容是没有亲口承认啦,不过大家已经传成这样了。她没跟你说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就今年年初左右的事情而已。」

今年年初……他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想起他去上海前,她那通情绪失控的电话。

她哭着说——

我不是你老婆吗?为什么见自己的丈夫,会这么难?

我只是,想看看你、想要你抱抱我。

但是他没有做到。

在妻子小产后,他连一个拥抱,都吝於给她。

杨仲齐闭了下眼,将脸埋进掌中。

突然觉得……自己好浑蛋。

让她一个人,那么痛、那么怕,哭着等不到丈夫的怜惜。

他从上海回来以后明明有来看过她,如果他上心一点,多问几句,不会察觉不出来。可是他轻易的,就让她一句「感冒」给打发,就算看见她的脸色有多憔悴,也选择视而不见,只待上一晚,便匆匆离去。

他并不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只是选择性的,不让自己面对,因为害怕良心的谴责,害怕自己,担负不起那样的亏欠,与内疚。

没有人自愿当个识大体的女人,她是被逼着吞忍委屈,因为她知道,忍不了,就会失去他,那天在医院,她就是这么说的。

他讶异地发现,她其实比他自己,还要更懂他。

可是……他跟她都没有料到,在听闻这些事之后,他的心会这么痛。

原来为一个女人心痛,就是这样的感觉,她的泪、她的委屈,会让他胸口一阵一阵地抽紧,难以喘息——

待他察觉时,掌心已一片湿濡。

「啊我看你明明就很心疼她,那晚干么不来帮她?那几个人看起来不太好惹,我们也不敢多事。小容一直跟他们说——『我丈夫就快来了,他跟你们谈,不要欺负我婆婆。』但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你,他们就以为小容在耍他们。

「后来他们耐性也没了,婆婆跟他们起了冲突,豁出命想扞卫筑缘居,说这是要留给她孙女的嫁妆,不让夫家瞧轻她。

「小容哭得心都快碎了,一直跟婆婆说,没关系,她不要嫁妆,婆婆陪着她就好,反正你也不见得愿意娶她。

「推挤中,也不知怎么搞的,婆婆一个踉跄,就撞到大厅的柜台。会闹出人命,大家都料想不到,不过心里最不好受的应该是小容,她那性子,八成会觉得婆婆是为她而死的,无法原谅自己吧。看她们一个老人家、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你就那么忍心放她们任人欺凌?还敢说自己是人家的丈夫!你都不知道那晚她有多可怜,哭得嗓子都哑了,一个人处理婆婆的后事,有泪都流到没泪,还真怕她想不开……」

大婶叨念到最后,瞥见他眼角一抹泪光,也不忍再批斗下去。

他看起来……也不太好过的样子,并不是真那么没心没肺,不顾小容死活。

最后,只能拍拍他的肩,叹上一口气。

「大婶。」他抬起头来,郑重地请托。「如果你有看到小容回来,麻烦你告诉她,我在等她。无论是筑缘居,还是杨太太的身分,我都会替她守住,一直等到她回来。如果——」

顿了顿,微哑的喉间逸出声来。「如果她不要的是我,那至少接受筑缘居,那是婆婆留给她的。」

邻家大婶允诺他,看他起身,缓慢地步行回到屋内……那背影,看起来挺落寞的呀。

以前,觉得是小容攀着人家,他条件那么好,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气质、样貌都不缺,高尚得让人沾不得。

可是现在觉得……好像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少了小容跟前跟后、挽着他臂膀、漾着甜笑攀住他,竟觉得——像尊雕像一样,完美,但清冷得一点人气都没有,单调又空虚。

