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闻言，喜，忙点头，“张妈妈，你快，把她们调到我跟前来，还有，我那儿有一盒适合小姑娘戴的首饰，你拿了分给她们，再一人拿几匹布给她们，要她们做了衣裳，好好打扮自己！”
“是！”
张妈妈笑着出去了。
潘氏了却一桩心事，心情好了许多。
想着回来，怎么着也应该去给老夫人请个安，让身边的人去请江宛若，但前提是，在江宛若休息好的情况下，若是江宛若在小憩，等江宛若醒了再说。
紫鹃到江宛若院子的时候，江宛若歪在椅子上，景云坐在一边说着事儿。
“奴婢紫鹃见过小姐！”
“紫鹃啊，起来吧！”
也不怪紫鹃自报名字，主要是江宛若压根没去记她们的名字，久而久之，她们见到江宛若的时候，都喜欢先报了自己的名字，以求在江宛若面前，刷点存在感。
“是！”
“什么事儿？”
“夫人让奴婢过来，请小姐过去，随夫人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
【016】贪得无厌，薄情寡义
江宛若闻言，没有说话，手指轻轻敲着木质椅子，紫鹃立在一边，也不紧张，静静的等着江宛若答案。
她家小姐有一点好，就是绝不打骂身边的人。
丫鬟、婆子也好，小厮也罢。
“紫鹃！”
“奴婢在！”
“如果是你，你会如何？”江宛若问。
紫鹃沉思片刻，“小姐，于情于理，小姐都应该去给老夫人请安！”
江宛若挑眉，“继续说！”
“老夫人是长辈，小姐是晚辈，晚辈回家，去拜见长辈是应该的，如果能带上些礼物，更好！”
江宛若微微点头，“那你说，老夫人可会待见我？”
“奴婢不敢说！”
江宛若笑出了声，“说吧，你知道，我宁愿你说难听的真话，也不要你编一堆好听的假话！”
紫鹃咬了咬唇，“小姐，我觉得，老夫人不会待见你，说不好，一会你和夫人去了，还会拒而不见！”
紫鹃的想法，和江宛若不谋而合。
江宛若第一次打量起紫鹃，圆嘟嘟很福气的脸，清秀可人穿着打扮也不俗，心思玲珑剔透，气质更是一等一的好。
想不到娘身边还有这样的妙人。
“紫鹃，几岁了？”
“十八了！”
十八了啊，十八好啊，十八姑娘一朵花。
“来江府多少年了？”
“八年了！”
江宛若笑，倒也难怪。
八年好吃好喝好穿，又跟在张妈妈身边，若不是红袖、添香，花红、柳绿的插队，她可是潘氏身边一等一的大丫头，平日里，也是见过世面的。
“对薪饷可满意？”
“满意！”
一个月二十两银子，两套衣裳，还有两支花样漂亮的银钗。
因为她在江府，家里已经盖了新房子，两个哥哥娶了嫂子，每次回去，家人待她都极好。
“我这边缺个管事的大丫鬟，你觉得，除了你之外，谁最合适？”
紫鹃想了想，“紫玉！”
“为什么？”
“紫玉心思细腻，有勇有谋，还会武功！”
“恩，那就紫玉吧！”江宛若起身，“走吧，去给老夫人请安！”
“是！”
潘氏见江宛若来，笑眯了眼，“休息好了？”
“嗯，娘，你呢，可休息过？”
潘氏那里休息的了，可又不想江宛若担心，“我不累，东西我让张妈妈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好！”
老夫人的慈安院。
若是以往，老夫人一定在午睡，但是今日，老夫人却歪在贵妃椅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嬷嬷倒是看出来了，老夫人怕是想着潘氏母女带回来的东西呢。
这个江家，就没有什么事儿能瞒老夫人，尤其是潘氏身上那南海鲛人泪，就足够老夫人惦记的睡不下。
