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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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爱情-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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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世界上竟然还有我听不懂的事?
她莞尔一笑,说那好吧。我和你,她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职业,你是警察,而我呢,是个艺术家。你知道艺术家都是些干什么的吗?
瞧,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地奇怪,我这个一心想当艺术家的警察,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救了一个意欲自杀的女子,满心里以为自己好孬也是一个恩人,料想不到第二天却遭到她的质问,问你懂不懂什么是艺术。想当年我的画参加省市级中小学生画展时她还不知道在哪里揩鼻涕。虽然不幸而被抛出了艺术的轨道的我,一辈子当不成了艺术家,可也还不至于如此被人轻视,比方说让人视为连艺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她说其实在我的眼里,警察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一种非常有趣的艺术品。她说时表情和口吻里不无居高临下之气,那派头仿佛全世界只她一个人为人上之人,而别的些什么人只是她眼中的草芥、土疙瘩而已。我想她这个人现在什么都不需要,需要的只是打击。所以我准备来打击她。我故意说艺术是什么?真的,我总听人家说,但却弄不清那到底是些什么玩艺儿。她说这也不能怪你,警察嘛,就只要会抓人就够了,没必要去懂得这么多。她这话说的!叫我父亲听见了不拧下她的脑袋才怪,不管她这脖子有多么的美丽!我说你有没有听说警察也抓艺术家吧?她说真正的艺术家是没有人能抓得走的,无论他犯不犯罪。我说是吗?假如他扰乱治安、杀人放火、打架抢劫如此之类,也没人敢去抓他?她说方法得当,那是没人抓得了他的。我说为什么?她很哲理地回答说因为她是艺术家。
我简直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她的思维方式十分奇特,话说得有些漫无边际,使得我不得不怀疑她的神经是否正常。倘若她是一个神经系统有点毛病的人,那我就会感到非常非常遗憾。因为我觉得我在与她这么一来一往的调侃之中,心里已经有几分喜欢上了她,当然这主要是我接连两次与她亲吻的缘故,不由自主中拿她当了我的人,虽然、或许、可能她已同很多的人如此这般。
我说下回我一定抓一个艺术家给你看看,好让你长长见识。她说那很可能你抓回的是一个皮鞋匠或者扛码头的。我说怎么讲?她说因为你连艺术都不懂,又怎么知道谁是艺术家呢?她的这番话让我想起了一个有关逻辑的故事。说是很多年前四川有一个娶了好几房姨太太的大军阀作了一个关于英雄与美人的专题演讲。他说自古英雄爱美人,我爱美人,所以我是英雄。那老兄的推理听起来也蛮顺,就像眼前的飘云的一样。只可惜还是让人觉得脑袋里有几根经搭错了地方。我只好说你讲得非常有道理,我承认我输了。不过,敢问一下你是搞什么艺术的?她落落大方地说行为艺术。我说什么?她重复一遍,用了一种写在书上得加重点符号的语句:行为艺术。而且她还说得谢谢你,从昨晚到今晨,我的整个艺术过程你都参与和配合了,这使我觉得我的这次艺术活动格外成功。
我想我目瞪口呆的时间一定持续得很长,以至于她离开了我的房间我都不知道。
原来艺术还有这么深奥的内容,在此之前我可真还不明白。由此我好是沮丧,深觉自己对艺术的了解实在是很浅薄。原先以为自己好孬也还是个人才,有艺术气质,委委屈屈地做了个警察,大有鹤立鸡群之感。这下可好,人家真正的艺术家说了个行为艺术,我不光没听说过,从头到尾参与了一场,居然还一点都不知道!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什么可屈才的?在人家眼里我一点不是鹤却仍然是一只鸡!一连好几天,我都无心工作。照说应该是比以前安心了,可不知怎么,我却更加恍惚,心不在焉,以至于连连出错。让我找一个小姑娘询问有关事情我却去与一个老得像树根一样的大娘周旋了一个下午,直到出了门才发现找错了人;又让我去江南67号与杨高碰头,可我却在江北转来转去怎么也找不见这个门牌。杨高已经违背心愿地厉吼了我好几次,有一次还骂了娘。我说你可常吃我娘做的菜噢,这才堵住他的嘴。
我对我的母亲一向没什么感情,因为她最喜欢的人是我的弟弟,最讨厌的人是我。
但没想到她这次却帮了我一个也不算太小的忙。杨高骂不骂我的娘我不在乎,可旁边正好有几个女孩子一边听着,这我就不能不在乎我的形象了。毕竟我还是要同她们这类品种中的一个做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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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我不明白的是杨高为什么总能像一个打足了气的皮球,案件就像是一只拍他的手,一碰他便能跳起来老高。而且越是恶性的案子,他似乎越亢奋,两个眼珠突出得几欲落地,让人担心会砸了脚。一旦有一天相对平静一点,他便一副落寞得颇为痛苦的样子。仿佛人们利用完了他之后又将他给遗弃了。我真是难以理解他的心态。
我愿意每天都没人来找我,让我守住一扇窗口,清静地看白云在蓝天上飘,看鸟儿在空中自由地划着弧线,看墙外的小人儿嬉戏大人儿争吵。眼累时便自顾自地想点儿心思,做一点这一辈子都实现不了的梦。杨高和别的同事皆嘲讽我的这点小小的情调,说我一开口给人一种清醒不过的感觉,可坐下来一入定就宛如一个从未见过世界的小孩,幼稚得恨不能叫个罪犯来扇我两个大巴掌。他们实在是不懂得我,一个人倘若不在自己心里保存一小块干净之地,让自己的心在倦累时可以憩息片刻,那他怎么能够保持常态地生活下去。我天天接触的多是不美好的东西。我只能在冥想中拼命地接纳我所渴望的东西,比方美好的、善良的、可爱的、温馨的等等。我把它们放在我自己的地盘上,让它们也能进入我的梦,和那些邪恶进行较量。也许这的确十分幼稚,可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法子使自己的心处在稳定状态,能够一天又一天地面对每一幅我必须面对的图案呢?
