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此话怎讲?”十三颇有兴趣。
“比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多简洁,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却看了就让人想象,该是怎样美好的女子,才让人‘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呢?又比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有比这个形容女子曼妙更佳的句子吗?又比如‘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到现在,恐也找不出能出其右的佳句吧。那会子各种奇妙的构思、汪洋恣肆的语言、浪漫的风格,都体现了在诸子百家的立文著书中,真正是丰富多彩,斑驳灿烂。”我这边厢口若悬河,竟是拿出了大学里做首辩的样子来。
我说完才发现。两位阿哥都用极其诧异的眼神望着我。尤其是四阿哥,笑意已经隐去,眼瞳中荡漾着很多情绪,有些惊异,有些不赞许,也有更多我无法看懂的情绪。
我突然醒悟过来,康熙同学也是好搞文字狱的主,大清朝尊崇孔朱理学,可没说过允许百花齐放的事,我千万不要祸从口出呀。
我深深低下头去,看到手中已经削好的梨,赶紧把梨送到十三的托盘中,“请十三阿哥吃梨。”
“怎么没声了?”是四阿哥的声音,“倒是把一本《诗经》读的烂熟。”
他沉吟了一下,“不过,当着别人的面,别说刚才那些子话了。”
冰箱王子四阿哥居然用这么柔软的语气和我说话,说实话,我都有点被吓住了。
十三阿哥终于憋不住笑,仰着脖子笑了好一会。“四哥,原来你也有辩不了的时候。婉儿,我看你的脑子一点没被摔坏,倒象是突然摔好了。只是不知道你哪里来这么多奇怪的想法,这些都是你阿玛教的?”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瞎琢磨的。”我可千万不要连累无辜呀,虽说我那个阿玛连啥样子我都没见过,我也不能够这样陷害他。
“我说呢,见你阿玛平日里迂腐的样子,想来也教不出你这样的奇思怪想。”十三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认真的说,“四哥提醒的很对,对着别人,你可千万别说刚才那些了。”
我重重地点头,“知道了,婉儿再不敢了。”
。
新春佳节倍思亲
在永和宫的日子就这样波澜不兴地过着。白天,我对着每个人微笑,行礼,行礼,微笑;夜晚,我却在头痛和心痛中渡过。因为,新春佳节到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道尽了我所有的思绪。我强忍住头痛,命令自己回想,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才会从21世纪的上海突然现身于300年前的大清皇宫中。难不成,我正好碰到了某种奇异的电磁效应,穿越了时空;又或者我正好走进了时空隧道?可是,除了感受到剧烈的头痛外,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小夭看出了我的苍白,她以为我是晚上起夜吹到风感冒,特地去禀了德妃娘娘,娘娘便派含烟过来看我,还问是不是要宣太医看看。我赶紧辞谢,只说是身上不太方便,所以着了凉。含烟素日和我关系就不错,一听就明白了我的为难处,便嘱咐我好好休息,放宽心,娘娘那儿她自然会去帮我告假。
我现在最见不得满眼的喜庆祥和,自然乐得一个人在屋子里躲清净。铺开宣纸,研好墨,我继续练习写字。虽说以前的我压根不耐烦写字,都是电脑惹的祸呀;但回到古代,才真正体会到写字的乐趣。再说了,这里凡识字的人,写字都比我好看,我又是天生不肯落后于人的脾气,自然更是加倍苦练。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是字也略能够看看了,我想若是下次十三阿哥再往塞外行围的话,我也有勇气给他回信。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我愿逆流而上,与她轻言细语。无奈前有险滩,道路曲折无已。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足迹。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中伫立。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这首曲子是我至爱的,我一边写着,一边轻声唱着。
“唱的真好听。”十三阿哥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我抬头向他微微一笑,“喜欢听吗?我再唱一遍可好?”
“当然好。婉儿唱什么都好听。”十三把我拉进他的怀里,用下巴磨蹭着我的头发,“听小萄说你不舒服,怎么不去躺床上,还这么用功。”
如果说穿越而来,我还有什么收获和快乐的话,就是十三阿哥了。他帅气英朗的脸庞,充满阳光的笑容,还有无微不至的体贴,让我有时候甚至严重怀疑自己是否得了幻想症,这样一个尊贵且优秀的皇子,居然对婉儿这个宫女一往情深,看来我虽然命运不济,流浪在时间隧道,却触手可及一份世上最真最浓的情意。
“能不用功吗?有这么严厉的师傅盯着我,写不好可是要吃手心的。”靠在他怀里,我的思乡愁绪就少了大半。
“是吗?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严厉?”十三把我抱到床上,把大枕头靠在我身后,扶我坐好,“怎么,才几天没见,脸色这样难看?请太医过来看过吗?”