守门的婆子进了院子，对守候在屋子外的大丫鬟舂茗福了福身，“舂茗姑娘，二夫人和大小姐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舂茗摆了摆手，婆子忙退下，舂茗看着婆子的背影，又看了看院门处，撇了撇嘴，转身进了屋子，走到老夫人身边，恭恭敬敬道，“老夫人，二夫人和大小姐过来请安！”
老夫人闻言就睁开了眼睛，随即又眯上了眼睛。
舂茗懂了，退出了屋子，走到江宛若和潘氏面前。
看着一身奢华高调的潘氏，一侧盛装打扮的江宛若，身后六个丫鬟，两个婆子，手里都捧着礼盒，舂茗心里紧了紧，“奴婢见过二夫人，大小姐！”
“免了！”潘氏道。
温柔似水，自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气韵。
“谢二夫人！”
“母亲可起身了？”潘氏问。
“回二夫人，老夫人还在午睡，二夫人、大小姐不若先回去，一会再来！”
“好！”潘氏说完，带着江宛若就走了。
舂茗愣住。
这就走了？
为了表达孝心，不是应该留在原地等老夫人醒来吗？或者也应该把礼物留下吧！
舂茗连忙进屋告诉老夫人，潘氏和江宛若走了，礼物也带走了，老夫人气的摔了身边的茶杯。
往回走的路上，江宛若听见瓷器碎掉的声音，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向潘氏，暗想何时娘也腹黑起来了？
江宛若是真真误会了潘氏，若是潘氏一人，她一定会立在慈安院外，等上几个时辰，但不是还有江宛若跟着么，潘氏能委屈自己，却舍不得委屈了江宛若。
回到西跨院，喝了一盏茶，等一个时辰后，潘氏再次带着江宛若，带着礼物去慈安院。
“二夫人，老夫人还在午睡！”
潘氏愣了愣，“哦，那我们一会再来！”潘氏说完，带着江宛若又回了西跨院，礼物依旧没留下。
何氏得知这事的时候，幸灾乐祸的很。
想着老夫人还是偏心她这个侄女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潘氏再次带着江宛若，带着礼物去慈安院。
“二夫人，老夫人身子欠安，已经吃了药，精神头不是很好，老夫人说，二夫人和大小姐的孝心，老夫人知道，二夫人和大小姐回去吧，今儿不用来请安了！”
潘氏愣住。
感情就是戏弄着她们母女玩儿呢。
江宛若却笑道，“那麻烦你把这礼物转交给祖母吧！”
“是！”
慈安院内。
老夫人想着，定是些不入流的礼物，让冯嬷嬷随便放入库房便好。
“老夫人，还是看看吧，好歹还是孙女孝敬的！”冯嬷嬷道。
“拿过来吧！”
冯嬷嬷笑眯眯打开一个锦盒，惊呼一声，“天……”
“大惊小怪，成何体统！”老夫人责怪着，起身去看。
通透碧绿的翠玉白菜，血红似火的红珊瑚，古色古香的黑檀木佛珠，一看就起码千年上的人参和灵芝……。
最让老夫人移不开眼的那一尊红玉观音像。
红玉本难寻，更何况用红玉雕刻的观音像，当年何贵妃得了一座，老夫人眼热的很，结果何贵妃转眼就赐给了她亲娘，何丞相的妻子，老夫人的大嫂。
让老夫人气的不行，更上了心火，起了满嘴的泡。
如今，潘氏母女送了她一座，真真喜煞她矣……
老夫人让丫鬟小心翼翼捧起观音像，摆放在桌几上，观音像大约一尺，雕刻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老夫人越看越喜欢，伸手不停的抚摸。
口中念着佛经……
一般归家的，都会有接风洗尘宴，潘氏母女却没有，甚至连吃食都没人送来，好在西跨院内有个小厨房，这次带来的人又本事能干，很快买来了各种东西，煮了八菜一汤，荤素搭配的更是绝妙，色香味俱全的让人忍不住唾沫直流。
潘氏瞧着，想到江东宝，想到薄情的江鹏程，没有了胃口。
