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太子来了亦好,我正有事需要与太子相告。不日之后我便前往泗洲城,正式掌管泗洲城。”姜宜不与他计较。
“尔要走?”楚太子蓦地高声一喝。
“嗯?”泗洲城即将初步建成,她身为城主自是要去的,眸光奇怪的望向不知为何发作的楚太子。
“孤不许。”楚太子两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姜宜搂入怀中,目光灼灼而视所以压抑在听到她说要离开便不复存在了。
“为孤齐姬,不许离开。”
“……。”姜宜完全愣住了,腰间力道霸道,怔怔的微迎抑着下巴望着楚太子。
“为孤齐姬,不,孤日后许尔后位。”楚太子从开始的突口而出,到现在的冷静,目光越发的执着,心低那股子渴望原来是如此,原来他心意是如此;有一妇人可与他谈古论今,有一妇人可与他比剑而论,有一妇人可与他相依相谓,这妇人便是她,这便是他所想要寻找的妇人,可为他日后之后的妇人。
“甚?太子?”今日是太阳从西出来的么?
“孤许尔唤:灼焯。”楚太子柔声道,楚太子姓熊,字灼焯;熊乃王姓,他登上大位之后才可用,他的字今虽可用,然而高贵如他平常人哪里有资格唤他的字?
“我……。”他们是亲表兄妹,姜宜知道古人时常是近亲相结合,却从不曾想这种事她会遇上,她一直将此人当作表兄对待的,当作亲人的。
“嗖。”身后一道影子落下,杀气重重;惊得姜宜颤了颤,回过神来用力将楚太子退开。
“齐姬尔孕育慕容大子,今我郎儿上战场杀敌,尔应守于妇道等我郎儿回来才是。”出现之人是一个麻衣老叟,此人名周乃慕容郎七武学的妥业之师,亦是他隐卫之中剑与刃的师尊,位高辈老,且武艺完全不在她师尊田之下。
周,她之所以知晓此人,因有一次她听得田与人打斗,本来前去观看,后据娑说此人是来保护她儿慕容弃的,乃墨家矩子武学泰斗正在与田切磋,不想第一次见竟是出现责备她不守妇道。
姜宜脸上颜色几次变换,很是委屈,她对楚太子并无此意好么。
“然,我不日便前往泗洲城。”
“孤不许,留下为我齐姬,楚国所有城池都是尔的。”她不是想要么,全给她可否。
“我弒杀楚太子便可绝了齐姬念头。”周口露黄牙浓重望着楚太子,杀气层层溢出,亭子之内比外面初春雪化还要森寒,不愧是慕容郎七妥业之师,气势如此惊人。
“嗖嗖嗖!”相持之下楚太子身后隐卫纷纷现身,与周对视。两两剑拔弩张,势如勃发。
“哈哈哈,周小儿尔这老不羞竟在此与后辈相争。”此时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楚太子妖冶眸子深凝,从不知姜宜身边竟然有如此之多不世高人,齐府之内他眼线无数竟无一人告知于他。
“我不日便前去泗洲城,太子于我心中便是亲人一般的地位,不管何时我姜宜永远感激太子在我落难之时,收留我于郢城,给予我无限的帮助。”姜宜声音低低的,目光很是真挚。她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在她东躲西藏之际,她在燕洲遇到了李俊之,那时她便想借此人一臂之力离开,那时她没有把握的,她防范着李俊之报复她在齐宫之初,曾利用他想离开慕容郎七之事,然而他助她了且于情意不变,只是他娶妻了娶了那张氏嫡女为妻。
她前去曲沃之时,她确是大意,然,她大意不过是认为晋太子会如李俊之一般助她一臂之力的,终归是她过于大意,将人心都看作美好的,才那便无法反抗的被接入晋太子府内,白白受了数日生死交错之苦,也算是惩罚了她自己的自以为然。
因此,在她于束竹高坡拒绝慕容郎七来楚之时,她便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想过万种别人为难她折辱她应该如何,却不想楚太子却与她长的如此相似,第一眼便放下了所有的紧张对其深有好感,紧接着他无限的帮助,隔三差五的上门为她解闷,助她确立地位另所有楚人都不敢轻易上门找她麻烦,后应她之求赐泗洲城给她,种种相助,她姜宜在满心感激之余,早已将他示为亲人了。
自然亦不会有哪些男女之情。
“退下。”楚太子沉声喝道,目光晦涩不明,直直的望着姜宜,近在咫尺却有无法得到,这种感觉曾经还有一个相似之人那便是晋太子。
沉喝之下他身后的隐卫呼吸微微一顿。
“太子此人武艺才强,另刚刚那开口说话者必是宗师以前高手,我等不敌肯请太子先离去。”为首隐卫沉声道,他们就是面对周一人已感觉无法匹敌,若是隐于暗处那高人在出手相助,真要打起来太子生命有危。
闻言,楚太子脸色越发的铁青了,目光落在姜宜身上,死死的。