有一天中午,我很奇怪地接到了飘云的电话。这是在我把她忘得差不多的时候。
我听到她的声音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说她自那天晚上之后就很难忘记我,虽然她有很多的朋友,但没有一个人的气质更让她觉得对味口,除了我。还说我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令她念哪难忘。我受宠若惊,可又怕撞上了她的一个新的“行为艺术”,故而一扫警察的威风,颇有点儿战战兢兢地问:你是不是又创造了一个新的艺术?她在那边“咯靠靠”地笑了起来。在她清脆的笑声中,我突然回味起我和她在一起的情景,回味起我们的拥抱和接吻。我的眼前开始晃动她的影子。而她的不知从哪儿传来的笑声一下一下地打动着我的心,我不由自主地咂了咂嘴。我说我很想你。她的笑声止住了,用一种在我听来是极为温柔的声音说我知道。

我们这次见面是在一家十分豪华幽雅的歌舞厅里。虽然它的门票贵得我颇有些吃不消,但我咬咬牙还是掏了出来。我总不能让一个搞艺术的人坐在那种下九流的地方。那是我的出没之地,常常我身着便服,歪叼着烟,探头探脑地游荡在那些烟酒弥漫之处,这是我的职业的一个部分,纵是不愿也得去干。为了抓住我的对手的点滴马脚,我得装得比他们还像他们。我对那儿的气味和声音由衷地感到厌恶,从那些地方出来时我常常会忍不住作呕。我觉得那是任何一个正经人都不应去的地方。
或许我略有些走了极端,可这毫无办法,这想法已渗透于我的骨髓之中。我中学同班有一个女生,原本我对她印象是极其好的,甚至有过追求她的企图。可有一天我去找一个我的一个眼线时,却看到了她坐在那种地方。虽然她的装束并不华丽,而且也没有什么下流男人与她作伴,可我还是产生一种倒味口的感觉。我在顿然间对她失去了兴趣。
我坐在高雅的歌舞厅里对飘云说着我的这种感受,轻柔的音乐在耳边如水一样流淌,这些水正从我的耳朵这个入口灌进,并慢侣漫向我的全身,要将我每日浸染的污秽冲洗一净。我想起生活中常常有人对我们进行的有关“境界”的教导,其实只有身处在一种境界之中才能使我们的思想产生他们所认可的“境界”。我对飘云说我并不是为讨她的好才选择此地,主要是为了给自己洗一洗身心。她说那我就不领情了,说完又说其实你简直不像一个警察,倒更像一个惟美主义的艺术家。
我听到她这番话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我真想把她拥在怀里用我的大巴掌拍打着她的背说好样的,你说出了世界上一个伟大的真理。这是世界上惟一一个说我不像警察而更像一个艺术家的人。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对飘云的感觉与对别人的不同。
我不禁对她久久地凝视,掩抑不住内心里的幻想和虚构。她笑笑说在动我的什么心思?我说你说呢?她显得十分老练地说男人嘛,不就一辈子都只为一件事困扰?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那肯定和我想的不一样。我说我整个脑子里想的都是我怎么会爱上一个耍了我一夜的女人!这和我做人的整个风格太不相像了。她作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哦了一声。其实我想她一定早就在等我的这一句话。我说我一向很理性的,不轻易地向人袒露感情,这回却有点儿隐忍不住,是不是有点儿怪?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我说为什么笑?她说笑你像小小的孩子说一嘴大人话。
这话真如一根针,正正地扎在我这个鼓得胀胀的皮球上。我有些恼怒地说你不必在我面前摆架子,我虽只是一个警察,但也不会崇拜艺术崇拜到随便由她教训的地步。她拍着手掌笑了起来说我这一招还有一点灵,至少我知道了你是崇拜艺术家的。我板着的面孔并没有松动下来,我闷着头想她到底要干什么?她可是又要拿我来耍一耍?这时刻我听见她说别生气好了,我只是试一试你的。她的声音有点嗲,就好像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在我的面前撒娇,我虽然知道这是所有的女孩子都会耍的一点小手腕,可我还是甘心情愿地溶化在这种娇嗔中,这是所有男人都战胜不了的武器。我说我怎么会生气呢?我只是在想难道我比你还显得幼稚?
