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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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玄-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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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璇惊奇,“不是吧,我没听错?”
胤祥一脸好笑,“当日你落水,九哥可是想也没想就跳下去了。说实话,这么些年了,还没见过九哥为什么事这么冲动过。”
琴璇笑笑,“这一跳,可是跳出另一段姻缘了呢。”
胤祥知她说李玥的事,复开口道,“撇开这个不提,九哥要是不纵着你,你能这么自由潇洒?也不去打听打听,哪个阿哥能容了自己的福晋随便跟别的男人躲进阁子里呆上小半个时辰?”
琴璇皱眉,“你好不好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什么叫躲?”说着起身扬眉道,“他不过不屑于管我罢了,人家忙着呢!”

同胤祥告了辞,自顾自走出了澄瑞亭,琴璇信步而行。本只欲散散心,理理混乱的思绪,半个时辰后却开始后悔了,这是走到哪了啊?
远远的看到一处宫墙,琴璇大为欣喜。走近了前去,却发现门庭冷落,罕见人影。正疑心莫不是走到冷宫来了,抬头却见匾额上题着“承乾宫”三字。空荡荡的院落里两棵老梧桐树孤单地立着,金黄的叶子悠悠飘落。“有人么?”琴璇犹疑着开口,却不闻回答。心里不禁大为奇怪,纵使是无人居住的殿阁,总也会有个嬷嬷丫头的照管屋子,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正在门口探头探脑,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殿后绕出来,忙隐在一旁。是他?他怎么会来这里?按说,像他这样已分府赐邸的皇子,是不该在请安之外出现在后宫中的呀!
穿着宝蓝袍服的身影似乎心事重重,步履缓慢地踏过一地碎秋。行至院口又转回身去深深凝望了这华贵也萧冷的宫阁。微不可闻的叹息落入耳中,琴璇心颤了颤,莫非这是……
人已经离开。琴璇闪身出来,不由出了神,他竟是个深情若此的人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旧爱依旧不忘。在她的忌日,将所有人赶开,独自凭吊往日的时光?这样的感情,还真是叫人感动呢!
几个丫头走了回来,见她立在院口出神,竟是骇了一跳,连忙福下身去。琴璇摆了摆手,“住在这里的是什么人?”
怯怯的回答印证了心里的猜想,“回主子,原本是孝懿皇后的居处,娘娘走后,就一直空着。”
第三十章 琴儿
琴璇闲来无事,仍是出府闲逛。只是这京里的热闹去处几乎玩遍了,仍旧觉得无聊。好在中秋将至,各地商贩进京赶会,街上渐次热闹了起来,新鲜东西也多了不少。莹儿和宝如看得眼花,七零八碎的买了不少。琴璇一开始尚有兴致,逛到最后竟觉得乏了。正巧走到了东四条巷,想了想,便拐了进去。
李婶早已搬出去重新安置了,这房子琴璇托给了邻家周大叔照管。今日迈了进去,见得院中竟生了杂草丛丛,院角的紫罗兰也已经凋零,只余下枯黄的枝蔓,不由微微伤感。擦净了落满尘灰的藤椅,刚刚坐下,就见莹儿回话,“公子,周大叔请到了。”
立在莹儿身后的是个木讷憨厚的中年人。这周大叔,本是个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人,却最是老实不过。琴璇连忙起身拱手,“周大叔来了,快请坐。”
周大叔憨憨地应了声坐下。琴璇使了眼色,宝如上前奉上了十两银子。乍见这一笔“巨款”,周大叔惊了一下,琴璇连忙开口笑道,“大叔,谢谢您这些日子来帮我照看这房子。这点银子,只是我小小谢意,您别嫌弃。”
周大叔涨红面皮,“秦公子,您这说的什么话。都是邻居,不过是能帮的忙就帮帮,您这么样儿,可叫我没脸了。”
琴璇也坐下,“大叔,您是好人我知道。正是因为这样儿,我才不愿亏了您。我还有事儿请您帮忙呢!这银子您若不收,我可不敢开口了。”
周大叔仍是摆手,“您有事儿就说,能帮上的,大叔肯定帮忙。”
琴璇闻言笑了笑,“那就谢谢您了!这房子——”琴璇迟疑了一下,终究长叹一声,“您帮我卖了吧!”
