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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等了很久,梦幻那老家伙还是没出来,他不由得沉不住气,什么经能聊那么久?还是那老家伙故意耍他?当他要起身的时候,一阵拐杖敲地声传了过来,离耀不禁暗骂梦幻真会挑时机,难道他一直在暗中偷窥,直到看出我想走开的神态才出来?但这是丝毫没有道理的,梦幻有那么无聊吗?
梦幻缓缓走了过来,他冲离耀歉意一笑,说道:“抱歉了,年轻人,城主大人对教义非常迷恋,聊着聊着,耽误了些时间。”
离耀扯了扯嘴角,平静的说:“没什么。”心里却在说:是雪缘迷恋教义,还是你这老家伙故意耍我,谁知道呢。
梦幻睁开迷离的双眼,仔细打量着离耀,也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沉默了下来,只剩下一阵阵的风声刮过,提醒着他们时间的流逝。
离耀暗想,喂,梦幻大贤者,你如果不是有话要说,为何要我这等你的到来呢?如果您老人家有话想说,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这很让人难为情的……
离耀并没有什么耐性,但梦幻不是寻常人,才不得沉住气,尽管有什么不满,也不好发泄,表面始终能一脸的平静,静静坐着,默默看着天际。任由梦幻的眼睛在猥亵……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更深,风声更大时,梦幻终于有了动静,他微微咳嗽一声,稍稍睁大了一点他那双惺松的眼睛,注视着离耀,沉声说:“年轻人,你是我见过最矛盾的一个人,就以耐性来说,我未到来之前,你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而此刻,你竟然能陪我这老人静坐了这么久,嗯,应该有三个时辰了吧。”
离耀不由得苦笑,心想:竟然做了三个时辰,我也是挺有定力的了。开口说:“梦幻大贤者,我相信,每个人都是矛盾的结合体,并非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吧。”
这其实是一句说了等于没说的话,梦幻却笑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因为笑容而皱在了一起,他忽然奇峰突起的说:“年轻人,你知道我生命中最矛盾的事情是什么吗?”
离耀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梦幻说:“在世人眼中,鄱阳湖的祭祀,应当是一个放下了七情六欲的贤者,心中只有神,并代表他的旨意,将爱和怜悯无私的奉献给每一个世人……曾经,我以为我做到了,但在半年前,我收到了儿子的死讯,我才知道我错了,人类的许多感情,并不是作为一个神的使者,你就可以忘记的……”
离耀的心不禁也揪动了一下,他终于改变了坐姿,将双手合拢放到了小腹,这样可以更加集中他的注意力去聆听。
一百七十六章
梦幻静静的看着离耀,叹息道:“年轻人,你知道我的孩子是怎样死的吗?”
离耀心道:要么是病死,要么是被人杀了,还能怎么死的?反正不是老死的。但他却不敢这样说,换了一种表情,表示不清楚。
梦幻摇摇头,怅然道:“是死在你的手下啊。”
什么?离耀一惊,忍不住站起来,张了张嘴,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只听梦幻又说道:“曜日的太子,你还记的绝天涯一战,被你处死的水岩吗?他就是我的孩子呀。”
离耀又是一惊,惊诧道:“你……你是北国宗亲,雪缘的祖父?”他虽然慌乱,但还压制的住。心中忍不住猜测,他是想报?还是别有深意……
梦幻淡淡一笑,将目光慢慢移向了星空的尽头,陷入了他自己的回忆之中:“在那个时侯,我得知两个孩子的死讯,记得那时,我三天未曾合眼,全身不停的颤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仅剩的孙女……”
“我把自己关在静修室里,思考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明白,人不能背弃自己所拥有过的感情,不然就失去了自我,成为命运的奴仆,人更不能背弃过去,不然就无法面对未来,修了近百年的教义在亲情面前,显得薄弱不堪。说实话,我的确想过以神的名义发起一场战乱,后来却没那么做。人,只有正视过去,才能把握现在,展望未来啊!当我又得知你为了雪缘,毅然放弃所有,便不在恨你了。”
离耀心灵深处中也不由得深深一震,“……人不能背弃过去,不然就无法面对未来……”
他不禁痛苦的想,在某种程度上,自己是否也一直在背弃过去呢?直到今天,还企图洗掉过去的记忆,忘却幼时的坚信……
离耀的呼吸不禁也急促了少许,脑海中只是不断的重复着梦幻画龙点睛的几句话,他难以抑制的再度回想起了童年,再度回想起战场十年的厮杀,那时的血雨腥风、自己身体的身体被敌人的血液染红,又到侍卫貌冒死救他性命……许多过去无法正视的片断,忽然间一一重现脑海,而且每一幕都是如此清晰,叫人心神颤动。
因为从来没有一次回忆是如此清晰和条理的,那把沉重得无以复加的心灵枷锁,刹那间像是轻盈了许多。离耀握紧了拳头,就像是要将那枷锁和过去同时握紧在手中,渐渐的,他重新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然后转过头,从梦幻湿润的双眸中,发现自己的眼角似乎也湿润了。
梦幻没有刻意安慰的言辞,只是以他看透世情的眼睛,柔和的注视着离耀,好一会后,他才缓缓的说:“年轻人,你身体内曾经受过一些严重的伤害,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愿意以圣光为你治疗!”
