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幕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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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幕戏-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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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嘉禾扶着陌朝歌从阙歌身边缓缓而过。
一出好戏已然落幕,没有了再呆下去的理由。
阙歌起身,谁知明珠光辉刺眼,她微微颔首,陌朝歌手心一抹开得鲜艳欲滴的红色血花落入她的瞳孔,红血白骨,十分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步步退朝野,一寸野心无

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将要过去,冰雪融化,静下来时,竟可以听见大块大块寒冰化开的声音,潺潺小溪带着浮雪向着下游翻卷而去。
阙歌站在客栈二楼楼台上,清晰的可以听见整个西陈苏醒的声音。
冬天就这样过去了。
正伤感伤怀感叹时光无情间隙,身后传来悉悉索索,衣物摩擦声,仔细一点还可以听见金步摇相互碰撞的悦耳声。
不待阙歌开口,来人者便吐气如兰,温婉小声道:“鬼女是来助小女子完成心愿的?”
阙歌转头,裹着一身胭脂红狐裘的苍璃砂正站在她的身后,那盛装的女子昂着头,目光放远,看着一片薄雾的远方,不惧不怕无波无澜。
阙歌早知道苍璃砂会来找她,但是她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再说,她又是如何得知她是冥界的渡河鬼女,这其中的缘由,阙歌却是一点也不晓得。
扑哧扑哧。。。。。。
客栈的小二将关在屋内的白鸽放了出去,一坨坨白影从她们眼前飞过,留下一串翅膀震动的声音。
敌我不明,虽然此次来凡界的目的是为了帮苍璃砂完成心愿,取走她的灵魄,但是她是否站在她这一边还是一个未知数,万一苍璃砂的目的不单纯,想像当初初见那样,她岂不是救不了梓黎,自己还要搭上一条小命。
智者保身救人,不是一命换一命。
一只手无力的搭在木栅上,指尖重重的刮过有些腐败的木头,阙歌低头,想了想:“我不是鬼女,你认错人了,其实跟我一起同吃同住的那个公子才是鬼女。”
苍璃砂抽了抽嘴角,一脸无可奈何的压住怒气,她尽最大的努力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发火,千万要冷静,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小声的吼了起来:“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是冥界的鬼女,你身为神仙难道还怕我们这些凡人不可?”
还是被发现了,知道怎么也逃不过,阙歌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徐徐道:“你要我做什么?”
苍璃砂笑了笑,将唇凑到阙歌耳边,温柔缱绻像是情人般的甜言:“现在你不需要知道,等我好好的部署好一切之后,我会告诉你,你需要帮我完成怎样的遗愿。”
清晨里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层层薄雾,照向整个大地,寸寸炫目的光辉倾斜着擦过苍璃砂精致的侧颜,阙歌微微抬头,便看见世间这一出极美的画面。
那一张妖媚蛊惑的脸,是她心中最疼的伤,真的像极了初见,像极了伤害她最爱的那个男子的人,将她推入无尽深渊的人,初见。
暖色的日光夹着寒凉的薄雾投射到阙歌的身上,寒气像流水般汩汩浸入她的肌骨,凉了一身的热血,她抬手拢了拢胸前的衣襟。
苍璃砂这人真的只是一个戏子么?她到底在筹谋什么样的阴谋诡计?
栾玦款款的从房间里出来,转角,便看见阙歌背对着他站在楼台上,低头想了想,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边靠近她边漫不经心道:“苍璃砂来找过你了?”
苍璃砂来了也没有说出她的夙愿是什么,来了也是当没有来一样,一时之间,阙歌不晓得是应该点头还是摇头,于是索性装作没有听见栾玦,目光灼灼的瞪着上空的一片薄雾。
便是她不想回答,此时的栾玦也猜到了是什么样的结果,他停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撑在木栅上,瘦骨嶙峋的身影竟有些凄苦萧瑟的滋味,阙歌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瞧上第二眼。
这般的栾玦,似乎、很让人心疼一样,明明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何以孤寂成了这个样子。
大约是,天气的缘故吧。
阙歌小心的安慰着自己,不自然的抚了抚左脸垂泄的青丝:“不晓得她有什么要求,她似乎知晓我就是冥界的鬼女。”
栾玦略一沉吟,静静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阙歌不可思议的瞧着他,半天,惊恐道:“你不是神仙么?你这个都不晓得?”
神仙?
他是神仙,可是神仙也是有法则的。
栾玦低头,浓密的睫毛覆住一双深沉内敛的眸子,极淡的唇微微上翘,化开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声音低低道:“神仙来了凡界,就该遵守规则,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能使用法术。”
阙歌想想也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若是神仙在凡界遇见什么不大不小的事就使用法术,把不该死的人弄死,该死的人救活,那么整个凡界就乱套了。
栾玦抬眼,远处的朝阳升到了天空,薄雾正散去,似自言自语般问身侧的女子:“你都看出来苍璃砂不是真心的跟着陌朝歌,更何况陌朝歌心计似海、步步为营的这个人,看来你来了凡界聪明了不少。”
阙歌正想狠狠的反驳。
恰在这时,完颜嘉禾携着一个小厮蹦蹦跳的跑来,不谙世事的孩童嗓音响彻整个楼台:“阙姐姐,苍姐姐做的点心可好吃了。”
阙歌摊了摊手,得意的看着栾玦,她不是聪明了不少,是本来就很聪明,笨蛋明明就是完颜嘉禾嘛,栾玦这厮是个什么眼神啊!
