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口水?沈洛年这才拿近了闻闻,倒是闻到一股清香。他尝了尝,发现这东西看来浓稠,却是意外地凉爽顺口,沈洛年感觉没什么问题,学着怀真一口喝下,一面问:“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耳聪目明、滋养炁息的效果。”怀真说:“这是白玉高精产生玉膏、石脂时的副产物。”
那东西不是也和口水有关吗?沈洛年不禁有些反胃,他推开杯子说:“见到龙王母了?”
“是呀。”怀真嘟起嘴说:“被教训了一顿。”
“我不用去了吧?”沈洛年问。
“不用啦,反正还不是骂我。”怀真说:“老龙说欢迎你住在这儿。”
“喔,妳打算在这儿待多久?”沈洛年问。
怀真眨眨眼,没回答这句话,只说:“龙宫对你来说,可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沈洛年见状,轻哼一声说:“臭狐狸老是喜欢藏一半不说,又想干嘛?”
“没有啦。”怀真肩膀轻轻撞了撞沈洛年,半撒娇地说:“我只是想晚点再说。”
沈洛年却摇摇头说:“从以前的经验看来,妳不觉得遮掩来遮掩去的反而容易坏事吗?”
“唔……”怀真想了想,吐吐舌头说:“这次应该不会吧?”
沈洛年也不勉强,两人又聊了一段时间,见敖欢依然没反应,怀真反而没耐心了,跳起拉着沈洛年说:“我们走吧,欢小弟一陷入思索就不知道会想多久,别在这儿等,我带你去玩。”
沈洛年点点头正要跟着起身,敖欢却突然抬起头说:“有了!但是太难了……”
两人同时一怔,怀真首先回过神,笑骂说:“欢小弟!你还没跟姊姊打招呼。”
敖欢这才发现怀真就在眼前,他愣了愣才说:“怀真姊,好久不见。”
“乖。”怀真笑说:“你找老婆了没?还在暗恋姊姊吗?”
敖欢一脸尴尬地说:“我没有暗恋妳。”
“哪没有!”怀真笑咪咪地说:“你不是每次看到我都脸红吗?”
“那、那是我以前道行不够,受影响了。”敖欢委屈地说。
“现在道行够了、翅膀硬了、讨厌姊姊了。”怀真泫然欲泣地说。
“呃……我那个……”敖欢抓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沈洛年倒是在一旁暗暗好笑。他当然看得出来怀真只是在说笑,若敖欢当真深受喜欲之气影响,她躲都来不及,又怎会逗弄敖欢?想来以前敖欢就算会受些许影响,但也依然能保持神智清明,也就是这种恰到好处的状况,怀真才会有心情开他玩笑。
“算了,姊姊白疼你了。”而怀真看敖欢沮丧的模样,心中大乐,但却故意面色一整,指向沈洛年说:“叫姊夫。”
敖欢瞪大眼,望望沈洛年又望向怀真,突然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上次来的时候没感觉到道息,一定是……”
“闭嘴!”怀真马上知道敖欢要说什么,她可不想再出糗一次,瞪眼打断说:“说这么多废话!还不叫人?”
敖欢吞了一口口水,有点结巴地喊:“姊……那个夫……”
不会吧?这样算来,敖旅那一辈的是不是得叫自己姨父还是姨公?沈洛年摇头说:“怀真别闹了,照以前那样叫吧。”
“对啊,各喊各的比较好。”敖欢打着哈哈说:“我还是叫沈兄弟好了。”见沈洛年竟能降服怀真,敖欢十分佩服,姊夫实在叫不出来,但为了表示敬意,他不介意将“沈小弟”改成“沈兄弟”。
怀真也只是在胡闹,若敖欢当真这么喊,她还有点不好意思,这时玩笑也开够了,她笑着转过话题说:“欢小弟,洛年体内道息的修炼运行方法,你想到了吗?”
说到这,敖欢马上精神集中起来,认真地说:“我有两个想法,一个简单,一个困难。”
“居然有两个?快说、快说。”怀真说。
“我得先问几个问题。”敖欢说:“沈兄弟的浑沌原息——就是你口中的道息,毫不控制的状况下,是出自全身吧?”
“应该是吧?”沈洛年没什么把握地说。
“并非凝聚于经脉?”敖欢说。
这个可搞不清楚,沈洛年愣了愣说:“不知道。”
“我是想先确认一个问题。”敖欢也不介意,换个方式问:“炁息乃引入体内的能量,在经脉中运行,才容易累积、运用、修炼并改变体魄,但道息呢?”
怀真当然不知道,她望向沈洛年,却见他也是摇了摇头,怀真不禁好笑地说:“若连你也不知道,那谁会知道?”