“娘，慢慢来，很多事，急不得！”江宛若贴心安慰道。
潘氏垂眸，点了点头。
她懂，真的懂。
就是在这瞬间，淡薄了情罢了……
吃过了晚饭。
江鹏程来了西跨院，江宛若唤了一声，就退下了。
潘氏可不认为江鹏程是来找她的，忙唤了红袖、添香上前伺候，江鹏程的眼果然粘在了两人身上，连多看一眼潘氏都不曾，潘氏垂眸，她再也不是十多年前那个以夫为天，懵懂的无知妇，如今她看明白了那么多，再不恼怒生气失望了。
就连江鹏程笑眯眯带着红袖、添香去了隔壁的屋子，潘氏还起身送了江鹏程。
江宛若坐在屋顶，看着这一幕，冷冷的笑了笑。
好个无情无义的薄情郎。
飞身朝万花楼而去，去找江东宝……
【017】见到亲哥，远离是爱
万花楼的夜是热闹的，就算没有了名动一时的姽婳，也有美艳无双舞姿绝妙的妖雾，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绝妙的百合，更有清纯可人，见人就笑的青稞。
江东宝没那么多银子，见一见三位花魁摸摸小手，亲亲小嘴倒是可以，若想留宿，也只能次一些身子干净，姿容不错的姑娘了。
琴娘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微微叹气。
虽不敢打探江宛若和江东宝的关系，但江宛若离开的时候却留了话，好生照顾，帮衬着。
万花楼外。
一辆华丽马车停下，辰倾墨淡漠湥Ч蟮南铝寺沓担苯咏送蚧ィ苯尤チ嘶ǹ俸系脑白印�
好巧不巧，百合的园子曾经住着姽婳，而姽婳会的，百合也会，姽婳白衣胜雪，白纱遮面，百合亦然。
很多人都明白，百合不是姽婳，却还是乐意花个高价去捧百合。
进了百合的园子，辰倾墨坐下，不曾多说，百合弹琴，三曲终，辰倾墨起身离去，由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
辰倾墨出万花楼时，却见一道身影快若闪电跃进了万花楼。眉头微微拧了拧，上了马车离去。
万花楼内。
百合泄气极了。
她以为，以她的才情，姿色，辰倾墨会多看她两眼，或者多说两句，甚至对她动心，帮她赎身，带她进王府，从此恩宠有加。
可偏偏……
百合越想越不甘心，脾气就上来了，一下子就摔了一个茶杯。
琴娘进来的时候瞧着，眸子冷了冷，“怎么，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耍小姐脾气？”
百合闻言，吓得不轻，扑通跪倒在地，“琴娘，百合不敢！”
“既然不敢，就收起你那些要不得的心思，若有下次，谁也保不了你！”琴娘说完，转身走了，留百合一人跪在地上，吓得脸色发白。
回到自己的院子，琴娘微微叹息，进了屋子，却见江宛若立在窗户边，琴娘一喜，忙恭恭敬敬跪下行礼“奴婢见给小姐！”
“起来吧！”
“谢小姐！”
“江东宝在那个房间？”江宛若问。
“奴婢带小姐过去！”
“恩，你走吧，我从外面走！”江宛若说完，飞身上了屋顶，单凭琴娘的脚步声，江宛若也能准确无误的跟着琴娘找到江东宝。
推开了窗户，江宛若进了屋子，屋子内，乌漆墨黑，江宛若武艺高，眼神更是好，眸子扫去，见大床摇曳，落下的床幔晃动的厉害，屋子内，喘息声重，淫靡之气甚是浓重。
江宛若走到桌子边拿起酒壶，走回窗户边，身子倚靠在窗架上，淡淡的听着真人秀。
“江公子，奴家疼，你轻点！”
“轻什么轻，都是妓了，还装什么贤良淑德，忍着！”江东宝爆粗。
妓子也是人，也知道疼。
被江东宝无情折磨，疼的她眼泪哗啦啦直流，那里还有欢愉。
江宛若都看不下去了，淡淡出声，“江东宝，人家都喊疼了，你好歹也怜香惜玉些，别弄得跟个莽夫似得，惹人嫌弃，再说你那姿势，好歹也换一下，老一个姿势，太无趣了！”
