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至地的厚厚窗帘缝隙里透出了微亮的晨光。我用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情不自禁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一场梦。
身后的赤luo美男搂住我睡得正香。他的身体紧紧贴住我的,大手搭在我的腰上,呼吸均匀起伏,轻轻拂入我的脖颈。我微微挣扎下,便转了身面对他。
我凝视着他安静俊美的睡颜,呆呆,怔怔,心神飘远。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如梦中精灵所说那样,我是什么妖精王的新娘。
我不由伸出手,轻轻抚摸他闭着的眼睛,心下一痛,手也微微一颤,一种奇异之感在体内蔓延。真会是某种宿命的结局吗?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凝视着我的眼睛,我的手仍在他的脸庞上轻柔碰触。
“是不是谁让你不开心了?”他仿佛看出了我所想,深邃不可测的眼神透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杀气和凌厉。
我摇了摇头,正要把手放下,他又把我的手抓住,贴在自己的脸上,“如果你有心事,一定要告诉我。”
我再度摇摇头,他抓住我的手不肯放,坚持道:“你一定要告诉我。”
迫不得已,我只得将韩美琳的话告诉他,“我来你们这边之前,我们的人告诉我,我和希斯诺之间的缘分之线已经连上。”
他的眼神愈发变得幽深、森冷、阴寒,瞳孔里的银色慢慢漫涌而起,深得仿佛奇异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我庆幸没有告诉他小精灵们的预言。他的眼睛里透出的厉色与戾气渐浓愈郁,浓浓的,让我不得不低垂眼眸,静静伏在他温热的胸膛,倾听他有力的心跳,一字都不敢再说。
离婚礼只有三日了,公爵庄园里洋溢着一种浓浓的欢欣氛围。我时常偷偷观察他的另外三位妻妾,背靠在厅内大柱子后,看着她们三人在桌前拆分各种礼物。
伊莎显得兴致勃勃,打开礼物后时常发出惊喜叫声,经常说“我当年也收到过这样的礼物”,雪黛儿则是默默地清点着礼物,不时地在旁记录;安娜贝儿的脸上已有了几缕沧桑,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快乐,蜷缩在沙发一角,拿着一个小小水晶球,已经发呆了很久。
通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这里的妻妾争斗并不像国内古时常见的阴谋宅斗或宫斗那么厉害,相反,她们的关系还颇为融洽。她们的利益出发点便是公爵府,凡是对公爵府有利的,她们便会齐心促进,对之有害的,她们便会不自觉地联合抵抗。
她们最在意的并不是自身的得利,因为就算她们在公爵府得宠,她们的家族也不会有太大的获利。她们的婚姻对自己家族的唯一帮助便是在定下婚盟的那一刻,她们因嫁入名门而为家族添光彩,也为自己家族姓氏在国君眼中添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有利于家族中男性的崛起。
但出嫁以后,她们的命运开始与公爵紧密联系一起。她们过得好,自己家族不会有太大的利,过得不好,家族也不会有过多的失利,因为她们的姓氏已并入另一个家族,与他们的关系不再密切。这是一种奇怪的现象,也只有在这个妖精异界才会碰到。
家中的几个妻妾即便争斗,获利也不大。因为这里的男人的心思实在太深,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轻易改变自己的利益走向。他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必是最符合自己的家族利益。任女人在床上再娇媚,他的决定仍是那个决定。
对他们而言,美女易得,美女的身体也很容易得到,但切身利益却不易得。他们会怎样选择,结果可想而知。女人争取宠爱,可以让自己过得开心些,实在争不上,只好自己另外去找乐子。
像亚伦德的母亲裴斯纳夫人那样,实属少见。裴斯纳夫人出身于亚斯兰最有声望的三大家族之一。她是家族唯一幸运存活下来的小孙女,与曾祖母德尔诺夫人的关系最好。嫁给亚伦德的父亲没多久,便生下了亚伦德。
裴斯纳夫人极少参与妻妾间的争宠,因为她认为即使争到了,对自己的利益也不大。她并不爱亚伦德的父亲,正像亚伦德的父亲也不爱她一样。但两个家族若能因联姻走在一起,会给彼此的门楣添光彩。
裴斯纳夫人与其他贵妇人的不同之处在于,她的野心极大,当她发现亚伦德的父亲是个有野心而无谋略,甚至有些自大的男人后,便后悔嫁给这个男人,因为他不能完成她想成为亚斯兰国除王后之外的最高贵女人的梦想。