这倒也是,沈洛年皱眉说:“这道息莫名其妙从体内出现,然后就可以随心意聚散引动……我确实不知道哪儿产生的。”
敖欢却似并不失望,他呵呵笑说:“果然与炁息不同吧?我猜测道息既然是凤体自产,应该和各要穴的温养存想无关。”
沈洛年低头思忖,炁息虽说分为发散、内聚两种,但只要流转运行,一样都得依靠经脉,只不过因性质不同,一个是收敛入经脉,一个是迫散于经脉;至于自己和怀真这种内外自在的炁息,则是自然而然地在经脉中流转,少了一分约束。
当年沈洛年没修炼炁息,并没对这方面深思,如今已经知道少了这一点约束,不只是运用上更为灵动、能自在腾空,修炼上也会因此进展迅速,难怪虬龙、穷奇、毕方等强大妖兽都是这种体质;至于仙狐族,却是要到了接近妖仙高层之后才有这种能耐,并非一开始就能自在飞腾。
而不管是哪类炁息,从引入开始,就很自然地顺着经脉流转,确实和道息不同,只不过百年前与怀真刚相识时,她就让自己把道息引入要穴之中,后来从轻疾处学得人体经脉系统,也就这么依照经脉流转运行,毕竟经脉通连全身,在淬炼体魄上,总比自己胡乱运转来得好。
而正如敖欢所说,炁息在经脉中运行还有另一个优点——经过各穴脉温养存想,可以使炁息更容易引入、滋生;道息却没有这方面的好处,运转的过程固然可以稍增产生效率,却和各大重要穴脉无关。照经脉运行,只是为了更有效率地影响身体变化而已。
“好像真的不用放在经脉中,但如果不放经脉……”沈洛年顿了顿说:“让道息到处乱转?只要避开两个炁海就好?”
“乱转没有效率,也容易出错。”敖欢摇摇头说:“若是某些地方淬炼过度,某些地方不足,久而久之,可能会失去平衡,反而不美。”
“那该怎办?”沈洛年问。
“若只为了藉着道息运转改变体质,只要选个能通达全身的系统就好,人体内早有许多类似的架构,不过有的系统往而不复,并不适合……”敖欢露出笑容说:“沈兄弟要不要试试藉着血脉运行?”
“血脉?”沈洛年微微一愣。
“正是。”敖欢说:“联系全身的体内系统有许多,无论是神经、经络、经脉、骨髓、皮肉……但能通透全身,又能往复循环的,除经脉之外,恐怕就是血脉了。”
沈洛年讶异地说:“顺着血管走吗?”
敖欢点头说:“以心室为海,血脉为川沟,通透全身内外,无远弗届、无微不至,论及改造体魄的效率,比经脉运行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血脉天成,运行之法早有定数,只要依血行之道分配即可,也不用另研心法。”
“这样修炼时就不会冲突了?”沈洛年说。
“理论上不会。”敖欢摇头说:“经脉与血脉虽有不少地方相依而行,却是泾渭分明,纵然免不了外渗的部分相互影响,至少不伤本源,应该在容忍范围之内。”
沈洛年愣了愣说:“那可以一起运用吗?”
“这倒不行。”敖欢笑说:“运用和修炼不同,血脉与经脉虽然各有脉络,但却互为表里,有许多部分是并行的;而战斗时透出的炁息与道息都是凝结而庞大,更会迫出体表泛凝,那时冲突难免,若想使用炁息,就最好不要运行道息,反之亦然。”
果然没这种好事,散化别人炁息之后用自己炁息揍人的美梦当场破碎,不过至少解决了之前的问题。沈洛年点头说:“好吧,我试试。”
“等一下!不要被这武呆子骗了。”怀真突然插嘴说:“欢小弟,血脉运转是简单的还是困难的?”
敖欢脸上有点尴尬地说:“这个……当然是困难的。”
“我就知道,洛年,你别以为欢小弟老实就被他骗,一定要小心。”怀真对沈洛年提醒了两句,这才回头说:“怎么个困难法?”
“我本来就准备说的。”敖欢看来有些无辜,他顿了顿,肃容认真地说:“困难的地方在于血脉远比经脉繁杂,来回间控制更不易……经脉虽然也十分复杂,但至少有主次之别,可以从相对比较单纯的经脉开始,还可以在不同的穴点温养;但血脉却完全不同,血脉从心脏出发之后,由粗而细,不断分支,不管哪一条路,最后都是化为无数难以计数的亿万微径,之后才逐渐汇聚回流,万亿支脉合为一股返回心室——这种庞杂路径,以心念催动自是十分费力。”
听来就不像自己会做的事情,沈洛年瞪大眼说:“果然很难。”
“其实也不是真这么难。”敖欢忙说:“你只要先顺着较大的血脉运行,到了末梢难以分辨处,就把道息推送往返就好了,日后再慢慢精进细化,至少避开炁息的两个本源处是绝对没问题的。”
沈洛年这时已经失了信心,直接问:“简单的方法呢?”
