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浩道:“你这一问我倒想起了,最近是有些衣着奇怪的商人来到城里,可是看不出是做什么生意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少卿点头道;“那这样我就大概明白些了……云浩,你不用着急,结亲这件事,也许还有变数。”
云浩奇道:“怎么,这两件事有联系?”
少卿笑道:“我们现在对于阻止结亲已是无能为力,不过难说有他人也在着急。”
云浩恍然:“不错,马殷的死对头,大理段氏。他们肯定也知晓了联姻之事,呵呵,应该会比我们更着急,如此——。”
“如此看来……会有好戏要在这兴王府上演了。”少卿走到溪边,轻轻抚弄着堤上柳枝,接过云浩话头,慢慢说道。
语彤已经整整游荡了一下午,烈日炎炎下不知方向的迷惘让她感觉非常眩晕,已经向十来个路人打听过了,能人异士在他们眼中,要么是算命测字的神棍,要么是武艺高强的大侠,根本没有她想找的所谓有仙风道骨的隐士。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高人隐士也大抵不会在这闹市中出现吧。忙了半天,白费了一番力气。就目前看来,见多识广的人,语彤就只知道一个,那个跑得没有了影的刘少卿。看来还得去找他才行。但人海茫茫,他在哪儿?
正寻忖着,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转头一看,却是个慈眉善目的陌生中年女人。
“小姑娘,你可是来找人的?”对方和善地问道。
“是啊,我来……找亲戚”,语彤讪讪的不知怎么回复。
“我看你在这里转悠半天了,找着没有?”
语彤失落地摇摇头,叹口气,“大概,他们搬走了吧。”
“唉,我也是来找我侄女的,半个月前跟人跑了,也不知是死是活……”那女人一脸艾怨。
语彤也不知如何安慰,打了几句寒喧,正要离开,那女人却拉住她道,“姑娘可认识一个叫秀莲的年轻女子?”
语彤有些诧异,心道怎么问起我来了,便摇头说不知。女人叹道:“我这见天的找人,都糊涂了,方才想起茶饭未进,小姑娘,我这累得走不动了,你能不能代我去找点干粮充充饥。”
语彤心想自己也饥肠辘辘了,于是便应允道:“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那女人感激地点点头,两人一起走进饭馆。才坐定,女人道先去如厕,一下子不见了人影。
片刻,茶饭端了上来,那女人却没再露面,语彤也不等了,自己先填饱肚子再说。正吃着,门外人声喧哗,接着走进几人,却是对着语彤而来,还未及她反应,先前不知所踪的女人却跳了出来,抓着语彤对众人道:“她就是秀莲!!”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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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架上了马车,语彤都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就这么被稀里糊涂地当成了另一个人。可这些人都不容她分辩的,还好车里另一个小姑娘见语彤惊慌失措的模样,才告诉了她事情的原委。
原来皇宫里半月前跑了一个宫女,上面责罚下来要人,管事的急了到处寻找。而方才那个女人,正是宫里管丫头的大娘,她正愁交不了差,忽见穿着宫女服的语彤,又认出衣服正是秀莲的,这才不管三七二一,拿了交差。难怪刚才那女人说了,让语彤要么承认害了秀莲,要么乖乖跟她回去。这下语彤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如今被人困住,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马车行了许久才停下,从车里跳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语彤终于见识到了传说里皇帝的深宫。
只见烛火点得辉煌,与这些日子来语彤在民间看到的灯光大相径庭。古时候的夜晚,其实并不像电视剧里看到的那般繁华,到处都是昏昏沌沌的灰暗,就算是镇上,也和现在的乡村野外一样冷清。而现在的皇宫,却是与现代的夜相差无几,每一处的亭台楼阁里里外外都挂满了灯,且造型别致,精巧绝伦,让语彤看得眼花暸乱。也许这里是**,所以并没有很多守卫,一行人绕过两处宫殿后,开始感到凉风阵阵,原来这里靠着水潭,所以在夏季也觉得清凉无比。微风还送来醉人的花香,想必这**最多的便是奇花异草了,继续前行,只见一道银瀑从山边倾泄而下,落入一座大池塘里,塘中开满了盛夏的荷花,在星夜显得柔美之极,池前便是一座小巧的殿堂,顶上镌着“听雨轩”三字。
语彤赞叹着这深宫大院的鬼斧神工,心道若是长年居于此地,岂不是神仙一般逍遥?才稍稍安下心,几人已越过听雨轩,来到了堂后一座简朴的别院。
推开两扇红漆大门,眼前一派忙碌的景像却把语彤惊呆了,原本只以为古代的劳动人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可现在这一群进进出出的人,分明像是机器一样在干活,彼此也没有语言的交流,一切仿佛都已经按部步班,无需多言了。他们有的在浆洗,有的在劈柴,特别是几个身材还没语彤高的小宫女,竟然还在弯腰挑着水往一个偌大的池子里倒,这得倒到什么时候啊!语彤一时还没有从天堂与地狱的巨大落差中适应过来,一行的几个人已经规规矩矩地在院子里站成一排听候发落。
那女人进屋通传了一声,不一会,另有几个女人簇拥着一个年近花甲却精神矍烁的老太婆走了出来。老太婆慢慢踱到语彤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训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逃出宫去!”未及语彤争辩,旁边那女人已附在老太婆耳边,叽叽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老太婆脸色反倒和善了些,不再向语彤问话,只对那女人道:“好好调教,切勿再生事端。”女人诺诺应允,其他人便尽数散去。只留下那女人和一脸迷惘的语彤。
此刻语彤已是疲惫不堪了,几乎没有力气再追问那女人,只定定看着对方。那女人先开口了,道:“不是我为难你,秀莲是这里的宫女,半个月之前跑了,找不到人我这里没法交待,偏生你穿着她的衣服跑到我面前,我看你也是无家可归的,不如就跟我进宫吧,一来我交了差,二来你也有个落脚之处。今后,我也叫你秀莲吧。”说话间却依然是一副和善模样。
除了暗暗后悔乱穿了别人的衣服,语彤已经无话可说了,现在自己就像是砧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只有先应允下来,才能看看有没有机会逃出去。当下点点头,问道:“那我都在这里做些什么?”
