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来?”沈洛年诧异地说:“你有病吗?这么爱打仗?”
“你才有病!”狄韵火上心头,扠腰骂:“越早来代表来的狼人越少,懂不懂啊?笨蛋!白痴!智障!愚蠢!”
妈的,这小恶女又聪明又凶,和她吵架很容易吃亏,为了去龙宫又不能跟她翻脸……沈洛年没好气地说:“你吵死了!你妈不是跟你说要有礼貌吗?”
狄韵哼了一声,这才白了沈洛年一眼说:“你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我会派人找你。”
可以走了?沈洛年如逢大赦,忙说:“太好了,再见。”当下转身就往外跑。
这是什么态度?可恶的浑蛋!狄韵看着沈洛年的背影,忍不住咬牙用力顿了顿足。
却说沈洛年奔出这屋子往外绕了绕,一时却找不到出口。沈洛年可不想回头问那小恶女,反正这塔也不大,路该不会太难找,便当下顺着边缘乱绕,希望能看到那高起的楼梯入口。
正越绕越迷糊的时候,前方突然有几个炁息反应接近。沈洛年微微一怔,闪入一旁林中,躲了起来。
这附近没什么房屋,周围大多是林木花草,算是比较安静的地方,沈洛年隐身不远处有个小空地,恰有三人正往那儿走,而这三人的炁息都不怎么容易感应,看来都是高手,其中有一个还挺熟的,似乎是老朋友?
这时三女走到空地停下,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轻笑说:“奶奶!别激动……只是运气不好啦。”
“怎么能不激动?”另一个中年女子声音带着点怒意,不高兴地说:“我刚刚才知道,当初你是第一个放弃的?你这傻孩子还真大方!”
“妈,一般来说,光灵师本来就不适合随队,这确实是特例,怪不得如鸿。”又一个女子开口,不过这女子声音却比其他两人都还苍老些许。
光灵师,说自己吗?沈洛年忍不住探头偷看,场中三人果然都不是陌生人,那个发脾气的女子,正是老朋友玛莲,她这时右臂倒已经恢复成正常的模样,原来那是可变化的?
至于笑嘻嘻挨骂的则是拿着银色长枪的张如鸿,而那个打圆场的年长女子,则是不久前才受叶玮珊嘱咐传令的中年女子——“侯将军”。
原来那位侯将军是玛莲的女儿?不对……玛莲女儿应该姓张,所以是侯添良和奇雅的女儿,玛莲的媳妇?这么看来,张如鸿该是侯将军的女儿?
这时张如鸿正笑说:“发函给圆足教本就只是个形式,表示我们都想到了最优秀的医生,但又不想影响圆足医院的运作……谁知道艾院长那天突然变出个方便外借的光灵师出来?”
“那也别放弃啊!”玛莲瞪眼嚷。
“当时司令规定特别队限制五十人,光灵师加上助手,得占两个名额呢,奶奶。”张如鸿还是笑呵呵地说:“而且光灵师对圆足教和岁安城都很重要,又不能自保,带出去很麻烦的,谁知道沈凡是特例?还有,当时若三人抢一个光灵师,那更难看了。”
“那……等她们先放弃!”玛莲说:“大家都别带人走。”
“唉啊,不用想也知道,小韵一定会说让我们决定。”张如鸿笑说:“难道我们这些做姊姊的,还能跟她一起装傻?”
“什么姊姊!”玛莲呿了一声说:“那长不大的小鬼论辈分比你们俩还大一辈,没让你叫阿姨就不错了。”
“她毕竟年纪比较小啊,看起来更小……”张如鸿银枪立在身旁,微微侧头,一面思考一面说:“光灵师本来就不便随军,小韵当时带走沈凡,应该只为了沾个曾有光灵师随队的名声,过一阵子本就会放沈凡回去,之后犬戎族来袭,更把这事提前了……谁知道后来又有变化?沈凡的能力,小韵应该也是这几日才知道的,否则不会放他在第七临时医疗中心待这么久。过去一个月,手下人才不多的小韵,出城作战一直有点儿吃力。”
“那光灵师小子也很奇怪,怎会又是魔法使?”玛莲转头说:“秋纭!查出他的学籍和其他资料没有?”
秋纭正是侯将军的名字,她摇头说:“十六岁到二十四岁的男性魔法使,查不到沈凡这名字;户政那儿的消息还没传回来,姓沈的少说也有几万人,沈凡这名字又很普通……”
“没电脑的时代真麻烦!”玛莲咕嚷地念了念,这才说:“秋纭,刚刚你说什么‘怪力神医’,那又是什么意思?”
“神医是沈凡在医疗中心治病获得的称号,听说他医疗知识丰富,下针如神,缝合伤口之速天下无双,救人无数,所以被称为神医。”侯秋纭又说:“至于怪力,是歼灭犬戎族那日早上,城外坑道作战时被部队士兵取的绰号,细节我还不清楚……前几日,小韵已经连送了三次功绩报告,每次都和他有关。”
“奇怪呢,沈凡看起来明明没功夫,也没炁息,怎么打得过狼人?”张如鸿突然说:“难道和魔法有关?真该找他过招看看!”