“太子于我而言,永远是亲人,太子乃我长兄。”姜宜浅浅一笑,对于楚太子首次露出与他相关的真挚情感。
“告辞。”楚太子眸色几次转变,最后甩袖而去。一场紧绷着的场面总算得以化解,姜宜消化着一口浊气。
“齐姬请遵从自己之言,移居泗洲城。”周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浑浊的眸子泛出精光。
姜宜身形微僵认真的打量周,通身破烂粗麻布,脚在初春之际亦是穿着一双破木屐,脸上布满皱纹,头上稀疏着几根头发,目光泛浊口露黄牙,腰脊弓曲着,那模样跟田有得一比,甚至比田更为猥琐破落。
然而,姜宜对于世人已有了解;眼前之人正是墨家之中的苦行修,此类人不信鬼神,漠视权贵,追寻武艺的无上境界,此类人武艺高强深不可测,且深受剑客游侠尊敬,在墨子一脉之中他们是一呼万应之人;最是不可惹,不想那慕容郎七受业之师竟是此类油盐不入的,难怪慕容郎七性格如此,肯定深受苦影响。
“周老不羞,唬完那楚国小太子,竟还想吓我弟子姜宜?真真老不羞也。”田的声音又从四面八方传来,咯咯的嘲讽笑震耳欲聋。
“哼,明明是尔藏头藏尾躲于暗处,唬那楚国太子。”周一听立马扬声反驳,他一身杀气溢出正是想逼那楚太子动手,不想田却又开口将人唬住了,正是对他不满如今竟还敢开口大心惭不愧。
“噫,我稳坐不动如何藏头藏尾?休得糊口乱言。”田声音亦含着怒气。
“哼,请齐姬不日移居泗洲城,与那楚太子划明干系。”周何等睿智,便知田有意激怒于他,使他不在此与齐姬计较,立马再将望向姜宜,目光凛然;想那慕容郎七为此妇人如此失态,他便早有杀心,此次与之前来便是想等姜宜生出大儿之后将其杀之,如此妖妇应杀之一除后患,不想此处竟还有一个田公,因被田拦下,又因多日来对姜宜的观察,发现是一个聪慧之妇,再者慕容郎七与这齐姬在一起时,那相思失常模样反而不曾出现,便是允其活于世。
“然,准备好一切便前去泗洲城。”姜宜被他冷凛而望,全身警惕升起,一边应允着。
“哼,田小老儿出来与我一战。”等到她应允之后,周一声长喝,直冲而来朝着田所在的方向奔去,别人不知他在何处不代表他不知。留下的姜宜此时才真正的吐了一口浊气,此人杀气好重,她时常感觉背后透着杀意的目光定是此人所透的。
四周初春凉意将她惊醒,姜宜匆匆步入屋内,转身而入侧室之中。
“公主。”小桃见来者是她赶紧起身行礼。
“我来瞅瞅小儿。”姜宜目光移向那熟睡之中的慕容弃,温柔升起连同脸面都柔了几分,痴痴的望着已两日不见的小儿,很是思念。
“传令下去收拾准备前去泗洲城,另楚太子送来的人全数谴回太子府。”纤手暖和之后,姜宜将小儿抱起,置于怀中轻声道;本就是要去泗洲城的,如今知道楚太子之情后越发的不能留在此地了,为了她儿日后她亦不会跟除了慕容郎七之外的男子在一起。
、第十八章:入住泗洲城
自那命令传下之后,齐府下人整齐有续的收拾东西,三日后属于太子府的人全数谴回,姜宜抱着慕容弃坐上了前去泗洲城的马车之上,所有一切都在等她离开了郢城之后才被人知晓,那治理了楚国百年水泽之地的齐姬已经离开郢城前去泗洲城了,那于楚宫大殿之上雄辩高谈的妇人如今已大胆的前往水泽之地了,先前哪些心里瞧不起她的人都忍不住的为她的才智感叹一声,好一个齐姬。
唯一不痛快的便是当初力要赐地于姜宜的楚太子,听到哪些侍卫如数谴回时,他正坐在屋内,(自他知晓自己的心意,发现自己喜悦那妇人之后,对后院妇人越看便越是烦恼,如今已经很少再去了。)
“回来何用?既然已经送给齐姬,那便是齐姬之人,如今齐姬不要那便是无用之力,通通杀之。”楚太子妖冶的眸子望着跪在他跟前的几个管家,声音冷漠而无情道,他们是被派去的人里面的首领,听到楚太子如此之言,立马五体投地而跪。
“不曾听见?来人,拖下去砍了。”楚太子蓦地怒火高涨,手中竹简被他粗鲁甩开,高声喝道。
“太子,禀太子,老奴有事相告。”身上长年随侍于他的奴才忽地急急投地跪下,动作惊慌的连脸上的白粉都掉了不少。
“嗯?臣福,尔亦要恼孤?”楚太子妖冶眸子全是阴鸷,清楚透着挡他者死之意。
“老奴不敢,然,老奴便是赴死亦不愿太子做日后后悔之事。”名臣福的老奴颤声道。
“言。”楚太子怒气越加的浓了,已经上升到了将要临发的高度。
“这些奴才侍候不好被齐姬所弃,今日不被太子处死也本是万死不辞的;然,太子今日若下令将这些奴才杀死,日后那齐姬再回郢城,若再忆起这些奴才,那……。”臣福不愧为随侍楚太子最长年的奴才,人有急智且忠心为主,如今便是救人开口却不提半个救字、饶字,反而只是为楚太子担心,若是日后齐姬回来还想再用这些奴才,他楚太子上哪里为她找出?