栾玦风姿雅致的笑笑,墨色的眼眸似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地狱中,咚的一声,光亮消失不见。
完颜嘉禾始终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陌朝歌似乎有些太过于残忍了,不过还好,这一出戏唱得的确很有意思,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怎样有趣的事情。

偌大的房间中,放在灯盏上的明珠发着幽幽绿光,原本朴实粗俗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奢华起来。
陌朝歌伏在桌案上细细的看着一封密信,轻轻皱起的眉间在看完整封信后,舒展开来,薄凉的唇苍白无色,指尖仅有的暖度,就在手离开袖笼那刻淡化在冷空气中。
嘎吱——
伴随着一声喑哑开门声,身着胭脂长裙的苍璃砂端着一壶热茶进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瞬间变得生动起来。
她将茶盏放在陌朝歌手边,小声道:“公子今日看来气色不错。”
陌朝歌垂眸扫过女子粉色圆润的指尖,寡淡的笑跃上唇角,冰冷的语句化成硕大的冰雹,颗颗落在地面,万物都没了生气:“将死之人,不是有一脸好气色就可以长命百岁,你这番话若是说给别人听了去,还会高兴高兴。”
苍璃砂恭敬的垂首行礼,含笑的眉宇间娇妍似火,只是唇角微妙的勾起,看不清是微笑还是讽刺:“是小女子言谬了,还请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陌朝歌捧过手边滚烫的茶盏,贪婪的吸收着热量,他舒服的倒在木椅上,苍白的脸上竟浮现了几点绯色,半响,他慵懒的抬着眼皮,声音清晰:“帮我办件事罢。”
“我苍璃砂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公子所出好处呢?”苍璃砂掩唇而笑,不知是真是假,只看得一双眼眸浑浊不堪。
陌朝歌低头,淡而薄的唇吐出寡淡的十个字:“步步退朝野,一寸野心无。”
苍璃砂笑笑应道:“这个交易委实是小女子占了便宜,不妨公子请说。”
陌朝歌伸出一只手,瘦弱无肉的指尖夹了一张白娟,苍璃砂见状,俯首握住他略带暖意的手,丝质特有的触感贴入她的掌心,他才慢悠悠的离开。
白娟的一角被苍璃砂小心的撩起,她讶然的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个熟睡在木椅上的男子,半响,才重新露出盈盈笑意,解下身上的红色狐裘披风搭在他身上,颔首恭敬的离开房间。
这场追逐,好像正在按照她所想的样子发展,又好像偏离了发展的轨迹,不过没关系,那些无关计划的东西,并不会影响到她的布局。
只是陌朝歌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她好像看透了,又好像一点也没有看透。
苍璃砂踏出房间,路过阁楼楼台时,正好看见完颜嘉禾拉着栾玦和阙歌欢脱的下楼。
不知怎么,她突然间很想很想看到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手染鲜血,站在白骨上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追随

一辆马车在街道上飞驰,驾车的马夫大声的呵斥着路人,一张本就生得老实巴交的脸在极度的压抑蛮横下扭曲起来,马车所过之处,留下一行行车轮印。
在路人眼见那辆马车跑远,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顺气时,另一辆马车接憧而至,飞驰在官道上,扬起一阵黄沙。
这幅画面颇为熟悉,就连当初进城的嚣张跋扈都如出一辙,最大不同的就是后面还跟了另一辆高调的马车。
马蹄声一路从西陈响到了北齐南姜的分界线,再过去一段路程,就是东魏的地界了。
嘚嘚嘚嘚,两辆马车不近不远的走着,轻重不一的声音相映成辉。
一只手将车帘挑起,阙歌整个脑袋探出,两眼发直的望着前面悠闲行走的马车上:“你说我们是要去哪里啊?都跟着他们几天了。”
车内的男子将整个身子都摊开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舒展开来的腿脚把马车里的空间占了一大半,他半闭着眼睛假寐着,听见阙歌的声音,不以为然的‘恩’了一声,继续懒洋洋的睡觉。
正等下文的阙歌脑袋都伸直了,还没等到下文,不耐烦的转过身子,动作幅度太大,扬起的手臂扫过他的腹部,呆了呆,道:“我们要去哪儿,要去哪儿?”
栾玦捂着耳朵,翻了个身,瓮声瓮气:“东魏,完颜嘉禾是东魏君侯的第六个儿子。”
就这么个回答?未免太敷衍了。
阙歌掰过栾玦的身子,双手扶着他瘦弱的肩骨,不依不饶的摇晃着,嚷嚷道:“你起来,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快起来。”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实在是被折磨到无计可施,他才慢吞吞的撑着身子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裳,眼色清明的瞧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女子,不明觉厉的道:“你这是个什么姿势?”
