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握着腾逸的手,“只要一息尚存,腾逸,我们答应你,永远都不会放弃!”
腾逸艰难地点点头,他已经不能再开口了,眼中似有流星一闪,光芒夺目却瞬间黯淡下来。断断续续的气息,终于停止。
光禄卿侯府内,晴岚惴惴不安,“怎么办?我恐怕再也不能回去了。”
文翰把玩着酒杯,懒懒道:“那就不回去罢。”
晴岚心中怦然一动。自己不是朝思暮想地盼望着与他朝夕相对么,只不过尚未助他完成心愿,不知会不会让他失望。
她低头,神情有一点不安。脸上却飞起两道红晕。
文翰扭头看着她,其实她真的很美,是那种很容易就吸引住男人的娇媚。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仰头饮干杯中醇酒,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晴岚心如鹿撞,双手玉指互扭在一起,不知所措,低垂着眼帘,睫毛忽闪着,那神情实在令人心神一荡。
文翰忽然猛地将她身体一横,抱了起来,烛火闪耀下,他眼光有些迷离涣散,他把她放在榻上,用他的手慢慢抚摸着她的脸,顺着她的肩,她的腰,她情不自禁地低唤了一声:“文翰!”
他没有回应,他的眼睛在她脸上上上下下的巡逡,似乎在找寻什么,眼光里罩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彩,使他的脸像浮在雾里。嘴角的笑意渐渐被酒意里剧烈的欲望掩盖了。
这么俊美的男人,就这样属于她了么?老天待她,何其恩厚。她终于敢抬起眼来,要把这神校话愕挠⑼γ嫒荩吹酶宄恍
文翰却似是急不可耐般,挥手熄灭了灯火,黑暗中,只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衣带的悉索声,他突然紧紧抱住了她,雨点般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颈上。他一只手把她抓得那样紧,另一只手却凌乱地解开了她的衣衫。
她也迷乱了,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给他最热切的回应,他感受到了她的心意,再也无法控制,两具身躯缠绕在一起。
他们终于融为一体,她轻轻的呻吟里带着隐忍的欢愉,伴随着他的汗如雨下,她已将自己完全的付出。
如此完整地占有一个女人,许文翰却失落得彻底,那激情迸发的瞬间他闭住眼失控地轻轻唤道:“语彤”。
他叫得那么轻,那么温柔,像是梦呓一般,但身下迷情缭绕的晴岚还是听到了。她的身体突然僵硬,但文翰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因为他的双手早已放开了她,只是无力地伏在她的身上。
他沉沉地睡去,呼吸中似是还微带着酒意,她却一夜无眠。
清晨,文翰早早的离开了,只是命人给她送来了新的绣着华贵图案的衣衫和夺目的首饰。当她焕然一新时候,又充满了骄傲的信心。他是她的,她自信只要假以时日,就可以完全的征服他。
奴婢称她为如夫人。她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她还需要努力。而且,文翰待她虽谈不上十分恩爱,但还是宠溺有加的,只要她开口要的,他一定给她找来,她不喜欢这屋子的装饰,他马上命人重新修葺。
光禄卿府内有一片偌大的桃园,这里是文翰最常去的地方,特别在初春,满树的桃花开了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出神。
偶尔他也会让她陪着去那片桃园,当桃花开得异常娇艳时,他就让她在那里翩然起舞,让她在纷扬的花瓣里旋转,然后用一种柔柔的目光欣赏着,只有这个时候,他的神情才是温和的,不像往日那样充满了冷冷的锋锐。
无论如何,她的一切付出,一切等待,终于有了回报。
一舞终了,她来到文翰面前,细心地为他斟满了酒。“文翰,你说要去边境平乱,何时启程?”
“明日便走。”文翰有些心不在焉道。
“那……唯贤堂之事,是否暂且搁下?”
“哼,他们现在和阶下囚徒没有区别,再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我要做的大事,都在战场之上,无谓为这些鼠辈伤神。”
晴岚嫣笑道:“既然这样,不如让我陪着你去?随军夫人历来也不是没有,还可以照顾你,好么?”
“不用了,”文翰淡淡道,“这府中也无人照看,你就留下来吧。”
晴岚点点头,乖巧地掩藏住她的失望。
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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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贤堂暂时平静下来,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风波,众人期待着少卿能有更好的办法来让唯贤堂坚持下去。
云浩道:“当下发展的机会微乎其微,时局转变得如此之快,令人防不胜防。如今我们都是众矢之的,只有先稳定下来,与刘氏两位王爷的联合之事就暂且不提吧。”
少卿点点头:“我们现在的处境与他们两位并没有什么区别,刘晟早晚不会放过我。但我们一来无兵权,二来还尚在他人的监管之下,实在难有作为啊。”
云浩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就不信以当今皇上这样的残暴不仁,就没有其他有识之士觉悟,当前战乱纷纷,今日他的天下,明日还不知是谁的。”他忽然想起少卿也是刘氏一族,不由尴尬地望了望他。
少卿笑笑,明白他的失言,道:“其实天下,只是百姓的天下,又何必管他姓刘,还是姓张呢。”云浩领会,彼此甚感心意相通。
语彤走进堂中,牵强一笑,为二人沏茶。她清减了许多,尖尖的下巴映着苍白的脸,平时最爱笑的眼睛,已经蒙上了阴霾多日。
少卿看得心疼,走过去接过杯子道:“语彤,怎么又没有休息好?”