她想,或许这男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有小容衬着的人生,才温暖。

他在黄昏时离去,掩妥了每一道门窗,锁上铁拦。

抚过筑缘居木匾,临去前,犹回首流连。

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一切他有多依恋。

对不起,小容。没有让你在遇见我后,比原来更幸福。

直到今天,才终於学会心痛,也——

懂了爱情。

【第10场锁爱,不再开启】

「我的二嫂呢?」

得了空,去医院探视叔赵,对方冷不防抛来这句。

「什么二……」杨仲齐一顿,反应过来。「你有听到?,」

「当然。」杨叔赵审视他的表情,眯眼。「难不成——骗我的?」

「没有。我几时骗过你?」要拐也只会拐杨叔魏那个笨蛋,玩叔赵没乐趣。「那,二嫂?」完全讨债姿态,要他快快履行承诺。

他沈吟了下。「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长说。」

小幼秦说,仲齐哥看起来好像压了很多心事。

他有什么事,从来不会主动对人说,大概是觉得,他是杨家的支柱,心理素质

一定要比别人更强,所以总是让自己看起来无坚不摧的样子,很——一人。

但他也是人,是人难免有脆弱的时候,撑久了总会累。

如果有谁能让他愿意说说心里话,那就只有四堂哥了。

杨叔赵这才想起,平时公司的事太忙,一休假某人就跑得不见人影,兄弟俩有一阵子没坐下来好好谈谈心了。

似乎应该好好给他关切一下,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

「就——她觉得我不够在乎她,把结婚证书和婚戒丢还我,跑了。然后我才发现,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以为你不爱她,所以跑了老婆,接着才发现,其实你是爱她的?」他理解能力有没有出错?

杨仲齐叹气,点了下头,肯定了他的理解力。

「杨仲齐,你这只猪!」羞辱得直接又彻底。这么扯的事,他也做得出来!平日的精明都到哪里去了?

「……兄弟,需要这样落井下石吗?」

「把话说清楚,一段都不许漏掉。」在医院的病人别的没有,时间最多,他很有空听。

杨仲齐只得一五一十,全招了。

只除了——车祸那晚的事。不想让叔赵知道后,心里有负担。

「情爱这种事,对我来讲太陌生,我真的不知道,爱情应该要是怎么样。」

他以为他不懂爱、不会爱,却到失去之后,一天,又一天,慢慢回涌、加深的千思万绪,才顿悟——他已经在爱了。

所有的女人在他眼中,全是一个样,美丑毫无意义,唯有她,漾着甜笑的容颜,总是清楚的停留在脑海,格外清晰立体。

只有她,看来最顺眼,就连鼻头的小雀斑,都觉得可爱——有一回,他不小心说出来了,她大惊失色——「什么?我有雀斑?!」

「……」完蛋!他有种失言的不妙感。

然后哭笑不得地看她挣脱他的臂弯,找镜子细细审视。

「还真的有……」她一脸晴天霹雳。「我自己都没留意到,你怎么会知道?」

「就……吻你的时候。」近距离,总看得到。

她掩着脸,哀嚎,受到太大打击,连心里话都碎碎念了出来。「亏我昨天还特地敷脸、去角质,想说今天美美的给你看……」

女为悦己者容,她的心思那么明显,结果却被他这个说错话的白目给破坏掉,他颇内疚,因为她看起来介意得要命,还严格规定他,以后吻她都要闭着眼,不准乱看,免得又让他看到什么粉刺、痘痘的。

这些两人相处当中很平凡的小片段,以前不甚在意,现在总会被一些小事件触发,每天想起一点,像只小虫子,一点一点嘱食着心。

他以为他不在意,却已经融入他的血液、呼吸里。

每次回到她身边,总能一夜好梦。

也只有在她面前,才能真正放松,做回他自己。他可以不是丰禾的主事者、杨家的守护人,单单纯纯只是杨仲齐。

对外人总是防备的他,不介意被她看穿心事,不介意,她懂他。

这如果不是爱情,他决计不会让一个女人介入他如此之深。

他从来不知道,为一个女人心疼的滋味会是这样,每当想起她,会心房紧缩,彻夜辗转难眠,他只是还不了解爱情的面貌,并不是真的不懂爱、不爱她。

杨叔赵定定凝视他,静默了半晌。「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找到她,把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完整地告诉她。」至於她知晓以后能不能接受,那都无妨,他有得是一辈子,可以慢慢抚平她心里的伤,在她身边尽其所能、好好地呵护她。

杨叔赵点头。「你自己有打算就好。只要你们的爱情还在,我相信没有什么会过不去,但是这回,别再把她藏起来,带来给我们看。」

「嗯。」

只是谁也没料到,等待到最后,结果会是如此——杨仲齐找了她整整一年有余。

起初,是锁定宜兰一带,心想她自小在这里长大,总不会离得太远。

寻人未果,渐渐地往花东、南部扩展区域性,就是没有想过往北。因为她说过,再也不想见到他。

於是他想,她不会想待在有他的城市里,便没往这头去深思。

谁知,她偏偏就是待在他没想过的地方,离他——出乎意料地近。

请了三家徵信社,回回失望,却是在自己预料不到的情况下,再见到她。

在那之前的一个月,秘书收到一张喜帖,那时他没放心上。公司这一类婚丧喜庆的邀请帖不少,有时基於人情应酬,不得不露露脸,如果不是非他不可,他大都让叔魏去,反正交际应酬这回事,他完全不担心叔魏会应付不来。

有时间,他宁可回宜兰走走,屋里屋外打扫一下。

一年下来,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固定回去,问问左邻右舍,她是否回来过,接收到他留给她的讯息?

