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面无表情,对谢元说道。
谢元了然的点点头,跟随青霜离了洞穴。
“这里便是北海海眼”青霜指着刚才的井口对谢元说道。
“这如何带走?”
谢元头疼的看着已经和四周连在一起的水井,这若是北海海眼,已经在此地埋了万年的岁月,不说和这北海宫城连在一起,已经和这方土地连在一起了,若是移动,定然会将这一方妙土倾覆。
“这。。。” 青霜难得的也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但这北海之眼谢元他势必要拿走,归于东海。
东海水域最近很不稳定,他父君担心水族将有竭泽的大祸患,故命他来北海寻解决的法宝。
谢元试着上去两手拽着井口,想将它就地拔起,却是只能将它晃动,果然,这宫殿也随着北海海眼的晃动而不断左右前后摇晃,动静太大,谢元停住了手,沉思片刻,向青霜提议道:
“青霜,我们去找应龙神君,由他来定,这北海海眼,该如何去取。”
“诺”青霜点头。
来到花自亭,应龙神君已经坐在亭中,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很是彰显气度。
小石桌上上陈列着一把紫砂茶壶和青花瓷杯四五,一个茶杯里飘荡着凤鸣山雀舌,外面有些水渍,
“坐”他说,自己率先坐下。
谢元依言坐下,青霜则走到应龙神君的身后,谦身侍立。
“青霜,可是将两样宝物交给谢元了”应龙神君问向青霜。
青霜低头,“主上,水域之精已经收集完毕,北海之眼,已经和北海连成一体,属下。。。却是无法撼动”
谢元点头,“却是如此”
“哦?是这样吗?”
应龙神君听了,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刚才的动静是你们弄出来的吗?孤的茶都倾倒了。”
谢元抱歉的拱拱手,说
“神君息怒,我们不是有意为之,水域之精青霜侍者已助我拿到,就是这北海之眼,在这里停驻了万年,早化为这北海的一部分,谢元想取,却是没有法子,反而惊扰了您老人家。”
“无妨,”
应龙神君不在意的摆摆手,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也是我考虑不周,当初长亭的神魂化成水域之精,他的身体被埋在了这块土地,衍化成北海之眼,说是要守护一起战死的兄弟们的魂灵,我便将终古殿绕着他建立,时隔这么久,他若还不愿离去的话,那便留下来吧,这里,终究是他和兄弟们的安息之地。”
“可是,神君”谢元正色道,
“东海的水域近几年日益消减,有干涸的趋势,若不将北海之眼带走,我东海水族大祸不日将至。”
“嗯?”应龙神君皱眉。
“这事,的确棘手,你父君在信件里也与我提了,但这北海之眼,你是无法拿走的,除非你想毁了我这里不成。”
“谢元不敢。”
谢元摇头,抱拳拱手。父他君并未与他说道这些,这北海之眼如今撼动不得,现下,成了一个僵局。
正苦恼间,应龙神君眉头舒展,说道,
“这样吧,你先将水域之精拿去,再回复你父君,只要他答应我书信中的要求,我便将我北海至宝赠与你们东海龙族,解你们东海之危。”
只能暂时这样了,谢元拜谢,告别了应龙神君,就带着水域之精回去复命了,也没细问这北海至宝是什么,料想该是个了不得的宝物,能解救我东海水涸之灾。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8
追影不愧是碧水金晶兽中的极品。
看见主人谢元走出无绝宫,长嘶一声,亲昵的用大脑袋蹭蹭谢元的肩膀,示意他坐上去。待他坐好,便如同一道迅疾的闪电,载着他,脚步不辍,花了半个个昼夜,便将他送回到了相聚数千海里的东海青龙城。
谢元没有先回到自己的宫殿,正了正衣冠,便去他父君的书房复命。
将应龙神君的回信递给他的父君谢长琏,他父君将信收拢,对他说道,
“元儿,水域之精和北海之眼可是一并拿回来了?”神色很是急切。
“无”谢元闷声答道:
“应龙神君让青霜侍者将水域之精收在混元盒中让我带回,可这北海之眼,如今已经化为了北海上的一口古井,与整个北海无绝宫毗连在一起,孩儿撼动不得。”
谢长琏抚着须,眉头深皱。
谢元继续开口道:
“父君,北海之眼拿不回,可应龙神君说,只要您答应他信中要求,他便将北海至宝赠与我们,解我们危急。”
“是这样吗”谢长琏的眉头舒缓,将应龙神君给他的回信仔细端详。
信封,是极为简约朴素的淡色信封,外面写着“东海龙君亲启”。因为被术法加持过,非本人和收件者不能开,所以除非谢长琏或是应龙神君亲口告诉他,内容是什么,不然,谢元不得而知。
打开信看着,谢长琏不住的点头,将信件看完后,使了个术法毁了这封信,而后对谢元说:
“元儿,你娶了应怜罢”
谢元无法置信,他的父君竟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当日他带着白菲菲去求他赐婚的事,他父君架不住请求,允诺等菲菲在人间修炼有成,越过龙门成龙,便不会拆他俩。
如今,五百年一次的升龙大会即将开始,不出意外的话,白菲菲能够越过龙门,化成白龙,与他一道了,他父君并不是不知道他的念想,怎么会要求他另娶他人娶妻?!