语彤咬咬唇,“不妨事。”便不再多言。
这些日子来,她真的沉默了很多,在她心中一直都为有这么多的朋友而庆幸,可如今死的死,散的散,昔日的知己变成了最大的敌人,让她怎么能承受这么多的变故。
她黯然在一旁坐下,低低道:“我可以为大家做点什么吗?”
少卿看看云浩,云浩微笑地走到她身边,“正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唯贤堂已是许久不闻欢声笑语了,如果现在你能和少卿拜堂成亲,结为秦晋之好,相信定能让大家开怀起来,你说呢?”他回头望望少卿。
少卿和语彤皆是心中一荡,不由自主地望向对方,云浩见二人早是如此默契,当下便道:“如若两位不弃,就让我与唯贤堂众兄弟,一齐给你们做个见证吧。”
语彤苍白的脸上顿时久违地飞起了红晕,“这个时候,是否不太恰当……”
“恰当,实在是太恰当了。”云浩鼓励道,“你们既然是真心相爱,又共同经历过么多的磨难,难道不想真正的在一起么?”
少卿也鼓起了勇气,牵起她的手,“语彤,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家,但是请你相信我,无论多大的艰险,我都会一直为你遮风挡雨,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语彤早已眼眶红红,百感交集。她噙着泪,用力点了点头。
947年5月,南楚的废王马希广即位,此时的南楚,与无法与马殷在位的鼎盛相比,因此,文翰向刘晟提出,尽快拿下南楚全盛时期时囊括的24州辖域,把南汉彊土扩大至湖南及广西等地。
刘晟早知文翰对于征战沙场已是向往已久,当下封他为征西大将,带领精兵强将,一路向西开进。
948年四月,许文翰率领的大军在贺州驻扎,并巧妙地挑起了楚国的内乱,内外夹击,攻占了南楚的十余州,楚国元气大伤。
副帅何昌廷来报,楚军现在已是落花流水,丢盔弃甲,向西退了三百里,约莫是跑不动了,正在那里安营扎寨。是否还要趁胜追击,将余下的州县尽数占领。
文翰道:“先稍事休整,一群伤残的散兵游勇,谅他们也撑不了多久,明日再攻也不迟。”
片刻宫里有差人来报,许文翰攻占南楚有功,加封为建威大将军,赏赐黄金千两。
文翰接过圣旨,“谢主隆恩!”他双目炯炯,神采更加飞扬。为了这一天,他等待得实在太久了!
何昌廷道:“恭喜大将军!大将军自统率三军以来,无论大小战事都亲力躬行,让末将等引以为荣,更是使得军威浩大,令敌军不寒而栗。看来将楚国收入囊中,已是易如反掌了。”
文翰傲然一笑:“何副帅,我们离开京城数月,可有什么事情发生?那群乱臣贼子是否还有异常行为?”
何昌廷道:“回大将军,居安侯那一伙人目前被大将军虎威震摄,哪里敢有什么动作。听闻一干人等正瑟缩堂中,百无聊赖,还要办什么喜事呢。”
“阶下囚徒,有何喜事?”
“据闻,三日之后,是那思危侯刘少卿娶妻。”
文翰心中一惊,霍然站起,厉声道:“他娶妻?没有本将军的准许,他竟然敢娶妻?”
何昌廷心中纳闷,这娶妻又不是什么大不敬之事,大将军却不知何故如此悖然大怒。当下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诺诺听令。
文翰知自己有些失态,复又坐回椅中,沉声道:“马上传令三军,班师回朝。”
“这……”何昌廷终是不敢多问,只得领命而去。
南汉大军即刻起程回返,在途中文翰又让何昌廷快马传信,立刻将高王刘洪邈秘密收监,严刑逼供,势必让他承认与刘少卿有密谋不轨之心。
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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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彤微笑看着镜中的人影,虽然这幸福来得如此的不合时宜,但终归是来了,从此以后,没有人再能把她与少卿分开,从此以后,他们就可以生死相随。纵然还有千万个寒冬需要忍耐,但只要彼此牵紧双手,就一定能等到春暖花开。
她举起木梳,一下一下,自己梳着长长的头发,唯贤堂没有其他的女子了,如今只剩下她一个,这西厢房,冷冷清清的。
清妍死了,晴岚投了敌,芳玉和紫心散了不知所踪,曾经五个青春飞扬的女孩子,是那么的要好,那么的亲如姐妹……仿佛还听到昨天那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还在湖心小筑里飘扬。
窗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语彤!”
