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啜泣声渐小,在他怀中静默了一会,忽抬头搂住庆王的脖颈,呜咽一声吻住他。
庆王身子一紧,嗓中发出一声低响,与她缠吻片刻,便抱起丽嫔往床前走去。
床幔低垂,喘息声渐起,女子娇柔的身躯如蛇般攀缠上她爱之入骨的男子,任由他带给自己一波又一波直达骨髓的快意。
意识迷离间,耳边忽传来男人带着诱惑的低哑嗓音:“父皇近日多次召见覃相入宫,也不知所为何事。。。”
丽嫔身躯颤栗,断断续续地娇声媚喘,娇吟道:“似是,似是有意擢升兵部左侍郎。。。”
庆王嘴角轻勾,让自己进得更深一些,低头去细细密密吮吻身下的娇躯,口中低喃道:“乖莲儿——”
红帐春暖,满室靡香。
男人满足地叹息一声,终于放纵自己彻底地沉沦,却不经意间漏看了女子眼角滑过的一颗清泪。
长春宫
云嫔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歪靠在榻上,皇上坐在身旁宠溺地看着她,含笑道:“虽说身子不适,也不能整日这般惫懒,偶尔也得起来走动走动,到时候方能利于生产。”
云嫔娇慵地一笑,懒懒道:“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身子发沉乏力,起来就觉得头晕,越发懒怠动了。”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沉声道:“朕不是命黄御医和林御医每日给你诊脉么,他们回回都跟朕说你胎象甚稳,并无什么不妥。如今你既这般不适,朕看还是换两名御医给你请脉,方能放心。”
云嫔忙道:“瞧您,臣妾不过跟皇上略撒撒娇,皇上就当真了。最近冬去春至,天气转暖,臣妾素来有春困的毛病,加上又怀着胎,懒怠饮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待月份再大一些,想必就不会如此了。”
说着便坐起身唤宫女将糕点端上来吃。
皇上不错目地看着云嫔,柔声道:“凌儿,这些点心太过甜腻,少进些,一会回头吃不下饭了。”
云嫔扑哧一笑,笑吟吟地看着皇上道:“皇上又叫错了。”
皇上面色一僵,神色不自然起来,淡淡道:“凌儿云儿,叫着都颇顺口,一时不察而已。”
云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默了默,忽低头抚着肚子柔声道:“皇上,您说臣妾肚子里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皇上目光又再次柔和下来,看着云嫔道:“云儿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云嫔认真地想了想,微笑道:“臣妾希望是公主,一来臣妾喜欢女儿,二来皇上皇子多,公主却少,臣妾腹中若是公主,想必一生下来便能得到皇上的宠爱。”
皇上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点头道:“云儿果然深知朕心,朕盼了这么些年,一直盼望有个公主,若云儿真替朕生了一位公主,朕必定好好奖赏我的云儿。”
云嫔俏皮一笑,柔声道:“那臣妾便日日祷告腹中是位公主,也好一了皇上夙愿。”
两人又说笑几句,云嫔便唤了宫女近前,跟皇上告了罪,扶着宫女起身去净房。
皇上目送她身影消失,原本的笑意淡了下来,露出极怅惘的神情,渐渐陷入沉思。
过不一会,先前扶云嫔入净房的宫女忽神色慌张跑了出来,急唤道:“皇上,不好了!云嫔娘娘昏倒了!!”
皇上面色猛地一沉,厉声道:“快传御医!”说着便起身疾步往净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1 章
绿蕉楼
辅国公家四公子饮了一杯酒,颇有些意兴阑珊地对桌上诸人说:“细想来,日日这么寻欢作乐,声色犬马,也没甚意思。”
抚远侯世子已有三分酒意,正躺在一位姬妾的大腿上由着她用纤纤玉指替自己按压穴位,闻言嗤笑道:“你前些日子还说要收敛性子,日日到衙门里头点卯呢,也没见你老实几天。今日你人也玩够了,酒也喝足了,又做这些无谓之叹给谁看?别人兴许信你几分,我可是断不信你的。”
威远将军之子道:“也不怪老四这么想,成日里对着这些环肥燕瘦,莺莺燕燕,也确实腻的慌,难得见到眼前一亮的,怎不让人觉得无趣。”
抚远侯世子闻言忽想起来什么,推开那姬妾的手,起身对低头把玩酒盏的沈老六道:“听说六爷最近得了个大美人,难怪近些日子总不见你,以六爷的眼力界,那美人不定得是什么样的绝色呢,六爷也莫一味的藏着掖着。明日领出来给咱们哥几个瞧瞧。”
其他几位世家子弟闻言都笑着跟着起哄。
沈老六低头闷笑两声,摇头道:“对不住了。这美人是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寻着的,颇合我的心意,明儿要正经抬姨娘的,可不能领出来给各位瞧了。”
辅国公四公子笑道:“你哪回不是这么说,哪回也没见你兴头多久,就算是天仙下凡你不也是三月俩月就丢开手了?莫再做此推托之语,趁早领出来给大家开开眼,否则休怪咱们哥几个灌你酒了。”
说着便一把抢过姬妾手中的酒壶作势要往沈老六嘴里灌。
沈老六忙欲推拒,这时门外忽闪进来一个小厮,慌手慌脚奔到沈老六跟前道:“六爷,不好了!似是府里头出了什么事,老爷和大爷正派人四处寻你呢!!”