他现在,扫地扫得超乾净,洗窗子、换床单,样样都上手了,不晓得现在的她若看到,还会不会觉得他是大少爷,不舍得他做这些,把事情全揽下来,将他宠上天?

他真的……很想她。

某个加班的夜晚,他在公司处理公务,正想起身冲杯咖啡提提神,手肘不意撞倒了堆积成叠的卷宗。

他弯身捡拾掉落地面的资料夹、以及一桌杂乱,看见那张月余前的喜帖,顺手翻看了一下,神情瞬间冻住。

他怀疑,是他熬夜太累,产生幻觉了。

喜帖上,新人的合照幸福洋溢,新娘是个美人,依偎在夫婿身边,笑得好甜好满足……

不对,不是她。

应该……只是一个长得很像、很像的人。

他的小容,不会对别的男人露出那么甜的笑容。

下巴尖了些,五官更细致,细细的眉、精致描绘的眼妆风情十足,不像灵眸晶灿,仰望他时纯然而真诚、笑得眼眉弯弯的妻子,发色样式也不对,她是长直发,不染不烫,抚摸的触感柔滑又美好,还有、还有……

连名字也不对。

最不对劲的是!她怎么可能属於别人?

她怎么可以!

即便他可以举出一百个不同的地方,他还是一眼就确认,那是他失踪了一年的逃妻。

他一怒,揉了喜帖,理智崩毁,失手扫光桌面物品。

待回过神来,怔怔然看着办公室内,满室的杂乱。

弯身,捡回那张红得剌心的喜帖,一字,一字地读。

「茫茫人海中,我们遇见了彼此……」有些字句,他陌生得几乎认不出来。什么叫两心相属?什么叫珍惜上天赐予的难得缘分?什么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完全看不懂!

他的妻子,跟别人执手偕老?那他算什么?

滑坐在凌乱的地面,压抑了一年的情绪溃堤,将脸埋在膝上,无声地,狠狠痛哭。

他不是不痛。他也慌、也怕、也有满心的恐惧。

他慌——一天又一天过去,她会将他的形影抹去,开始另一段。

他怕——她铁了心,再也挽回不了她。

他惧—就算找回了她,婆婆的死也会一辈子卡在他们之间,她永远也无法释怀。

他想过很多、很多。但他还是等,要自己相信,她的爱没有那么禁不起考验,她曾经说过的每一句情话、她仰望着他时全心全意的爱恋神情,他都还牢记着。他以为,她只是需要时间去平复。

他以为,只要给她一点时间跟空间,让她整理好心情,她会回来的。

他以为,她嘴里虽怨,心里还是有他。

他以为,她的爱情不会那么轻易被抹灭。

他以为,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求取她的原谅。

他以为,尽管她再怨再恨,也不会背叛他……

这所有的「他以为」,轻易地让一张喜帖,撕得粉碎。

她决绝得——连一丝挽回余地,都没有留给他。

恭请阖第光临见证我们爱情的誓约

才一年,她就将他抛诸脑后,成了别人的妻,还要前夫去观礼,见证她新的爱情誓约。

龚悦容,算你狠!

她这记回马枪,确实击得他——一身狼狈,痛不堪言。

一直到今天,他才真正认清,自己低估了她的怨。

会做出寄喜帖的举动,摆明了心存报复,不让他好受,她怕是——恨他恨到骨子里,再难原谅。

他懂了,真的懂了。

在失去她的一年后,才看清——

他们,再也不可能了。



他后来,还是查了她新婚夫婿的来头。

这不难,因为要查的对象本就小有来头。

顾政勳,出生名门,父亲是知名医院院长,兼医学系客座讲师;母亲是妇幼团体兼基金会负责人,常在公益活动中露脸发声;兄长是承办过不少大案,连政治人物贪渎案都办得风风火火的检察官……身家一整个看起来就是很有头有脸。

而,他自身是个很有才华的珠宝设计师,办过的发表会很少不引发话题及轰动性,但是据闻,其父对这小儿子并不太满意……虽说年收入一点也不马虎,但他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老说这个咬笔杆涂鸦的犬子「没出息」。

也是,整个几乎可以被裱框放进纪念馆、供人瞻仰的高道德楷模世家,相较之下,顾政勳这个不太「伟人」的「正常人」,的确算是最没出息的了。

杨仲齐读了满满十数页顾政勳的个人资料,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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