“是这样的,你既然有两个炁海和运行脉络,其中一组换成道息不就得了?剩下一个炁海,看你要留下轻诀还是柔诀都行……”敖欢顿了顿又说:“而因为这两套经脉本就是各自独立,并不像血脉这么接近,在体表与经脉末梢前或许可以并存,理论上来说,可以从不同路线送出,同时运用,但为了避免干扰,同时送出的道息量就有了限制。”
这法门可以同时运用道息与炁息?听起来不错……沈洛年正颇有些心动的同时,怀真突然板着脸插嘴说:“洛年的炁息已经和本命结合,散功可是很危险的。”
沈洛年一听,这才心中一惊,这种状况下炁息突然消散可是会死人的。
“他修炼未久,又是三七分脉,只要选少的那一个,就算出了什么意外,应该只是受伤,问题不大。”敖欢说。
“若是选七成的穴脉散功,又出了意外呢?”怀真接着又问。
问这干嘛?沈洛年瞄了怀真一眼,却见她表情颇为认真,不似随口询问。
“万一是这种状况就比较难说了……”敖欢却没注意该不该问,他沉吟片刻后说:“听说凤体生命力极强,只要一息尚存,应该就很难死亡,就算出问题,顶多受点罪,该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怀真看似安心了些,但仍微皱着眉头说:“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可是我觉得顺血脉运行比较好。”敖欢继续对沈洛年游说:“这样道息浸体的效果,会比运行半套经脉好多了,体质改善得快,炁息质、量就会增加,虽然不能和道息同时运用,但未来战斗力绝对比分成两个半套还好。”
这么说也有道理,沈洛年目光转向怀真说:“妳觉得呢?”
怀真想了想,抿嘴轻笑说:“你应该不适合修炼血脉。”
“为什么?”沈洛年不解地问。
怀真笑说:“连欢小弟都说难的,一定不适合你这没耐心的家伙。”
“呃,要很久吗?”沈洛年问敖欢。
“不久、不久。”敖欢忙说:“若是对‘内视之术’有成,应该可以在数年之内建立起基本循环。”
“看吧!”怀真望着沈洛年笑说:“你愿意发呆个三、五年试试吗?”
也太久了吧!何况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叫“内视之术”,沈洛年咋舌说:“简单的办法呢?要多久?”
“只要学会散功之法,数小时内即可完成;而且你体内既然蕴有道息,可以绕在炁息外层,避免散功失控时炁息外爆受伤。”敖欢说:“不过体内一部分经脉移作他用,战斗力难免下降,道息浸体、培育的效率也比较低落,我还是建议第一个办法。”
沈洛年可没有什么天下无敌的野心,三、五年可望有成和数小时之内即可完成这两个选择摆在眼前。他马上作了决定:“我选第二个。”
“就这样吧,散功的法门我也会,等会儿教你。”怀真见敖欢还想劝告,嘻嘻一笑说:“欢小弟别啰嗦了,姊姊要你帮一个忙。”
“呃?”敖欢微微一惊,忘了修炼之事,提防地说:“什么忙?我说过不再帮妳偷东西了。”
看到沈洛年嘴角露出的笑意,怀真脸上可有点挂不住,板起脸说:“胡说,谁要你偷东西了?是正事!”
“什么正事?”敖欢小心翼翼地说:“王母知道不会生气吧?”
“王母知道,而且答应了。”怀真得意地说。
敖欢谨慎地说:“怎么可能?骗我的吧?”
“死小欢!”怀真瞪眼说:“骗你干嘛?”
“真的?”敖欢还是半信半疑地说:“要我做什么?”
“不告诉你。”怀真扭头说:“既然不信,自己去问王母。”
若是真的,跑去问王母岂不是讨骂?敖欢只好苦着脸说:“算我错了,告诉我吧?”
“哼,等我气消了再说!”怀真扮了个鬼脸,拉着沈洛年往外飞了出去。
两人穿出湖面,怀真左右看了看,飞过草原,只见地势突然往下,却是一块小小的林地。林地中,一个只有二十余公尺高的小山石,山石周围散布着高高低低种类不同的花草,看来倒是颇为别致。
两人顺着山石绕过半圈,怀真这才带着沈洛年飘落。沈洛年望了望,周围除了花草之外,倒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正自狐疑,却见怀真面对着身后的山石,口中喃喃,体内炁息正不断往外泛出,竟似乎正建立着玄界之门。
这种开启玄界之门的方式好像有点特殊,和当年艾露教自己的不大一样?沈洛年等了好片刻,正有点儿不耐烦时,却见那玄界之门大开,一扇白色椭圆门户突然在眼前出现。
“咦?”怎么有点眼熟?沈洛年吃惊地说:“这是什么法术?”
“你不是已经去过一次了吗?忘记了?”怀真瞟了沈洛年一眼说:“就是你闯进来欺负我的地方!”
沈洛年脸微微一红,看着那门醒悟地说:“这是妳当初闭关的地方?怎么……怎么变出来的?”
“进入妖仙境一段时间之后,便可以在玄界凝立门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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