沈老六面色一白,也顾不得跟其他人周旋了,忙起身跟着那小厮急急出去了。
桌上其他诸人皆面露疑惑互望一眼,静默片刻,便心照不宣揭过不提,又执酒玩乐起来。
长春宫
宫殿内外灯火通明,婢女内侍行色匆匆,俱皆神色急惶。
皇上端坐于上首,脸已经阴得要滴水,内殿不断传出云嫔凄惨的叫喊声,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宫女嬷嬷们端出来,让人触目惊心。
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黄林两位御医擦着汗从内殿中出来,战战兢兢跪至皇上跟前请罪道:“臣等有罪,虽极力救治,仍未能保住云嫔娘娘的子息,臣等无能,还请,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龙颜震怒,狠狠一拍身旁茶几,起身大步走至黄御医跟前,揪住他的衣领怒声道:“朕派你们日日给云嫔请脉,你们每每敷衍朕,哄骗朕,说云嫔的胎象甚稳,断无不妥。如今你们又告诉朕云嫔怀了六个多月的龙子就这么没了,你们真当朕已经昏聩老朽到这个地步,任凭你们蒙骗耍弄,敷衍塘塞?!”
说着便扬声道:“来人!将这两名庸医押入宗人府大牢,连夜审问,天亮之前,务必给朕一个交代!!”
林黄两位御医闻言突突打了个寒战,黄御医忙通通磕头道:“皇上明鉴!!云嫔娘娘虽然年轻,但自小有不足之症,身子本就比旁人弱,最近又偶感了些风寒,饮食坐卧皆不如意,晚上更是不曾有过几次好眠。”
“要知道胎儿禀母体血气而生,母体有恙三分,胎儿直如有恙十分!即便月份已大,胎象坐稳,仍难确保无虞。更何况以臣多年经验来看,若胎儿于腹中缠绕脐带,即便已经足月临盆,亦有一夕之间胎死腹中的,此乃天命,并非人祸啊!皇上素来圣明,求皇上看见臣这些年来尽心竭力,恪尽职守的份上,莫要迁怒于臣等,饶臣一命!!”
皇上眼中怒意进一步加深,缓缓道:“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利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来人,立即将他们押至宗人府大牢,大刑伺候!!”
林御医眼见的一众宫中护卫欺身前来,忽膝行至皇上脚下磕头道:“皇上明鉴!事到如今,臣再也不敢欺瞒圣上了!”
黄御医面色一变,强自按耐上前扯拽林御医的冲动,颤声喝道:“休得胡言乱语!”
皇上何等观察入微,立即对丁一鸣使了个眼色,丁一鸣忙带了两名护卫令人将黄御医堵住嘴拖至一旁。
林御医见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呈给丁一鸣道:“本来云嫔娘娘的平安脉素来是由黄御医一人在诊,前些日子,太后她老人家听宁王妃夸赞了臣几句,临时起了意,将臣招至宫中指给云嫔娘娘,自那之后,云嫔娘娘的脉息便由臣和黄御医一同来诊了。”
“初时臣并未察出有何不妥,直到前些日子,臣诊出云嫔娘娘的脉息渐有了些涩重之相,心下起疑,便多问了几句,黄御医忙拿话塘塞臣,又警告臣不可胡言乱语,否则轻则丢官,重则招来杀身之祸,劝臣莫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因当时云嫔娘娘胎象甚稳,臣并无实证,只得暂且按下查究之心,静观其变。”
“上月的一天,云嫔娘娘忽命人将一包药渣悄悄递与臣,说她觉得近日身子有些不妥,趁人不备,偷偷将安胎药的药渣收了一些,令臣细细查验。”
“臣知此事事关重大,忙掩人耳目将药渣拿回去细验一番,方才发现药里被人加了一味僵蚕。份量虽小,但若孕妇服用,日积月累,势必导致滑胎,且若胎儿月份大,就连母体亦有血崩性命之虞。”
“因云嫔娘娘的安胎药向来是臣与黄御医一齐拟的,故而臣心下猜疑,偷偷于药中加入僵蚕之人,极有可能是黄御医。”
这时在一旁被捆住手脚堵住嘴的黄御医忽拼命挣扎起来,目呲欲裂地瞪着林御医,口中不断发出呜呜声。
林御医目光闪了闪,不为所动,继续道:“臣便开始偷偷留意黄御医的举动,观察多日,终有一日被臣发现黄御医与一位宫中上了年纪的嬷嬷私下接触,奴才震惊之余,这才明白黄御医当初为何对臣说那番杀头丢官的话,实是、实是背后指使之人,臣万万得罪不起啊!!”
皇上面色一沉,丁一鸣一眼瞥见,忙斥道:“大胆!竟敢在皇上面前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皇上九五之尊,天底下还有什么人能尊贵过皇上?如今有皇上替你撑腰,谅那背后之人再只手遮天,也不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弄鬼,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还不快从速招来!”