找回亲生子后,她把希望放在了亚伦德的身上,希望他能光大门楣,成为权倾亚斯兰的高贵男人,同时让她也成为最高贵的母亲。多年以后,当我听说当年王宫外的伯爵遇袭身亡是由裴斯纳夫人母子联手制造的时,居然没感到多少惊讶,而我其实是一个最爱大惊小怪的人。
裴斯纳夫人对她的丈夫几乎到了痛恨的地步,她恨她的丈夫联合情人奥雪娜换走了她的亲生子,她发誓要报复。裴斯纳夫人的丈夫当初耳根子软,听了情人的怂恿,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换走,目的是为了报复裴斯纳夫人曾当众在国君面前给他难堪,让他毫无面子。他的自私与狭隘由此可见一般。
多年以后,他惨死在了自己妻子和儿子亲手制造的暗袭中,他的世袭贵族爵位和所有家业落在他们手中,他最宠爱的情人奥雪娜也因此失势,被赶出了亚斯兰国,现在与女儿泰丝塔丽寄居在亲戚的房子下。
亚伦德的父亲没有碰到过真正的爱情,如同其他贵臣权子们一样,掠夺和侵占,贪婪和欲望才是他们永无止境的追求。甚至这些在亚伦德身上也可以看到。
亚伦德的父亲从来就不算一个好男人,更不可能是一个好父亲。但他给了裴斯纳夫人和自己儿子一个高贵的姓氏,让他们能借势而起,让欲望和野心在风云变色诡谲变异的斗争中得以最大的释放。
我时常想,如果欲望就像那无边的深黑色大海,那么至高无上的利益权力是否就像蓝灰色的深色天空。深蓝色暗空笼罩着大海,暗黑色大海环绕着暗空,海浪在暗空下翻滚,在黑暗的礁石上激起浪花点点。潮起潮落,风起浪涌,就像错综复杂的斗争、暴力、掠夺与血腥永不会停止一样。
假如海面上还有一艘船,小船也好,大船也罢,我们正好坐在船上。如果船上只有我们两人,我们该如何面对那风起云涌?海天变色的无边无际深黑色黑洋,又该如何面对那被激起的汹湧浪潮?
当它排山倒海一般向我们扑面而来时,我们是会生存,亦或被毁灭?
晚春的夜晚,暖意沁入空气,催人入眠。深夜里的公爵府,黑漆漆的起居室内,软软舒适的华丽大床上,我睡得正熟,忽然被人唤醒。
“干什么?”我的手在冰凉的空气里晃舞一下,又缩进被子里。我继续熟睡。
“欣,快醒过来,”米塔低低地唤着,并用手轻摇,“你不能再睡了。”我用被子蒙住头,将无聊的嘈音都阻隔在外。
“欣然,”尤妮的声音大了起来,“快起来了。”她用颇有些暴力的方式拉开了我的被子,“快起来了,快起来……”
微微的凉意袭上我的身体,再加上耳边的聒躁声不断,我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含糊不清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几个高大的烛台已被点燃,明亮的烛光照亮了整个美丽的起居室。华美的地毯上站满了手捧衣物与首饰托盘的侍女们。米塔和尤妮正坐在我的床边,唤我起床。
在米塔的帮助下,我强撑起身体,靠在床头,半睁半闭着眼睛问道:“你们为什么半夜叫我起床?”
尤妮嘻嘻一笑后道:“我们要为公爵的新娘梳妆打扮,婚礼在一个时辰后就举行。”
我吃了一惊,瞌睡跑了大半,“你说什么?现在举行婚礼?”。
第四卷 第八十章 事故
第八十章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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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明明才半夜,我狐疑地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眼厚厚垂落地的窗帘,一丝泛白的晨光都没有透进来。“你们是在和我开玩笑?”我问道,“半夜举行婚礼?”
“没时间了,快起来打扮。”米塔很少有如此焦躁的时候,她和尤妮一起把我床上拉了下来,众侍女立刻围了上来,她们手中的衣物和珠宝,把我瞬间淹没。
梳洗装扮很快,仅用半个时辰便完成,前段日子的试衣与试妆的努力都没有白费。镶着珍珠宝石的大圆镜中,我穿着一件白纱长裙,裙纱拖至地上。这条裙子昂贵无比,每一裙褶都缀着一颗精美绚烂的宝石或钻石,粉色透亮的明艳小珍珠被镶在裙摆,裙摆的花边是由华贵的金银丝线绕绣而成。
镜中的我浑身散发出柔美的光泽,从头到脚都闪闪发光,宛若一只身体会发光的美丽精灵。
“你真的是太美了,欣,”米塔由衷地赞美道,“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美丽而具有独特气质的柔美新娘。”
尤妮和另一侍女将柔软的半透明头纱随同钻石发夹插放在我的精美柔软发髻上。头纱精美绝伦,及至腰部,将我的半个身体轻轻环绕,我因而具有了一种半透明感。
刚刚梳妆完毕,房门就被推开,比我更闪亮,更具魅力的亚伦德就出现了,所有的侍女恭敬弯身行礼。他与我对视了几秒后,便大步迈过来,把我紧紧拥入怀里,我低声问他:“为什么要半夜举行婚礼?我记得婚期应是后天傍晚。”
他轻轻一笑,没有回答,牵住我的手,把我带出了房间。守候在门前的吉恩等部下,以及所有侍女都跟在我们的身后。