女人见语彤毫无对抗之意,暗自放下心来,道:“你要做的事情我会一样样教你,现只跟你说说在这里的礼数,还有作息的时辰,你可不要忘记。”顿了顿,见语彤不作声,又兀自道:“方才那位婆婆是这里的主事,你可称她为邓婆婆,具体的事情是我来操办,我姓姚,你叫我姚大娘便是,还有另两位大娘,是姓邱和姓潘的,明日一早便可见着,也是这里的管事,大小事情可先与两位管事请教。其余众人各自分工做活,明日我会给你安排,记住了,这里是子夜一更时分歇息,清晨五更就要起床开工,你不要误了。”
语彤心想:“吓,这还有没有点人权的,难怪秀莲要逃跑,还是人过的日子么?”
姚大娘见语彤脸色不满,又安慰道:“做熟也就习惯了,我们还有邓婆婆,还不是一步步这样过来?做得好,主子有赏的,还能攒下点私房钱带给老家的。”语彤更鄙夷了,心道:“还给我描述职业发展前景啊,切,别说我到你这个年纪当管事了,可能就这么两三年,我就给你们折磨死掉了。”姚大娘察言观色,不再诓语,遂问道:“你可还有不明白的?”语彤懒懒道:“没了。只有一个问题,我今晚睡哪?”
天色微亮时语彤便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猛然想起该起身干活了,现在自己已是奴婢,必须得忍气吞声才有立足之地。慌忙坐起,却怎么也找不着鞋子,抬头看时,自己心爱的耐克鞋正被几个宫女争来夺去的把玩,想是她们没见过此等稀罕的玩意。
语彤很是生气,一把夺过鞋子道:“还给我,有什么好看的!”那拿着鞋子的宫女见她新来便如此张扬,板着脸欺到她身前,道:“看来你是不懂这里的规矩了,还是让我教教你罢。”说完一个巴掌就扫了过来。
语彤莫明其妙挨了一记,脸上火辣辣的生疼,想到从小到大还未受过如此委屈,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脸上却是依然倔强,扬起头,狠狠瞪着那名宫女。那宫女见她不服软,更来劲了,伸手就过来抢她的鞋子,口中嚷道:“把你这妖物烧了去!看你嚣张!”
此时旁边另一宫女连忙拉住道:“时候不早了,大家赶紧去干活吧。”说罢对那宫女道:“月华姐别生气了,姚大娘马上就要过来,稍后再理会她。”那宫女月华忿忿喝斥了几句,转身离开了。劝架的宫女走过来,把语彤扶起道:“月华是这里的大姐,我们都挺怕她的,你没事就不要去惹她了。”
语彤含泪点点头,道:“谢谢。”那宫女对她笑笑,“我叫舒屏,有什么事就找我,别担心。”
这一上午语彤在充满了斥责声与谩骂声中渡过,她目前的主要工作是晾晒衣物,别看就这么一项简单的工作,那么几个动作,可一会儿下来,腰腿就酸痛得不行。而且语彤根本没有力气将衣物上的水拧干,又湿又沉,举了半天都晾不上去。和衣物一起源源不断送过来的,还有这样那样的责备,让语彤觉得很绝望。更可气的是旁边一名叫宝嫒的宫女,手忙脚快地把一盆盆水往她身边倾倒。有了早上的教训,语彤敢怒而不敢言,心里愈发渴望尽快逃离这里。
七
更新时间2011520 9:30:14 字数:2016
中午时分开始用餐,本以为可以坐下来好好休息片刻,才发现原来宫女连吃饭都是站着的,那个盛饭的老太婆就像是把自己家的饭打赏给叫花子一样,舍不得多给点汤水,语彤一边怨恨着这非人的劳役,一边寻找着舒屏的身影。
舒屏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个馒头,喜滋滋跑到语彤身边,“给你一半。”她取了半个递给语彤。
语彤高兴坏了,劳累了一上午,山珍海味也没有此时的馒头可口。“你从哪儿弄到的?”“呵,送饭的邱大娘啊,她最怕我缠她了。”舒屏得意的说。“你真厉害。”语彤羡慕道。
舒屏道:“我看姚大娘对你也很好啊,新来的一般都是担水劈柴,晾晒衣服可算是轻巧活儿呢,都不会轮到新来的,嘿,姚大娘是你亲戚么?”