在十三的面前,我总是很放松,在他怀里,我可以放下平日里一直紧绷的情绪,可以自由地呼吸。
“我没事的,我只是想家了,想我的妈妈和爸爸。”我幽幽地说。
看到他的眼中光芒一闪,神情却黯然下来,我猛想起,十三阿哥的母妃敏妃,好象是前两年刚过世,故十三现由德妃抚养;而四阿哥虽是德妃所出,但由于孝懿皇后佟佳氏(那会子还只是皇贵妃,可怜的佟佳氏只不过当了一天皇后就撒手西去了)亲女夭折,皇上为了宽慰她,便将四阿哥交予孝懿皇后抚养,待孝懿皇后过世后四阿哥才回到德妃身边。也许正因为两人有着相同的经历,又或者两人终究在一个额娘处长大,他才会与四阿哥如此相投,生死追随。我唯一不太明白的是,十四阿哥和四阿哥是一母所出,和十三又是年龄相仿,却偏偏和他们玩不到一块,反倒是一直和八阿哥他们更走得亲近些。
我拿手指去捋平十三微微皱起的眉头,“是不是我招你想起母妃了?”
十三轻轻点点头,脸上神色更见黯然。
“走,我们到外面看星星去。”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拉住十三就往院子里去。
“你的身子?”十三倒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
“没事的。”我向他浅浅一笑。
我抱膝坐在台阶上,仰望星空。那时的空气质量是真好,能见度自然就高,我现在看到的这片夜空,天上繁星点点,月亮高高挂在苍穹,就象黑丝绒上镶嵌着无数钻石和一颗超大尺寸的明珠,在300年后的上海,是再看不到如此美丽的夜空了。
“当我难过的时候,我就抬头看星星,看月亮,我知道那些逝去的亲人们都在天上看着我们,眷顾着我们。而且,最重要的是,当我抬头仰望,我的泪水就不会往下流了。”
“婉儿。”他紧紧抱住我,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胤祥何其有幸,可以遇到你。婉儿,等时候一到,我就去求四哥和额娘,将你指给我,我要你做我的嫡福晋。”
同样的话,似乎十四阿哥也说过呀。而且,若两人同去求德妃的话,德妃是会照顾谁的心思多一些呢?又或者德妃会顾及我的感受吗?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呀。
“还早呢,你的心思我懂。我,我心里是情愿的。”说出后一句话时,我脸已经羞的变成大红布了。
胤祥认真地望住我的眼睛,不让我躲开他炽然的视线,然后低头,细细密密地吻我。
不知为什么,我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另外两双眼睛,都是乌黑的瞳仁和专注的神情,原来他们兄弟三个有着同样的眼眸呀。
。
三只发簪
昨夜是大年三十,照例我和小萄,小夭一起守岁,早上自然就起的有点晚。好在是过年,德妃又知道我身上有些不爽,特意让含烟关照我不用守值。
刚梳好头,门外传来王小栓熟悉的声音,“婉儿姑娘。”
“小栓,什么事呀?”我开门。
“婉儿姑娘吉祥,这是我们爷让送给姑娘的。”小栓递过来一个盒子,我开心地接过,“多谢十三阿哥。”
“那我先回了。”
还未来得及拆开看看盒子里装的是啥,门外传来崔小西的声音,“婉儿姑娘在吗?”
我忙去开门。
小西也递过来一只盒子,“婉儿姑娘吉祥,这是我们爷送的,请婉儿姑娘收下。”
“知道了,谢谢你们家十四阿哥。”
回到桌前,两只盒子并排放着。
门外又传来叩门声,这又会是谁?
我开门一看,原来是四阿哥跟前的文洋。
“婉儿姑娘吉祥,我们家四爷让我给您把这个送过来。”又是一个盒子递过来。
我突然就不敢伸手拿了,这三兄弟,到底在搞什么么。
“要不我帮您放桌上吧。”文洋见我不伸手,便自个跨进屋子,将盒子放在了案头。
“多谢你家四阿哥,就说我却之不恭了。”反正他们都是皇子,好玩意多的没地方送,我就免费帮他们保管一下吧。
打开三只盒子,每只盒子都躺着一支精致绝伦的发簪。
我将三只发簪取出排好队放在案几上,三张帖子也放在边上,贴上的字虽风格不同,却都是那么漂亮的一手书法。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这是十三阿哥帖子上写的。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这是四阿哥帖子上的字,我看到时,呼吸都为之一滞,这属于什么情况?我不敢继续往下想。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这是十四阿哥的帖子。
无论怎样,知道我偏爱《诗经》已经成了他们兄弟间的共识,是好词好句抄录吗?他们幸好没有抄重了。我在心中苦笑,我完全没有经验对付这种状况,向来几何习题不属于我的强项。
我迅速将三只盒子收好,在这道几何习题有解之前,我是压根不敢碰这三只发簪中任何一只。我取出太后那会赏我的点翠金钗插在了发髻上,再对着镜子整理一下仪容,OK,我总要出去面对的,不是吗?