看着谢元脸色苍白,谢长琏叹了一口气,说道:
“元儿,这亲,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你可想要小鱼精化形之后在龙宫能立得住阵脚?”
‘父君竟然威胁我’。
拳头紧握,谢元感到无边的愤怒。
道:
“若是父君再逼我,我舍弃这龙宫三太子的尊位,去人间找菲菲便是,也不做什么劳什子东海龙君,那个神女,爱谁谁娶,我绝不从。
那时我便也不用管菲菲究竟是鱼还是龙了,我喜欢她,她恋慕我,一直在一起就是,也不用顾这些门第之见。”
“谢元!”谢长琏正色道,看着谢元面色不愉,有些动怒,也不叫他元儿,直接开口斥责道:
“谢元,只要你还是我的儿子,还是我东海龙族,你就得为大局考虑,你不是想和小白鱼在一起吗,你不是问我你的母亲的墓冢吗,我告诉你,那白菲菲没有我龙族一脉精血,又不是鲤鱼精,没有可能越过龙门化成龙,当日我看你们情根深种,她又未犯什么大错,故没有将她杖杀,只是寻个名目,让你将她放在人间,想让你的心思平淡下来,却不料,你现在还执迷不悟,要为了那个丫头忤逆我。至于你的母亲,我有愧于她,没能保护她,让她惨死在宫中,还不能手刃仇人,为她复仇,你是不是恨我?”
谢元愤怒的看着他,是他,就是因为他的懦弱,害的自己的母亲惨死宫中,让他从一出生就失去母亲,连她的坟冢都不知道在哪里。
还得认恶妇做母,年幼时日日受到恶妇和她的两个儿子的欺凌。如今,却还摆出一副关心自己的样子,在他每日被欺凌之后,带着伤药来抚慰他,少时,哭过,骂过,向着自己的父君寻求庇护,他只是摸着自己的头,对谢元说
“阿元,一切都会好的”
谢元以为他的父君是个英勇无双的好儿郎,其实,也只是一个畏惧妻族势力的无能龙君罢了。等他长大后,便不再幻想他的庇护,积蓄力量,既然父君不能保护阿元想要保护的,那他就自己来。
谢元将手中的扇柄紧紧攥住,手上的青筋突起,显示他现在的不平静。
“是,我恨你,”谢元淡淡的说,他早已习惯在他面前坚强,掩饰悲伤。
“七岁那年,我从姆妈那里知晓,我的母亲不是敖娇娇,我才明白为何同样是您的儿子,她待我这么偏颇,处处克扣我,任凭两个兄长欺侮我,我跑去向您求证,你却只是告诉我,‘阿元,要忍’,我以为我的父君能够主持正义,是个英勇无双的好郎君,你却只是每次在我被两个兄长欺凌后,带着伤药来抚慰我,不能替我伸张正义,父君,如今,你还拿白菲菲的事情来逼我,你问我,如何能不恨你!”
“元儿”谢长琏面有愧色,柔了声音,对谢元说道:
“是父君对不住你们母子,如今想要弥补,却是没有机会了。
父君求你,为了整个东海,将这门亲事答应下来”谢长琏的身姿,一下子佝偻起来,真的,是老了。
谢元心有不忍,却仍不愿妥协,开口道
“父君,你告诉我,为何我一定要应下这门亲事,娶应怜和拯救东海有什么相关,,若是联姻,谢乾谢坤,不是更好的人选吗?”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9
他父君那日的话语还萦绕在脑海了,却是谢元最终低下了头。
谢元的父君说,
‘每个海域都有一处海眼,关系着所处水域的兴衰,通常是由天赋异禀的龙族以己身作为容器,将海眼容纳在自己的身体里,平日不显,一旦虚化,便将海眼显现,以器物之貌驻守在某地,等待下一个有缘人将它承载。
我们东海青龙族的海眼承载者,便是谢氏当年的族长——谢长亭,谢长亭因为自责,自愿虚化守护应龙神君的女儿,当初,东海青龙一族理解,也有能力护卫东海海域的安危,本想等到族内出现下一个承载者再去向应龙神君要回。
但经历过万载的岁月,东海这次的干涸之灾,来的凶猛,也查询不到原因,北海之眼不回归,谢氏一族已经无力在维持东海的平静局面了。
而应龙神君在信中提及,他的女儿应怜被选择,是北海海域真正的海眼承载者,既然东海龙君谢长亭伫留在北海无绝宫终古殿,撼动不得。东海的水涸大难刻不容缓,而其他海域龙族的海眼自有用处,不能外借。能帮的上忙的,只有拥有两个海眼的北海了。
两家若能结儿女亲家,他的女儿应怜也算是谢氏族人,为东海出力,解救谢氏危急也是理所应当。
应龙神君在信中提及,谢家小儿谢元是好的,有当年谢长亭的风范,谢元若同意,便寻个好日子的好时辰,带着百里聘礼,许以应怜正妻之位,且在无绝宫神栈上的降龙木起誓:‘一生一世一双人,终其一生,与应怜恩爱白头,绝不背弃。’如此,东海与北海的有了这般姻缘,就能实现双赢了。’
‘而。。。。。。'谢长琏有了倾吐的心思,继续说道:“你怨我一直向敖娇娇妥协,不护佑你们母子,连累你母亲惨死,你幼时也被敖娇娇母子欺辱,我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你怎知为父的打算,你的母亲不会白死,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
敖娇娇一家把持我东海朝政,她的哥哥敖光拥兵自重,一直对龙君之位虎视眈眈,父君一直在忍,为了将这颗谢氏的毒瘤去了,必须忍受这锥心的苦痛。敖娇娇的两个儿子,我一直放任不管,而你幼时,我便加紧你的课业,便是这个道理,你才是我东海谢家的儿郎。
谢元,父君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就为谢氏一族的振兴,父君不是谢家的好儿郎,但父君明白做什么对谢氏最有利。
现在,有一个一举扳回局面的大号机会在你我面前,父君也不逼你,就问你一句,你忍心见到东海谢氏湮没在你我手里?”