莹儿和宝如愕然,“福——”琴璇瞥了她们一眼,“反正我留着也没用,本来是想着溜出来住住的,现在看也是不可能的了。”心下却时怅惘,这房子,毕竟也记录了一些往事啊!只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见周大叔应承下来,琴璇笑笑起身,“多谢大叔了。只要您看着价格合适,就帮我做主卖了得了。钱您先拿着,我有空再来找您。”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却又恋恋回头,轻叹一声,“我也该办正事儿了。”

琴璇进门来,春纤秋纹赶上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琴璇见二人皆沉着脸,隐有愤愤不平之色,不由诧异,“怎么了?”
春纤闷闷答道,“揽月汀那位,才送来些她自己做的点心,说是请您尝尝。”
琴璇偏头,“这不是很好么?看你们两个脸色,我还当是谁又打上门来了呢!”
“格格!”秋纹按捺不住了,“您是没看见,娇杏那丫头有多张狂!仗着主子得宠,连福晋房里的人都敢喝斥。若不是我跟春纤两个护着,她巴掌都要招呼到小双脸上去了!”
娇杏是李玥的丫头,这世界上总有些跟红顶白的人。琴璇摇摇头,拉过小双,“你又怎么惹到她了?”
小双沮丧着脸,秋纹冷哼,“不过是照以前一样喊了她一句李姑娘,这就得理不饶人了。她主子倒是不出头,巴巴儿的看好戏呢!”
琴璇叹气,“她也是刚刚做了主子,压服不住底下的奴才们也是有的。咱们又何必跟她过不去。倒是你小双,以后可要记准了,别再撞到人家手里。”
众人皆是不平。春纤附耳上来说了几句,倒叫琴璇脸色一变。“此话当真?”
春纤点点头,接着说道,“就算她没有寻衅的心思,穿戴逾矩可是实事儿。她的那双大红锻鞋,哪怕是兰苑主子得宠的时候都不敢穿呢!再者说,就算她不晓得礼法,揽月汀就没有个懂规矩的嬷嬷丫头了?”
春纤这话明白,大清礼法,只有嫡福晋才有权穿戴正红服饰,其他人最多只能穿粉红,哪怕是只矮嫡福晋一肩的侧福晋也不能逾矩,否则可以看作是对嫡福晋的不敬。这样的禁忌,不可能没人告诉李玥,可她为何仍是……
秋纹恼怒,“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格格在的时候比谁都恭敬,格格若不再跟前儿,就巴巴的来显摆!也不知是想做什么!”
莹儿冷冷哼道,“不就是想来告诉咱们这些当丫头的,现在这九阿哥府里,她才是真正的主子么!”
琴璇由着她们议论,心里想的却是春纤才说的另一件事。李玥对着自己毫不掩饰对那完颜氏的厌恶,甚至多次当着面同她起了冲突。可在背后,竟然派娇杏偷偷送东送西的向她示好,若不是被春纤偶然发现,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呢!亏了自己回回劝她好好同完颜氏相处,怎知她二人这一切竟是做戏,只瞒了自己一人。登时心底沁上丝丝苦涩,李玥啊李玥,看不出你竟真的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可我如此对你,你这又是何苦?
转念疑惑,李玥她到底想做什么?她喜欢胤禟,不是已经得到他的宠爱了么?若是贪图荣华,不也是都得到了么?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的对待自己?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揉了揉额头,琴璇淡声开口,“我都知道了。这些事你们别再说了,没得惹出事来。”

用罢晚膳,琴璇仍是心情不好。盘腿坐在床上,膝上摊开了书,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房中只留了春纤一人,知趣地坐在窗旁的小凳上绣做。“啪啪”烛花爆开,春纤一惊抬头,却见琴璇兀自出神。悠悠叹了一声,“格格,您这是何苦?她错了规矩,您完全可以拿出福晋的款儿来治她啊!犯得上这么愁么?”