“去吧!”玛莲转怒为喜,咧开嘴笑说:“如果好用,最好把那人抢过来自己用!”
“妈,不行啦。”侯秋纭苦笑说:“那是小韵的随官,如鸿跑去找人家麻烦,若给司令知道了还得了?”
“我当然不会直接找去……”张如鸿目光闪动,微笑说:“总有办法的。”
居然想来找自己麻烦?沈洛年一面偷听,一面暗暗吃惊,这玩枪的女人似乎像玛莲年轻时一样爱胡闹,但又比她奶奶精明,实在太可怕了,绝不能让她找到。妈的!那句——“总有办法的”,是跟那个号称武尊的热血师父学的吗?
“总之这次小韵立下大功,你可得小心点。”玛莲说:“虽然输赢还早,但若最后你和黄家丫头输给她,那可让人笑掉大牙。”
“知道了,奶奶。”张如鸿笑说。
“就这样吧,我去找你外婆问问有没有好主意。”玛莲抓抓头,纵身间浑身炽焰爆起,轰地一声炸响,仿佛像个裹着火焰的红色大炮弹一般,向着南方飞射,眨眼间消失无踪。
“如鸿。”侯秋纭见玛莲去远,想了想,眉头微蹙地回头说:“你既然没兴趣,要不要让你爸爸再和奶奶说看看?何必硬凑上一脚?”
张如鸿沉吟片刻,举起枪,耍了个枪花笑说:“妈,可是现在有点好玩了耶。”
“什么好玩?”侯秋纭一愣。
“以前我觉得……小韵除了脑袋不输人之外,论功夫、论魅力、论心腹,甚至各将领的支持度,她都比不过我和清嬿,刚好我本身也不怎么想当司令,所以才不想和清嬿比下去。”张如鸿一面把枪在身前身后旋绕,一面说:“可是小韵越来越不简单,短短几天内,只靠个光灵师就后来居上,若沈凡的能力是她一手变出的花样,最后还不知鹿死谁手呢……我这时候退让,她们两个还是得比,那不是白退了?干脆玩久一点。”
“你什么都当成在玩!”必侯秋纭微微板起脸说:“这种事也可以胡闹的吗?”
“妈!”张如鸿呵呵笑说:“若我真放弃了,小韵和清嬿你支持谁?”
侯秋纭沉吟了片刻才说:“小韵的模样,实在有点不适合啊……而且那孩子虽然聪明可爱、让人疼惜,遇事只怕没有清嬿沉稳。”
“妈你别被她的样子骗了。”张如鸿吐吐舌头笑说:“小韵可是又稳又狠呢,多打几次仗你就知道了。”
“是吗?”侯秋纭有点意外地说:“这阵子没什么机会和她接触,倒看不出来。”
“像你一样想法的将领、官员其实不少。”张如鸿笑说:“我倒要看看,小韵要怎样在受人疼爱的情况下,同时让人产生信赖感?若她真能办到,清嬿的优势可就没了。”
“那你呢?”侯秋纭皱眉说:“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总之现在撒不得。”张如鸿眨眨眼说:“妈,你忘了我和你们不同,若我主动撤下来,马上就得靠边站了。”
侯秋纭一怔,恍然大悟地说:“没错,等局势明朗再说。”
“就是这样。”张如鸿往外走说:“难得赖爷爷有空,我去找他练一练。”
“我也得下塔了,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侯秋纭和张如鸿一起往南走,不久后两人各走不同的岔道,分了开来。
沈洛年这才知道,原来张如鸿一直不怎么想当司令,这对狄韵来说,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不过她们三个也太大意了一点,随便就找了个地方聊天,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偷听……话说回来,既然侯秋纭准备下塔,跟着她走岂不正好?当下沈洛年顺着感应的方位,沿路走去。
不过沈洛年倒是误会了三人,且不提侯秋纭身为岁安城四将军之一,岁安城中除十圣之外,本就少有敌手,另两人一个是修炼百年的玛莲,另一个是习练道咒之术、吸收妖质十余年的发散型张如鸿,任何体内具有炁息的人在附近,绝难逃过她们耳目,至于一般非转仙者的人民,当然更不可能闯到擎天塔上,何况这儿又是塔上比较荒僻的所在?今日恰好沈洛年在旁,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当然,也因为三人谈话内容,本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只是祖孙三人的闲聊,所以随便找个无人处就这么谈了起来,对沈洛年来说,除了搞懂一些迷惑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张如鸿正打着抓自己过招的主意。这女人若当真是赖一心的得意门生,不会功夫的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可得小心谨慎、避而远之。
沈洛年远远追随着侯秋纭,总算找到了下塔的路线,他等到侯秋纭离开后,这才顺着楼梯下塔。
不料刚从塔门旁的数名守卫身边走出,一群普通人就拥了上来。他们手中拿着纸笔,七嘴八舌地抢着问一连串的问题,沈洛年还没听清楚,心中已经知道,这想必是鼎鼎有名的记者,看来因为叶玮珊最后那几句话,自己和狄韵立功的事已经传了出去。
自己不会说好听话,一开口恐怕就是帮狄韵扣分,还是闭嘴为上。当下沉洛年微微皱眉,想绕过这群人往外走,但记者却钻来钻去的总挡在他眼前,想走还找不到路。
既然要用手推开才有路,可以顺便把这些挡路的家伙打翻吗?沈洛年正有点按捺不住,前方的记者突然分开,一个貌美女子带着笑容挤入,轻扯着沈洛年微笑说:“下来了?沈凡。”
咦?这是谁?看脸孔明明是安荑,怎么态度却像是雪莉?再仔细一看,这确实是安荑,那张脸虽然在笑,内心却冷漠如昔,根本不是真心的。
这时安荑轻拉着沈洛年,拨开记者往外走,一面微笑说:“大家辛苦了,沈凡现在需要休息,抱歉让一让、让一让。”
周围记者哪管这么多,依然声嘶力竭地喊着重复的问题,仿佛不相信对方不想回答,只是没听到。
沈洛年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包围,他不禁暗暗佩服,这世上最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恐怕就是记者这种人了!他们一定相信用力地不断喊下去,对方终究会回答吧?
