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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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若水中央-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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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胤礽自然是惶惑不可终日,行为却愈加乖张,鞭挞家奴,诬告大臣,太子这些行为在我眼中看来分明就是在自杀。
我也和四阿哥和十三坐在一起认真分析过太子胤礽,其实他真正也是一个可怜人。
他有三个特点:
一,没有母亲。胤礽出生当天额娘就去世了,这使得他从小就处在缺乏母爱的不安全感中,难免容易感到孤单。特别是后来兄弟们逐渐长大,其他兄弟都有母妃协助,例如大阿哥有惠妃,四阿哥和十四阿哥有德妃,九阿哥有宜妃等,而胤礽从来都没有亲额娘。都说“有妈的孩子象个宝,没妈的孩子象根草“,就是皇家也并无例外,胤礽从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了。
二,性格缺失。胤礽之所以习惯辱骂大臣,就是因为太子的身份让他鹤立鸡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卑,怕别人忘记他是储君。康熙爷从来都觉得胤礽慈孝,再加上对赫舍里皇后的爱和思念,所以对这个唯一的嫡子极其骄纵溺爱。康熙爷为了培养这个帝国的**人,可谓是不遗余力,聘请张英、李光地、熊赐履、汤斌等院士级大儒,担任家教,康熙曾苦笑着自嘲“朕于宫中谕教皇太子,谆谆以典学时敏,勤加提命,是习经书,朕务令背诵,复亲加讲解,夙兴夜寐,未尝间辍”,康老爷子亲自开设百家讲坛,就差给这个宝贝儿子听课抄笔记了。却正是这过份的溺爱,不仅养成了胤礽乖戾骄奢的性格,还激起了其他一众兄弟的不平。
三,靠山不靠谱。康熙爷这个父亲靠山暂时不谈,最有力量的靠山当属索额图,可索额图对太子只是一贯放纵不说,关键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太子要继位,如果他有这个意识就会教育胤礽性格不宜张扬,还有不要老想着当一把手,这样才能消除康熙爷对皇储篡权的疑心。相反他却和纳兰明珠展开党争,特别是明珠罢相后,他本应该主动辞职,归隐养老,而不是继续揽权,本来是胤礽后盾的索额图居然反过来利用其为太子一党的领袖地位来做些对太子不利的事情,最后竟至谋反事败,胤礽以此人做为靠山焉能不败?
当胤礽被复立太子后,内心惊恐,企图重新结纳亲信,扩张势力的欲望本就很正常。这时的他已经三十五岁,而其他几个阿哥的势力正在慢慢地扩大,尤其是八阿哥,居然在所谓的“**选举”新太子时几乎全票通过。这样的形势放在任何人面前都会有所担心,万一再出变故怎么办?万一自己再被废怎么办?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可预知,也不可能让他自己安心。可就在他时刻担心的时候,大臣中又有谣言说“东宫虽复,将来恐也难定”。这话对他来讲犹如晴天霹雳。这个时候,他是真的着急了,然而惊慌之中难免就要出错,这其实怪不得他,因为此时本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嗅到了腥风血雨的味道,他不过想自保而已。
当我对着两位阿哥娓娓分析时,两位阿哥的眼睛几乎落到桌上,我晓得他们的诧异,连我自己都很诧异,我怎么记性突然好成这样。在21世纪时因为喜爱二月河叔叔的《雍正王朝》,特别百度了一堆历史大大们关于九子夺嫡方面的观点和阐述,没想到还真都派上了用场。我估计四阿哥心里一定在感谢菩萨,幸亏婉儿是嫁给了十三弟,若是嫁给其他非四爷党的阿哥,就要轮到他惨了。十三握着我手的自己那只手一直在打颤,我很担心他不会将我看成妖女吧。好在,最后两位阿哥认同并接受了我,认为我是史上绝顶聪明的女子。唉,我汗颜哪。
现在万事俱备,只是等康熙爷什么时候将最后一根稻草扔在太子身上罢了。
如今的朝堂之上,所有非太子一党的阿哥全部有着默契,保持高度一致,再无人出头替太子讲话,而深受康熙爷器重的两位汉大臣,大学士李光地和侍值南书房的张廷玉也认同废太子的观点,李光地更是放出话来“目下诸王,八王最贤”。
四阿哥仍是严格按照一早定好的“两亲两不”原则,诚孝父亲,友爱兄弟,不和大臣过多结交,也不和人结怨,虽然在一众阿哥里并不显得突出,却也不会招人眼热嫉妒。
康熙五十一年就在这样沉重压抑的气氛中到来了。
因为太子一事仍未有个明确的态度,而且此次康熙爷正是对结党一事大为恼火,这些皇子们个个是人精,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纰漏,除了一年一度的家宴,阿哥们之间的走动竟都是很少。十三本已是失宠的阿哥,更没有什么人上门,只除了四阿哥还会偶尔登门。所有的人都在安静耐心地等待一个大结局的出现。