忽听冷冷讥讽的女声，江东宝吓得身子一紧，瞬间萎靡，掀开床幔，就见一个女子立在窗户边，还拿着一壶酒。
姿态优雅肆意的让江东宝羡慕嫉妒恨。
“你是谁？”
“我啊，有很多身份，你想听那个？”
“滚……”江东宝怒喝，又吩咐身边女子，“去，把我的衣裳拿床上来！”
女子无奈，只得拖了被子，遮住自己，下床走到一边屏风处拿了江东宝和自己的衣服，爬上了床，小心翼翼的穿着。
穿好衣裳，江东宝下床，点了油灯，见江宛若依旧立在窗户边，怒火中烧，“你怎么还没滚？”
“我不会滚啊，江东宝，要不，你示范一次给我瞧瞧，我观摩观摩！”
江东宝气死了。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没钱，贱命倒是有一条，你休想讹诈我！”
江宛若闻言，忽地不想戏弄江东宝了，“我是江宛若，你的妹妹！”
江东宝忽地笑了起来，跌跌撞撞退后几步，“我才不相信你呢，你这个骗子！”
声音都有些颤抖。
没人知道江东宝在想些什么，江宛若也看不出来。
江东宝忽然想起，房间里还有别人，忽地粗鲁拉住了那女子的手臂，然后把她给丢出了屋子，砰关上了门，忙提了灯，走到江宛若面前，仔细瞧江宛若。
江宛若镇定由着江东宝瞧。
熟悉的轮廓，熟悉的感觉，不过，这面容比他记忆里，美了许多，精致了许多，但眼眸却一模一样，江东宝扭开头，心口剧烈起伏，“你赶紧走，我不认识你，你快走，哪里来回哪里去，不，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去！”
“江东宝……”江宛若低唤。
江东宝看着江宛若，深深吸了口气，“你等着，千万等着我回来，一会我走，就上了门阀，除了我敲门，谁敲都别开，知道吗？”
也不管江宛若应不应，江东宝步伐蹒跚走了出去，顺手关了门，路过之处，遇见万花楼小厮，拉着她问，“琴娘在哪里？”
江东宝，万花楼小厮认得，琴娘也吩咐下来，好生伺候，“江公子，奴才带您去，可好？”
“好！”
琴娘见江东宝，忙屏退了其他人，“江公子有事？”
“琴娘，你借我点银子，我保证还你！”
琴娘失笑，“江公子要银子做什么？”
“你别管，琴娘，你借我吧，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江东宝急死了，他怕他在这边时间耽搁久了，回去江宛若就走了。
“江公子要多少？”
“一万两……，不，五万两，琴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
琴娘想到江宛若，沉思片刻，“江公子，你稍等，我这就给你拿！”
拿到了银票，江东宝用尽了平生的力气，跑回房间，路上还撞了好几个人，挨了不少骂。
回到房间，见江宛若依旧立在窗户边，江东宝松了口气，上前，把银票递给江宛若，“拿着，听我的话，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别回来，永远都别回来，如果娘还活着，你告诉她，我过的很好，真的！”
江宛若知道自己是个铁石心肠，除了潘氏，从不怜悯心疼任何人，但这一刻，她只想抱抱江东宝。
江宛若也做了，轻轻抱着江东宝。
江东宝身子僵得厉害，好一会，才抬手，轻轻抱住江宛若，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江东宝，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