梦幻看见离耀默然不语,便说:“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就把眼睛闭上吧!”
忽然间,离耀觉得梦幻其实掌握着所有人的秘密,如果是常人令他生起这种感觉的话,他一定会千方百计置那人于死地,而此刻,他却无法生出半点杀意,只是很听话的,慢慢的闭上了那双疲意不堪的眼睛。
舒适、懒洋洋的感觉油然升起,圣光的力量浸入身体,离耀一个激灵,心中怀疑:我杀了他两个儿子,他会不会报仇?梦幻似是察觉到离耀的变化,平静的说:“杀了人,未必要偿命,只要能够弥补,那便足够了,年轻人,不用担心。
离耀暗呼惭愧,他百劫之身早已千疮百孔,其中尤以桌髯客和燕回给他的伤势最重,经梦幻一番治疗,缓缓痊愈,他沉浸在圣光之中,渐渐进入至最深沉的睡眠状态。
当离耀,发现自己已在雪缘隔壁的客房之中,他从床上撑起,半眯着眼睛观望着窗外,天色竟然已经檬檬发白,接着,他才发现,径路正坐在床前不远处的一张长沙发上,整个房间中布满了浓烈的酒气。
“太子爷,您醒了。”径路一边打着酒喝,一边说,手上还拿着酒瓶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离耀下了床,又踩到了一支喝光了的酒瓶,然后他才发现,地上已经有好几支这样的酒瓶存在了,他不禁皱眉道:“径路,你喝了很多啊?”
径路摇摇头,淡淡的说:“没什么,只是替太子爷不值。”
离耀疑惑道:“怎么了?”
径路用力将酒瓶仍在地上,恨恨的道:“今天传来消息,竹心久攻雷国不下,调转枪头,直袭曜日去了,一夜便拿下了天火、天空二成。您辛苦打下的江山,指不定在几日后就完了。”
离耀心中一惊,骇然道:“你说什么?曜日怎会如此不济?皇甫合那一干武将呢?曜日的大军呢?”
径路苦笑道:“皇甫合老先生以身殉国了,皇甫一族被迫北迁。”
离耀晃了晃身子,黯然道:“这么快?老国王怎么安排的?”
径路怒声道:“还能怎么安排?无非是联合雷、青二国。一同抵挡,青国派了三十万大军,雷国也派了二十万驻扎万象城……人数是多了,可花销也不少,曜日囤积的军粮又能支持多久?可恨那老东西自毁墙角,这是咎由自取。”
一百七十七至 一百八十三章
离耀呆了呆,墓地哈哈大笑,径路吃了一惊,不解其意,倘若离耀大声喝骂那在情理之中,但这般笑出来,他就觉得不对劲,只听离耀道:“好曜日,好个连失两城。”狂笑一阵,笑声渐渐变得凄厉,忽地凄声念道:“孙策以天下为三分,众才一旅;项籍用江东之子弟,人唯八千。遂乃分裂山河,宰割天下。岂有百万义师,一朝卷甲;芟夷斩伐,如草木焉?江淮无涯岸之阻,亭壁无藩篱之固。头会箕敛者,合从缔交;锄梗棘矜者,因利乘便。将非江表王气,终于三百年乎?”他越念越悲,渐至悲不可抑,仰天伏地,纵声长啸,吟到后来,竟是跪倒在地,不能成声,十指深入泥土,浑身发抖。径路虽也屡次见过他发狂的情形,但此次之悲却又似乎不同往日为情所苦,不仅有伤痛故国之心,更有悲悯苍生之意。
遥想当年离耀一兵一卒,一将一令,辛苦遭逢一十六年,才有曜日今天的辉煌,将一个摇摇欲坠的古国艰难扶起,成就冰雪第一大国,自他反出曜日,短短月余,竟被巽国连掀两城,如何不怒,又如何不悲。
“是知并吞末,不免轵道之灾;混一车书,无救平阳之祸。呜呼!山岳崩颓,既履危亡之运;春秋迭代,必有去故之悲。天意人事,可以凄枪伤心者矣!况复舟揖路穷,星汉非乘搓可上;风飙道阻,蓬莱无可到之期……”径路听罢,也升凄凉之感。
这是南朝庾信的《哀江南赋》,说得是:孙策项籍,用数千人马,就定三分,取天下;而南朝百万之兵,看到敌人,却只知卷着衣甲逃命,好像无知草木一样,任人宰割;所以空有江淮之险,城堡之固,也挡不住敌人,江南三百年帝王之气,就此烟消云散了。唉,匡合天下的始皇帝,他的孙子也有败降的一天;一统三国的太武帝,子孙也会被杀于平阳。改朝换代,胜者走向危亡之途,败者更免不了亡国灭种的悲哀,天意人事,只会让我哀苦。舟揖划到无水处,却没有通向银河的路径,风吹浪打,总不让我去往蓬莱仙山……
离耀大笑一场,心中悲愤稍减,忽地跃起,想冲出房门,脸上忽露黯然之色,喃喃说道:“罢罢罢……曜日的存亡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千年之前又何来曜日,千年之后不过复归尘土,这天下到底谁得了去,我又何必在意,是伍朝阳也好,是竹心也好,命运早已做好安排,我又何必逆天行事。”
径路见离耀神色时而癫狂,时而犹豫,咬牙道:“太子爷,您说句话,小人为您鞍前马后,豁出这条命,也要把曜日抢过来。”
离耀苦笑摇头:“算了,曜日注定不能久存,后天我们去邯郸城。”
“邯郸城?”径路皱了皱眉,说:“鄱阳湖不是挺好吗?去邯郸干嘛?倘若太子爷想要起兵某事,只需振臂一呼,自有无数奇人异士前来投诚,咱们就以鄱阳湖为根基,好好干一场不好么?”