我在家,每日里不过料理府中的事宜,然后就是陪着惜文和弘昌玩耍,弘昌已经两岁多,正是好玩的时候,我看着孩子每一天都在健康成长,心里也满是欣慰。惜文自从有了儿子,心思全转到孩子身上,她本来就无争宠之意,加上又是我设法让她有了孩子,也就是让她有了在十三阿哥府安身立命的保障,她对我除了敬重还是敬重了。
 
 
这年四月,康熙爷突然抖出户部贪污案,其实不过就是几位大臣收了手下的红包,大致是托合齐两千四百两、耿额一千两、齐世武三千两,竟然就判了耿额、齐世武绞监候,秋后处决,还判了托合齐凌迟处死。可是还没有等到执行凌迟,托合齐已经病死。康熙爷居然连死人也不肯放过,命将其剁尸扬灰,不准收葬。还将齐世武是用铁钉钉在墙上,呼号数日才闭眼。 
放眼历朝历代帝王,康熙爷都算是个仁慈之主。鳌拜和索额图当初如此专权擅行,只是判了个拘禁而已。而在处置托合齐等人时,康熙爷手段之狠辣,为本朝处置大臣所仅见。 
康熙爷为什么会用如此残忍恐怖的手法对待这些大臣呢?这里只有一种解释:康熙爷对太子胤礽已经彻底失望,他动了再废太子之心。 
康熙爷向来是个事业型的帝王,他绝对不可能将江山社稷托付给象胤礽这样乖张悖乱的人。为了合理合法合情地再废太子,罪名必须夯实,绝不能再留下任何遗患。因此,他重提会饮结党案,并重重查处贪赃枉法案,以不靠边的谋逆罪名和轻微的经济问题,严厉处治耿额、齐世武、托合齐一众,完全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目的就是想做实胤礽的罪名,使再废之举有充分的理由。 
经过深思熟虑和认真准备后,这年十月,康熙爷在畅春园宣布将胤礽拘禁,并亲笔写了朱谕,坦陈了拘禁理由:“(胤礽)数年以来,狂易之疾仍然未除,是非莫辨,大失人心。朕久隐忍,不即发露者,因向有望其悛改之言耳。今观其行事,即每日教训亦断非能改者。”正式宣布废黜太子。 
然而我万万没有料到的,同时被拘禁的竟然还有十三,理由是结党的这些武将在会审时攀扯到了十三,因为十三曾经在古北口练过兵,与这些将领都是旧时相识。宣布当日十三就交宗人府给圈禁在养蜂夹道,而且康熙口谕任何人不得探望。 
当我从连滚带爬回到家中的小栓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第一感觉竟是轻松,终于来了,我rì日担忧,夜夜无法入眠的苦难一刻终于来了。我这两年来一直在心里埋怨四阿哥,因为雍正朝的时候为尊者讳,将十三从康熙四十九年到康熙六十一年这十几年的记录都删去了,搞得我完全没有方向,成天捧着脑袋在想,到底十三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灾难。原来真的是圈禁,对我而言,只要可以和十三两人在一起,圈禁又有什么了不起,我根本不害怕。而且我知道,四阿哥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十三和我的,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不会让我这个超级智囊埋没在养蜂夹道。 
我扶起小栓,低声却坚定地关照他,“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这就去乾清宫请见皇上。你和玲珑先把家给我看好了。侧福晋那儿能够拖多久就拖多久,最好等我回来我自己和她说,免她过份担心。” 
小栓和玲珑听后,都抹干了眼泪,神色毅然。 





大风大雨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吩咐马车往紫禁城方向奔去。好吧,康熙老爷子,就让我来会会你吧,我身为十三阿哥的嫡福晋,你招呼不打就圈禁了我的老公,好歹也给我个理由,或者让我和老公团聚,我都没意见。
到了乾清宫,已是掌灯时分,我递牌子请见皇上。不多会,李德全亲自过来引我进南书房,边走边小声说:“十三福晋,皇上现正在气头上,您说话千万小心些。我知道您心里着急,您就算自个不怕死,可您总要替十三殿下想想。”
我向这位康熙爷跟前第一大太监感激地笑笑,我晓得李德全对我很有好感,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提点我,我以前种下的善因,如今也许要全面进行收割了。
进得南书房,康熙爷正坐在书案之后批阅奏折,我忙上前跪下磕头,“臣妾婉儿恭请皇上圣安。”
康熙爷看我一眼,未放下手中的奏折,也没有开口,我只好继续跪着。
我偷眼看康老爷子,我有阵子没有认真观察过他了,毕竟他也是望六十的人,保养再得体,脸上也深深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一双眼睛仍然精光闪闪,但是整个人的神情是萎靡恹恹的。是呀,做为大清朝的皇上,康熙同学每日里不仅要处理繁复不堪的国家大事,还要时刻担心儿子是否会篡权逼宫,这样的精神折磨,也就是他才扛得下来,我只要想想就觉得浑身发冷,恐怖不已。