语彤摇摇头,“我是她骗来充数的。”她没好气地说。
“这样啊……”舒屏好像有点失望,把手里剩下的一点馒头啃完,正要离开。语彤又拉住她,道:“你别着急走啊,我想问你一下。这里的人是属于什么部门啊,怎么感觉都是苦力?”
舒屏道:“这里本来就是杂役房,是宫里最低等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愿意呆在这里的,我们都是没有钱贿赂上边,而且大多都是被买来的孤儿,没有背景,谁肯照顾我们啊。”
语彤道:“那,这样的日子就是没完没了的了?有什么……其他方法可以改善一下的?”
舒屏撇撇嘴,“被折磨死,或是气死,就解脱了。”
语彤还想再多沟通一下了解她的想法,不过舒屏好像不太愿意聊了,只好作罢。
夕阳西下的时候,语彤有点支持不住了,双腿站得麻木不堪,手也几乎脱了臼,肚子的午餐早已荡然无存,体力透支得厉害。只好磨磨蹭蹭地做,好容易又熬到了晚饭时分。依然是红薯糙米,语彤吃得心里窝火,心里还盼望着舒屏找点什么充饥,可惜夜晚灰蒙蒙的,看不到她了。
吃过饭后照例继续工作,可是语彤现在宁愿被打一顿也没力气做了,她蹲在院子角落,看着其他人的忙碌,硬着头皮准备迎接劈面而来的惩罚。
果然这里的人都是见不得别人闲的,不消一刻,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气势汹汹地在暮色里走过来。
她像抓小鸡仔一样提起语彤,语彤这才看清她的模样,这分明就是一男人婆,粗眉大眼的,厚厚的嘴唇突起,凭空给人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你个丫头,才刚来就学会偷懒了。看来没有我潘大娘的教导是不行啊!”
“我病了,没力气。”语彤虚弱地对着潘大娘说道。
“才刚吃了饭,就不认账说?”潘大娘扬起了肥大的手掌。
语彤都没力气喊叫了,随她吧,反正横竖都是被折磨死,她闭上眼这么想。
没感觉到巴掌打在脸上的疼,还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睁开眼一看,潘大娘的手被一个小宫女拉住了。——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小宫女道:“秀莲确实病得不轻,今儿上午就不行了,晚饭都没胃口吃呢,您就饶她一次吧。”
语彤感激地看着小宫女,正是昨晚睡在她左边的可人,人如其名,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可人人俏嘴甜,几句话把语彤说得凄惨到不行,那潘大娘也没再追究,只说可以早点歇息,但明早不可再误工,可人忙代语彤应允,将语彤扶进房中。
才坐下,可人便倒来茶水递给语彤,关切地叫她好好休息。语彤感动得一塌糊涂,连声道谢。可人道:“秀莲你别见外了,我是觉得咱们俩跟她们不一样,你看她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那有女孩儿家的样子,以后啊,咱们互相照应着,就不怕她们欺负了。”
语彤想这还真叫人以群分,可人说得没错,这一帮杂役,也不知是天生粗鄙不堪,还是在这里被磨得憔悴了,个个不是面有菜色,就是丑陋野蛮,还就她与可人最为靓丽。话说回来,语彤在班里本来就不比班花逊色,只不过总是一副爱理不理人的样子,不够亲切,可长相还是小美女一枚的。
可人安慰几句后出去了,语彤躺在床板上,朝右边看看,那就是宝媛的位置,想着早上被她欺负,语彤就头疼。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是她来古代的第三个夜晚,每一天都过得那么跌宕起伏,第一个晚上在客栈里,有少卿在,还算安稳;第二个晚上迷迷糊糊地进了宫,累得一夜无梦;这第三个晚上,语彤已经没法平静了。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如此想念温暖的家。妈妈,爸爸,小猫丁丁,还有保姆兰姐……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睡至半夜,语彤忽从恶梦中惊醒,浑身散了架似的疼,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睡。右边的宝媛睡意轻,见语彤的声响弄醒了,坐起身来。在黑夜里看了语彤半晌。
语彤心里甚是担忧,不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