是少卿,她欣喜地打开门,“你怎么来了,按规矩今天不能见面的。”
少卿满眼含笑,双目溢情,“我一整天没有见到你了,我真的很想你。”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紧紧贴着。
语彤从未见他如此依恋,他急切起来的样子,原来也是傻傻的,语彤忍俊不禁,莞尔一笑道:“只怕从明天开始,你天天对着我,会很烦呢!”
少卿牵着她的手来到院中,对着如白玉般的月亮道:“刘少卿对月发誓,今生今世,用生命去保护上官语彤,敬她爱她,无论生老病死,永远相随,不离不弃!”
“我也要说!”语彤笑道,然后认真地对着月亮道:“我,上官语彤,以上天的名义起誓,我愿意嫁给刘少卿先生,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就像爱我自己一样,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他忠实的妻子。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这个世界!”
少卿听得讶异不已,“这是什么样的说辞,听起来竟如此亲近,如此贴切?”
语彤调皮地一笑,“这是我那个世界的誓言,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个世界了!”她深情地望着少卿,坚定,顽强地看着。
少卿拥她入怀,她抬起头,“我爱你,”她的脸上浮起一个梦似的微笑。
“为什么爱我?”少卿眼神迷离,低低的问。
“因为你是少卿,而不是别人!”她深情道。
少卿凝视着她,看她明艳而姣好的脸,还有柔和的,信赖的微笑。他心情激荡,感动和怜爱溶和在了一起,汇合成一股狂流。他的嘴唇从她的面颊上滑到她的唇上,停留在那儿再也不舍得离开,而她的手臂也同样紧紧的勾着他的脖子。
月上柳梢,天如明镜。
翌日,唯贤堂难得地热闹起来,众人久违的笑脸又重新在堂内扬溢开,一片鼓乐声中,语彤头盖红巾,身穿着大红的喜袍,施施然走进堂中。
少卿抑止不住内心的狂喜,他等待这一刻,就仿佛等待了千年那么久远。所以,这幸福一定会延绵流长,永世铭刻。
“夫妻对拜!”司仪大声称道,少卿弯下腰,正待完成这最后一礼时,一队人马粗鲁地冲进堂中。
众人屏神静气,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副帅何昌廷大步走到少卿面前:“侯爷,你好风光啊。不过你的同党已经招供了你们的狼子野心,恐怕你这花堂,就只有等来世再拜了!”说罢他手一挥,几名官兵将少卿团团围了起来。
语彤掀开头巾,瞪大了双眼,情急地拦在少卿面前,“谁也不许带走他!”
何昌廷一个示意,另有几人便上前野蛮地拉开语彤。
“放开她!”少卿怒道。“你们要抓人就冲我来,如果谁敢动她,我一定让他死无全尸!”
何昌廷似是被他的威严震住了,上前道:“那就请吧!也让我等回去复命!”
少卿扶住语彤,柔声道:“别担心,他们没什么证据就污蔑我,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
语彤泪流满面:“我一定,等你回来!”
她呆呆地看着一群人带走了少卿,云浩走过来,“我马上去向皇帝求情,我们已经许久没有再与高王来往了,根本没有什么密谋,我一定会为少卿讨回清白!”
语彤机械的点头:“我在这里,等你们。”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日暮西山,又等到玉兔东升,等到更深露重,又等到晨曦吐白。语彤静静地坐在堂中,双脚已完全失去了知觉。就在她几乎要晕倒时,眼前有人影一闪。还是昨天那盛气凌人的副帅何昌廷。
“你若要你的新郎官保命,就跟我来吧。”他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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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更新时间2011629 6:48:16 字数:1646
语彤走过偌大的庭院,她早知道文翰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他的骄傲和自尊是不允许别人侵犯的,谁也不可以。
语彤忽然想起云浩曾说过的话,如果你不是真心爱他,就千万不要去碰他。现在回想起来,该是多么的一语中的。失之毫厘,缪以千里。
太多的错,太多的伤,皆是由自己而起,也许该是到了她去承担的时候了。
文翰冷冷地坐在厅堂内,看着语彤慢慢走过来。宽大的喜袍下,她竟然显得如此的瘦弱。她真的瘦了很多,小巧的脸庞上,那本来就漆黑的眸子更加深邃了,闪动着无法抑止的伤感。
文翰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几乎快要被遗忘的地方,有些疼痛。有一刹那,他真的很想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