阙歌垂眸,大片绯红沿着耳根烧到脸颊。
不及她辩解,车帘就被人撩了起来,暖暖的日光倾泻而来,更加给车内的气氛添了几分暧昧。
完颜嘉禾一脸不解的站在车帘外,一只手任然保持着捞帘子的姿势,大眼瞪着看了半天,小心的憋出一句话来:“你们在干什么啊?”
阙歌僵硬着脊骨坐在栾玦的大腿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动作教人误会更深,她着实不该去打扰睡觉的栾玦,也着实不该去要醒他,更不该在要醒他的过程中忘了他是个男人,忘他忘我的就跑他腿上坐着了,真是不应该啊不应该。
栾玦略略一想,阙歌那些简单的小心思一般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扯着唇角,无害的笑了笑,对着车帘外的完颜嘉禾道:“你阙姐姐她是在思考问题,”语罢,不动声色的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借着力道,搭在肩上的锦衣顺着骨肉的线条滑下来,露出晶莹白皙的肩膀来。
阙歌傻眼了,站在车帘外不知该走还是该留的完颜嘉禾傻眼了。
阙歌像火烧屁股一般,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捧着滚烫的脸,趴在车窗上,深深吸了几口气,再也不敢看那个人。
完颜嘉禾愣了愣,清澈无邪的大眼里含了几滴眼泪,娇羞的垂首,半天,梨花带雨的抬起头来对着栾玦吼道:“你还说没有干什么,你们明明就干了什么,为什么要骗我说阙姐姐在思考问题?”
终归还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栾玦动了恻隐之心,但各人有各人的天命路数,今朝他所承受的,必将成为他日所得到的,若非不浴血爬上属于他的位置,那他就会成为别人路上的垫脚石,这个少年何以还停留在长不大的时光,一想到这里心中的不忍就消失不见。
于是,他裹好衣裳,瞄了瞄正闹别扭的阙歌,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你来得正巧,你阙姐姐正无聊得紧,进来陪她说说话罢。”
一前一后的疾马飞车在行至北齐南姜交界的城,行至前面慢慢的缓了下来,后面的马车也缓了下来,同步而行,不远不近的距离,前面的马夫勒住缰绳,脾性粗暴的马儿昂起头来高声嘶叫,吓得路边行人远远躲开了去。
路过琳琅满目的路边小摊,行至城中客栈的门口。
马夫回首,恭敬的挑开较帘,小声道:“公子,咱们是在这里落脚还是另选其他地方。”
陌朝歌捧着一本古书,慢慢的从书上抬起脸来,苍白的脸上一点色彩也无,他挑开侧边的较帘瞧了瞧热闹的集市,笑道:“就是这里罢。”
苍璃砂探了探头,意味深长的笑着:“你倒是一个贴心的好哥哥,知晓完颜嘉禾欢喜热闹。”
陌朝歌侧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不疾不徐道:“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这般纯粹的打量这个世界了,我不该这般残忍,但又不得不这般残忍。”
苍璃砂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只见马夫推开一个木头轮椅,撩开了较帘。
陌朝歌不在说什么,扶着车夫的手,踉踉跄跄的下了车,像个垂暮老人一般,窝进了椅子里。
苍璃砂无奈的笑笑,低声喃喃道:“这才是给完颜嘉禾最好的爱,不是么?”
这座城池南北相交,只要半天的路程就可以沿着南北的交界线,到达东魏。
栾玦立在车头,抬眼看了看天色,此时正是正午,灯笼大的太阳挂在天上,如果现在开始赶路,不到夜幕就可回到东魏,何以陌朝歌现在留在这里过夜?
以陌朝歌能忍能耐的个性,怕不只是为了连夜赶路舟车劳顿,身体不适的缘由,可见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
客栈大门边,陌朝歌一脸狐狸笑的望着尾随自己而来的马车,他的身后的中年男子扶着木椅,布衣粗服的腰间佩了一把好剑,这男子正是帮他赶车的车夫。
栾玦徐步朝着客栈大门走去,身后跟着一路小打小闹,探头探脑的阙歌和完颜嘉禾。
客栈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甚多,香衣云袖,那一抹白衣,显得异常的耀眼,窝在木椅中的公子,像是一块精致但却脆弱的瓷器,混迹在许多花花绿绿的粗瓷中。
栾玦含笑,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可见它是越来越厚了,眉宇似沉香,带着一身风光霁月,风姿雅致,倾城之貌几乎夺了日光之灼热,一左一右的门口,两个同样出众的男子。
陌朝歌谈笑般,道:“公子从西陈一直尾随陌某而来,不知是陌某的福还是祸?”
栾玦暗暗打量陌朝歌身后的车夫,发现此人身手极佳,不是简单的车夫,末了,收回目光,淡淡笑道:“还不是我家夫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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