琴璇摇摇头,“春纤,你说她到底想做什么?我倒真是看不明白她了。”
春纤撇撇嘴,“您看不出她的心思?我看哪,人家是看好了您这福晋的位子了呢!”
琴璇一笑,“怎么可能!她毫无身份背景的,以九爷的性格,就算把她宠上了天,不过是从侍妾抬成格格,最多不过侧福晋。我又没心思压制她,她何苦跟我玩虚的?”
春纤挠挠头,“可也是。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拉拢兰苑主子?真是可笑,格格又没阻着拦着,她用得着偷偷摸摸的么!”
琴璇皱着眉头思索半晌,却觉越想越烦。扔开了书,闷闷得喘了口粗气。
春纤见琴璇闷闷不乐,便开口道,“格格,您也别太伤心,她能得意的了几天?九爷新鲜头一过,还不把她忘在脑后?况且依我看哪,格格您花容月貌的,若是肯用些心思在九爷身上,还怕九爷不宠您?”
琴璇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抓起书拍了过去,“你个死丫头,越说越没谱了!”
春纤见她总算露出丝笑颜,也便放心笑了笑。却听琴璇扬眉笑道,“说了多少次了?怎么还不明白我的心思?我岂是为了九爷难受?九爷这一生啊,注定了桃花运连连,昨日完颜氏,今日是佟玥儿,明日又会是谁?若为此生气,我早晚不得气死!”
“福晋果真是想得开啊!”帘子一动,冷冷一声嘲讽从门口传来,胤禟竟不知何时过来了!琴璇一惊,春纤则忙福身行礼。胤禟摆摆手让她退下,自己却走到床边坐下。
“稀客。”琴璇冷冷开口。
胤禟一笑,“莫不是福晋还盼着我来?”
琴璇不欲理会,抓过书低头。胤禟却凑了上来,“福晋若听说马上又要多一位小四嫂了,不知还会不会这么想得开呢?”
琴璇抬头,见胤禟唇角一丝冷笑,“九爷这话什么意思?”
胤禟转过头并不看她,只悠闲地把弄着身上挂着的荷包。琴璇认出那是李玥绣的。却听他一边开口,“耿氏瑶琴,管领耿德金之女,下个月初十,就要成为四贝勒府的格格了。”挑眉望向琴璇,“真是个有福气的丫头,是吧?”
耿氏?琴璇望着胤禟点头,“这话倒是真的。”这耿氏可是妃子的命呢,说她有福倒真没错。
胤禟停了停,半晌竟低低笑了声,声音微不可闻,“又是个琴儿。”
琴璇猛地抬眼,“你说什么?”
“福晋难道不知道么?”胤禟开口,竟是调笑的口气,“四贝勒府上,除了皇阿玛赐的嫡福晋那拉氏素云,其他的可都是琴儿啊。”
琴璇白了脸,眼前忽然闪现承乾宫中他那萧索怅惘的身影。
“侧福晋李氏玉琴,知府李文烨之女;格格宋氏惜琴,主事宋金柱之女;格格刘氏琴霜,管领刘满之女——四哥可真是怀旧啊,至今还对佟家二格格念念不忘。对了,你知道那位佟格格么?她叫佟佳琴儿。”
琴璇睁大了眼睛,只见胤禟一脸嬉笑,却没发现他眼底一丝隐痛滑过。怪不得,怪不得那天素云和胤祥会如有所悟,怪不得他会对自己如此执著,原来,原来胤祥担心的都是真的……琴璇忽觉身上冷嗖嗖的,嗓子里好似填了一团东西,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呆呆的看着胤禟,眼前却水汽弥漫,越来越模糊。胤禛,自己不是没爱上他吗?不是都拒绝了他吗?为何知道了真相,却会这么难受?