过了许久,康熙才重新将眼光转向我,淡淡道:“起来说话吧。”
李德全赶忙将我搀扶起来。
我尚未说话,泪水已长流(这是必需的,我是求康熙爷大发慈悲的,不装可怜怎么行),“皇上,婉儿不敢替十三阿哥求情,婉儿只求皇上准我进去陪伴伺候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乃天潢贵胄,养蜂夹道是个什么所在,潮湿黑暗,龌龊不堪,十三阿哥自小到大何尝吃过这种苦头。皇上,您就算是看着一个父亲的面上,允我进去伺候十三阿哥吧。”
说到这里,我已经不用装,内心的痛早已喷薄而出,泪水更是滚滚而下。
康熙爷的手开始缓慢地抖动,他并非完全无情呀。
“你不知道朕口谕任何人不得探望十三阿哥吗?”他的声音非常严厉。
“婉儿知道,可是婉儿是十三阿哥的嫡福晋,我和十三阿哥自成亲以来,一直情深意重。如今夫君遭此大劫,于情于理,婉儿都应该和十三阿哥同进同止,故此,婉儿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求皇上。”我再次跪下,连连磕头,我的心在一点点往下沉,看来这次十三的问题比我想象中更严重,康熙仿佛并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朕意已定,你回去吧。”康熙一脸森然。
我膝行几步,继续哀告,“皇上,您是大清国的皇上,可您也是十三阿哥的阿玛呀,您就看在胤祥早逝的母妃面上,让婉儿去陪伴胤祥吧。皇上,您最推崇孔圣人,婉儿既然嫁给了十三阿哥,此生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无论贫穷或是富贵,健康或疾病,都生死相随,求您全了婉儿的节义吧。”
我已经泣不成声,李德全也在边上陪着抹眼泪。
康熙爷的手又开始抖动,这番话还是些微打动到他了,不过只有几秒,他的语气就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天子口吻:“十三福晋跪安吧,朕既然说了任何人不能探望,断无更改的可能。”说完,他把手一挥,再也不来理睬于我了。
我还想申诉,两边已经有从人将我拉出了南书房。
我知道如果今天我不努力的话,以后更没有机会了,刚才其实康熙已经被我打动,关键是“天子一言九鼎”,他上午才出的政令,傍晚时分就更改,他这个皇上的面子下不来,我需要给他一个充足的理由来修改他已经发出的口谕。
我挣脱开侍卫从人,跪在南书房门口的青砖上,朗声喊:“皇上一日不准婉儿,婉儿就在此处跪上一日,婉儿跪到皇上应允了为止。”
然后,我就眼观鼻,鼻观心,端端正正跪在那里。李德全出来看到我这个样子,直搓手,嘴里一叠声说:“十三福晋,您这是何苦呢?皇上这不是还在气头上吗?这可这么好?”
我轻声回答:“让李公公操心了,李公公放心吧,我没事的。”
“只好先委屈十三福晋了,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帮您求情的。”李德全丢下这句话,转身进去了。
好吧,我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让自己尽量跪得舒服些,尽管还是十月的天,但是北京的秋天早夜都很冷,南书房门口又是一色光滑坚硬的青砖,膝盖处只觉得又冷又痛,跪在那里真心痛苦呀。以前都是十三为了我在康熙面前长跪,现在也该轮到我还这份情了。
正胡思乱想着,身边忽然刮起了大风。不会吧,以前看影视剧时,一到女主角受苦受难时就又刮大风又下暴雨的,总觉得编剧真正是没有创意,不料想,现实生活中也会如此。我这头跪了还没一个时辰,已经开始飞沙走石,一副即将暴雨倾盆的样子,我心中不由暗暗叫苦,看来今天不跪到昏过去是绝不可能了。
心中有了这个最坏的打算,我反而平静下来。开始调整呼吸,用最节约体力的方式,天晓得要跪多久,我一定要撑得住。我心里也开始反复背诵孟子的《战国》,“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雨水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雨点,像天庭飘下来的千万条银鞭,抽打在我的头上、身上。不过几秒的时间,我已经浑身湿透,身子更是冻到抖成一团。
南书房的门悄悄开了,我看见李德全探出半个身子,见我缩成一团跪在那里,脸上写满着担忧。不一会,李德全的徒弟装作路过我的样子,在我身边轻声说:“我师傅已经让人传话给四王爷了,福晋您恐还要委屈一阵,皇上那里气还没消呢。”
“婉儿明白,多谢李公公挂心,不过就不要麻烦四王爷了,这里我自己可以搞定,不是人多皇上就会心软的。”听到已经给四阿哥递了消息,我的心就是一紧,他断不会看我一个人受苦,可是,他若来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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