宽大明亮的走道,火焰在墙壁上静静地燃烧,只听得到我们的脚步声。我们偶尔对视一下,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暖暖的笑意。穿过了长长的走道,我们就快走入宽大弦梯的入口。
一众侍女已静候在那里多时,她们的面上带着微笑,手中捧着花篮,准备向我们身上撒花。伊薇居然也站在其中。我对她露出笑容,挽着亚伦德的臂弯,轻轻走过她身旁。与她擦身的瞬间,我的左手指尖碰到了她的裙裾,那一瞬,我的身子微微颤抖。
我的脑中居然出现了异景。白雾蒸汽环绕的浴室里,伊薇缓缓褪去了长裙,赤着脚从掉落在地的长裙里走出,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宽阔身躯的美男。两位侍女正在为那位性感身材的美男宽衣解带,露出他结实宽厚的身体。伊薇的眼睛里露出了痴迷的醉意。
两位侍女不动声色地退下。赤luo的女孩靠近了那个全裸美男,用自己的乳尖轻轻蹭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一点一点上下**、移动,缓慢地滑移。美男的呼吸渐渐急促。赤luo美女猛然抱住了他的身体,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呻吟:“我爱您。”
美男也抱住了她,两人在潮湿的浴池地砖上翻滚**。一次不够,还来了第二次,在水中掀起阵阵水珠,两人拥抱着沉入水中,身体纠缠合为一体,激情热吻和抚摸,浮出水面时,两人发出了抑止不住的呻吟和叫声。
蒸腾的白雾轻轻飘荡,浴室里荡漾着情欲的味道。那美男的面孔渐渐清晰可见。完美的脸形,深邃迷魅的眼睛,还有优雅挺直的高鼻,和紧抿的唇线优美薄唇。那个美女也浮了上来,她勾住他的脖子,痴迷地看着他,吻住他的嘴唇,狂烈热吻……那个男人……亚伦德……
我停住了脚步,把手从他的臂弯抽出,退后了好几步,颤抖着身体,直退到了走道的墙壁上。亚伦德蹙眉看向了我,迅速向我x近,正要拉住我手时,我尖叫起来:“不要碰我”
“怎么了,宝贝?”他关切地问我,唇角微微牵起,勾勒出微暖的笑容。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指着伊薇,愤怒问他:“你说,你有没有和她做过?就在昨晚?”我清晰地感觉到那个时间就是昨天晚上。昨晚,我睡得较早,他很晚才回。
伊薇的脸色迅速一变,随即苍白。
他怔了一下,又向我走近两步,我再次扶墙后退。
“欣然,我们先举行婚礼好吗?”他放软语气,近似讨好央求,“一切待婚礼后再说。”
我摇着头,满眼是泪,“你告诉我,有没有?你明知我们第二天就要举行婚礼,你还和别的女人鬼混?”
他紧抿住了嘴唇,眼神渐渐阴暗森冷。
“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我哭着尖叫,身子不停地抖动。
“欣然,”他缓慢向我x近,阴冷的眸子更深沉,“宾客还在等我们,我们不可以迟到。”
我哭出声,嘶哑着叫道:“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和她做过?”
他没有回答,而是迅速靠近我,强行把我拖着往前,我又咬又踢,泪水把脸上的妆容全都哭花。侍女们吓得全部让开,闪躲在一旁。伊薇的脸色苍白得更加厉害。
“裴斯纳亚伦德,你要是不回答我,我就不和你结婚了。”我哭着狠狠踩了他一脚,又猛踢了他一下,正中他的关键部位。众侍女和部下惊呼出声。亚伦德倒退了几步,满脸恼怒,眼睛里射出烈焰,身上散发出的阴冷之气逐渐蔓延整个走道。众人全吓得瑟瑟发抖。
伊薇此时哭着跪了下来,对着我颤声道:“夫人,是我,是我勾引了公爵大人,你要怪,就怪我,不要与他为难。”
我大笑起来,将自己的项链、手链全都取下,狠狠甩在地上,“你放心,我不会与他为难,你这么爱他,你嫁他好了。我当初帮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勾引他的。”
我转身就跌撞着朝另一弦梯口奔去,但我很快被人追上。亚伦德恶狠狠抓住我,强硬地把我带回另一个方向。
“你放开我,”我的泪水不断落下,“我不会与你结婚的,你放开……”
“来人,”亚伦德的声音阴寒得可怕,“把那个跪着的女人立刻轰出庄园。”在我惊震的眼泪中,吉恩和几个部下迅速走向伊薇,把她从地上拖起来。伊薇看向我的眼神,居然充满了仇恨。我含泪道:“你抓她干什么?这种事情,不可能都是女人的错,那个最可恶的男人是你。”
他恨恨地盯着我,出其不意地扬起手,“啪”的一声响,就扇在我的脸上。我被打得跌撞着退在墙上,脸上火辣辣的痛,眼泪落得更多。
“我警告你,李欣然,你不要太胡闹了,”他冰冷地说道,“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我哭着哭着,竟笑了起来,“你的容忍有限度,难道我的就没有限度?我告诉你,裴斯纳亚伦德,我早就忍你很久了。”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