胤禟却忽然抓住了琴璇双肩,“难受是么?你心心念念的四哥,原来对你存的是这个心思!我的福晋,你还能像刚才一样看得开么?”
琴璇猛地推开他,只觉胸腹好似被掏空了一般。半晌才看了胤禟,哑声恨道,“你真残忍!”
胤禟未防,被她推到一边,怔怔地看了她,俄而竟嘿嘿笑了起来。琴璇恨恨地看着,“你以为我爱的是他,所以故意说这个来折磨我,对吧?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爱他,他娶了谁,想着谁我一点都不在乎!你以为,告诉我这个我就能忘了他爱上你?你根本就打错了主意!像你这种置自己的快乐于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我永远都不会爱!想要我的心,等下辈子吧!”
胤禟闻言,并未止了笑。“你不在乎?那你这生的是哪门子的气?悠着点儿吧九福晋,我看你嘴唇都要咬破了!”
胤禟回身向外走去,琴璇恨得说不出话来。耳边却抛来一句玩笑般的话语,“若真是不在乎,跟我一起去四贝勒府参加婚宴可好?顺便也见见那些个琴儿,看看是四贝勒府的琴儿标致,还是九阿哥府的琴儿出色,如何?”

玉树临风,英俊不凡。方材看着从福晋房中跨出的胤禟,脑中忽然浮出这两个词。月光溶溶,洒在他月白的袍子上,竟是恍若仙人。垂下了头,跟在胤禟身后向外走去,未出璇玑阁院门,就听得耳边“咣当”一声,似是茶盘摔在了地上。方材一惊,这可是头一次见福晋发这么大火啊。从前只道她是个没脾气的,这次竟然……莫不是为了揽月汀那主子的事儿?
却见胤禟停在院口,负手而立,并未回身。方材不敢上前,只得停在当地。隐隐却听了一句恨声,“残忍,残忍的究竟是哪个!”
第三十一章 寻花
八月初五,正白旗管领耿德金之女入侍四贝勒府,封六品格格。虽说品衔不高,嫡福晋那拉氏却是礼数周全,挨家送去了帖子。琴璇本可不去赴宴,奈何四阿哥救命之恩在前,胤禟冷嘲热讽在后,只得随他一同前往,既是贺喜,又是谢恩。琴璇端坐在马车里,心头只是忐忑。终于可以进四阿哥府了,只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境。
琴璇今日倒是仔细装束了一番。一身藕荷色的旗装衬得肌肤嫩白如玉。脸上依旧是未施粉黛,纯洁明净。耳上却坠了两滴红玉,越发显得面色红润。乌黑的发上只简单地簪了个紫玉凤钗,端的是高贵美艳。也许今天,自己就可以告别这个时代,留下的只是这具躯体。就让它,再美丽最后一次吧!
那日胤禟的话,倒叫琴璇看得开了。自己于胤禛,只是个替代品而已。如今他找到了另一个替身,自己又何必心里再纠缠呢?知道了也好,便能走的无牵无挂了。
心里反而明白多了。天皇贵胄,哪里会有什么真爱?女人在他们眼里,不过如同一件玩物,岂会真的为她们着想?喜欢了,就弄回家放着,厌倦了,就再寻新的来。就如胤禛,他倒算得上个痴情的人,可就因着他的这份痴情,就随意决定了其他女子的命运——不过是替身。再如胤禟,恁多妾侍,他对哪个是认真的?就像春纤说的,新鲜头一过,便扔在脑后。甚至这些妻妾,都可以是拿来利用的工具。看着她们为了他争风吃醋,绞尽脑汁争宠夺欢,就是他的快乐。三妻四妾,对他们来说本就寻常,自己虽是个现代人,难不成还能跟他们要求什么一夫一妻,忠贞不二么!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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