沈洛年还在佩服中,安荑却已经把沈洛年拉到人圈外的系马桩旁,将一匹准备好的马匹缰绳取下。她一跃上马,对沈洛年招手说:“快。”
沈洛年只好跟着跃上马背,手刚扶着安荑的腰,安荑已经一扯缰绳,让马在长嘶声中立起前蹄,这下前方的记者只好纷纷让开,当下安荑一踢马腹,带着沈洛年绕过擎天塔,往城北奔去,身后的记者们一下子四面散开,也各自爬上自己的马匹,追着两人身后奔驰。
沈洛年虽然看时辰还有点不大灵光,但方位倒还能分辨,见安荑一路往北,他轻扶着安荑那随着马身挪动的柔软腰肢,诧异地说:“要去哪儿?”
“今天没事,我带你到处走走。”安荑微笑说。
这是小恶女布下的什么古怪陷阱吗?但若要色诱自己,雪莉比这笑容中透着寒气的安荑好多了吧?
之后安荑没多说什么,就这么策马直奔,沈洛年观察着安荑的动作,倒是颇为佩服,马术还是要练的,自己虽然勉强也能用蛮力逼迫着胯下的马儿听话,但比起安荑这么人马合一、操控由心,可是远远不如,有机会倒得请教一下。
两人一路沿着干道往北奔,很快地奔出了岁安城息壤砖的范围。沿路上先是经过了好些正在重整的农、牧场,又过了片刻,慢慢农、牧场也变少了,大片高高低低、不同种类、叶片细小的绿色小乔木,一丛丛地往外蔓延,过没多久,海涛声远远传来,竟似已经接近了海边。
到了这附近,身后的马蹄声渐渐变小,那些一直追着的记者,不知为什么纷纷停下了马匹,安荑带着沈洛年绕过几座小土丘,到了一处可以遥望北面海岸的地方,停下马,回头看了沈洛年一眼说:“下来走走吧。”
又恢复成那种纯粹礼貌的表情了,沈洛年松开手,跳下马匹说:“怎么回事?”
安荑跃下马,拍了拍马颈根处,牵着缰绳走了几步,这才说:“没什么,只是想带你出来走走,这几天你都待在宿舍吧?不觉得气闷吗?”
很明显这是假话,沈洛年看了看安荑,也懒得追问,随口说:“记者怎么不追了?”
安荑回过头说:“这儿偶尔也会有从海边上岸的小妖怪,加上附近没有农地,也没派驻军队,一般人不敢过来这儿。”
“那可轻松了。”沈洛年四面望望,满意地说:“我在这儿盖间房子住好了?”
安荑摇了摇头说:“你现在是韵小姐的随官,属特三营一员,怎能随便自己搬出来住?”
“你是带我来这儿躲记者的?”沈洛年说。
“可以这么说。”安荑说:“过一会儿之后,我带你往西绕,从城西回司令部。”
“那现在要干嘛?”沈洛年四面看看,说实在话,这儿除了吹风也没什么好看的,若身旁是个聊天或吵架对象也就罢了,问题是安荑似乎把自己当成死物一般,一点兴趣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看看海吧。”安荑淡淡地说。
想看海啥时不能来看?莫名其妙!不说拉倒。像狄韵那样劈里啪啦地臭骂,沈洛年反而可以接受,大不了回骂两句,但这般打迷糊仗沈洛年可就受不了了。他沉默了两秒,转身说:“我自己回去,再见。”说完沈洛年轻轻一点地,往南方飞腾,反正自己的奔行速度其实比马匹快不少。
这人是怎么回事?安荑一惊,忙叫:“等等!”
沈洛年已经飘出了七、八公尺远,他落地回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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