来到正堂,我没有立即进屋,站着门口轻喊了一声,“德妃娘娘,婉儿来给您拜年。”
“快进来呀,外面冷呢。”德妃的声音总是柔柔的。
里面含烟早帮我把帘子挑开,我赶紧快步进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四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陪坐在德妃身边,十四不知道说了啥,逗的德妃娘娘憋不住地笑。
“奴婢给德妃娘娘和各位阿哥请安,祝娘娘青春永驻,福泽延绵,祝各位阿哥龙马精神,心想事成。”我矮身行礼,新春最佳祝福是张开就来。
“快起来吧。瞧这孩子,小嘴是真甜,难怪太后娘娘不舍得呢,真是谁见了谁喜欢。”德妃娘娘声音很柔美,但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透着假。
我才抬头,就发现三位阿哥的目光同时聚焦在我的发髻上,然后转移开。
四阿哥自然永远是清冷淡漠的样子,如此俊美的脸庞偏生没有任何表情,不是不遗憾的;十三阿哥微笑着向我点头,眼中总是带着阳光;十四阿哥大眼睛瞪的溜圆,却可以捕捉到他眼中有着一丝阴影。
我帮着含玉一起摆放点心,然后肃手站在一旁。
“额娘,婉儿最会讲笑话了,难得大家都在,要不让她给说几个段子,可好?”十四小哥真是不肯有一分钟放我安生。
“好呀。”德妃看上去真是兴致勃勃,“你说的额娘自然信的。”
根据平日的观察,我早发现德妃娘娘确实偏心。四阿哥虽说人冷冷的,但对母亲却是好的没话可讲,也许是从小不住身边的缘故,又或者会做的不如会说的吧,娘娘看四阿哥的眼神总是疏离的时候多,亲热的时候少;而对十四就不同了,十四本来就性子活泼明朗,嘴皮子又是能哄惯讲的,加上年龄尚小,娘娘看十四的眼神里总是充盈着溺爱和关怀。这种区别连我们这些底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更别说四阿哥本人了,想来心里一定很是气苦吧,却偏偏面上不能够带出分毫,也难怪他始终都维持那个冰雪般的样子。我不禁想到后来,他登上九五至尊的位置又如何,身边至亲至爱的人都视他如洪水猛兽,记忆中德妃坚不肯受太后的称号,亲弟弟十四阿哥更是从未承认过他这个皇帝哥哥,好在他还有十三阿哥,两人终是相扶相持走到最后。
“婉儿。”十三阿哥轻轻唤我,我这才从自己的冥想中回过神,发现刚才我竟是呆呆一直看着四阿哥。
我迅速收敛心神,大脑高速运转,“既然娘娘和各位阿哥喜欢听婉儿讲笑话,婉儿就不谦辞了,只是说的不好,娘娘和阿哥们可不能够责罚奴婢。”
“瞧瞧,还没说呢,尚方宝剑倒讨好了。你说的笑话,我一准喜欢。”十四阿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蚂蚁在森林里走;突然遇到一只大象;蚂蚁连忙一头钻进土里;伸出一只腿。小白兔见了很好奇;问:你在干什么?蚂蚁悄悄对它说:嘘……别出声;看我绊丫一跟头……。”
“悬崖上一小老鼠挥舞着短短的前爪,一次又一次跳下去努力学习飞翔,旁边母蝙蝠看着它摔的头破血流,忧心的说:它爹,要不告诉它,它不是咱亲生的!”
“一个男人厌倦了他每天出门工作而他的老婆却整天呆在家里。他希望老婆能明白他每天是如何在外辛苦的。于是他祷告祈求:大慈大悲的菩萨啊,我每天在外忙碌一整天,而我的老婆却仅仅是呆在屋里,我要让她知道我是怎么过的,求你让我和她的躯体调换一天吧!于是无限智慧的菩萨满足了他的愿望。第二天一早,他醒来,当然,是作为一个女人。他起床为他的外子和孩子们准备早点,送孩子们去上学。回到家,他又要将昨天换下的衣物全部洗干净,然后又去集市采购。下午他匆忙地整理床铺,打扫屋子,擦洗厨房的地板。然后准备好点心,接孩子下学,督促孩子们做功课。接着,他开始洗菜准备晚餐。吃完晚饭,他开始洗碗,收拾厨房,叠好洗干净的衣物,给孩子们洗澡,送他们上床。晚上,他已经撑不住了,然而,他的每日例行工作还没结束。他爬上床,在那里还有人期待着他,他必须,而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