我和飘云的这次见面老是在斗嘴,如同锤子和砧,一直丁当作响。但我内心的甜蜜感却很浓很浓。飘云与我约好以后我们常见面。我问她是不是像情人与情人。
她说你不是早已吻过了我吗?我把她这话揣摩了好一会儿,我想她的话显然是允许我亲吻她的,为了这个,我在晚上回家的路上特意买了两瓶啤酒。我的父亲显得很兴奋地望着我,他说那桩杀人奸尸案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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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
这真是一个肮脏的话题,那个躺在河滩上的女尸顿时显现在我的眼前。那被水泡涨的皮肤,惨白的面孔,向上翻着的眼睛,这个画面不论什么时候在我的脑海里出现我都会忍不住作长久的干呕。初去现场那天,早上我恰好吃了两个鸡蛋,不料一踏上河滩便一吐而尽,恨不能连胃都给吐出来。惹得一些围观的人一边观尸体一边观我,和我同行的战友们都纷然以我为耻。杨高更是跳起脚来骂我,连地叫我滚蛋。我已呕得说不出话来,毫无还嘴之力,他们如此地乘人之危,本质上与我天天打交道的混蛋们有什么两样?而我在吐完之后却依然一丝不苟地查勘现场,一点也不比他们少做点什么。甚至女尸紧咬在嘴里的一小块衣片也是我发现的,他杨高有什么好叫骂的?呕吐只是我的生理反应,它并不意味着我会渎职。
事实上,那桩杀人奸尸案正是靠了女尸嘴中的布头,才将线索铺展开来。结果已经初露端倪,只待最后的证实。虽然是一个大获全胜的结局,但我一听到父亲提这个案子就败了味口。我对父亲喝道:您就不能说一点干净的话来?
这天晚上我连饭都吃得很少,就更不要提喝啤酒了。我的母亲说我越大倒越混账。我说是不是人人都这样?如果是,那么在这个家我可不是之最。这时候我的逻辑推理能力显得特别的行。我的母亲瞠目结舌。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她之间永远存在一种说不清的矛盾,我们多少年来都相互仇视,别人家中那种母子亲密的场面在我这儿永远也不会有。曾经我的高中同学帮我分析这个症结何在,推测我是否是我母亲亲生,这种推测遭到了我的否定。因为我知道我和我的母亲在外貌上有多么的相像。甚至我们在吃东西的味口上都十分的一致。正是因为我们的共同点太多而她却一直排斥我,才使我感到格外的疑惑。她没有道理这么对待她亲生的、与她很是相像的、并且也还是比较争气的儿子。相反我的弟弟好吃懒做,学习成绩一塌糊涂,面孔也比我长得差得多,他却在我母亲那儿永远是心肝宝贝。真是没道理透顶。我曾经质问过我的父亲,我说妈妈这样做太不公平,你有责任纠正她这种不公。我的父亲嗨嗨地只是叹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虽然他走在街上时耀武扬威,可在我的母亲面前他却永远是个龟孙子,这也是导致我从来不崇拜我的父亲的重要原因之一。
中学的时候因为我的父亲是一个刑警给我带来不少面子,我的同学没有不羡慕我的,他们都觉得我的父亲是个英雄。在我的父亲坐在我们学校的礼堂里讲述他怎么侦破一个全市闻名的凶杀案时,我几乎也以为他就是一个英雄了。可是晚饭前,我的母亲点着他的鼻尖骂他只买了豆腐而没买大蒜时,他那副卑微的神情却让我又深深地明白,他不是英雄,而且这一辈子都不会成为英雄。

这天杨高来找我时,我正准备去国画院。我对飘云的了解已经算是除了她的父母外最多的一个人了。这是飘云的原话。虽然我不太相信,但我还是对她说我引以为自豪。我之所以不相信自然有着充分的理由。因为飘云至少同两个以上的男人睡过觉。一人当然是我,另外的一个或者更多是谁,我就不得而知,我想他们对飘云的了解也都是无微不至一类,绝不会比我少到哪里去。
飘云在国画院当画家,这职业一说出来就让人感到爽口,她是由地档道档的美术学院毕业分配而去的。这同她的许多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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