林御医伏下身子,也不敢抬头,颤声道:“臣那日见到的那位嬷嬷,是、是坤宁宫的人。”
丁一鸣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上前一步作势欲堵林御医的嘴,口中斥道:“休得胡言!!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岂是你能编排的?!”
皇上忽面露疲态,止住丁一鸣,哑声道:“皇后是朕的发妻,素来仁善宽厚,你如今口口声声说皇后意图谋害朕的妃嫔,单凭你一面之词,要朕如何相信于你。”
黄御医闻言,似大松了一口气。
林御医面色一变,急声道:“臣敢立下毒誓,若有半句虚言,立时让臣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又道:“皇上可令人查检云嫔娘娘的药渣,里头确是加了僵蚕无疑。”
皇上不欲再听下去,疲惫地摆了摆手,命人将两位御医押下去,林御医眼见的护卫气势汹汹上来,一急之下,又大声喊道:“皇上,臣还有一事禀告!”
皇上已经起身,欲往内室看望云嫔,闻言并未回头。
林御医见皇上不无所动,厉声道:“皇上,事关当年郑贵妃的死因,还求皇上容臣详禀!”
皇上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林御医,,怔立半晌,嘶声道:“你说什么?!”
林御医忙对着皇上咚咚磕头,口中道:“还请皇上禀退左右,容臣详禀。”
丁一鸣眼珠一转,忙禀退殿中诸人。
皇上疾步走到林御医跟前,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提起,咬牙切齿道:“一个字一个字与朕说清楚了,若有半句虚言,你府中上下,族中老幼,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林御医任由皇上甩到地上,面露决绝,沉声道:“今日臣来,本就抱着必死之心。”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叠已经泛黄的书信,递与丁一鸣,缓缓道:“不知皇上是否记得当年替郑贵妃诊脉的一众御医中,有一对柏御医父子。”
皇上凝神想了想,正欲答言,外面忽有宫人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挂怀云嫔娘娘的身子,亲来探视来了。”
林御医面色一变。
皇上目光冰冷,沉声道:“令她回她的坤宁宫好生待着,没朕的旨意,不得擅自出坤宁宫一步。”
宫人应了下去了。
皇上示意林御医继续往下说。
林御医顿了顿,道:“当时皇上因郑贵妃骤然去世,悲怒交加,将一众御医下了大狱。后来还是太后和皇后娘娘苦劝,皇上方将一众御医放了出来,但全都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当时那对柏御医父子一蒙恩赦,便连夜雇车返乡,星夜疾驰,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幕后之人能放他们一马,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谁知堪堪疾行到半路,便被幕后之人派人杀害,全家老小,无一幸免。”
“他们随行的行装亦被付之一炬,烧为一堆灰烬。”
林御医缓缓道来,语音凝涩沙哑,眼中是说不尽的恨意。
“那幕后之人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却不知自己机关算尽,却算漏了一着。柏御医父子虽被迫为她所用,成为她的杀人工具,但知道她素来赶尽杀绝,飞鸟尽,良弓藏,他们又岂会不为自己留条后路。”
皇上闻言,眼中厌倦之色渐浓。
“当年幕后之人并未亲自与柏御医父子过多接触,而是由其娘家大哥,某位侯府世子出面收买威逼。”
“柏御医违背良心被迫参与谋害郑贵妃,表面应承幕后之人,但背地里却将郑贵妃真实脉案誊妥一份,又将那位侯府世子赠予他的宅邸地契,及当时毒害郑贵妃所用的罕见毒物,装作家信,偷偷寄予了次子。”
“柏御医笃信五行易经,他次子一经出生便因八字命格过硬,被他改了姓,寄养到母舅家,故而次子养到十八岁,京中都无人知晓他还有一位次子。也幸因如此,那次子方能侥幸拣回一条性命。”
皇上了然地看着林御医,缓声道:“你便是那位柏御医的次子了。”
林御医磕了一个头,沉声道:“皇上明鉴,臣不敢为父兄当年所作之事辩白,但请皇上看在臣一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尽皆死于幕后之人之手,且郑贵妃当年死得不明不白的份上,彻查当年一事。”
这时丁一鸣将那叠泛黄的书信呈予皇上,其中还有一个纸包,打开看,里面是一包药粉。
丁一鸣小心翼翼地说:“皇上,奴才方才斗胆略翻了翻,别的且不论,单说那两间槐树胡同的两处大宅,就不是一名御医的俸禄所能置办得下的,且这年头正对得上,正是十九年前郑贵妃殁的那一年,断错不了的。”
林御医接着话头道:“皇上且再看那包药粉,俗称“喉枯散”,下毒后,中毒之人懒怠饮食,镇日咳嗽,与伤风之症极为相似,若按寻常的伤风来治,病症只会逐渐加重,直至痰堵肺管,呼吸不畅而亡。”
皇上忆起当年郑贵妃的病症,眼眶一红,忽猛地起身,正欲说话。
这时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