如今楚太子为何生气,为何而想杀人,正是齐姬是也,还有什么比拿出齐姬来劝说更好呢?
地上跪着的人酣默不语,坐于案前的楚太子更是脸色变幻着,妖冶眸子望远那齐姬的方向,良久之后才轻启朱唇道:
“所有侍卫马上回齐府,一切用度工作按照正常进行,所有开支由太子府支出。”她将所有人退回,将自己的人一个不留的带走,可是暗示于他,她此行前去泗洲城再也不会来了?再也不会这郢城了?一股窒息便痛苦的感觉睹塞着胸膛,楚太子阴鸷非常,她即来了楚国即已为他楚国城主,那便是他的人,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还不快退下。”臣福立时凶狠的瞪着这些跪着不动的人。
“然,容告退。”朝着臣福感激的望了望,几个人匆匆而去。
“太子大仁。”室内人皆去,臣福对着楚太子浅笑讨好道。
“尔亦退下。”楚太子冷声道,莫要以为他不知此奴心中所想。
“然,老奴告退。”臣福立时乖应着,那白粉铺满的脸上荡着笑意,含笑而退。整个屋内只剩下楚太子一人酣默而坐着,强迫自己再次打开竹简,眸光之中却全然是看到了姜宜的脸容,脑海之中早已神游而去,想着那冷情绝义的妇人如今已去到了何处,竟连招呼都不来打,亦不宴请饯行便如此匆匆离去。
另一侧毫不知情的姜宜在队伍里稳坐着,马车辘辘而使,楚太子先前所给的五百工匠五百奴隶早已被钟城主带去了泗洲城了,太子府送来的人又如数谴回,自今还跟着她一起上路的,除了慕容郎七留下的人,便是属于她之前让纳去组织的人了,虽说不多却亦有几百人,且个个都是大浪淘沙之下的精英,剑客无一不是大剑客以来的好手,其余不会武艺的基本亦都是灵活能力强,可朔造培养的。
这种情况于姜宜而言反而更好,因她如今没那能力养吃闲饭的,可说她低下一个闲人亦无,便是小桃都已被她调教成可当总管之能。
“我儿,随母去泗洲城可好?”马车之内姜宜逗着睁着黑溜溜眸子的小儿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如此亦能自娱自乐。
“吱!”马车突然一辆接一辆的停了下来。
“何事停车不前?”姜宜一把抱住因突然停车而没有坐稳的小儿,语气不悦道。
“禀齐姬,前方有楚人拦路,言有事要见齐姬。”
“何事?”
“不知。”
“令其上前。”小桃听得立马上前为她整理衣着,将她手中慕容弃接入怀里,不多时便听得外面有人高喊。
“请泗洲城主出来一见。”
“不知诸君何事相拦?”姜宜一听是喊她在楚国的名号赶紧打开车帘,露出一张妖娆绝世的脸。
“城主不过三月之时便将楚国百年灾地治理得当,我等仰慕钦佩不已;今闻城主前去泗洲城,我等愿投身城主府下愿以毕身之才倾尽所能,为城主施微薄之力。”一共五人为首之人高易激荡说话之后,身后几人便一起齐声道。
“请城主愿。”
而姜宜呢?
此时姜宜纤手乃是保持着撩开车帘的模样,紧紧的攥着那帘子,以掩饰其内心之激动;这些贤士不与齐姬相称,不与姜宜相称,而是唤她城主、唤她城主。
她,她终于得到了世人的认可了,终于不是某某身后的姬妾了,有士者投靠她了,世人有人认可她了。要知道于时人而言,他们的认可由为重要,谁人门下食客的多少,亦是体现一个人社会地位高低的重要特征,多少皇室贵族为体现身份为体现自己好学善于纳谏,便是养亦要白白的养着几千食客,时人对于有学识之人有着惊于后世的尊敬与仰慕。
且、且士为知已者死,此时的士族他们不仅有着傲人的学说,亦是有着极强的傲骨的一类人。要知道时人等级谨慎,若是尔有食客,便是尔要以下犯上弑君称王,他们也是要帮着自已所投靠的人出谋划策令其称王成功,因为忠诚于王上是诸候贵族之事,尔为谁的食客便应忠于谁。
她如今财富无数,剑客上千,身边可用之人亦不少,然而独独没有食客,没有士者,皆是时人眼中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卑商、蛮夫,此时姜宜之激动可想而知,因她为一妇人、因她顶着妖妇祸国之名,她从不敢想会有人投于她门下。
“愿与诸君同为泗洲城出力。”姜宜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不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过于激动,生怕会使这些人看不起自己。
“为贤者空出一马车。”姜宜高喝一声道。
“路上匆忙不便,请诸君上车前去泗洲城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