谢元不忍心,他怎么能!他是谢元,他是东海谢家的儿郎!
谢元骑着追影,在冗长的迎亲队伍前头领着队,不知是不是他约束了它,它不能酣畅淋漓的奔跑,追影低垂着脑袋,慢慢的踱着步子,显得很不开心。
谢长琏在朝堂上驳斥了敖慕白的折子,说
‘应龙神君指名道姓是要元儿迎娶他的女儿,让乾儿代为迎娶,敖慕白,你想的出来!欺瞒应龙神君,你是想搭上我整个东海吗!’
他的一番声色俱厉的表演,总算压住了以敖慕白为首的大臣们的反对,
“元儿,你可愿意”谢长琏坐在九龙座上问。
谢元无视谢乾嫉恨的眼神,出列向他父君躬身道谢:
“谢父君恩典,谢元自是愿意。”
谢长链欣慰的点点头,而谢元也脸有笑意。
除了谢长琏和他,谁也不知道,谢元盛满笑意的脸上,掩盖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白菲菲,如果一切能重来,我们,不要相遇,便不会错过,我宁愿你做山水溪流中一尾天真的小白鱼,不要见谢元,不要误终生。
这一生,我谢元,终究是负了你。’谢元闭目。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20
六月初五,阳朔 宜嫁娶,宜迁居,冲撞不宜。
花纷纷,通往无绝宫的栈道上栽满了樱花树,水波浮动,绯白的樱花便簌簌的旋转飘落,‘人挪死树挪活’的古话在这里并不适用。
“公子,这真是稀了奇了,为何这三千里海域下,还有凡间的树木灵植?莫不是天地颠倒了吗?什么时候我们也去人间耍耍。?”阿恒骑着他的金晶兽,嬉笑着过来问谢元。
谢元很喜欢阿恒的活泼,像是没有什么事情能令他皱眉,带着他,总能在路途中解解乏。
可这异景,他也是未见,上月来拜访应龙神君时,这神栈两侧,还是庄严肃穆的貔貅神像,如今繁花灼灼,甚是妖娆。
“阿恒,既然你提及此处甚为怪异,便派你做先头兵,好生询问下这里的花妖树精,到底是何故,聚集在海底。”
“公子。。。好吧”阿恒委屈的看着谢元,本想让他解惑,却要被派遣为先头兵,很是郁闷。不情不愿的去和他从未见过的凡间妖灵打招呼。
谢元趁此让队伍们停下,稍作歇息,整理下心绪。
半响,阿恒快步的跑向他,向他说道:
“公子,真是了不得,这些花妖树精,竟然都是应龙神君像妖王借的,给他们避水珠,让他们在栈道当三天的迎宾,这应龙神君,真是了不得?”
谢元了然,看向周围大家露出的崇拜神色,解释道:
“应龙神君本是兽神,与妖灵王交好,拿它几千的花妖树精充充门面也是轻易的事,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好了,莫聒噪,我们进去吧。”
说完,率先进了栈道,阿恒也叫起了劳累的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的跟在他的身侧,随谢元向栈道深处,无绝宫走去。
无绝宫,周围具是荒凉,因应龙神君喜静,除了一座必要的官邸,周围无北海族人居住,只是围绕这北海之眼驻留的地界,将原先天上的府邸,径直搬了下来,沉在海底,已经万年。
现在,这般清净荒凉的景致却被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龙铃声打破,无绝宫一改原先的清冷肃穆,宽广的宫门前停满了海中异兽拉来的马车,或华丽,或低调简朴,大小配置不一,色泽也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的是马车的前檐上都系着一个龙形纹藏青色铃