离耀暮然一惊,暗道:“是啊,去邯郸干嘛?我心里是想北方最为安全,有心腹把守,难道还是存着登山再起之心么?是了,我口中说厌倦了征伐,可打心眼里还是想纵横沙场……”他苦笑一声,对前往邯郸城一事再也不提,淡然看着窗外,心思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一连两天过去,径路本以为离耀会针对鄱阳城的守备问题,做一番部署,哪知离耀这几天不是饮酒放醉,便是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就在离耀陷入心态低潮的这段时间,曜日成功防守城池,巽国不耐久站,发兵北上,竟自攻向青国,正式发动了对青国的战争,烽火连绵的人类内战,轰轰烈烈地再次展开,寂静时代末期的硝烟,以青国土地为中心,渐渐蔓延开了。
当然,曜日和雷国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毅然派兵相助青国,巽国连打三国,虽说两战无功,但并未有所损失,不费一兵一族,只用亡灵攻城。相对来说,青、雷、曜日三国损就很惨重。
青国全力应战,对于青国来说,当然无比地渴望和平,尤其对手是巽国这样的超级大国,拥有无敌亡灵的军队,但没有展示出令对方觉得敬畏的武力,和平谈判是无法进行的。
对于曜日和雷国来说,他们发放物资,增派兵将,只为了青国能够守住城池。
一百七十八章
巽国发动战争的口号是以当日厄尔斯山脉的谈判为根基,提出两个口号,其一是三国不守信义,拒绝他们所谓万王之王的提议;其二是三国合力,竟将巽国主脑竹三王子绑架,以武力胁迫三王子签订不平等条约。鉴于以上两个理由,巽国有全力维护本国利益,有义务清洗冰雪的三大毒瘤,还一片晴朗的天空给予冰雪大陆的臣民。
在亡灵的威胁下,三国高层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他们互相指责,因为那两个理由,三国都有参与,环形长桌那帮老头子就开始互相指责起来,从开始含沙射影的冷嘲热讽,到后来的指名道姓的破口大骂。
但他们不论骂谁,都将自己国家的首脑牵连进去,其实他们也非常清楚,在那样的关头,出使团不绑架竹心,很有可能他们就走不出厄尔斯山脉了。但亡灵大军委实太过勇悍,那种不惧死亡的凶戾,深深震撼了高层,于是互相指责。伍朝阳听的烦了,用力捶打桌面,做了三个决定,第一,解除三国同盟的关系;第二,寻找离耀下落;第三,堵上雷王的名号,向巽国下了战书,决战震雷草原。
伍朝阳这三个决策一出口,众人惊呆了,在他们眼里,伍朝阳的三个决定,其中两条和自寻死路没什么两样,三国合力才勉强抵住亡灵,他竟要脱离,跟要和巽国交战。伍朝阳也不去理会两国的嘲讽,领着大军回至雷国城。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决策非常明智,雷、青、曜日三国面和心不合,各国大将也只听首领的命令,在强大的压力下,总有一天会被迫翻脸,与其等待那一天的降临,还不如立即解除这层关系。
巽国接受雷国的战书,决战震雷平原,雷国统帅自然是伍朝阳,巽国统帅毫无疑问的落在竹心头上。一个是弱冠之年称王的伍朝阳,一个是巽国实质领导人,两人才智不分高下,兵种却强弱立判。于是,很多人更相信,雷国确实走到了末期。但也有不少人佩服伍朝阳的勇气。面对亡灵大军丝毫不示弱的王者,除了伍朝阳,谁还做第二人想?
震雷草原一战,打了一个月,当这场战争进行到第二个月份,雷国节节败退,曜日和青国这两位盟友终于出手了,他们的大军几乎同时开进了雷国,号称支持盟友,实际却是吞并对方国土。
在雷国解除三国同盟关系的时候,曜日和青国的友情禁锢了许多,他们一致认为,想要抵抗亡灵大军,只有拥有更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